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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才第二天一大早,赵祯就带着两卷纸参加了当天的小朝会。虽然是小朝会。可实际影响力比五日一次的早朝影响大得多。早朝其实形式大于内容,绝大部分事情都是小朝会上商量好的,拿出来过一过而已。
在三司使李谘汇报了今年第四季度以来南方有几个州的灾情需要蠲免钱粮之后,官家忽然开言了。
“李计相,昨夜朕细细读了你的剳子,很受启发。原来我朝各种礼仪靡费竟如此之多,朕心甚惊。多谢你啦!”
“官家谬赞。臣愧不敢领。只是臣须贺官家龙凤之姿,慧于上上,能体察下臣一番苦心,实为万民之福也!”李谘很高兴,官家听了劝,而且对花钱的重要性已经有了相当的认识。应该祝贺!
“不过朕思了一夜,这太庙之祭,该以何种礼为之?”
这个李谘好像不太专业,看向礼部侍郎晏殊。晏殊忙上前答道:“启奏官家,当以禘祫之礼为之。”
“那么依禘祫之礼。去太庙所费几何?”
幸好晏叔同记忆了得,马上信口回答用仪仗、随扈、百官、卤簿、车马又“诸司奉礼。摄廪牺令省牲,散斋四日于别殿,致斋二日于大庆殿,一日于太庙。尚舍直殿下,设小次,御坐不设黄道褥位。七室各用一太牢,每坐簠簋二,铏三,笾豆为后,无黼扆、席几。出三阁瑞石、篆书玉玺印、青玉环、金山陈于庭。别庙四后合食,牲乐奠拜无异仪。故事,七祀、功臣无牲,止于庙牲肉分割,知庙卿行事。请依《续曲台礼》,共料一羊,而献官三员,功臣单席,如大中祥符加褥。”
最后得出结果,全部挑费共计要花最少五十万缗。
“计相,晏侍郎算得切么?”赵祯问李谘道。
李谘早就在旁边凝神倾听,心里验算了半天。听赵祯问,急忙回答:“算得切!”
“可以再省省么?”赵祯又问。
李谘愣了一下,只觉告诉自己,恐怕这个问题有坑。但想来想去,只好据实回答不能再省了。即便节俭,皇家礼仪需要,该这么多还要这么多。
“哦,那好,朕昨日也算了一算,谒陵所需花费,就请太后过目。”赵祯说完,李石彬抽出一个折本来,走过去奉给刘娥。
刘娥打开一看,忽然呆住。原来本上写明,依唐开元十七年十一月,玄宗谒陵礼仪所需计,按大宋现行物价,供需银钱三十八万贯。
高手,一定有高手!刘娥马上想到。自家儿子自己清楚,怎么能算出那么繁杂的费用来,还是一夜之间。不禁沉吟起来,想了一会儿,将折本递给罗崇勋道:“传与相公们看。”
一会儿功夫,政事堂各位相公,枢密院寇准、钱惟演,御史台陈执中(劝勾当中丞事)六部堂官和三司使李谘都看了一遍。做不得声!
去一趟太庙要五十万贯,去一趟巩县上坟要三十八万贯,哪个便宜?
“大娘娘,大宋谒陵向无先例,故儿臣依照先朝故实计算,应无遗漏,请太后参详。”赵祯坐在椅子上,朝刘娥躬身道。
“官家,臣以为不妥,天子谒陵,非独靡费一事,犹有侍卫周全虑也。为天下安计,官家也不宜亲往巩县。”鲁宗道出来横扯了。咱们还不能光考虑钱的事,你的安全才是大事。
“鲁相此言差矣,官家所计,难道没有侍卫随扈一项么?”吕夷简忽然插话道。鲁宗道听了,非常不快,正想回嘴,陈执中在一旁出来说道:“吕相虽有道理,不过官家,依微臣之见,既然同是靡费,则不如就此省了也罢。还是以不生事为好!”
“陈直谏,你这话朕却不解。寻常百姓人家,也有追思先祖之仪罢?那么他们拜不拜?祭不祭?朕夜梦皇考,欲表孝心,如何能够因靡费便省却?昨日说朕谒陵费钱,朕仔细算了,比太庙禘祫省了许多,怎地又有恁许多借口?”
陈执中一下子找不到话说,嘴里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吕夷简道:“太后,官家至孝,不可阻之。现既算明,谒陵所需不及禘祫,还请太后恩准!”
赵祯也语气坚决说道:“大娘娘,儿臣想谒陵,亲拜皇考。请成全!”
殿上默然一片,好半天刘娥才从帘子后缓缓道:“好罢!”
第二百七十一章 特诏伴驾
风声呼呼中,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从封丘县城出来,直奔京城驶去。前面车中坐着梁丰,李达跪坐在车厢内服侍。
“少爷,咱们这是又回京城吗?”
