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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报纸纷纷报道524团的英勇事迹,各界群众从早到晚聚集在苏州河南岸,不顾流弹危险为谢晋元和八百壮士呐喊助威。
这天清晨,慕易辰夫妇来到苏州河岸边翘首以盼,只见一名穿着童子军制服的少女下了苏州河,向对岸游去,围观群众都为她叫好,就连日军也停止了射击,纳闷的看着这一幕。
这名女童军爬上北岸,进了四行仓库,不久,一面崭新的青天白日旗在四行仓库升起,在初生的阳光下猎猎飘扬,北岸满目疮痍,一片焦土,唯有这面旗帜如此鲜艳,如此耀眼。
南岸的市民无不热泪盈眶,激昂的歌声响起: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守东战场!
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我们的国旗在重围中飘荡!
飘荡!飘荡!飘荡!飘荡!
“他们都会死,是吗。”车秋凌泪水模糊了双眼,依偎在慕易辰怀里道。
慕易辰沉痛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一定,想想办法,让他们退入租界,日本人不敢怎么着的。”
在公共租界内的中国士绅名流的努力下,英美当局终于首肯,允许八百壮士撤入租界,但要求解除武装,不得参战。
……
日军两师团在杭州湾登陆,中国军队全险撤退,淞沪鏖战,牺牲惨重,长江苏州江阴无锡防线不保,撤退变成了溃退,整个苏南,到处都是溃兵,天上日本飞机呼啸,肆无忌惮的投弹扫射,中国空军已经丧失殆尽,无力反击。
华北战局也不妙,南口失守,张家口沦陷,大同沦陷,太原沦陷,日军沿平汉线南下,攻占保定、石家庄、安阳,另一路顺津浦路南下,攻占鲁北德州,兵锋直指济南。
十一月二十日,国民政府西迁重庆,大本营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率领十五万军队坚守首都。
江东子弟兵组建的模范十七师从上海撤下来之后,一万人只剩下三千了,勉强编成一个旅,陈启麟师长变旅长,刘骁勇却从准尉副排长提拔为中尉连长,带着手底下五十多号弟兄防守中华门一线。
淞沪会战失败后,士气一落千丈,临时构建的前沿指挥部内,陈寿和陈启麟正在研究防御战术,忽然外面有人进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薛斌。
薛斌所部被改编为税警总团后撤到苏北整训,这次淞沪会战又上了前线,连番鏖战,建制都打散了,老禁烟执法总队的弟兄们只剩下三百多人,薛斌干脆带着他们脱离税警总团,重回江东军怀抱。
老兄弟又在一起并肩战斗了,大家摆上军用茶缸,开了两盒罐头,开环畅饮起来,喝道酣处,陈寿道:“仗打成这样,你们说南京能不能守住?”
陈启麟道:“南京虎踞龙盘,有长江天险,但是自古以来威胁都是从北来,这回日本人从南边过来,无险可守,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陈寿道:“咱们怎么办,不能白白耗死在这儿啊。”
陈启麟道:“又能怎么办,南京是中国的首都,说啥都得保卫的,军人职责在此,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陈寿道:“死了白死,有啥意思,咱们在上海打了三个月,损失七千人啊,这个仇是肯定要报的,但是不一定在南京这儿报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薛,你什么想法?”
薛斌喝了一口酒,拍桌子站起来:“打,寸土不让的打,就算死也得拉俩垫背的,想一口吃掉南京,崩掉狗齤日的门牙!”
陈寿叹口气:,他知道薛斌的媳妇前年病故,留下两个孩子没人照顾,老薛都义无反顾,自己也没啥好说的:“既然你们坚持要打,我就舍命陪你们,不过最好给江东军留点种子,不能一锅烩了。”
陈启麟想了一下道:“我同意。”
次日,刘骁勇和一些青年军官接到命令,护送烈士遗骸回江东,大战之前让他们脱离战场,这些小伙子都很不理解,集体到师部请命,却遭到严厉训斥,陈启麟骂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难道忘了么,护送烈士遗骸,是很重要的任务,谁敢抗命,我先枪毙他!”
一个上尉不服气道:“即便重要,派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派这么多人一起。”
陈启麟道:“这是命令,你只管服从,不需要问为什么。”
“大敌当前,我们都是骨干军官,不能走!”上尉当面顶撞起来。
“执法队,给我抓起来,枪毙!”陈启麟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宪兵扑上来将那上尉扭住,其他军官见师长来真格的了,全都跪下了:“师座,请收回成命!”
