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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文昌胡同,两个青年学生正结伴从里面出来,看见陈子锟不禁一愣:“您找谁?”
陈子锟道:“劳驾,我找北大的林文静老师,她在这儿么?”
其中一个学生眼睛一亮:“姐夫,是你啊。”
陈子锟定睛一看,不对啊,这小伙子不是林文龙啊,便道:“您是?”
学生道:“我叫姚依菻,姚启桢是我二伯父,姚依蕾是我堂姐,上回在天津我见过您的,您忘了?”
陈子锟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小,才到我腰这么高,现在已经风华正茂了。”
姚依菻道:“姐夫,林老师不在这儿,她在海淀那边,我们正要过去呢,不如一起。”
陈子锟自然满口答应。
“这是我朋友,黄敬。”姚依菻指着旁边的青年道。
“陈将军,久仰。”黄敬以仰慕的目光看着陈子锟。
陈子锟和他握握手,带着两人上车直奔海淀而去。
他们去的地方是海淀军机处四号院,坐西朝东的宅子,黑色的铁栅栏门,能看见里面树木繁茂,整洁有序,敲敲门,里面跑出一个学生来,打开门请他们进去,看到陈子锟也是狐疑了一下:“这是哪位教授?”
姚依菻道:“这是林老师的先生,陈子锟将军。”
学生大吃一惊,随即兴奋起来,跑进屋里大喊大叫,立刻出来一大堆人,跑在前面是小舅子林文龙,当年爱吃糖葫芦的上海小囡已经变成英俊潇洒的大学生了,相貌依稀有些当年林之民先生的影子。
“姐夫,你到北平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你这回带了多少兵来?”林文龙兴奋道。
学生们也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陈子锟。
“我只带了几名卫士,这次北上是接你们回去的。”陈子锟道。
林文龙顿时变了脸色,大学生们也都一副失望的样子,还有人小声嘀咕:“虚有其名……”
林文静和一个外国人走出了屋子,当年北京大学预科班的小女生现在已经是英文系的讲师了,看到丈夫千里迢迢前来,她并没有失态的扑上去,而是向他介绍站在旁边的朋友:“子锟,这位是燕京大学新闻系讲师,埃德加。斯诺先生。”
陈子锟上前握手:“你好,斯诺先生,我听凯瑟琳提起过你。”
斯诺笑道:“纽约时报的凯瑟琳。斯坦利,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中国通。”
陈子锟道:“说道中国通,还是斯诺先生比较有发言权,你可是第一个进入共产党地区的西方记者。”
斯诺道:“我这里有很多照片和采访记录,你想看么?”
“当然。”
大家进屋,斯诺拿出自己的手稿和两个大相册,一边翻看一边讲解,这是个毛泽东,哪个是周恩来,还有朱德,彭德怀……
“周恩来先生是一位很有男子气概的好汉,他的一部大胡子非常气派,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在南开上学时出演话剧里面的女主角。”
“彭德怀最大的本领是吃西瓜,整个苏区没人吃得过他,不过后来吴起镇有个医生,吃瓜的速度比他还快……”
斯诺如数家珍的讲解着他的苏区见闻,大学生们都如同朝圣般认真的听着,陈子锟看着照片上一张张清教徒般的面孔,不禁感慨:“润之兄可瘦多了。”
众人大惊:“您认毛泽东!”
陈子锟道:“当年他在北大图书馆当助理员,我经常去借书看,偶尔讨论时政,也算是故交了。”
林文静微笑不语,并不拆穿陈子锟的牛皮,当年他就一拉洋车的,啥时候去图书馆借过书啊。
不过大学生们并不清楚十八年前的事情,纷纷肃然起敬。
斯诺道:“陈将军,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或许有些冒昧,但只有您才能帮到。”
陈子锟道:“凯瑟琳曾经关照我,只要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一定帮忙。”
斯诺道:“我打算出一本书讲述苏区的经历,书名都拟定好了,叫《红星照耀中国》,可是出版方面遇到很大阻力,或许您可以和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陈子锟道:“你也知道,中国的有关部门是很多的,就算新闻出版当局批准,党务部门也会阻挠,总之我会尽力而为。”
斯诺家里聚集了许多大学生,看样子是在讨论时局,青年学生满腔爱国热忱,但总有些不切实际,陈子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道:“文静文龙,咱们回去吧。”
久别胜新婚,林文静也打算赶紧回家,不过林文龙眼珠一转,道:“姐夫,你说回去,是回北平的家里,还是回江东的家里啊?”
陈子锟想了一下,慢慢说道:“是回江东家里。”
林文龙道:“我不回去,我要留在北平抗日。”
林文静也道:“还没放暑假呢,怎么现在就要走?”
陈子锟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平津局势危如累卵,此时不走,战事一起,机场铁路停运,想走都走不了。”
林文静笑笑:“不会的,再等几天吧,等放了暑假就回去,我是老师,要以身作则。”
林文龙道:“放了暑假我也不走,我已经参加了二十九军的大学生军训班,现在也是半个军人了,日本人敢来挑衅,我们就坚决打回去。”
大学生们纷纷挥动拳头:“对,坚决打回去。”
林文龙热血沸腾起来,道:“姐夫,你也留下和我们一起打日本吧!”
陈子锟环视众人,道:“打日本,是军人的事情,自有宋军长,秦副军长他们处理,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是万里挑一的大学生,天之骄子,抡大刀你们不行,搞研究写文章,军人不行,让大学生当步兵,那是败家子的行为。”
林文龙胸膛起伏:“姐夫,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正因为我们是大学生,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是民族的精英,才更要作出榜样来,大学生都能豁出命来和日本人拼,才能带动全民族的抗战。”
姚依菻也道:“我赞同文龙的观点,民族危亡,不是珍惜坛坛罐罐的时候了,大学生又怎么样,别说是大学生了,就是大学教授,博士生,面对敌人的炮口,一样要挺起胸膛迎上去,如果国家不在了,我们学的知识又有什么用!”
