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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笑着迎出來:“胡先生,欢迎欢迎。”
胡半仙不卑不亢:“李主任,久仰了。”
一番寒暄后,李宗仁假意道:“我有一亲戚近日南下,请先生來是问一下吉凶。”
胡半仙看了李宗仁一会,诡异一笑道:“南下的怕是不是贵亲眷,而是李主任本人吧?”
李宗仁心中一动,笑道:“胡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本人正要南下去做一件事情,不知道把握几何?”
胡半仙左右四顾,李宗仁会意,屏退左右。
“我夜观天象,紫微星黯淡,似有陨落之势,而北方一颗大星突放异彩,隐隐有取代之意……”胡半仙忽然停嘴,笑语盈盈,端起茶盅來吹拂着热气。
李宗仁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政客军阀,这点定力还是有的,自己参选副总统的决定还未下,全中国不超过五个人知道此事,胡半仙乃北平城一个算命先生,竟然能猜到自己心里去,看來真有两把刷子。
“不知道先生所云何意?”李宗仁故意装傻。
胡半仙道:“主任南下,定然马到功成,不但如愿以偿,假以时日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必装傻了,李宗仁大喜,一躬到底:“多谢先生指点迷津,來人,把谢仪拿上來。”
这一卦可真够本了,李宗仁给了一根小黄鱼。
副官将胡半仙送出中南海行辕,算命先生一步三摇的走了,口中轻叹:“北方一颗大星,未必就是阁下啊……”
一辆三轮车从面前经过,胡半仙眼睛一亮,招手道:“三轮!”
车夫刹住三轮车,小伙子回头灿烂一笑:“先生,您去哪儿?”
胡半仙道:“后生,我看你印堂发暗,你家里有难啊,我给你算一卦吧……”
“谢谢您,您自个儿算吧。”薛大栓蹬起三轮车就走,这三轮就是比洋车好,拉的多跑得快还省力气,家里两辆三轮跑活儿,日子好歹过得去。
望着大栓背影消失在长安街上,胡半仙摇头叹气:“劫数啊。”
累了半天,挣了一堆票子,大栓忙不迭的跑去黑市兑了些铜子儿,现如今法币跟废纸似的,买个烧饼都得几十万块,老百姓悄悄的把藏的银元和铜子儿都拿出來用了,黑市有人专门兑换这个,去晚了还换不到,价钱蹭蹭往上窜。
兑了铜子儿,大栓又去买了二斤棒子面,一颗大白菜,蹬着三轮车回家,头发胡同越來越破败了,头天刚下过雨,地上粪尿雨水横流,黄莹莹的骚气熏天,要是拉着洋车就得弄脏鞋子,得亏是三轮啊,脚一蹬就过去了。
來到家门口,大栓高喊一声:“我回來了。”却不见弟弟妹妹出來迎接,心中狐疑,往里走两步,看见一群警察宪兵和便衣侦探站在家里,他心中咯噔一下,算命的唬对了,家里有难啊。
宝庆和杏儿站在堂屋门口,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躲在他俩背后,宝庆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几十年來起早贪黑的干活,早洠Я说蹦甑娜衿诰芴孛媲盎岸疾桓宜担炊切佣杏缕碇逼车乃档溃骸拔颐羌覜'有金条,你们來错地方了。”
为首的巡官道:“大嫂,我再重复一遍国家发布紧急经济措施方案,私人不许持有黄金,私藏金条就是犯罪,就是扰乱国家经济秩序,懂不?杀头的罪。”
杏儿道:“任您说到大天上去,洠в芯褪菦'有。”
巡官冷笑:“我们可是有确凿证据的,你们家上海有个阔亲戚,前年到北平來,给了你们十根大条子,街坊邻居都知道,对不对,白二爷?”
白二凑过來:“对,一点错洠в校羌也厥鹛酰恢兰盖Ъ竿蚰亍!
杏儿大怒:“白二你说话要凭良心,你看俺们家这样子像是有金条的么?”
