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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瑞一边帮她系安全带,一边不经意似的说:“好几年了。不用担心。”
何苾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向陈家别墅的大门,视线所至,陈惜墨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和卓瑞的互动,脸色是青是黑,何苾已经分不清楚。两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汇,交汇处,仿佛冷热交接,让人难以负荷。但痛苦也可以很短暂,几乎只是一秒,车已经驶离很远。
下一刻,何苾很快想到,卓瑞已经把跑车开得很熟练了,是不是意味着,伤势已经痊愈了?
第十四章(1)
隔了十多年,再见到卓瑞,对何苾而言,这是个意料之中、期盼之外的事。
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卓瑞和她,和周围的人都不太一样。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到她再大一些,她又发现,卓瑞的眼眶有点凹,鼻子很高,一张冷峻的脸棱角分明……总而言之,她家的哥哥,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因为外观上的不一致,小时候的卓瑞常常沦为众人调 戏的对象。人人都爱接近他,但他被卓灵冷落惯了,并不习惯被人簇拥。他身上有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在他身旁投下了一个疏离众人的光罩。
卓瑞并没有接受正统教育,他幼年仅有的几天学堂教育,是在幼稚园的时候。如果何苾没记错,应该是在她刚被抱养到卓家的时候,卓灵光顾着带她,把卓瑞扔进了幼稚园。没几天,卓瑞便再也不肯去上学了,卓灵倒也无所谓,卓家爷爷见卓瑞那么坚持,也同意了,有意思的是,连幼稚园园长也极爽快的同意了。原因无它,有卓瑞在,整个幼稚园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那些小毛头们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一个一个蹭到卓瑞面前,又摸又抓,对这个与他们不太一样的漂亮孩子产生了至高的好奇心。
之后,卓家爷爷和卓灵一边亲自操刀启蒙,一边遍请名师上门教习各门功课和艺能,何苾也因之受惠,提早与卓瑞一起学习钢琴、诗词、速算,等等。再后来,卓瑞进了省少年班,多数时间都不在S城。没几年,何苾又被接回了何家,于是,她和卓瑞见面次变得屈指可数。
卓何邀弟一直说卓瑞何苾兄妹二人小时候不知道处得有多好,何苾再去回想,却只记得她跟卓瑞一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姑娘们都在瞪她,一脸想吃掉她的怨恨表情。其它的记忆,何苾反而是印象模糊了。
多年过去,何苾仔细的检讨之下,才恍然大悟:她和卓瑞当了那么多年兄妹,一直是聚少离多。
这个晚上,本是何苾给自己和陈惜墨的最后一次机会。陈惜墨没再提订婚,但明确要设宴公布她是他的女朋友,何苾已无它求。但她没想到,陈惜墨请来了卓瑞。她更没有想到,卓瑞会抢先一步,介绍她为他的未婚妻。而她现场权衡利弊,惟有配合卓瑞,当个由他摆弄的洋娃娃。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整个晚宴接下去的时间里,何苾一直是懵懵懂懂的状态。她只依稀记得,陈成功笑着同卓瑞说:“何苾是我的干女儿,我都不知道他跟你订了婚,什么时候的事了?”
卓瑞语气有些冷淡的说:“欧洲好几位爵士和王子争着要当何苾的教父,陈先生的排名靠后了点,所以也通知晚了。实在抱歉。”
何苾从来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父亲。离开陈家之后,跟着卓瑞到了夏花酒店,她才闷闷的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了个有头有脸的教父?”
卓瑞喉中闪出一丝蔑笑,说:“陈成功这只老狐狸,出了名的狡兔三窟,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意。教父,你真想认的话,我随时帮你安排一打人选。”
何苾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承受不起。——不过,哥,你就不能找点别的借口吗?未婚妻……”何苾越说,声音越小。
卓瑞摸了摸何苾的头,说:“不是借口,是事实。”
事实是,他们两个,确实订过婚。
那一年,何母坚持要把何苾带回家,卓灵却不让。卓何邀弟因着对何家有愧,出面调停,让何母把人带走,但是要求何母把何苾许配给卓瑞,她自己当过童养媳,逃过亲,却没有推己及人,还是给何苾订了娃娃亲。何母一心只想先把何苾带走再说,没多想就答应了。事实上她也没当回事。之后两家人都没有刻意提起此事,一直到何苾要上初中了,一次何家家祭时,卓何邀弟说漏了嘴,说何苾以后嫁给卓瑞还是卓家的人,何苾当场发飙,说:“谁答应的,让谁嫁去。”
当时的卓瑞、何苾正是叛逆的年纪,少男少女的世界无比精彩,突然被套上那么个封建夹子,对他们而言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双双竭力反对。卓瑞更是以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女朋友,不需要妹妹来做未婚妻。所以最后,那场滑稽的娃娃亲算是不了了之。
忆起往事,何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撇撇嘴说:“哥——嫂子知道了还不把我吃了?”
卓瑞一怔,喃喃说:“哪来的嫂子。”
何苾见状一愣:“不是说,你正跟一个马来西亚华侨交往吗?怎么,掰了?”
