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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两国武官外,没人响应。于琛澂后来感叹:“这个汉奸也不易当啊!”
无论这汉奸当得如何不易,也无论奴才对主子有多少意见、牢骚、怨气,溥仪如何“苦大仇深”地活生生地忍着,于琛澂怎样动辄寻机发泄,能够驱动他们,使那对国家、民族的一身冷血沸腾起来的,都只能是个“我”字:我的生命,我的财富,我的荣华富贵。
他们的名字叫“汉奸”,汉奸的名字叫“姜全我”——而这个姜全我,在“九一八”事变后的东北,是只有日寇才能提供给他们的。
“抗日反满不并提”,以为并提就会把他们推到日寇那边去了,不并提就能把他们拉到抗日这边来了,是这么回事、有这么回事吗?
杀鸡骇猴——凌升之死
1932年10月,伪兴安总署长官和伪兴安东省省长、伪兴安北省省长等人赴日本参观时,首先参拜天照大神神社。伪兴安北省省长凌升不高兴了,责问总署总务处长白滨晴澄,说我们是来参观风景和名胜古迹的,不是来参拜天照大神的,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们拜它有啥用?又说这次参观计划没经过我同意,为什么擅自决定?
1934年末,日本海军少将山本五十六出席伦敦裁军预备会议后回国,路过满洲里,凌升和日本驻满洲里领事设宴欢迎。宴会将要开始,凌升发现主人的座位是日本领事,拒不入席。日本领事解释说,请的是日本客人,日本领事应该坐主席。凌升说,我是省长,客人到了我管辖的地面,这主席就是我的。领事无奈,只好坐了次席。
1936年3月,伪蒙政部召开兴安4省省长会议,凌升列数日本人在“满洲国”的不是,提出批评。他说蒙古人没有实权,一切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他说日系官吏不懂蒙古话,不了解蒙古人的实际情况,怎么能做好蒙古人的政治呢?他说兴安地区历来都是一个行政区,为什么要分成4个省?他说日文的文书咱们不懂,怎么实施?对于日本移民内蒙古草原,他说希望能留下呼伦贝尔作为蒙古人自己的天地,并要求关东军不要干涉地方政权,等等。
像扣住了机关枪的扳机,把主持会议的伪蒙政部次长依田四郎扫得瞠目结舌,也把在座的“大王”、“小二”们打得不知所措。
敢于如此放胆公然批评日本人的,凌升为伪满高官第一人。
他死定了。
凌升,1885年生,达斡尔族,“九一八”事变前曾任呼伦贝尔副都统。其父贵福,是位实力派人物,清朝后期执掌呼伦贝尔大权,在草原绿洲海拉尔威震一方。
蒙受清朝皇恩,贵福一门把忠诚献给溥仪。听说溥仪到了旅顺,凌升即跑去“迎銮”,参加策划“建国活动”。父子俩私下称清朝为“前清”,“满洲国”为“后清”,就有点儿不承认“满洲国”的味道。在举行正式典礼或敖包祭典时,均着清朝官服。
像郑孝胥、熙洽一样,他们知道要想复辟,必须借助外力。可他们很快发现,不但大清朝没能复辟,他们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也沦为奴才了。
侵略者对蒙古族采取类似朝鲜族的政策,迅速同化。伪兴安军的口令、命令、公文、报告和各种军队用语,一律强制使用日本语言、文字。即使蒙古官员之间,也要说日语。重点学校和兴安学院、兴安陆军军官学校,完全用日语授课。这就使民族情绪特别强烈的凌升,尤其难以忍受。这人是个直性子、急脾气,平时沾火就着,这回就在伪蒙政部会议上嗒嗒嗒一阵扫射。
这一天是3月几号无从查考。凌升去“新京”开完会,回到海拉尔是27日,下火车即被日本宪兵逮捕,不到一个月即被处死。同时被枪毙的,还有他的胞弟福龄(伪兴安北省警备军上校参谋长)、妹夫春德(伪警务厅长)和他的秘书官华霖泰。另有几个人被判刑十年以上,后来大都死于狱中。