家徒四壁,孩子们面有菜色,确实不像是富裕人家,不过这帮军警可丝毫洠в辛跣模补俨荒头车溃骸凹热徊唤唬蔷捅鹿治颐遣豢推耍ト耍鄢担
警察们如狼似虎扑上去,扭住宝庆的胳膊往地上按,大栓怒吼一声:“放开我爹!”正待冲上去拼命,一个宪兵用警棍拦腰给了他一下,枪托拳脚齐下,大栓被打得乱滚,末了和爹一起被警察抓走,家里挣钱的两辆三轮车也被拉走。
孩子们嚎啕大哭,杏儿却欲哭无泪,家里是藏着四根金条,可这钱不是自家的,而是李耀廷入股的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国家出了一个劳什子的政策,以去年的价格收购黄金,就跟明抢洠Я窖习傩兆詈笠坏忝裰窀嘁脖还尉∷迅桑还苏煞蚝投拥男悦佣故蔷龆ㄉ崞庑┙鹱印
她先去找了李俊卿,不过如今李俊卿混的也不咋地,光复后的这帮当权者,吃相实在太难看,只顾着捞,别的全不管,北平这些老政客,老江湖,在新权贵跟前连个屁都不算。
老友遭难,李俊卿不能坐视不管,他问杏儿:“家里到底有洠в薪鹱樱俊
杏儿道:“有,顺子给了五根小条子,用了一根,还剩四根。”
李俊卿道:“有金子就好办,如今只能破财免灾了,你把金子给我,我帮你疏通去。”
杏儿拿出包袱,慢吞吞的解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四根一两重的金条,眼泪汪汪道:“兄弟,你千万把宝庆和大栓救出來啊。”
李俊卿眼神有些闪烁:“嫂子,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他拿着金条去了警察局,把金子交给办案的巡官,巡官递给他一根金条:“李爷,这是您的提成,下回再有这样的情报别忘了兄弟们。”
“一定,一定。”李俊卿收好金条,抱拳告辞,抬胳膊的时候,露出中山装腋下的破口來,衣服的领口袖口也都磨秃了。
过了一个礼拜,宝庆和大栓终于被释放了,但两辆三轮车却被洠粘涔┐乓簧砩撕刍氐郊依铮佣隽艘蛔婪共耍糇用嬷啵滩烁泶瘢⒆用谴笱鄣尚⊙郏亲庸竟窘小
“人回來就好,吃吧。”杏儿道。
宝庆和大栓端起碗,吸溜吸溜喝着粥,看着丈夫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杏儿觉得鼻子酸酸的。
“娘,我饿。”五宝端着空碗说道。
“饿了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杏儿哄着孩子。
“饿得睡不着觉。”五宝说。
大栓默默拿起五宝的空碗,把自己的一半粥到给他。
到了半夜,五宝忽然说肚子疼,疼的死去活來的,宝庆赶紧抱着儿子去看病,深夜的街头犬吠不断,宝庆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曾经这样去请郎中给杏儿娘看病,时光荏苒,这城市、这街道,基本上洠в腥魏胃谋洹
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当了,连隔夜粮都洠в校挠星涌床。瑳'钱医院就不收,宝庆背着五宝去找中医诊所救命,儿子在他背上躺着,声音越來越微弱,等到了郎中家,已经洠Я似ⅰ
郎中检查了一下,说是得了绞肠痧,和当年杏儿娘一样的病,孩子是活活疼死的。
宝庆和杏儿最小的儿子就这样死了,宝庆借了把铁锨,和大栓一起來到城外乱葬岗,挖了个坑,把五宝摆进去,小儿子面色苍白,睫毛似乎在颤抖。
“五宝。”宝庆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就哽咽了。
大栓擦了把眼泪,在弟弟身上盖了张破席子,一把土一把土的洒上,堆起个小小的坟头,父子俩默默坐了一会才离去。
夕阳下,宝庆的步履格外蹒跚。
第十卷 战胜 第七十五章 介绍人
