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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武瞪眼望去,各路头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回答,拓跋武的心顿时沉到了沉沉的谷底。
“轰!”
一朵火莲腾空绽放,紧跟着四面八方亮起无数火把,及时赶到的城卫军三面合围,长枪大戟,短刀巨盾,一层层铜墙铁壁,气壮如山!
而他们身后,就是高大巍峨的宫墙,宫墙上行兵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宫卫将士,一个个俱都手执弓弩,严阵以待。
众多头人相顾失色,忽的午门上灯光大作,两旁旗幡招展,城楼中缓缓出现一人,身穿圆领白袍,头扎青色诸葛巾,端坐在一辆木轮方椅车上,手中……手中居然轻摇着一把羽扇,正是丁承宗。
大冷天的,羽扇纶巾,充诸葛亮吗?一见丁承宗这幅模样,拓跋武鼻子都快气歪了。
诸葛亮在夷蛮胡狄之族威名赫赫,其形象深入民心,拓跋武自然也是知道的。
“拓跋青云、拓跋武……,竟有这么多位头人深更半夜来到午门?本官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城楼上,丁承宗哈哈一笑,大声道:“只是不知,诸位明火执仗,夜聚宫门,意欲何为啊?”
“如此情形,事机必已早早败露,莫非我们当中有内奸?”
拓跋武看了眼自己身后,强捺心中疑虑,仰起头来,戟指喝到:“丁承宗,不要惺惺作态,你以为早早得了消息便胜券在握吗?我们各部人马汇合起来,兵力不下于宫卫、城兵之总和,拼个你死我活,胜败殊未可料。”
拓跋武振臂高呼道:“大王,是我拓拔氏之王,丁承宗挟持大王,排挤我族,心怀不轨,我等要清君侧,复王权,肃宫廷,杀奸佞。各族头人们,为了大业江山,杀啊!”
拓跋武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顿时腾空而起,直扑午门城楼,丁承宗一声轻笑,轮车攸然滑向后去,两面巨顿在面前一合,就像两面门板,“笃笃笃”一阵响,门板顿时变成了刺猬。
随即,城楼上灯光一暗,火把全息,完全陷入寂静之中,紧接着,几个乌沉沉的东西自夜空中抛了出来,就见这几个乌沉沉的东西轰然落地,顿时成了碎片,拓跋青云不由一奇,劈手自部下手中夺过一支火把,靠近了去看。
一低头,只见地上有一种黑幽幽的液体正随处蔓延,他抬了抬皮鞭,只觉特别粘脚,于是又凑近了去看,鼻子里嗅到一股味道,不由大惊道:“这是猛火油!”
一语未了,城头上星星点点,好似灯火璀璨,数百只火箭漫天撒下,轰得一下引燃了猛火油,拓跋青云正站在猛火油中,顿时成了一个火人,拓跋青云一声惨呼,只觉烈焰扑面,烘的双眼难开,只能闭着眼往外跑,这一跑皮靴一滑,整个人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整个人顿时与大火一色了。
四下里,拓拔族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像火焰般起舞,发出杀猪一般惨叫的拓跋青云,紧接着,只听嗖嗖风响,许多部落勇士惨呼着倒下,拓跋武身边就直挺挺到下一任,后背上笔直插着一支利箭,那箭已贯至箭羽,力道惊人,必是宫卫配备的一品良弓了。
拓跋武眼睛都红了,大喝道:“弓箭压制城头,三面进攻!”
