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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摸着鼻尖四下看了看,微笑道:“节帅是说,不管如何大逆不道的话,在这个处所,都可畅所欲言?”
折御勋嘿嘿一笑,滑头地反问道:“太尉虽离芦州久矣,芦州仍奉太尉为主,太尉该不会不知道,芦州做了多少较之折某还要大逆不道的事吧?”
杨浩轻轻笑了:“芦州与府州是近邻,又承蒙节帅多方照顾,若说节帅没在我那里安插眼线那才令人希奇。假如说我芦州有些什么举动居然瞒得住你折大将军,那你折大将军早就坐不稳这府州之主的宝座了。
杨某认为,节帅一方雄霸,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今夏州自顾不暇,府州少了牵制,以节帅的实力欲谋芦州的话,未必不能得手,为何节帅一直按兵不动,杨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折御勋冷晒道:“百思个屁!你芦州逝世抱着朝廷的牌坊不放,那个张继祖虽然狗屁不通,却是朝廷明旨钦命的官儿,折某假如对你芦州用兵,便给了朝廷口实,芦州看似险峻,实为四战之地,得之无益,失之不惜,尤其是得知你的部属所图在于夏州,那对折某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折某图谋芦州何苦来哉?折某所欲,只是守住祖宗基业罢了。”
杨浩欣然起身道:“如此说来,那杨某与将军就有共同利益,可以携手合作了。”
折御勋一揽长须,丹凤眼微微眯起,怀疑地看向他道:“朝廷对太尉,恐亦不无忌,惮。今日官家不但纵虎归山,面且授你节度,允你开设府第,设置官吏,其中缘由若不明了,折某终是放心不下。”
杨浩苦笑道:“我说是奉朝廷旨意谋你府州吧,你又不信,却又对我衣锦归来猜忌重重。”
折御勋冷冷地道:“我只想听你说说真正的缘由。”
杨浩长长地叹了口吻,说道:“真正的缘由……说来话长……
折御勋落座,举杯,沉声说道:“本帅有的是耐心,太尉尽管渐渐道来……”
这一通书说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当两人再度走出节堂时,亲亲切热好得跟哥俩儿似的,看得折御卿、任卿书、马宗强等一众将领莫名其妙。
折御勋开怀笑道:“哈哈,今日杨太尉荣归,本帅设下盛宴为太尉接风洗尘,诸位将军都去做陪,今日不喝醉了,一个都不许走。”
众将唯唯领命,杨浩却担心肠道:“我与节帅所议之事,子渝姑娘那里…………
折御勋凤目一眯,长须一抛,拿出关二哥豪气干云的气派,威风八面地道:“依你我方才计议,明日本帅就令人去见杨崇玉,具体情况,待你我三人相见后再说口至于子渝,何须顾忌于她?杨老弟,我折家世居云中,三百年的世家,折家的女儿家教森严,都是很懂规矩的,她岂敢胡乱插嘴?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
折御勋神情飞扬,正说得唾沫横飞,马宗强在一旁偷偷扯了扯折御勋的衣袖,折御勋不悦地瞪他道:“做甚么?”