宝庆埋葬孩子的时候,国民政府主席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南下南京,正式参与竞选,与另一位呼声最高的候选者孙科竞争副总统职位,经过一番激烈拼杀,终于以不大的优势胜出,就任中华民国副总统。
……
又过了两个月,暑假到了,陈嫣终于毕业,结束了长达八年的美国生活,返回中国,暂时在上海一家教会医院担任实习医生。
嫣儿是哈佛名校出身的大家闺秀,人又生的花容月貌,气质绝佳,家里经常举办舞会和牌局,那些闲的洠碌墓蠓蛉嗣怯侄俗雒降哪钔罚闪σ览僬庖还囟脊蝗ィ潭绱擞判悖袷且话愕姆卜蛩鬃幽馨闩涞摹
陈嫣每日素面朝天,穿着阴丹士林布裙乘电车去医院上班,休息时间就钻研中医典籍,家、医院、图书馆三点一线,日子过得非常简单。
这天中午,陈嫣在电车站等车的时候,一辆乳白色的敞篷小汽车开到跟前,车上一个梳着油亮飞机头的青年男子冲她挤眉弄眼:“小姐,去哪里?阿拉送你。”
若是一般良家女孩,肯定扭转头去不搭理此等登徒子,但陈嫣却彬彬有礼的回答道:“谢谢,不用了,乘电车很方便。”
男子继续纠缠:“怕什么,阿拉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的。”
陈嫣又道:“谢谢,真的不用。”
叮叮当当,电车來了,陈嫣上车走了。
下班的时候,陈嫣又看到那辆乳白色的敞篷跑车,后排座位摆满了红玫瑰。
“美女,可以告诉阿拉侬的名字么。”飞机头自信满满,一副穷追烂打的架势。
陈嫣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飞机头驾着汽车慢吞吞跟在后面,不停聒噪着:“美女,侬知道阿拉大伯是哪个,说出來吓侬一大跳,万墨林,听说过么?杜老板的大管家。”
“不感兴趣。”陈嫣硬梆梆丢下一句话,上了电车。
飞机头一路跟回陈公馆,记下门牌号码,找到江湖上的朋友打听一番,得知住在这里的是江东大佬陈子锟的家眷,不由得嘿嘿一笑:“有搞头。”
隔了一日,陈家牌桌上,一位阔太太向姚依蕾提起,认识一个美国留学的博士,人品好,年龄也相当,不如介绍给陈嫣当男朋友。
女儿已经二十三岁了,到了该找朋友的岁数,姚依蕾便随口问了一句:“哦,是哪家大学的博士?”
阔太太眼睛都不眨道:“美国纽约克莱登大学,听说是美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呢,和阿拉上海的圣约翰差不多。”
姚依蕾又问:“现在做什么工作,多大了,人长的怎么样,家是哪里的?”
阔太太道:“他叫万小飞,眼下在自家的米行帮忙,二十三岁,和你家嫣儿一样大,要说相貌那真是赛过潘安,不胖不瘦风流倜傥知书达理,家里也很有背景,他大伯是米业行会的万墨林,万墨林侬晓得伐?杜老板的大管家哩,上海滩的大米都从他手里过,铜钿老多老多了。”
她眉飞色舞一番话,艳羡的不得了,姚依蕾只是淡淡一笑:“我们陈家不是那么看重门第,只要人好就行。”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万家虽然在上海滩很老卵,但比起陈家來差的还太远。
阔太太会意,附和了几句,问道:“侬看那天合适见个面?”
姚依蕾根本不热情:“再说吧。”
晚饭后,姚依蕾把这件事当笑话说了出來:“我们家嫣儿真成了白天鹅,什么样的癞蛤蟆都想咬一口,还纽约克莱登大学呢,听都洠┦勘弦档娜四茉诿灼贪锩Γ啊!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那万小飞却痴心不改,每天开着小汽车到陈家墙外弹吉他,念情诗,姚依蕾让佣人撵了几次都不成,报警更洠в茫焖德砺肥枪渤∷蛏僖朐谡舛倌钍趁且补懿坏健
虽然很讨厌万小飞的这种行为,但人家洠ё龀鍪裁闯龈竦木俣膊缓枚洌钡接幸惶欤卤贝雍缜趴站憷植抗閬砜醇庖荒弧
陈北当即上前驱赶万小飞,口气很是不善,如果万小飞知道他是陈嫣的哥哥肯定会服软,甚至会想法拉关系,但先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