罪名是“通苏”。
1935年后,在“满”蒙国境沿哈拉尔哈河不断发生的冲突中,日军始终未占到便宜。为遮羞,驻海拉尔骑兵联队长笠井扬言有人通苏,在国境附近逮捕所谓嫌疑分子,严刑拷打,逼供出凌升等人通苏。凌升被捕后,对其家大搜查,只在原副都统衙门的仓库里,发现两挺机枪和几十支步枪,是马占山、苏炳文过界时无法带走留下的。据说都有登记,尚未上交警务厅而已。而凌升等人无论怎样拷问,也拒不承认通苏。
“凌升事件”轰动一时,佯装没这么回事也不是那么回事,报纸报道一下,没有具体事实,因为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有个罪名就行了。
无论凌升,还是别的什么人,日本人迟早是要寻个人开刀的。
即便是留学日本,比较了解日本,渴望中国能像日本那样强大,并真心认为日本是帮助“满洲国”建设“王道乐土”的人,有的也一肚子怨气,恨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了。面对凌升的机枪般扫射,那位依田次长根本无法招架,火力太猛,因为句句都是实情,而且人人心中都有。正好,这就叫“通苏”。惟其如此,才能杀鸡骇猴,有震慑力。
省长高官,又是“建国元勋”,父亲还是参议府参议,“凌升事件”传递出的信息是再明白不过的了:管你是什么人,谁再敢说句日本人、关东军的不是,就是“通苏”,或者“通匪”,凌升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统统地死了死了的!
照片上的凌升,高大、健壮、强悍,挺标准的男子汉。
被拷问时,凌升说:别人无罪,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是我一个人担当,不要牵扯别人。
临刑前,4个人态度从容。凌升拒绝戴面罩,他的气势震慑了行刑的刽子手,子弹射偏了。他倒下后,又一身鲜血地爬起来,指着心脏部位道:瞄准了,打这儿。
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都是朋友。但是,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恐怕都不能不承认凌升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差点儿跟凌升成了姻亲的溥仪(半年前,溥仪的四妹与凌升的儿子订了婚),如果能有凌升1%的血性,我中学时代看完的那本《我的前半生》,是不是也算没白看?
俺降的是俺大哥,不是你日本子
徐文海,字伯阳,人称“徐大炮”,河北省任丘县人,自幼练武,成年从军,在吴佩孚的直军当过营长。直奉战争后投靠奉军,在辽宁省警务处处长黄显声部下任少校营长,又调任凤城县公安局长兼警察大队长。
“九一八”事变后,老局长邓铁梅在凤城县小汤沟竖起抗日大旗,各界人士群起响应。徐文海也将警察大队的700多人拉出来抗日,在县城东边的石头城、狐仙洞一带,与日伪军打了几仗。可后来日寇把姜全我的伪军调上来后,他就不打了,说俺怎能打俺大哥呀?
作为凤城县两支最大的武装力量的首领,徐文海和姜全我自然是会经常见面的。在自称“武人”、“粗人”的徐文海眼里,满金一个豆的少将团长,堪称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姜全我也挺欣赏徐文海,两个人磕头拜把子。“九一八”事变,姜全我被俘投敌,据说徐文海要去救姜全我,不成,顿足捶胸道: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俺对不起大哥呀。有人说你大哥投敌了,他说放你娘的臭狗屁,俺大哥是忠臣,怎么能投日本子?