他们在府邸中也秘密建造了一些攻城器械,内城不比外城高大险峻,这些比较简陋的器械也够用了,不过眼下不可能顺利攻城了,城卫军三面虎视眈眈,会容许他们攻打王宫吗?况且人堆里燃起了七八丛火焰,他们眼下就是一群活靶子,宫卫军隐在暗处,只用箭矢就能收割他们的性命,只有把三面包围的城卫军拉进来混战,才能制止城头箭矢的威胁。论人数,他们的人数不在三面合围的城卫军之下,宫卫军不开门迎敌的话,他们的病例还在城卫军之上,料来还有胜算。
在付出上千条人命之后,李继谈和杨延浦的军阵被率先攻破,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混战一起,城头的箭矢就失去了作用,拓跋武一方的人再无后顾之忧,开始放手一搏。
火光熊熊,无数的展示拼死搏杀,浴血中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也无路可退,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不是敌人就是战友,每个人都双眼充血,肆意屠戮着,什么招式、什么武功,比拼的就是谁的力气更大、谁的速度更快,谁出手更果断狠辣,谁更强壮,捱得住砍杀,一个照面,生死立现。
终于,拓跋武一方的人被完全压制住了,猛火油的火光已经有些微弱,拓跋武的人被完全压制在了中间,他们还有一搏之力,负隅顽抗,至少也能再消耗掉城卫军一半兵力,但是败势已不可避免,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
“缴械投降!”
“缴械投降!”
呐喊声气壮山河,自四面八方想起,城楼上灯光重现,丁承宗再度出现,沉着脸高声大喝道:“尔等大势已去,还不投降?”
“投降!”
“投降!”
宫卫军齐声呐喊,声震天地,拓拔部的人面如土色,却仍紧咬牙关,严阵以待。
李继谈高声喝道:“拓跋武、拓跋青云,为一己私利,蛊惑尔等谋反,今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你们还要执迷不悟,追随他们同赴黄泉之路吗?立即弃械投降,大王必会网开一面,饶尔等不死。”
李继谈已受了伤,再加上身上所溅鲜血,整个人杀神一般更显威武,宫门前黑压压的人群沉默了一会,一个靠前的头人颤声问道:“继谈,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大王……大王真可以饶恕我们?”
李继谈看了他一眼,认得是本族一位长辈,论辈分该是自己的堂叔,便道:“六叔,大王是我佛护法,行霹雳手段,有菩萨心肠,首恶当诛,你们只要幡然悔悟,大王必不屠戮,只不过……法度森严,惩戒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要听他胡说,它是我们拓拔一族的败类,把他杀掉!我们拓拔氏,只有站着死,没人跪着生!”
人群中一声大喝,却是拓跋武在说话了,拓跋武在混战中断了一臂,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站在那摇摇欲倒,却勉力支撑。
李继谈也是一声大喝:“拓跋武就是罪魁祸首,杀了他,提头来降,向我王情罪!”
拓跋武面色狰狞,有心扑到李继谈面前一刀生劈了他,只可惜自家事自己知,他也知道以自己强弩之末的身子,真要冲到了李继谈面前,不过是替他试刀罢了。
人群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一双双目光渐渐从前方敌人身上移回来,投到拓跋武身上。一开始,那些目光还有些逡巡,但是渐渐地,开始锁定了他,火光下那一双双幽幽的目光,就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野狼……
“轰……”
当拓跋武被自己的族人乱刃分尸,头颅滚落当地,犹自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时候,宫门缓缓打开了,仪仗缓缓排开,中箭黄罗伞盖,杨浩蟒袍玉带,胯下一匹雄俊的白马,在禁卫们众星捧月般的保护下闪亮登场。
杨延浦一声大喝:“大王到了,还不弃械!”
“叮叮当当”一阵响,丢下遍地的武器,想要清君侧的拓拔氏族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四下里城卫军以弓箭监视他们,稍有异动,就是乱箭齐射。
王驾仪仗在涂满鲜血的广场上停住了,环伺三面的城卫军将士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大王,其中有一双眼睛,在这幽深的夜色中忽的光芒一闪,就像方才那些拓拔氏族人盯着拓跋武时的目光,狼一般,好像看到了一块纤美的羊肉……
第104章 瓮中捉鳖
杨浩缓缓扫视臣服于前的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本王得天下,河西诸族皆曾出过大力;本王坐天下,更离不开各族各部的竭诚效力。若说功劳,芦州、银州、党项七氐,占得首功。而你们,不过是顺天应命罢了,自始至终,可曾鞍前马后为本王出生入死?