陈启麟道:“留下九死一生,你们这是何苦。”
军官们齐声道:“马革裹尸,军人本分。”
陈启麟双目通红,动了感情:“弟兄们,和日本人还有很多年的仗要打,咱十七师已经伤亡过半,再打下去,种子都没了,我和司令挑选你们回去,就是为咱们师留下火种啊。”
众人都低下了头,师长的苦心,他们不是不知道,但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忍心抛下袍泽独自偷生。
最终采取了折衷方案,通过抓阄的方式让一半人回去,刘骁勇抓到了回的纸条,奉命和二十名战友一起,护送遗骸归乡。
十二月的省城,寒风凛冽,城外大校场上,七千个陶罐整齐的排列着,如同出征的将士,这是模范十七师牺牲官兵的骨灰,战死的人太多,棺木不够用,遗体后送的运输压力太大,只能集体火化后装罐运回,其实罐子里的骨灰和名字未必对得上,但每一罐,都是江东子弟的骨灰。
校场内外,哀声遍野,四个月前欢送子弟兵出征的父老们,此刻却在辨认着陶罐上亲人的名字,鲜活壮实的小伙子,已经化为一杯黄土。
灰蒙蒙的天上飘起了雪花,左胳膊上缠了绷带的刘骁勇和几位战友一起,缓缓抬起右臂敬礼,苍凉大地上,似乎回荡着将士们的吼声:“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八卷 国难 第二十二章 保卫淮江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中华民国首都南京陷落,日军进城后采取中世纪的野蛮做法,放纵士兵进行屠城,无辜市民、被俘士兵,遭到集体屠杀,惨死者达数十万!南京几成空城。
消息一出,举世震惊,纷纷谴责日本兽行,可是这些谴责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毫无作用。
从卢沟桥事变到南京沦陷,不过半年时间,中国半壁江山已被日本占领,东北、华北、苏南的同胞,尽成亡国奴。
江东省城,人心惶惶,南京大屠杀的传闻如同插了翅膀一样飞遍各处,有随军记者泄露出的照片显示,日寇竟举行杀人竞赛,以砍中国人的脑壳为乐,如此残忍野蛮,令人发指。
恐惧、绝望、失落、悲伤的情绪蔓延在各处,江东子弟兵都打完了,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江东省陆续出了两万青年,这些人全都没有回来。
不过长官们倒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陈寿和薛斌都是土匪出身,见机行事比谁溜得都快,陈启麟倒是正儿八经的革冇命军人,眼瞅阵地守不住了,打算举枪成仁,正好一颗炮弹炸响,把他炸成重伤,卫士们抬着他撤出阵地,坚守阵地的士兵们全都牺牲了。
陈启麟身负重伤,至今躺在病床上,陈寿和薛斌无言见江东父老,整天在一起喝酒骂人,骂蒋介石,骂唐生智,整个南京保卫战部署指挥的是一塌糊涂,十几万大军,真正战死的没多少,大都是溃败路上自相践踏而死,或是被俘虏之后屠杀的。
……
这几个月来,陈子锟忙的团团转,转移北泰工厂设备人员物资,接洽苏联志愿航空队,身兼数职,在武汉、江东之间穿梭奔忙。
中国空军建设极为艰难,陈子锟一直建议大规模进口战斗机,建立强大空军,但是他这个航空委主任委员只是摆设,航空方面的决策,都是兼任航空委秘书长的蒋夫人美龄做出的,她深受丈夫影响,认为中日之间近期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很小,便把采购飞机的款子存在香港银行里吃利息,钱生出了小钱,空军的飞机却打了水漂。
卢沟桥事变后,中央认为战争不可避免,这才向美国紧急采购战斗机,并且立即付款,但美国政府提出不包运输,让中国人上门自提。中国根本没有远洋货轮,就算有,也过不了日本海军封锁那一关,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对此陈子锟只有一句恨恨的评价:“娘们当家,墙倒屋塌!”
去年八月,中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后,苏联空军陆续来华助战,并向中国提供大批飞机和航空器材,短短几个月内,出售飞机二百三十二架,战斗机轰炸机俱全,反观欧美,订购三百多架,只到货八十五架,其中还有十三架没安装好。
蒋委员长一贯反苏亲英美,可关键时刻,雪中送炭的竟然是苏联,英美却态度暧昧,不敢招惹日本,当然这事儿大家都不提,以免伤了委座自尊。
空军建设迫在眉睫,陈子锟将中央航空学校改为空军军官学校,增设空军参谋学校、幼年学校和通信、机械学校,大规模培养空军人才,但物资奇缺,人员匮乏,事情繁杂,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文案,一时间头都大了。
好在可以经常飞回老家换换脑子,现在中国上空已经变成日本飞机的地盘,乘坐运输机很不安全,陈子锟来往各地都是亲自驾驶一架苏式伊16战斗机,遇到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日本轰炸机,还能抽冷子敲两架下来。
回到省城,径直到省政府找阎肃商讨防守江东事宜,阎肃说我现在是文官,打仗的事儿还得找陈寿。
陈子锟和阎肃走到陈寿屋门口,正听见陈寿和薛斌痛骂唐生智该死,嘴上说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谁敢渡江逃走就地枪毙,自己却偷偷预备一艘小火轮,日军一开始进攻,当官的就全跑了,南京这一仗打得实在窝囊。
阎肃咳嗽一声,屋里立刻不吭声了,陈子锟走了进去,两人站起来立正:“陈主任好。”
陈子锟披着黑色斗篷,上下打量着两人,看的他俩毛骨悚然。
“大帅,弟兄们已经尽力了……”陈寿低头道。
“我不怪你们,错在大本营,错在委座,错在唐生智,指挥失误,连累了无辜百姓,南京已失,江东危急,我想听听你们俩什么意见?”陈子锟摘下大氅,坐到了桌旁。
陈寿道:“江东的兵已经打光了,现在只剩下各地的保安团和警冇察,还有陆军学校的学员,临时征募也来不及,凭这些兵,根本没办法和小日本干仗。”
薛斌也直摇头:“税警总团是全国最精锐的兵了,和日本鬼子也就打个平手,让保安团和警冇察上阵,那不是送死么。”
陈子锟问阎肃:“你怎么看?”
阎肃苦笑:“就算打,也没有武器了,重装备全都丢在南京了,淞沪会战,消耗的可都是咱们的家底子,现在军火库里只剩下几千条老旧步冇枪,型号口径混杂,子弹都找不齐,炮一门都没有,只有轻武器的军队,难以和日军正面抗衡。”
陈子锟沉默半晌,道:“不战而退,怎么向百姓们交代,山东韩复榘放弃济南,已被委座拿问,枪毙于汉口,你们谁想做下一个韩复榘。”
众人都不说话,低头抽烟。
陈寿道:“和小日本打阵地战,那不是咱的强项,拿鸡蛋往石头上磕,那不叫有种,叫蠢。”
陈子锟心中一动,江东军的老底子是土匪,擅长打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