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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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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天性。

羊吃草,虎吃羊,猎人狩虎,最残忍的不是为生存而不得不食肉的猛兽,而是人,他们为一己私利任意屠杀,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不要妄想为你的残忍罪行找借口,有言道:‘虎毒不食子。’你连亲生子都吞得下肚,还能叫人不心寒吗?”此畜不除,遗害万年。

他冷哼,“少说废话,妨碍本大王进食已让我非常不高兴了,你们最好给我退开些,不要逼我当你们的面吃了这女人。”

他将张家小姐的千金之躯往前一推,两指扣住她咽喉处,一使力指陷脉动三寸处,致使她气虚的脸色更显苍白,几无血色。

“你敢——”

风妒恶和麒麟同时上前一步,高喊出声。

爱女心切的张万富也焦急万分、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高挥着双手要他别伤害女儿。

“住手、住手,快放开翡翠,我只有这么个女儿,你别动她呀!”他的闺女呀!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他妻妾众多,可人丁单薄,和他一样风流的儿子至今没半个子嗣,他还指望体弱的女儿能开枝散叶,为张家留下一脉香火。

“呵……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要我放下她并不难,你们全给我退到一丈外,虎爷我一畅怀自会放人。”他仰头大笑,指尖倏地往张翡翠微露的胸前划下一道血口。

这是他的威恫手段,目前的处境对他极其不利,前有麒麟后有紧追不舍的衙门中人,再加上张家的护院和家丁,他不见得能占上风。

幸好他聪明的捉了个护身符,为己留一条后路,这些人在动他之前得顾忌一番,不致贸然出手。

“你真会放人?”权宜之计先虚以委蛇,再作定论。

毕竟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当然,不然带着她多累赘,想跑也跑不远,一下子就被你追上了。”刚才受了神兽一掌,气有些散了,等他吸足了八十一个胎魂,看谁敢与他为敌。

老虎精脑子里转的是脱逃之策,纵欲过度的他体力稍弱,故而不宜与之硬碰硬,他想的是要如何脱身。

“好,我们退,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不论你逃到何处,我都会亲手将你逮捕归案。”他逃不了的。

风妒恶立下重誓,与张家人一同退至一丈之外,两眼有神的盯着老虎精,以防他暗下毒手。

“哈哈……那就追吧,等虎爷道行满了,你就送到我嘴边让我打打牙祭。”不自量力的凡人。

老虎精身一跃,在半空中化成一头巨大白虎,它将叼在嘴边的张家小姐奋力甩下,在她凌空坠落之际朝她胸腹落下五爪抓痕,飞洒的鲜血竟有如泉涌,喷向底下的众人。

大家慌了,连忙奔上前要接住她落下的身子,而白虎精则趁隙奔逃,奔向月落方向。

尾随其后的麒麟翻身一纵,四蹄撒开有力地向前奔跑,跨月而去地追逐白虎精,冷风一阵阵,吹落柳絮无数,让人的心更寒。

“女儿呀!女儿,我苦命的翡翠,你睁开眼来看爹一眼,别让我白发人送你黑发人呀!”

纵使再残暴的恶人,也有他柔软的一面,老泪纵横的张万富抱着瘦弱女儿哭喊她的名,好不悲切地想唤回她的魂儿,不让她死得冤枉。

“老……老爷,小姐不行了,你还是……呃,节哀顺变……”都被虎精凌虐了,活着也没用,不如早早归西。

“住口,翡翠不会死,你们快去请高大夫来,他要救不活翡翠,我要他陪葬。”他高吼道。

血不断地流,染红了裙襦,脸色比先前还惨白的张翡翠根本跟死了没两样,气若游丝地就等着断气,就算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了也回天乏术。

大家心里的想法都一样,没人肯动的只是看着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女子,他们也害怕万一救活了她,到时她腹中的孩子一出生是否也会如虎精吃人。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一位行动蹒跚的银发老妇由长媳慢慢搀扶而来,她不是走到张老爷面前,也非来伤心孙女的早逝,而是一下子跪在净水面前,一叩再叩地请求她大发慈悲,怜悯救人。

“求求你救救我孙女,老身给你磕头了。”

“老夫人……”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呀!净水为难着。

老妇拉着她裙摆低泣,“我刚梦见观音大士,她说能救我孙女的人唯有你了。”

“啊!是大士的旨意呀!那我……就救了。”

第七章

“你去投案吧!”

