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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根本不晓得马春花有什么喜好,在他印象中,这个乡下娘们洠幕瘺'情趣,除了种地喂猪就是干革命,什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识字也不多,送什么礼物还真难,想來想去,他终于想到一样东西,保不齐马春花会喜欢。
于是,一个精美的硬木匣子送到了马春花面前,陈北道:“春花,谢谢你给我生了儿子,这是我送给你的。”
马春花瞥了一眼,不屑道:“又是金银珠宝,俺不稀罕那些东西。”
这种反应早在预料之中,陈北笑眯眯道:“你打开看看嘛。”
马春花打开匣子,蓝色丝绒衬底上,一把银色小手枪熠熠生辉。
“枪!”马春花瞳孔里冒出火花來,一把抓起手枪,娴熟的卸掉弹夹,拉开套筒确定膛里洠в凶拥├怖怖徘顾ǎ踹趿骸暗鹿吡澹们故呛们梗褪翘×耍腋不抖押凶印!
陈北道:“你还挺有眼力的,这是德国造ppk;,镀铬的,可比二把盒子高级多了,当年张学良将军送给我的,现在我转送给你。”
马春花把玩着手枪,爱不释手:“这枪真不孬,还是爱国将领张学良送的,有意义!那啥,真送给我?”
陈北道:“当然是真的。”
马春花一掀被子要起來:“走,打靶去。”
陈北道:“不过得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到江边去练枪。”
马春花点点头,继续把玩手枪。
陈北道:“孩子该起个名字了,我爸爸这两天一直在查辞典。”
马春花道:“按俺们农村的讲究,起个贱名儿能保佑长命百岁,我看就叫毛蛋吧。”
陈北道:“什么狗蛋毛蛋的,太难听了。”
马春花一瞪眼:“我生的孩子,想叫啥就叫啥。”
于是,陈家的第三代就有了一个很接地气的小名,叫毛蛋,家里人谁也不敢反对,马春花如今是陈家的大功臣,母凭子贵,地位如日中天,说啥是啥。
过了一个月,马春花忽然对陈北说:“我要给毛蛋断奶,回北泰上班去。”
陈北大惊:“现在就断奶!太快了吧,厂里又洠洞笫拢阌植还苌倩乖缱拍兀饷醇被爻Ц缮叮俊
马春花将一份淮江日报递过來:“你真是不关心国家大事,咱们新中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了,北泰有两个苏联援建的重点项目,其中一个就是在咱们机械公司基础上扩建的现代化机械厂,大家都忙着建设社会主义,我还能在这儿喂孩子么?再说了,团委虽然不管生产,但青工的思想政治工作难道不是生产力的保证么?”
陈北是很了解自己媳妇的,工作为先一切靠后,认准的事情八头牛拉不回,他只得妥协:“那好,咱回北泰,孩子留在省城,爷爷奶奶照顾着也放心。”
马春花道:“那不行,我的孩子我照顾!”
这个举动自然遭到陈家上下一致反对,马春花虽然表面上泼辣莽撞洠宰樱涫岛苡行┡┟竦慕器铮纴砻鞯牟恍校匦雭戆档摹
孩子满月,陈子锟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摆酒庆贺,在省城最大的饭馆请了上百桌,烟酒菜都用最好的,据说事后有人举报,说国家还一穷二白陈子锟就这样大吃大喝,不配当国家干部,举报信被压了下來,郑泽如说我们党应该包容这些民主党派多年养成的生活陋习,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和共产党员一样严格要求自己。
陈子锟五十出头才当祖父,与别人相比算是晚的,陈寿盖龙泉阎肃等人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一干旧部都來赴宴,把酒言欢,酒过三巡,陈子锟让人把孩子抱出來给大家瞧瞧,夏小青出去了一会,再回來的时候神色就有些不对,她低声道:“春花带孩子走了。”
“乱弹琴!”陈子锟很生气,但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不好发飙,只能借口孩子体弱不能到人多的地方來,大家知道这孩子早产,也就洠в性偎凳裁础
马春花还是挺忌惮公公的,所以她挑了一个大伙儿都不在家的机会,悄悄背着毛蛋离开了枫林路官邸,前往火车站打了一张硬座票,坐在列车上,望着窗外的农田和村舍,她的心情格外舒畅,枫林路的草坪和网球场游泳池再华丽,也比不上农田和打谷场啊。
回到北泰,马春花马不停蹄回了机械公司,厂里正在召开誓师动员大会,选拔青年突击手,忽见团委书记马春花摆着一个婴儿就上了台,面向大家道:“厂里搞建设,团员要带头,我第一个报名参加青年突击队!”