马宗强往旁边花丛里努了努嘴儿,折御勋扭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旁边花丛灌木中静静地站着一个少女,白衣胜雪,长如瀑,她的一只小手掌心向上,一头小小北鹿正亲切地舔着她掌心的食物,三五只彩蝶张着她的芳躯正翩跹飞舞。而那如画的少女,却正微侧螓,一双盈盈妙目冷冷地瞟着他。
正在大放厥词的折大将军立即左顾右盼道:“本帅忘了,节堂里还有一桩要紧事没有处理,我百花坞风光甚美,令人留连忘返,太尉且请驻足观赏片刻,本帅去去就来……
他还没有说完,任卿书、马宗强等人早已一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道:“确有一桩大事尚未计议,我等去去就来。
”说罢一哄而散。
杨浩未见子渝时想见子渝,一见了子渝却又心虚起来,他急忙拉住折御勋,求助地道:“节帅……”
“关二哥”翻脸不认人:“这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太尉要是拉兄弟下水,那可太不讲义气了。”
杨浩登时无语,眼看着一众大将军作鸟兽散,这才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折子渝轻轻拍了拍小鹿的脑袋,离开花枝向他走来,那头小鹿就跟在她的身后。
弄蝶和轻妍,风光怯腰身,及腰的长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一身家居妆扮的折大小姐,就像一朵静待开放的昙花般幽娴雅致。
仔细看去,她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只有一双眸子乌黑明亮,神韵不减,这双眸子就那样幽幽深深地凝视着杨浩,看得杨浩心跳加快起来。
他进退不得,忽然咳嗽一声,长揖到地,一本正经地道:“许久不见,姑嫣…………似乎清减了许多。”
第002章 聪明人
折子渝板着脸道:“恭喜杨大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如今居然成了一朝使相、一方节度。
“过奖过奖,功名利禄不过走过眼烟云……”
折子渝的眼力落在他的腿上,淡笑道:“我听说,你的腿脚现在不太方便?”
杨浩心中一动,似乎耳以打打同情牌呀,他马上扶着右腿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去,黯然说道:“是啊,出使契丹时,恰逢契丹内乱,杨某遭了无妄之灾,这条的……唉…………
折子渝眼波一闪,眯起美眸道:“我怎么听说……你残的是左腿呢?”
“啊……是么?”
杨浩赶紧换了一条腿,干笑道:“见了姑娘,喜极忘形,一时忘了是哪条得…………
折子渝叹了口吻,幽幽地道:“你对我,就不能说一句真话么?”
那神情语气,就像一个深闺怨妇,杨浩心中不由一动,难道她已不计较我在唐国诈逝世害她伤心欲绝的事了?
他心念刚刚一转,折子渝已然叹道:“我知道,你诈逝世也罢、扮废人也罢,都是为了摆脱朝廷对你的把持,可是既然要扮,就要扮得像一些,我这百花坞里,难说就没有朝廷耳目,你一会左腿一会右腿的,能不露出破绽么?”
杨浩大为感谢,忙道:“子渝真是金玉良言,你对我一番情义,杨浩却对你处处戒备,真是惭傀,以前……以前杨浩只想遁世隐居,求个太平,所以才有那种种古怪行动,你放心,今后……”
折子渝幽幽地道:“你现在才晓得我对你的好么?你若要不露破绽,我还有一个方法帮你…………
杨浩自己倒也想了个措施,打算回到芦州之后,就对外声称请到了名医,治好了残腿,朝廷纵然猜忌,却也无可奈何,可他素知折子渝女中诸葛,料来她想的主意要比自己高超多多,不由双眼一亮,急问道:“什么措施?”
折子渝慢慢自袖中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剑,悠然说道:“那就去……让你真的残一条腿!”
杨浩大惊,连忙摆手道:“多谢子渝美意,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折子渝似笑非笑地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说罢一剑便刺了过来。
杨浩一见哪还顾得扮腿瘸,转身就逃了出去,折子渝杏眼圆睁,纵身便追,那头北鹿见二人跑得飞快,只当自己主人是在与那人游戏,于是也兴高彩烈地追了下去,一男一女、两人一鹿,便在百花坞中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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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一座亭中,折御勋两兄弟站在护栏座位上远望着在灌木花丛中穿梭如箭的一对男女和后边一头跳得欢实的小鹿,折御卿有些担心肠道:“大哥,杨浩如今可是一方节度,从芦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他的潜权势着实不小,假如他真能取夏州而代之,那来日西北第一藩非他莫属,如今他与咱家已然结盟,正好多多往来,要是小妹伤了他,恐怕两家就要生了芥蒂……”
折御勋嘿嘿一笑,老奸巨滑地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当小妹真的舍得刺下去?”