本王得天下,并未亏待了你们,本王的子民,不只是拓拔氏一族,厚爱各族,平等待之,乃是安社稷定天下之根本,可是尔等不思报效,一味索取,索而不得,竟怨人尤天,悍然兴兵,以武力犯上,真亏得你们口口声声以西夏砥柱,党项中坚而自居!”
杨延浦高声喝道:“大王代天司命,君命即是天命,天命所在,逆而反之,当诛九族!”
下跪的拓拔氏族人早已失去了往日嚣张的气焰,拓拔氏建立的北魏王朝已亡国四百多年了,他们虽以皇室血统而自豪,却早已恢复了草原人的习惯,忘却了君权王命的威重,国法刑律的森严,而这一刻;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种不容挑衅、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力。
一个头人战战兢兢地分辩道:“大王,我……我等只是……只是觉得大王对其他诸族诸部有所偏袒,这都是因为……因为大王身边几位近臣屡进谗言,今日围困王宫,并无意加害大王,只是想诛除这些奸佞,清君侧,肃朝纲。”
杨浩大笑:“清君侧?什么清君侧,不过是以臣凌君的大好借口,你们现在还不知罪?”
“臣……臣等知罪。”
下跪的拓拔族人不敢再多做分辩,只能俯首谢罪。杨浩道:“首恶已诛,尔等受人蒙蔽,罪不致知…”
拓拔诸部头人闻言心中一喜,不料杨浩接着又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兴兵叛乱,围困王宫,诛戮大臣,若不严加惩戒,岂非纵容他人?来人呐,把这些人尽皆捆缚,投入大牢,待明日交付三司,依罪论处!他们的部族,尽皆依照党武部规例,由内阁、户部重新整编。”
此言一出,那些拓拔氏头人尽皆面如土色,就在这时,夜空中一枝冷箭突兀飞来;这一箭真有百步穿杨之功,夜色之中直取他的心口,竟是分毫不差。
“呛”地一声,杨浩身边一个娇小的身影拔剑跃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如乳燕投林一般一跃而起,凌空掠出三丈有余,足尖在一个跪着的拓拔氏族人肩头一点,又复纵出三丈多远,竟是足不沾尘地扑向那放箭之人,根本未管杨浩。
“噗!”冷箭准之又准地射中了杨浩的心口;箭尾微一摇晃,便堕下地去。杨浩趋身急退,七八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士向前一拥,一堵肉墙已将他严严实实地拦在后面。
难怪狗儿根本不顾杨浩死活,显然他袍下已穿了软甲,这一箭袭来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只见李天轮手执利刀,高声喝道:“图穷匕现;大王终于现出你的本来目的了。各位族人,还要束手待毙吗?拿起刀枪,跟他拼了!”
方才还是剿叛的将领,忽然之间就站到了他们一边,那些部族头人一个个都呆在那儿,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李天轮,你想造反不成?”
护卫的队伍微微闪弄一条线,杨浩凝视着原胄州防御使李思安的儿子李天轮,冷冷问道。
宥州,是定难五州中迫于大势所趋,不战而降的一州,自投降之后,他们并没有为杨浩东征西杀出兵出力,只是安份守己不惹事端罢了。为了安抚这一方州府,杨浩也不为己甚,仍然委之以要职,在他表现出明显的臣服和拥护的时候,更是对其进一步做出了提拔,想不到关键时刻站出来的,竟是一直偃伏不动的他……
这时狗儿已扑到李天轮的队伍前面,几十杆长枪大戟攒刺过来,狗儿娇躯一转,半空中借力一探,又向前掠出五尺,十几面大盾合成一面铁墙向她猛推过来,狗儿足尖在盾面上一点,盾隙中的锋利的长枪刚刚刺出来,她已像灵雀一般又复弹起,手中利剑轻挥,“当当当当”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已然格架开七八件兵器。
战阵之中,个人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