礼堂内立刻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坐在前排的是十几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和翻译交头接耳一阵,也站起來鼓掌。
原來他们是负责援建新厂区的苏联专家。
苏联支援中国一百四十一项工程,冶金、机械、煤炭、电力、石油、化工,样样俱全,北泰底子厚,原本就有煤铁体系和熟练工人,所以国家计划委员会将两个重点项目放在这里,其中之一就是新的大型制造企业,晨光机械厂。
北泰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原联合机械公司周边的空地被征用,建设新的厂房和办公楼,城市东郊的江边农田被平掉,原地建设起全新的钢铁厂來,新厂的名字叫红旗钢铁厂。
上万工人在彻夜劳动,十几支青年突击队更是洠諞'夜的冲锋在前,晨光厂突击队长马春花是刚出月子的产妇,就毅然给孩子断了奶,坚守工作第一线,这个先进事迹刊登在了北泰日报上,带动了更多的青年人加入到建设大军中來。
陈北也从省城赶來,等他來的时候发现家洠Я耍且黄⊙舐ザ急徊鹆耍胰艘晃什胖溃樟一苏馄蚪ㄉ栊鲁Х浚膊桓姨岱炊砸饧
“那厂里人都搬哪儿去了?”陈北着急万分。
“搬高土坡去了。”那人一指远处。
高土坡是淮江边的一块高地,原本是江防堤坝,后來住满了难民,到处都是窝棚,渐渐形成了一片脏乱差的棚户区,陈北在其中一个草棚里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狗蛋娘正抱着婴儿唱民谣呢,手里端着一碗米汤,见陈北进來,忙道:“哟,回來了。”
陈北道:“大婶,春花呢?”
狗蛋娘道:“在工地上呢。”
陈北扭头就走,和匆匆而來的马春花撞了个满怀。
马春花道:“正想找你呢,你家的江湾别墅不是空着么,借给苏联专家住吧。”
第十一卷 新国 第二十六章 生活碰撞
陈北勃然大怒,厉声道:“孩子才一个月你就给他断奶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自己住着草棚,却关心什么苏联专家住不住别墅,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洠в卸樱
狗蛋娘吓坏了,她和春花是一个村的,从小看春花和狗蛋一起长大,本想把这丫头娶进门当儿媳妇,洠С上肴思夜僭降痹酱螅约叶痈九洳簧希簿投狭苏飧瞿钕耄还谛牡谆故前崖泶夯ǖ背汕坠肱畞砜创模靡⑴墒峭芬换兀蛞淮蚱饋碜约赫娌恢涝趺慈安藕谩
要在以前,马春花绝对要针锋相对,但自打生了孩子当了娘,脾气就小多了,她爽朗一笑道:“你说的洠Т恚业男娜肥挡皇侨獬さ模膊吃倍际歉痔偷模胰硕又匾缁嶂饕褰ㄉ杈筒恢匾矗思宜樟仪Ю镆T兜呐軄戆镏勖歉憬ㄉ瑁训廊萌思易〔菖镒樱俊
陈北道:“他们爱住哪儿我不管,不能拆了我家的房子,又占我爹的别墅,反倒让我一家人住草棚,天下也洠в姓庋牡览怼!
马春花道:“住草棚也洠裁创蟛涣说模菦'有毛主席,洠в泄膊常勖橇菖镆沧〔黄穑乖诒坏刂靼髌垩沽ā!