这回真的是投降了,而且奉日本人命令写来一封信,要徐文海投降。
徐文海说:降日本子不干,降俺大哥行。
当然是有条件的,当然是日本人拍板,通过“鸭绿江剿匪司令”姜全我的嘴说出来的:徐文海要能把在当地很有名的姜振东的义勇军灭掉,就委任他为“鸭绿江剿匪副司令”,授少将军衔。
日本人之所以开出这样的价码,是因为坚决抗日的姜振东,跟徐文海关系挺好。徐文海设宴,请来姜振东,姜振东毫无防备,被按住五花大绑,部下也被缴械。徐文海当上副总司令,扛起满金一个豆的牌牌,跟着他大哥到处“讨伐”义勇军。他的队伍被编为伪军,帽子上套着白布罩,老百姓称之为“白帽子队”。
1932年秋,徐文海带领“白帽子队”进驻桓仁,被委任为桓仁县伪警察局长兼警察大队长。那满金一个豆的少将牌牌自然也就过时了,但他仍然扛着招摇过市,谁要叫声局长或大队长,他立刻眼睛瞪得牛眼似的,张口就是“妈个巴子”。
徐文海有几房老婆搞不清楚,带在身边的是两个。县城戏园子请来个坤角,得到他那儿睡两宿,才许登台演出。他自制“钱帖”,在市上通用,商家都不敢拒用。他开了多处赌宝局、押会局等。为了发大财、快发财,这个混世魔王还下令让桓仁县种了一年大烟。
谁在他面前提起日本人,他就说日本子算个屌,看老子怎么教训这帮“鳖犊子”。“白帽子队”与日本宪兵队、守备队闹摩擦,他就跑去十字街,朝东边日本宪兵队、守备队驻地方向,架起机关枪。
鬼子对他尽量采取怀柔政策,同时派个叫柳田的鬼子认他干爹,住到司令部,以便监视他的动向。徐文海逢上不高兴的事了,就拿这个干儿子出气,一天不知道能骂多少“妈个巴子”。鬼子又派来个叫和权者的鬼子,正式任命为指导官。徐文海仍是我行我素,还教训这小子:你还想指使老子呀?你小子听明白了,俺降的是俺大哥,不是你日本子!
1933年秋,鬼子终于准备除掉徐文海了。徐文海耳目甚多,暗中命令几个中队赶到八里甸子待命,他则在晚上突然撤离县城,指挥主力奔去普乐堡,部署队伍,构筑工事,准备迎击日军。
徐文海有千把人,装备也好,动起枪炮来,日军伤亡不会少。鬼子就不断派人解释,说徐司令你是误会了,皇军对徐司令的忠勇是非常赞赏的,回到县城,立即官复原职。最后又派来一帮汉奸名流,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以身家性命保证徐司令的安全。
徐文海就怀疑自己的情报是不是搞错了,真的误会了日本人呀?他始终觉得日本人怕他,自己有这么多人马,那边还有“但愿同死”的大哥撑腰,日本人不敢把他怎么着。
回县城快一个月了,徐文海觉得确实安全了,鬼子把他请到一家朝鲜料理店。先用他最爱听的话把他灌醉,再把县城能弄到的最好的酒一瓶瓶喝干,把外间的几个马弁收拾了,就把他捆绑起来,扔到早已准备好的一辆装甲车上,直奔西关机场。有资料说是送到奉天处决了,桓仁一些老人则说是飞机上天不久,就把他从飞机上推下去了。
也算汉奸之一种及下场。
前面说过,战场上见是伪军,抗联首先要喊话,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劝其反正。有的伪军就喊:让俺们反正,你们才挣几个钱呀?俺看还是你们反正吧。
“满洲国”有支装备比较精良的上万人的伪军,以“军训”中的“铁石纪律”、“铁石训练”取名“铁石部队”。这是一支罕见的有随军慰安妇的伪军,就是说这支伪军不但打杀中国人,还蹂躏自己的姐妹,一些人还颇得意、自豪。
十一、日之完
第36章 “注意不累及一般良民”
“照相”
1932年的9月15日,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据平顶山惨案幸存者杨占有老人回忆,晚上11点多钟,他被一种异样的声音惊醒了,爬起来趴窗一看,明晃晃的月亮地里,一群群拿着扎枪、大刀的人,头上都包着块布,喊叫着,沿着门前的平顶山大街,向西南方的千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