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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揽浮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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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没长……眼睛吗?”她像跑马拉松般的把话说完,眼睛恨恨地瞪着地上那一摊水。她的牛郎!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茶壶是破的?”连忙放下托盘的展裴衡心疼不已的弯腰捡起青绿色的碎片,眼带泪光的拨动心中的算盘。这只上好的陶壶最起码值十两银子哪。

“我……我想……想喝水……”不行,她没力气说话了,她的口干涩得犹如撒哈拉沙漠,而且下腹绞痛不已。

“想喝水也别砸茶壶呀,这只陶壶很贵的……咦,Shit姑娘,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你今儿个也上妆了吗?”没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平日总是红光满面的脸颊似乎苍白不少。

“笨……笨蛋。”她费尽力气吼出这两个字,发誓自己就算不被腹痛折磨死也会被他的驽钝气死。她是造了什么孽?掉进这天杀的时代也就算了,竟还遇见这更该杀的白痴。“我……我肚子痛……”说着,她的脸色更显苍白,和展裴衡脸上的白粉没多大差别。

“肚子疼?!那可不得了啊!”白面公子叫得跟杀鸡似的,可比现代扩音器。“你上过茅房没有?要不要我带你去?”

他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哪来的力气带她上茅房?更何况她的腹痛跟茅房八竿子打不着,去了也没用。

算了。她耗尽力气想办法撑起身体,结果只是白搭,反倒像只时日无多的毛毛虫,在泥地里缓慢的蠕动。

她一定是被诅咒了,否则不会这么惨。

惨白着一张脸的咏贤忙着自立自强,而摸不着头绪的展裴衡则努力提出下一个揣测。

“Shit姑娘是不是吃了孙府送来的雪花糕?”很有可能哦。“我就说嘛,那家子个个居心叵测,没一个好东西,就连送来的东西也不干净,啧啧!”

她真希望展裴衡不要再叨念下去,拚命敲响使人发疯的丧钟。她的腹部不断地痉挛,频频抽痛的频率和他发出的音波一搭一唱,比教堂里的唱诗还来得整齐。“我不是吃坏肚子,而是另一种痛。”只要能阻止他继续唠叨下去,就是教她马上进棺材她也愿意。

“不是吃坏肚子,那不就是——”

接着咏贤的身体倏然腾空,她还以为自己直接上了天堂,连躺棺材都省了。

“放我下来,我不需要——”怎么搞的,他何时变成大力士了?

“闭嘴。”寒冷至极的口气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她愕然的抬头,又愕然的发现他紧闭的双唇正隐隐传送出怒气,和平日好脾气的他完全不同。

“你……你怎么突然不一样了?”他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居然比她还凶。

“啊,我有吗?大概是心急的缘故吧。”他立刻又变回原先的嗲声嗲气,音调提得老高。

“还有,你何时变得这么有力,平时你不是连一桶水都提不动吗?”她的体重可是一桶水的好几倍。

“真的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我何时变得这么有力?”不小心露出本色的展裴衡只得装疯卖傻,谁教他一时心焦,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可是——”

“你就别再可是了,快躺下来休息要紧,我去给你拿瓶药油来。”不给她再次怀疑的机会,他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人,留下痛得无力再想的咏贤抱着肚子打滚。一会儿后,他手上拿着一瓶药油,眉心深锁的看着一脸苍白的咏贤。

很显然的,咏贤犯了女人家的毛病,可是她又倔强得不肯讲。她到底来自什么地方?她曾提过那是个不同于此的世界,但他怀疑那世界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吗?单单不懂得求饶这一项就足以让她人间地狱来回闯好几趟,更别提她那要命的倔强。

这瞬间,他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弄不好她成不了他的帮手也就算了,自个儿说不定还得想办法腾出好几只手来救她哩。

他苦笑摇了摇头,在踏进门槛的一剎那又换上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刚刚的疏忽差点让他露出马脚,这回得更谨慎才行。

然而当床上那张痛苦至极的小脸倏然映入瞳孔之中,反映出赤裸裸的痛楚时,他立刻忘了谨慎,更忘了伪装。

她一定很痛,否则不会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他连忙大步一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头,心疼不已的翻过她的身子。

“你……要……干……嘛……”她有气无力的把话问完,惊惧的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这个一天到晚强调男女授受不亲的家伙不但主动碰她,而且还像个登徒子般解开她的腰带,眼看着就要春光外泄。

展裴衡不理她的叫嚣,反正软趴趴的声音听起来跟叫春没两样,没什么好值得理会的。倒是她的脸色愈来愈差,他的动作最好快一点。

“我不需要……你帮忙……”咏贤咬牙看着他的动作,明白他是要帮她。

“你当然不需要,你只会像只没用的虫子趴在地上幻想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不客气的批评和他温柔的手劲呈对立状态,分别落在她的心口及腹部上,弄乱了她的思路和呼吸。他的口气怎么和龙蟠那么像,甚至连搓揉着她小腹的大手也很类似?

她感到疑惑,因为这不是展裴衡应有的语气。时而催紧时而放松的力气更不是人妖公鸡能掌握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连一个西瓜该由那边下手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能够如此精确地掌握好推拿的力量?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腹痛真的减轻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按摩技巧太高明还是药油太有效,她渐渐觉得舒服许多,眼皮也逐渐沉重,折腾了她一夜的绞痛逐渐缓和,抹去强烈的阳光,送她进入她渴望许久的黑暗之中。

倔强的小白痴!