陈北道:“那是你,不是我,你爱咋咋地,我管不了你,还管不了儿子么。”说完抱起毛蛋就走,婴儿哇哇大哭,
马春花正要追过去,忽然一个青工气喘吁吁跑來:“马书记,不好了,砸着人了。”
“咋回事,你慢慢说。”
“围墙倒了,砸伤两个工人,你快去看看吧!”
马春花望着陈北远去的背影,一跺脚一咬牙,还是跟着青工走了。
陈北抱着孩子无家可归,在昔日的滨江自由大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条马路已经已经改名为解放路,路两侧是绿荫如盖的香樟树,走着走着就到了江湾,远远看到自家的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如同仙境中的宫殿。
江湾别墅已经很久洠ё∪肆耍伦语慷远笱细瘢蝗盟亲≡谡饫铮悦馊侨讼谢埃还卤被故蔷9齺砜纯矗倌晔逼谠诖笄嗌郊竦哪峭饭沸艽笞郴股钤诒鹗母绞艚ㄖ铮舛D曜∽偶父鲈岸。涸鸫蛏ㄍピ海せú菔髂荆寡笞场
大壮参加过抗日战争,是一头功勋狗熊,每月陈子锟都会从自己的工资里拨出一部分來照顾它,陈北抱着孩子來看望它,大壮很通人性的在笼子里站起來,父子俩和大壮玩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陈北抱着孩子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车上人很多,有人见陈北抱着孩子就让了个座位给他,过了一站,上來一个穿西装戴礼帽的老毛子,手里拎着手杖神气活现上了车,看看洠ё唬苯幽檬终惹么蛞桓隼贤罚鍪质迫盟饋砣米
满车人都不说话,谁也不敢指责苏联老大哥,陈北却看不下去了,把毛蛋递给旁边一个妇女:“大姐,帮我抱一会。”
转身揪住老毛子的衣领子将他提了起來,骂道:“懂礼貌么你,给老人家道歉!”
老毛子居然一嘴流利中国话:“你摊上事儿了,我是苏联公民,专家组的!”
不提专家组还好,一提起來,陈北更來火,劈脸就是两个嘴巴子,脆响。
“专家组就能欺负人了,告诉你,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不道歉就打到你求饶!”又是两个嘴巴子打过去。
老毛子的脸肿了,忙不迭道歉,旁人也都劝陈北算了,消消气,满车人忙着看热闹,洠Я系剿净Ω稻尤话殉悼搅伺沙鏊
原來司机政治觉悟极高,看到苏联专家被打担心被牵连,立刻开往最近的派出所,民警还以为是车上出了小偷,一问才知道是群众和苏联专家有了矛盾,把双方当事人请下來问话,满车人都帮着陈北说话,此时老毛子才傻眼,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來这个老毛子根本不是正宗苏联人,而是一个白俄的后代,想当年陈子锟雇佣了一批白俄骑兵,这些人在江东开枝散叶,娶了中国老婆,生了一帮二毛子后代,虽然有一半俄罗斯血统,但和苏联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洠в校细駚硭担庑┤嘶故撬樟牡腥肆ā
以往这些二毛子身份低微,生活困苦,现在却借着苏联老大哥的威风得瑟起來了,冒充苏联专家欺骗女青年的感情、占公家便宜的案子已经不是一起两起了,公安机关也很头疼。
本次案件还够不上犯罪,所以这个二毛子只是被批评教育了一顿就撵滚蛋了,其他人也都重新上了公共汽车离去。
毛蛋大概是饿了,哇哇直哭,陈北洠д蓿缓萌唐躺氐礁咄疗拢泶夯ɑ乖诠さ厣希依镏挥泄返澳镌凇
狗蛋娘说:“姑爷,别怪春花,这孩子心气高,好不容易出了头,哪能往回走哩。”
陈北叹了口气,打开煤球炉的炉门,淘米准备做米汤喂孩子,毛蛋依然哭饿不停,狗蛋娘打开尿布一看,原來拉了一屁股的屎都干掉了,怪不得孩子不舒服。
烧水做饭给孩子擦屁股洗尿布,陈北忙的团团装,幸亏有狗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