陈子锟无言以对,他明知道这些青年的选择是错的,但却不得不赞同他们的生死抉择,民族危亡,就是需要热血来唤醒民众,没有什么舍不得,没有什么不能牺牲,如果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反而打击了民众抗日的积极性。
“好吧,我支持你们,我以私人名义,赞助你们大学生军训班两百支步枪。”陈子锟道。
学生们欢呼起来,林文静也露出微笑。
“走,我们上街去!”姚依菻忽然振臂高呼,学生们纷纷响应,一帮人当即上街喊起了口号,进行抗日宣传,吸引了一群老百姓围观。
陈子锟夫妇走出门来,依偎在一起看着这些热血青年慷慨陈词。
远处两辆洋车过来,见前面路被封死,一个俊美男子轻笑道:“家勇,学生娃娃们又闹事了,一个个气性这么大,日本人就在城外头,也不见他们去打。”
另一辆车上男子道:“可不是么,依我看啊,这些学生是火气太大,憋得难受,您想啊,穷学生没钱逛八大胡同,没处泻火啊,这火气就冲日本人发了,这日本人也是倒霉催的,东三省都占了还不知足,还想占咱们北平。”
美男子道:“管他呢,哎,你看,那不是陈子锟么。”
第八卷 国难 第十六章 战争开始了
来的正是李俊卿和赵家勇,俩人正在去颐和园赴宴的路上,别看城外整天闹的欢,这些老北京还真没当回事,照样听戏、喝酒,从容不迫,透着悠闲与自信,这就是北平爷们的派。
“陈大哥。”李俊卿坐在车上喊了一嗓子,他穿着白绸长衫拿着折扇,玉树临风的走哪儿都是焦点人物,可这回大伙都在听学生演讲,正好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盖过了他的声音,陈子锟没听见,也没朝这边看,带着林文静上了汽车,一溜烟看走了。
“你没看错吧。”赵家勇道。
“绝对是他,错不了。”李俊卿抖开扇子急速扇了几下,“不行,我得找他去,来几次北平都没碰到,弟兄们感情都疏远了。”
赵家勇道:“老李,今儿就算了,还有局,赶明儿再去找锟哥。
李俊卿看一眼绝尘而去的汽车,道:“也罢,那就明儿再去。”
……
陈子锟确实没看到李俊卿,他的心思都在那群学生身上,汽车里,他问林文静:“文龙学业如何?似乎看他对政治比较感兴趣。”
林文静道:“国家危难,热血青年哪个不关心政治,更何况文龙是在有着五四传统的北大上学,你别小看这些青年学生,一二九运动就是他们组织的。”
陈子锟道:“文龙也有份?”
林文静道:“文龙参与了,还有小姚和小黄他们几个,都是积极分子。”
“这么说,他们都是共产党!”陈子锟警惕起来。
林文静白了他一眼:“共产党又怎么了,现在都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了,何况他们并不是共产党。”
陈子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只关心怎么尽快把家眷撤离危险的平津,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文静忽然提到:“你刚到吧,吃晚饭时间还早,不如去车厂看看。”
“好啊。”陈子锟欣然同意。
来到紫光车厂门口,两扇红门已经斑驳褪色,门前的石台阶也磨得光滑无比,宝庆正在院子里卸货,他用洋车拉了几袋子面粉回来,大夏天的,一颗光头锃亮无比,卖力气的汉子都喜欢剃光头,利索,凉快。
陈子锟的到来让宝庆欣喜异常,让杏儿倒茶切瓜,这几年杏儿日渐苍老,背都有些微微驼起,他们的儿子大栓十二岁了,生的壮实可爱,就是不爱学习。
“和我那儿子一样,不爱看书。”陈子锟笑道,吃了一口西瓜,问宝庆:“买这么多面粉干啥?”
“北平不太平啊,早晚得打起来,按我的经验,最多乱三个月,不得预备点存粮啥的,真打起来,再找个大缸,装上砖头瓦块把大门堵住,心里就踏实了。”
宝庆是开车厂的,对外面的情形观察的比较全面,他都预感到要打仗,北平的局势紧张可见一斑。
“大锟子,你说真能打起来?北平不会被日本人占了吧?”杏儿给他倒茶续水,很担心的问道。
“傻娘们,瞎说什么呢,咱北平有二十九军,哪能让小日本占了去,二十九军的大刀队真叫厉害,吓得日本人都弄一个铁围脖戴着。”宝庆谈起这些街头巷尾流传的故事来,眉飞色舞的很是兴奋,末了还问陈子锟:“大锟子,你是当将军的,你讲讲,咱二十九军和日本人谁厉害。”
陈子锟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咱们中国人厉害,现在内战已经停了,国家一致对外,小日本敢挑衅,就叫他有来无回。”
宝庆咧嘴笑了:“杏儿,听见么,大锟子都这么说,我就说嘛,咱中国四万万人口,地大物博,还怕小日本么。”
忽然大栓拿着一把木片做的大刀撒欢的跑过去:“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啊~~~;
“这孩子。”宝庆喜滋滋的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忽然想起什么:“大锟子,这次来住几天?”
陈子锟道:“住不了几天,这不快放暑假了么,接林文静姐弟俩回去。”
宝庆惋惜道:“咋不多住几天,咱哥俩好好唠唠,有日子没见了。”
杏儿道:“人大锟子是中央的大官,哪像你这样,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到处瞎转悠听人吹牛。”使庆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