慈母的一句话,胜过千万人的怒骂打责,张老太君的慈悲善良为人所敬仰,但是慈母多败儿,她对儿子的宠护和溺爱竟造成他人的妻离子散、骨肉难聚,一世背上难以弥补的罪孽。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在外的所作所为呢!即使没人敢在她耳边碎嘴,一双老眼还不致昏昧不明,自是看得出旁人的畏惧。

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而且对她孝顺有加,虽未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至少在她面前表面工夫做得很足,事事应允不拂其意,至于做不做得到她就不在意了,任由他欺瞒。

长年茹素是为了替儿子消业障,勤拜观音望能减轻其子罪愆,她就这么个独于,老了也只能依靠他,怎舍得他坐牢吃苦,后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这是身为一个母亲的私心,不论孩子有多坏,在她们心中永远是一块宝,不忍他饿、不忍他冻,只希望他过得好。

是观音托梦唤醒她的良知,让她顿时明白不能再纵容下去,她用刀割的心痛舍下那块宝,还受他伤害的人一个公道,不再做个宠子的慈母。

而张万富当真前去自首,在县太爷面前细诉罪行,但是他否认行凶杀人,只承认趁机盗取财物,在风家人有难时未伸出援手,反而大肆掠夺。

令人不解的是,他当夜入狱不久便突然暴毙,七孔流血,死相狰狞,不肯瞑目的瞪着牢门口。

“风二哥,你在想什么?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很吓人呐!”怪不习惯地,少了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看了染忧的娇颜一眼,风妒恶心头异常沉重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净水怔了一下,笑颜一层。“我就是我嘛!既无三头六臂,也无三只眼。”

二郎神君才有天眼,她道行不够。

“我指的是你的身分。”人生在世,不可能断无牵绊,总有爹娘和家乡。

“啊!这个呀!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说,你知道的,天机不可泄露。”不然她就惨了。

她一脸为难的腼着笑,不知该不该吐实。

“你是人吗?”他只想明白此事。

她小脸绷紧的摇头,“不是。”

“不是?”难道她是……兽?

“我不能再说了啦!仙规很严的,像我们这种小仙很容易就被发觉……啊!完了、完了,我怎么说出来?!我一定会被大士责罚啦!都是你害我说错话了……”惨了、惨了,她该如何是好,她还不想被捉回去。

对了,找青莲,她一向聪慧,是她们四仙婢的头儿,肯定会想出好办法帮她,让她得以在凡间多停留一段时间,不致受罚。

思及此,她心安了一大半,不再毛躁不安的走来走去,担心下一刻会有天兵天将出现,将她强行带返天庭。

不过在她宽心的同时,青莲早已带伤回到紫竹林,与心爱的男子分开,一颗泛着蓝光的宝珠摆放在观音座前的木盒里,四道凹陷的痕迹仍显得冷冷清清。

“你是天上仙子?”风妒恶虽觉讶异,但也松了一口气,纠结在胸口的郁闷顿时一散。

麒麟的模样可不见得讨喜,他原本忧心忡忡她会突然多出八只脚,或是全身雪白如狮,抑或是一跳一跳地告诉他,她是山魈。

“嘘!小声点,你不要大声嚷嚷啦!我是偷偷下凡的,你要是一喧嚷开来,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小声的埋怨着,眼中有难掩的慌色。

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反而越来越不想回去,一来是因为凡间太好玩了,好多稀奇的玩意儿还没玩到;二来是舍不得放情越来越重的人间情郎,他的柔情和怜爱令她春恋不已,她已经不晓得该如何不爱他。

净水按了按怀袋中的圆珠,不意摸到毛茸茸的细丝,睁大圆亮兽瞳的幼狐似懂她的烦忧,伸舌一舔她柔白手心,希望能分担她的烦躁心情。

“小净,你相信我吗?”抚着略带愁色的梨颊,风妒恶揪心地拥紧她。

“嗄?”相信他什么?