望着她平静的面容和渐趋平稳的呼吸,展裴衡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对她的好强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太好强了,而且不懂得屈服。她再这么逞强下去,迟早有一天要闯下大祸,连带害了他,说不定连龙蟠也会受到影响。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正是打这个主意吧。

你不喜欢你的工作吗?

展裴衡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曾说过的话,当时他的反应是惊讶,是不可思议,如今想来却不见得这般难以理解,他的确对龙蟠的身分渐趋不耐烦和无奈。

不知从何时开始,龙蟠的本质变了,变得愈来愈复杂。当初的满腔热血至今犹在,只不过在热血中掺杂了更多难以理解的狂热,再也无法像刚成立时一样单纯。

他还记得在某次的任务中兄弟们疯狂的模样,原本说好只劫财不杀人的约定,却在被害人屡屡反抗中超出了界限,个个成了嗜血的杀手。

他从来不是个冷血的杀手,也不打算是。在龙蟠日渐扩大的名气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他真怕迟早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控制潜藏在他们血液中的杀戳,若真有那么一天,也将是龙蟠解散之日。

他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临,更不希望亲手解散这个由他一手建立的组织。

“龙蟠……牌简……”

咏贤无力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弯曲的十指彷佛想抓取些什么。

展裴衡连忙伸出十指与她交握,稳定她的情绪。

他明白自己没有权强留她,硬要她待在这他乡异地,但翻搅于心中的渴念却是波涛汹涌,教他不|奇+_+书*_*网|得不昧着良心背道而驰。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他告诉自己。或许再过些时候,他便能适应没有她的念头,再回头过以往的无聊生活。

人妖公鸡又不见了!

无聊到快数米缸里的米粒过活的咏贤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找个沙包出出气,否则真会闷死。怪得是一向无所事事,成天忙着斗蟋蟀、斗苍蝇,斗一大堆稀奇古怪玩意的公子哥儿竟比他斗的虫子还忙,老是天一亮就不见人影,真是勤快得教人生疑。

事实上,最近他的一切动作都很可疑,比方说她闹腹痛的那一天。

一想起那日的衰弱,她就羞愤得想一头撞死。没想到外号无敌女金刚的身体会跑到古代来犯病,还像只失去行为能力的小虫在地上爬行,且被人逮个正着。

“我警告你哦,你千万不能将我腹痛的事说出去,要不然就扒了你的皮!”

第二天,女夜叉立刻恢复她叉人的本事,提起展裴衡的衣襟又是一阵猛吼,边吼边脸红。

他照例点头。

“我跌倒的事也不准说出去,听见没有!”他还是点头,不明白她到底在脸红些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我是那个痛,不是拉肚子?”支吾了半天,扯了一大堆毫不相干的威胁,她终于说出心里的疑问。

“这个简单呀。”重获自由的展裴衡整平了被扯乱的衣襟,然后像作贼般东张西望,要咏贤把耳朵附过去,她立刻照做。“其实我一直想当女人,所以对女人的问题颇有研究。不怕Shit姑娘笑话,我甚至买了姑娘家戴的耳坠子,你看。”

两个晶亮的黄玉坠子当真摊在他巨大的掌心之中,看得她的眼珠子突爆不已。

“要是我能戴着它们上街不知该有多好,铁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Shit姑娘,你说是吗?”接着两粒晶灿的玉石就这么挂在他的耳垂上面,外带他那对跟坠子一般光亮的眼睛。

这还象话吗?

砰砰两声,咏贤不假思索连着就是两拳,展裴衡立刻应声而倒,她也跟着夺门而出。

她一定是神智不清了才会感谢这不男不女的笨蛋。被他的“雄心壮志”气得快呕血的咏贤登时无语问苍天,脑海中倏然浮起另一个影子——龙蟠。

她想起他那对眼睛和低沉的声音。总是不正不经的言词中却流露着一股不属于现世的悲哀,一种融和着现实与理想,不知该如何平衡的无奈感,那是一向自信的她无法体认到的感觉。她一直以为自己除了无法踹下丁胖子外,并无其它特殊阻力存在。换句话说,她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良好的家庭背景不知为她铲除过多少障碍,她却一直以为那全靠自个儿的勤奋,一点也无法体会父亲的苦心,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使不上劲的感觉有多痛苦。

说来奇怪,她渐渐能了解上天的安排。或许上天看不惯她的日子过得太平顺,故意安排她有这番奇遇,藉以磨磨她的锐气,让她体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她不敢自大的说她全懂了,但渐渐能体会,也渐渐看清自己老爱吹嘘的面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最优秀的女警,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然而西晋的一切却打乱她自以为是的论调,她发现自己在这混乱的年代一点用也没有,她在二十世纪所学到的一切技能在这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少了枪又不善打斗的她根本无法应付这个带刀带剑的奇异世界,尤其在她又改不了冲动的个性之下,更是寸步难行。

但是坐在这里自怨自艾也不是办法!

感伤不到三秒钟的咏贤立刻恢复英雄本色,决定上街溜达,顺便看能不能逮到展裴衡。

那个家伙最近真的很怪,老是半天不见人影,回来的时候又一副很累的样子。问他,答案一定是掺杂着高分贝的惨叫声,“我今天又斗输了,输了一大把银子耶!”

她才不信!咏贤总觉得他并不若表面上来得这般无用,也许还有另一面也说不定。她愈想愈觉得可能,尤其最近老觉得他和龙蟠是同一个人。每次她一出事,龙蟠就会跟着出现,比唱双簧还准。虽然他总有办法编出理由或藉其它事打乱她的怀疑,但心中那份荒谬的熟悉感一直挥之不去。她始终记得展裴衡那对清澈的眼睛闪着愠怒的气息,十分男子气概的命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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