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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身后的两辆牛车犹豫着,没有敢跟随死亡冲锋。曾经嘲笑张元胆小懦弱的两名伙夫,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元瞬间的蜕变。
“轰!”
随着一声巨响,城门通道与城内的交接处,残肢飞舞,血雾喷洒。被撞击的突骑施战马凌空侧飞,狠狠地撞在其左侧疾驰的战马身上,又弹了回来,接着又与惯性前冲的犍牛撞在一起。左侧受到牵连的战马失去了平衡,在奔跑中踉跄跪地,绊倒了一大片。
张元的那头犍牛,把一匹战马撞飞之后,然后就被冲出来的战马给撞个结实,马车也被强大的动能带翻了,几个装着热水的木桶飞向空中。其中一桶热水直接命中一名入城的骑兵,把他砸落马下,滚烫的热水把这个骑兵给烫得嗷嗷狂叫,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张元摔断了双腿,躺在鲜血伏尸中,悲伤地笑着,直到混乱的马蹄把他踏成肉泥……
城门通道撞击点,人仰马翻,碎肢残骸,一片狼藉,十数匹战马交织垒伏在地上,正在入城的铁骑洪流突然就被一座半人高的尸山给截断。
突骑施人浪费了一点时间来疏通道路,尽管时间不长,但是,这一点时间对于攻守双方来说,足以打破平衡,改变胜负的结果。
没有人会想到突骑施人会发动夜袭,更没有人想到,突骑施人会舍近求远,把偷袭目标选择在南门。
从南门传来遭遇袭击的时候,李怀唐便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
首先就是防御力量的配置很有问题,黑夜和混乱也导致了增援的缓慢。其次就是没有起到提高部下警惕性的作用。前天的大胜和突骑施人的示弱,麻痹了所有人的意志,加上征战的疲劳,种种因素的累积,让乞史城陷几乎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怀唐火急火燎地率领着数百名骑兵急匆匆地驰援南门,此时,已经有上百名突骑施骑兵冲上了南城大道上。
没有任何的花架子,双方一上来就是生死磕碰,要么撞倒对方,要么在被对方杀死前,砍掉对方的脑袋。
、不反了 (22)
李怀唐一上来就硬冲猛打,极其凶悍地连续把三名突骑施骑兵连人带刀给砍成了两截,他的一把弯刀被染成了红色,刀口之处,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崩口。
“屠夫!”
借着忽暗忽明的火光,涌进城的突骑施人注意到了一名无敌杀神,有人想起来了,那就是击杀血熊骑首领鳄鱼的凶手,他们的梦魇,史国将军屠夫!
在强悍的威名面前,冲进城的突骑施人莫不敢撄其锋,都下意识地主动躲避。
士气可鼓不可泄,趁着机会,从后跟上的红驼骑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明显高大一筹的骆驼在对撞中,占据很大的优势,再配上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在相对狭隘没有回旋余地的街道战场上,突骑施人顿时吃了一个大亏。
一驼当先的副将沙狐,连续撞倒突骑施人的两匹战马,接着又凶悍无比地连人带刀将身侧的一名突骑施骑士劈成四半,突骑施人连连败退。
郁闷的突骑施骑兵发现,对撞中,人仰马翻的大多数是自己一方,就算没被撞到,在互砍的过程中,己方的弯刀毫不例外都被砍成两截,同时断成两截的还有他们的身躯。在行军来乞史城的路上,就有传闻,史国这些骑兵都是人手一把大马士革弯刀,看来,传言没错。
黑塔率领的红驼骑勇猛直前,冷酷地砍杀着面前的一切敌人。突进城内的突骑施骑兵碰上了一块硬骨头,死伤惨重,而身后的援军又一时无法提供支援,冲入城内的突骑施骑兵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压缩向刚刚进城的通道前。
或许是从后涌上来的人看不见杀神屠夫,或许是失去了退路,突骑施人反倒被激发起抵抗之心,战况激烈地僵持在城门通道的入口处,双方在那里展开残酷的厮杀。
垒在城门通道前的尸体已经被清理,黑乎乎的通道里,不断地涌出凶神恶煞的突骑施骑兵。
看着越来越多的突骑施骑兵突进了城内,李怀唐恨不得化身三头六臂,突然,一个主意在他的脑海里浮起。
“放箭,快给我放箭,把他们都堵死在通道口!”