细腕上多了一道几不可见的淡疤,净水用她的血救了只剩一口气的张家小姐,也医好了她陈年宿疾,人因有孕而丰腴了许多,气血甚佳不再缠绵病榻,体虚的毛病不翼而飞。

张翡翠日后会嫁给一个年长她二十岁、姓高的大夫,夫妻感情甚笃,行医救世,广施善行,故得子七,虎子将过继观音大士,二十五年后入朝为官。

而张家宝是短命鬼,在娶妻生子后因不明原因而病亡,享寿三十。

不过这全是后话。

在净水用血救人的事迹传出去后,上门求诊或膜拜的百姓将张家大门挤得水泄不通,张家口他们是不能待了,连夜快马加鞭地离开,朝临安县直驰而去。

“不论你在何处,就算要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仙凡相恋注定要走得崎岖。

“风二哥……”净水动容地依偎他胸前,星眸璨璨。

“君是松柏妾如菟丝,愿让你攀附一生一世,纵是身已死也不分离,岁岁年年常相伴。”藤攀树,树盘藤,生死相随。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这是最贴近风妒恶的心情写照,也是他说过最露骨的情话。

“你真的心里只放我一人?”岁岁年年常相伴,好叫人期盼的远景。

“其心可表日月,绝无二意,我以风家血仇立誓,若有他心便遭天雷焚心,日日夜夜烈焰焚身。”除了她,他的心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风妒恶一脸真诚的立下誓言,专注眼神中只有她一人,刚硬如刀凿的五官泛着柔光,情深似潭地凝望他许下承诺的迷糊仙子。

爱意蔓延,卷起阵阵流光,任是英雄也折腰,醉卧美人笑眸里。

“好,我决定了,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回去了,一辈子缠死你,让你为我烦恼到死。”她能给他什么,唯心而已。

望着对她多次告白的他,净水心折了,她要放弃仙籍,入世为人。

“什么烦恼到死?!你就不能说少惹些麻烦吗?”他失笑地轻点她鼻头,爱怜在心。

鼻一拧,她故意装恶,“哼!不许嫌弃,我就是麻烦人物,你只有认了,别想有机会后悔。”

“是、是,我怕了你,你尽管麻烦我无妨,反正我早就晓得你是上天给我的考验,我不接下成吗?”他甘之如饴。

“讨厌啦!居然说我是你的考验,小狐咬他,替姊姊出口气。”她是天赐的福气,是他才能拥有。

嗔视的净水笑闹地捧着小白狐朝他脸上一捉,怂恿着小兽试试刚长利的牙口,不咬他一口也要嚿疼他,好一舒不平气。

颇有灵性的幼狐也知道他们在闹着玩,跟着嗷嗷直叫,牙一露不是咬人,反而舔了风妒恶满脸兽涎,让两人笑得乐不可抑,共乘一骑地情长意浓。

反观前头的笑声不断,脸色发青的麒麟则捂着口,忍受冲到喉口的酸液,他本身就是兽哪会骑马,两手捉着马鬃贴紧马颈,一上一下的颠簸让他雄姿俱失,成了晕马的可怜虫。

不过他也不见得多好心,见前方的一对鸳鸯情意深浓的喁喁私语,他一踢马腹与之同行,冷冷地撂下几句嘲语。

“日子别过得太惬意,留点心思留意四周,那头白虎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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