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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就越加的感到厌恶。
“阿封你有这份孝心,你二舅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会安慰了。你这次在鲁山一役立功,舅舅我和主公他们也都为你感到欣慰,不过舅舅还是要叮嘱你一句,对你而言,建功立业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个诚实的人,好好恪守孝道,你明白吗?”
糜竺这又是在暗示,刘封岂又听不出来,如果此之前,刘封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应付,不过现在,糜竺的这种明确表露出来的猜忌,却正好落入了刘封的陷阱之中。
星目环扫,见四下无人,刘封伤感恭谦的表情忽变,俊朗的面容浮现出几分冷漠,他冷笑一声:“舅舅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其实不就是想警告我,要认清楚自己这假子的身份,安分守己一点,将来不要跟你那阿斗亲外甥争位子嘛。”
此言一出,糜竺神色立变,爬满皱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震惊。糜竺确实是想暗示警告刘封,但好歹碍于颜面,不敢直白的说出来,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刘封竟然自己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有这个意思。”糜竺这下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明明被刘封戳中了心思,但这层窗户纸一捅开,他却又吞吞吐吐的不敢承认了。
看他那副窘样时,刘封心下好笑,口气却越发的咄咄逼人:“舅舅,你耍的那点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哼,你不就是怀疑在长坂坡时,是我杀了母亲,还想害死阿斗么,我实在是搞不懂,舅舅你也算饱学之士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想法,你就不怕说出来后,让外人笑掉大牙吗?”
刘封的言词已是相当的无礼,根本就是在公然的讽刺糜竺,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终于是把糜竺给逼得恼羞成怒。
“阿封,你岂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好歹是你的舅舅,你的礼数何在!”糜竺呼吸急促,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也因恼羞而气得通红。
“礼是相对的,想要别人尊重你,你首先就得尊重别人,舅舅你说是不是。”刘封笑眯眯的说道。
这教训小孩儿似的言辞口气,彻底的把糜竺给激怒了,他指着刘封的鼻子斥道:“刘封,你总算是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我这就告诉主公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刘封嘴角斜扬,露出一抹诡笑:“舅舅,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点疯了?那你觉得,你就算告诉了父亲,他会相信那个向来彬彬有礼的儿子,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变得不知礼数这样荒唐可笑的事吗?嘿嘿”
“你你”糜竺被刘封顶得不知该如何斥责。
刘封哈哈一笑:“我还要去见父亲,就不陪舅舅你闲聊了,我先走了。”
刘封带着得意扬长而去,留在身后的糜竺则是怒视着他这突然露出“狰狞面目”的外甥,气得几欲吐血。
也不知僵在原地多久,刘封早已不见了影子,一股冷风扑面而过时,糜竺激愤的心情才总算稍稍平伏下来。
糜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刘封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报复之意渐渐在凝聚:哼,没想到这个小子竟如此嚣张,看来我不提前把那事捅出来是不行了。
在沿廊尽头的隐蔽之处,刘封鹰一般的目光正悄然注视着糜竺变化,口中喃喃道:“老家伙,该忍不住要发难了吧,我等着你给我铺路呢。”
第七十章重大决策
不再理会糜竺,刘封一路去往了议事堂,还在门外之时,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热闹声。
‘庞士元,希望你所说的机会就在今天出现。’
刘封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沉着的微笑信步走入了堂中。
一眼映入眼眸的,自然是端坐在大堂中央主座的刘备,在那张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刘封看到了四个字:春风得意。
此刻的刘备,正在与旁边那人谈笑风生。
那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战服,身量极是魁梧高大,在那衣服下面的骨架非常宽,手脚长而粗大,显得雄壮异常。而他的肤色则仿佛经过烈日的暴晒,黑里透着微红,两道斜插发间的剑眉下是一对点漆般的眼珠,四方的国字脸留着一圈寸许漆黑漂亮的髯须,充满了刚猛霸道的雄性张力。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中央的刘备身上,当刘封低调的轻步走入堂中时,即使是距离他最近的孙乾也没有察觉,而那个人却像一头嗅觉敏锐的狼,陡然之间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他猛然转过头来,如炬的双眼扫门口这边,那黑色的眼珠似狼似虎,带着一种狂野的兽性凶猛,却惟独少了几分人气。
那个人,正是张飞。
狂野的眼神蓦的褪去,一丝笑意慢慢的从嘴角扩散开来:“兄长,阿封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一转,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了刘封。
刘封轻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来,沿途与下座的其余文武幕僚微笑示意,最后他来到刘备跟前,屈身一礼,拱手道:“见过父亲。”