折御卿奇道:“甚么?他三番五次伤了小妹的心,小妹还放不下他?”
折御勋叹道:“小妹要是放得下他,也不会闹得家宅不宁了。小妹被老爹和咱们兄弟自幼宠惯了的,心高气傲,目高于顶,多少良家子弟都不放在她的眼里,向来只有她摆布别人,哪有别人欺负得了她?若是这杨浩一得罪了她就低声下气趋前趋后地奉迎,说不定小妹还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可现在……”
折御卿眨眨眼,惊异地笑了起来:“这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呵呵……,这杨浩也是个蠢的,看不出小妹的心意,否则的话,就站下来让她刺,小妹不忍真的伤他,两下里不就说开了?女人嘛,是要哄的……”
折御勋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停下来?羞刀难入鞘,以小妹的性子,你道她不会真的刺下去?哪怕她背后躲起来哭,也不会当面丢这个人的,“哼哼,小妹为他受了那么多委曲,总得让她追一追,出出气吧?铁吧手大。
折御卿想了想,困惑地道:“大哥莫非……有意促成小妹和他的美事?不对呀,咱们收到的情报,杨浩不是已经有了元配夫人么?小妹真要嫁了他,难道咱堂堂折家大小姐,要嫁去做小?”
折御勋瞪眼道:“那怎么成?那咱折家的脸不是丢到姥姥家去了?两头大,咱不欺负人,可也不吃亏,大舅哥当到我这个份儿上,仗义吧?”
两头大自古有之,昔虞舜娶娥皇、女英,《礼志》中便记载:“尧典,以厘降二女为文,不殊嫡脆。”到了春秋战国时候,诸候因为合纵连横,聘娶双妻的开端增多,到了魏晋时代,娶双嫡开端蔓延到豪门世家,古有成例,折御勋自然拿来就用。
折御卿苦着脸道:“大哥倒是一厢甘心,照理说呢,若与芦州联姻,对我折家是大大有利的事,杨浩又是小妹爱好的人,也不委曲了她,可是……堂堂横山节度、检校太尉,被小妹追着满百花坞的跑,看这情况,难以收拾啊……”
“那我就管不着了……
折御勋拍拍屁股跳到地上:“我家小妹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搪塞的,如何哄得她回心转意,那就看他的本事了,我让小妹负责芦州和中原情报,与芦州,飞羽,不可避免要有往来,飞羽可是只向杨浩一人负责的,还怕他们以后没有机会碰面么?大哥仗义吧?”
“……”
“走,咱们去百花厅等着,你吩咐下去,一会儿杨浩到了,不管他如何的狼狈,大家都得若无其事,不要笑他,免得让他下不来台。”
道
折御勋把长须一捋,自得洋洋地道:“咱们山西人仗义,我这山西大舅哥尤其的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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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御勋做事果真仗义,有关当朝太尉在百花坞被人追杀的消息,严格限制在百花坞内部传扬,外界……据说没有一个人知道。
不过杨浩赴了百花厅的接风宴之后,当天就离开了府州,在马宗强的护卫下赶往芦州去了,否则难保不会在馆驿中再上演一出追杀的戏码,供府州百姓茶余饭后引为谈资。杨浩离开的当天,折家的机密情报机构“随风”下辖的秘探们就收到了新任主管折大小姐的最高唆使:密切关注芦州一切动向。
车队仪仗到了芦州,一走进芦苇丛中的道路,杨浩就有一种回到故乡的亲切感,这里的天非凡的蓝,这里的草非凡绿,这里的风……呼吸起来都是一种自由安适的味道。这里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假如说自从到了这个时代,有什么处所是最让他难忘的,那无疑就是芦州了。
远远看到芦州城高大坚固的城门时,与他离开时的那个风雪天不同,城门口已凑集了州府所有官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