身后的骑士受到提醒,纷纷醒悟,取出角弓,将羽箭抛射向从通道口蜂拥而出的突骑施骑兵,羽箭逐渐密集,形成雨幕。
中箭落马的突骑施人越来越多,和受伤的马匹一起倒伏在地,把身后冲过来的骑兵给绊倒,通道出口前,再次出现尸山血海,阻隔了后续的骑兵。
阙伊难如刚刚恢复的希望之火又再一次被无情地扑灭。
“该死,给我冲,冲,杀啊!”
城门口处,响起了阙伊难如声嘶力竭的喊叫。
、不反了 (23)
一股浓烟从城门通道里飘了出来,彻底地毁灭了阙伊难如的希望。通道里的骑兵们发生了骚动,一股惊慌的情绪不受控制在蔓延。
“火?”
太无耻了,居然用火攻!
深受打击的阙伊难如绝望地垂下了那夸张举起的右手,他知道,无论再怎么努力煽情,今夜的失败已经注定。大队的骑兵密集地拥挤在通道里,一旦火势加大,里面的骑兵都要被熏死。
阙伊难如不甘心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如蒙大赦的骑兵掉头就跑,被抛弃在城里面和城头上的突骑施勇士迅速失去战斗勇气,被围剿上来的守军给剁成了肉酱。
骨啜感到非常幸运,还好不是自己打头阵,否则那个损失,不想了,想想就怕。盟友啊,你是运气好呢,还是太凶悍了呢?
突骑施人的夜袭,以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的结果,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看到乞史城城头火把增多,异动明显,突骑施大营里的步兵如约赶来支援,可是,在严阵以待的守军面前,又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此战,没有胜利者,双方都损失惨重。
第119章同仇敌忾
“什么!?”
从梦中被唤醒的莫贺达干大吃一惊,睡意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部将来向他请示,大营的步兵都出动了,唯独莫贺达干部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不知所措的士兵们纷纷找寻着他们的将领,不过,将领们也一头雾水,最后,只好来请示莫贺达干。
莫贺达干多少都猜到了,肯定又是阙伊难如在捣鬼,搞不好,那老狐狸是想打夜袭的主意,同时把自己给蒙在鼓里,一旦得手,自己什么利益也甭想得到。
心存疑虑的莫贺达干正想召集全军出发摘桃子,却又传来了一个消息说阙伊难如偷袭失败而归,出动接应的步兵也撤了回来。
莫贺达干幸灾乐祸地偷笑着,不过,同时担忧又多了一层,乞史城的那些史国人也好,马匪也好,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阴谋杀不死,沙暴埋不绝,优势兵力去偷袭也被击退。他们究竟是什么做的?
“没有主人的相助,他们只是瞎折腾。奴婢认为,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有了强大的实力,总有一天,踏平乞史城对于主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称雄西域草原也不在话下。”
已经自诩为处木昆部第一智囊的伽木,似乎看穿了莫贺达干的疑虑,恰到好处地谄媚阿谀。
可怜那些以勇猛著称的将领,听完伽木的奉承话,才从中发现点端倪。有聪明的赶紧附和着,至于嘴笨的依然还愣在那里。
、不反了 (24)
“好!全军休息去。无论谁来找我,都说我生病了,重病不起。”
莫贺达干听从了伽木的意见。
众将面面相觑,有人提问道:“如果,明天阙伊难如来催促我们出兵,那该如何应付?”