躬身之时,刘封的暗暗咬牙:刘玄德,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低头,下一次,我便将以敌人的身份,昂首挺胸的面对你。
“封儿来了,坐吧。”刘备微笑着点了点头,表情略有些平淡,事隔许久再见这个儿子,脸上看不到久别重逢的欣慰之色。
刘封转而又向张飞拱手一礼:“三叔,许久不见了。”
张飞的表现则是相当的热情,他起身大步上前,虎钳似的大手掌重重的拍向刘封的肩膀,笑呵呵道:“是许久不见了,阿封你不但长结实了,而且听说你在鲁山还击败了许褚那厮,真是给你父亲长脸啦。”
关羽和张飞身上虽然都散发着一种浑然天生的霸气,但关羽的那种孤傲的霸气,对任何人都会产生强烈的压迫感。张飞则不同,他的那种傲然之气,虽会对敌人会施以极大的震慑,但对自己人时,却变得含而不露,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亲切之意。
此刻站在张飞跟前,刘封已感受不到初始时的那种原始的兽性,眼前这号为万人敌的虎熊之将,俨然只是个形容有些粗犷,但性情却相当豪爽的邻家大叔。
只是,此时热情的叔侄,也许很快就将成为非此即彼的敌人。
对张飞的赞赏,刘封只付之一笑,却用略带几分伤感的语气叹道:“二叔之赞,侄儿实在是愧不敢当。鲁山一役其实都是小舅的功劳,只恨我没能保护好小舅,让许褚恶人害死了他,唉”
刘封这是以退为进,为呆会糜竺的表演给在场的观众们先预热一下。
果然,张飞非但没有怪他,还安慰道:“阿封你这是什么话,你小舅是被许褚那厮害死,你能在先败的情况下反败为胜,这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兄长,你说是吧。”
刘备怔了一下,忙点头道:“翼德说得对,封儿你就不必过多自责了。”
和其他诸人客套过几句后,刘封回到了自己的座上,刚刚浅饮过一口茶,便见糜竺也进了来。在与刘备等人见礼之后,糜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刘封低头饮茶之际,悄悄的瞟了一眼对面的糜竺,方才被他气晕了的这个舅舅,此刻正在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刘封岂会畏惧糜竺的眼神,但在场的这些人当中,不乏眼光锐利之辈,刘封怕被这些人瞧出几分端倪,便假装无视糜竺怀有敌意的怒视,只顾坦然自若的喝茶。
大约半个时辰后,除关羽、诸葛亮外,徐庶、张飞、赵云、简雍、孙乾、伊籍等文武先后到达。
“兄长,你此番把咱们都召集在一起,必是有什么重大的决策吧?”张飞等不急诸葛亮到,便忍不住问道。
刘备环看了一眼众人,微微笑道:“其实这一次我仓促的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孔明军师既然暂时还未到,我便先说一下这第一件事。”
众人都打起精神,洗耳恭听。
“这头一件事自然是关于赤壁决战。在我离开赤壁之时,探知对岸乌林的曹军已经开始把战船铁锁连舟,周公瑾的诸般计策均已奏效,相信最后的决战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在场诸人,除了刘备亲赴赤壁外,大多数人都留守夏口,对于赤壁方面的局势,众人都所知甚少。而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对赤壁一战能否得胜持有怀疑,如今忽然听刘备说战事很快就要见分晓了,很多人都感到有点惊讶。
“兄长,决战的胜算有多少?”张飞急着问道。
刘备抚须而笑,却并没有回答。
次座的徐庶一眼洞穿了刘备的心思,便笑道:“翼德将军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此战,主公是志在必得呀。”
徐庶替刘备道出了心声,诸人都跟着长松了口气,眉宇间尽显欣喜之色。
“主公,曹操赤壁一败,必然水军尽没,到时候他只有走陆路逃往江陵,介时军心惶惶,正是咱们趁火打劫的大好机会。主公这头一件事,应该就是关于乌林追击战的人马部署吧。”
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徐庶虽然一直在汉水一带协助关羽,但仍然能准确的推断出赤壁一战的走势,这般智计,不禁令静静旁听的刘封暗暗赞叹。
刘备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线,呵呵笑道:“元直果真是料事如神啊,没错,这头一件事正是为此,虽然孔明军师尚未到,我们倒不妨先议一议。”
话音刚落,一直默不做声的糜竺忽然大声道:“主公,在议此事之前,必须要先解决另外一件生死忧关的大事!”
第七十一章被激怒的糜竺
端茶自饮的刘封,嘴角微微一扬,表情中诡异的细微变化一闪即逝。
糜竺的突然发言,让众人都稍感意外,刘备便道:“子仲有什么事稍后再议吧,先把最重要的事议完。”
在刘备眼中,自然没有比应付眼前的赤壁之战更重要之事。
糜竺腾的站了起来,走到大堂的中央,拱手正色道:“所谓祸起于萧墙,这件事极有可能关系到主公和我等的荣辱兴衰,岂能轻易对待。”
糜竺的表现让众人意外之余又添几分惊讶,而他用冷峻严肃的口气所说出的这番有点“危言悚听”之词,则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刘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觉,但表情却依然平静,他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糜竺,点头道:“好吧,究竟是什么事关荣辱的大事,子仲不妨说来听听。”
糜竺侧目瞟了刘封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欲将恨事一吐为快的得意,刘封虽表面恍若不知,但心里边却清清楚楚。与此同时,刘封还感受到了另一双眼睛也是暗中的关注着自己,而其中的眼神却与糜竺截然相反,暗含着几分忧虑与关怀。
那眼神来自于赵云,在这诺大的议事堂中,除了糜竺之外,就只有他二人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刘封的目光随意的扫过诸人,在经过赵云时稍有停留,泰然之色一闪即逝,在不经意间给了赵云一个暗示,他是在告诉赵云不必为他担心。
糜竺沉顿了片刻,稍稍酝酿过感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主公,你可还记得已经死去的主母,也就是竺的小妹糜氏吗?”
刘备眉头微微一凝,显得有点意外,显然如果不是糜竺这次提起,他已经快要忘记那个已死的正妻。在这样士气正盛,转机将至的时候,糜竺这话自然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很快,刘备的脸上便浮现出伤感之色,他深深一叹:“夫人她为救阿斗而自尽,这般重情重义之人,我刘备就算是到入土的那一天也绝不会忘记她。”
刘备对糜氏的这一番深情怀念,让糜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