卓瑞摇了摇头,说:“她,失踪了。”
何苾见卓瑞的情路与她一样不顺,也不好再说什么,坐了一会要回去自己住的酒店,卓瑞却说:“已经叫甄妮帮你安排了房间,就在隔壁,以后你就住这边。”
何苾脸色稍为一暗,说:“我今晚还是回去那边吧,我总要收拾行李。”
卓瑞说:“行李叫甄妮去帮你收拾。”
何苾语气带着点恼怒,说:“我喜欢自己收拾!”卓瑞看她那样,知她是火了,倒也知道让步,拿了钥匙便要送她过去。
何苾坚决推了,说:“我还想出去走走。”
卓瑞皱了皱眉,说:“大半夜的,女孩子家别到处乱跑。不然,叫甄妮送你。”
何苾不以为然的说:“不用了。我吹吹风就回去了。”
卓瑞看她一晚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明白她心情不好,当下不再勉强,只叮嘱说:“那,到了酒店给我电话。”
何苾点头离去,卓瑞一路送她到了电梯口,在她进电梯那一刻,拦住她说:“我知道你很不开心,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何苾垂下眼,半天才说了句:“我想想。”
卓瑞看着她进了电梯,看着电梯合上,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然后卡在了“1”上。他才想起来要转身回房,一路走,一路低低说了句:“我该拿你怎么办?”
何苾离开了夏花酒店,拦了辆计程车便去了里滩。才上车,陆离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说了自己要去里滩走走,回酒店再说,陆离带着犹豫声说:“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何苾嗯了一声,收了线。
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
她一直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她一直告诉自己,就算哪天天塌下来了,大家都活不了,担心也没用。所以,众人面前的她,总是淡然到了极至。实在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影响到她。事实上,她把所有东西负荷到了心里,越积越厚,她还在跟自己说,没什么好操心的,她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她的谎话一直是先骗自己,再骗别人。
她终究还是个凡人,终究还是有在意的东西。
这个晚上,对她而言,就是一场幻灭。虽然她在众人面前死撑,但心中已是疲惫不堪。
一个人走在霓虹满天的大街。那样繁华,那样虚幻。这本是一个她陌生的城市,她却意外的卷进了这里的上流社会。
在这个城市里,她原本没有一个亲人,但有一场期待。如今,多了一个哥哥,却掐断了期望的火苗。
她心里乱腾腾的,手袋里的手机响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掏出来一看,是陈惜墨——他终于还是质问来了。
当陈惜墨沉沉的说出那句:“为什么会这样?”何苾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什么也不想说。
陈惜墨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何苾的回应,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这么说,是真的?——我可真蠢,居然还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惊的是我,喜的是你。”
何苾终于皱了皱眉,说:“你凭良心说,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我在这个场合见到我哥,就只是想给我个惊喜这么简单?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其实,我真该跟你说声抱歉,没让你看到兄妹重逢的感人场面。”
陈惜墨停了一下才说:“当一个决定可以令局面两全的时候,我就会选择去做。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基点。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你只是不想做负心的那个人。”
何苾对陈惜墨说:“是的,我从来不想负人。我就是等这个机会,等这个被你利用的机会,让我可以冠冕堂皇的负你。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挂完电话心中坠满酸涩:为什么,俗世的种种羁绊,总能把佳偶变成怨偶?
跌跌撞撞的走向里滩的堤岸,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个晚上似乎每个人都在惦记她。这次,她看了看来电显示,顺了口气才接起来说:“董师兄?鉴定结果出来了?……其实,我已经不需要了……是啊,新闻行业是这样的,慢一步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是,我决定了,做另外一个专题……无论如何,谢谢了。”
盛夏已悄然过去,晚风徐徐,夜幕每深一分,凉意也深一分。
夜渐深,露渐重。她一个人走,不觉脸上已经是冷热交替,伸手一抹便是潮了一手。
时间越来越晚,里摊的游人也越来越少,熙熙攘攘的人群以一种肉眼察觉不出的速度渐渐的往四周散去。
在里滩的H市第一任市长铜像面前,何苾像个虔诚的教徒一样,仰视、忏悔。
偶尔几个路人从她身边经过,但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女孩正在无声的哭泣。即使偶有人看到,眼中一丝诧异闪过,也便走开了。谁会去关心一个路人的情绪?
直到有人递给何苾一张纸巾,她抬起头,模模糊糊的对上了陆离温和的眼神。
陆离看着她一脸眼泪纵横的样子,只说了一句:“夜深了,怎么还不回去?”
何苾没有回答,而是把头靠在陆离胸前,开始低声的哭。
陆离伸手环抱住她说:“我们回去。”
“不。”何苾抽泣着说,“我不回去。”
陆离轻轻拍拍她的背,说:“好,不回去。”
何苾就那样靠着,把陆离的胸口哭湿了一大片,终于慢慢歇了下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哥问我,我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那能告诉我吗。”
“不能。”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何苾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
里滩长长的堤岸上,游人越来越少,陆离见凉意已深,劝何苾该回去了。
何苾也哭够了,擦擦眼泪,说:“好。”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长堤上灯光最暗的一段路旁,甄妮靠着围栏,远远的望着陆离拦了辆计程车,看他与何苾一起上了车,一直看到车子朝成功酒店的方向驶去,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小爵爷。陆离接她回去了。”
……
何苾哭累了,回酒店倒头便睡。卓瑞追了电话过来问她到酒店没有,她唔了一声,语气含糊的说:“睡了。挂了。”就把电话掐了。
电话另一头的卓瑞也只能是摇摇头,自我安慰的说:“没心没肺的,还是没变。”
第十四章(2)
一早醒来,何苾毫无意外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上了一双核桃眼,陆离却非要带她出去玩。协商之下,陆离先陪她去买了副太阳眼镜,两人才出发,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