莫贺达干道:“不去!打算吃肉的时候就忘了我们,要啃硬骨头了,才想起我们,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伽木皱了皱眉头,他想反对,可又不好扫了莫贺达干的面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伽木,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杵在那里憋死你。”
莫贺达干注意到了伽木的表情,自从伽木表现出智囊的潜质之后,莫贺达干每次作出决定前后,都不自觉地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是,主人。奴婢认为,出兵不出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哦?不出力?”
莫贺达干只一楞神,啥都明白过来,出兵不出力不正是他们以往经常玩耍的把戏么,今天一受气倒把这一绝招给忘了。
“嗯,是的。同时,我们还可以给阙伊难如他们下点猛药。顺便再教训下那些狂妄的马匪。”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从伽木的嘴角浮现而过。
“猛药?”
莫贺达干顿时来了兴趣,以往,都是阙伊难如给他下绊子,听说有机会给阙伊难如下药的同时,还可以向那些万恶的马匪们出一口气,如何能不引起他的兴致?
“是的。主人还记得那个被我们俘虏的马匪斥候吗?……”
一个针对乞史城守军和阙伊难如的阴谋,正在突骑施人大营的某个大帐里酝酿着……
天终于亮堂,暖洋洋的太阳姗姗来迟。耀眼的阳光驱赶了黑暗,也给双方吹响了无声的催战号角声。
乞史城北门城下,黑压压地布满了突骑施人的大军,近万步兵整齐地列队在数里之外,两翼有骑兵不断在游弋,主将阙伊难如领着亲骑,意气风发地伫立于中军位置,一扫凌晨偷袭失败的阴晦之气,,摆出成竹在胸,志在必得的架势。
一名衣衫褴褛的俘虏被反绑着,跪在城门前一箭之地外。两名凶残的突骑施人强迫着俘虏抬起了头,向着城头方向。
“是乌鸦!”
有人认了出来,发出惊呼声。
李怀唐的心一紧,乌鸦他是认识的,他还记得乌浒水边上,这个腼腆的战士红着脸向自己提出战功奖励的要求。
前两天逃生回来报信的斥候说乌鸦遇难了,没想到,居然被突骑施人给俘虏了。看眼前的阵势,估计突骑施人是想利用他来威胁恐吓城头上的守军,恐怕乌鸦临死前难免得遭受一番折磨。
、不反了 (25)
李怀唐紧紧地握着拳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心瞧着自己的手下承受着如此的苦难。
“你们都听好了,限你们午时前,献城投降,否则,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届时全城人畜尽屠。”
耀武扬威的突骑施人在城下得意地威胁着。
见到恐吓没起作用,突骑施人便把怒气撒向跪在地上的乌鸦。
一名突骑施人举起马鞭,狞笑着用手指着城头,挑衅地甩得猎猎直响,忽然,马鞭狠狠地抽在了乌鸦光秃秃的头顶上。
一道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开裂在乌鸦的头皮上,剧烈的痛楚刺激着本已麻木的他,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从他的嘴里窜出,沙哑的喊叫声里仿佛带着他所承载的痛苦,飘向城头,敲击着每一名守军愤怒的心灵。
突骑施人的笑声更加狂妄,抡起后甩的马鞭,继续抽向乌鸦,又一道伤痕出现在乌鸦的头顶上,与第一道伤痕交错着,血肉模糊。
这一次,乌鸦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响声,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但是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还是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忍受极限,整个身体冷冷地颤动一下,一股血水从他的嘴角里渗了出来。
“哇伊!”
拿着马鞭的突骑施人狂怒了,怪叫着,跪在地上的俘虏是在向他挑战,感觉到自尊心受伤害的突骑施人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把马鞭甩向了乌鸦的后背。薄薄的衣布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在马鞭的作用下,开始破裂粉碎,乌鸦的背部顿时皮肉绽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乌鸦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远远看过去,还以为皮鞭抽的是一段朽木。大量的血水从乌鸦的嘴里流出来,他的舌头,嘴唇,都已被咬破,可乌鸦坚持住了,强硬得像一块石头。
“将军,我们杀出去,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