“嗯。”梁丰闭目养神,天气冷的很,自己这车厢小,烧不了炭盆。只好全身裹紧,少说话集中精神对抗低温。
“怎地才回来不久又要去?”李达都有些不耐烦了,最近好生没消停。
“这回咱们是去伴驾,你可要仔细了,别失了仪。”
“伴驾?去哪里?”
“去谒陵,昨儿宫里来宣旨,命我随扈伴驾谒陵,时间紧,这就要出发。好了,别问了,多说一句我都冷得慌。”梁丰一气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后面的车里坐的是冯程程和三个丫鬟,那车大,烧了炭盆,暖和得紧。梁丰却同她分开坐了,因为来不及回家,一到京城就要去太常寺报到。
太常寺在东华门外大街,这条街俗称东衙街,因其衙门众多而得名。太常寺这这些林林总总的衙门里显得人气很差。不过进了院子,梁丰才发现还是蛮有气派的,前后五进大院,房屋总不下二三百间,来来去去的官员们一个个举动斯文,进退有礼。显然是多年来从事各种祭祀礼仪工作养成的良好习惯。
他只是个正八品小官,虽然名声大,但按照级别,也只是奉礼郎、礼赞刘沆出来接待。刘沆比他大了几岁,却显得老成持重得多。已经开始留起髭须,很诚恳亲热地同他见礼。把他引到耳房用茶讲话。
“梁大人深谙仪礼。简在帝心,此番专门诏来随驾,眷宠罕有啊,可喜可贺!”刘沆笑道。
“嗨,冲之兄过誉了。无非记得几条老章程罢了,怎如你们这些专家。只是太常寺的学究们低调沉着,不似下官这样放浪。一壶摇不响半壶响叮当嘛,这才给下官有机可乘拍拍官家马屁。实在惭愧得很。”梁丰大笑道。他对刘沆的印象十分好,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半开玩笑半当真。
刘沆听他说的风趣,也很好笑。觉得这个梁丰不装逼,不拽文,也是个好相处的,两人谈得投机。
才报了到。宫里传旨,命本次特诏伴驾封丘令梁丰觐见。
一见到梁丰,赵祯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连李石彬都打发出去了,扯着他的手笑道:“这次又多谢你了。主意出得好,帐算得好。书也读得好!”
“呵呵,关我什么事?就是出了个主意罢了,要说算账,你倒该谢谢人家阎文应呢。”
“那朕也领你的情,原来你把什么都料到了。否则朕还去不了呢。唉,还有件为难事。正要你来帮忙想办法。”
上次梁丰同阎文应切切察察搞了好几个时辰,原来是他把一切细节跟阎文应交待了,包括赵祯如何表演,大臣们基本上会提出哪些理由反对以及如何应对等等。
这一回他多考虑了一层,那就是阎文应和吕夷简的关系。于是当李谘等不出所料提出钱的理由来反应时,阎文应听了梁丰的话,跑去同吕夷简沟通。吕夷简才智非人,一夜之间便算出两项用费的对比,同时顺理成章制订了谒陵礼仪,又悄悄反馈给阎文应。这事做得隐蔽,刘娥知道有高手帮忙,却没想到居然是朝廷的常务副总理所为。
“说句良心话,虽然你是官家,但也不带这么为难人的。我从你十一岁就和你认识,每一次见到你,不是要帮你出主意,就是想办法,你哪怕让我消停一回呢?”梁丰忍不住抱怨道。
梁丰话说完,赵祯的耳根子都红了。还真是的,这位老兄出的力可不少了,好处一样没得着,是有些对不起人家。
“嘿嘿,这个么,咱们不是好朋友么,朕就你这么个朋友,只好麻烦你啦。人情朕都记着呢,将来一定好生补偿你。”
梁丰心里合计一下,这买卖还划算。面上却愁眉苦脸道:“那好吧,又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赵祯见他答应,喜笑颜开,接着又转愁眉苦脸把自己同皇后的关系说了一遍,最后道:“你看该想个什么法子,降服降服这婆娘!”语中颇有恨恨之意。
梁丰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哩。我还当你一次娶仨,快活无比,原来玩的是干瞪眼!”
“你正经些好不好?朕心烦着呢!”赵祯又一次红脸哀怨道。
“好好好,咱们正经一点。我就奇怪了,你堂堂一个官家,后宫之中就算规矩再多,但要陪陪那一位妃嫔,也没这么怕得离谱吧?这位圣人难道是老虎,她会吃了你?”梁丰揶揄道。
“她不是老虎,她就是烦人。每次朕一去才人那儿或者贵妃那里,不出一刻时,她必然跟来。动辄与朕言讲惜身呐、养性呐,亡国之鉴呐,一套一套的。朕只好落荒而逃,唉!”
“那你就不听她的,她敢怎么样?”梁丰接着为他打气。
“朕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就是烦她,怕她,只好躲着她。”
“哦,我明白了,毛病还是出在你身上。好,我教你一句话,下次大着胆子对她说出来,她要是还敢训你,那就说明人类已经齁不住她了,你趁早举手投降便是!”
“什么叫齁?”赵祯不解地问道。
“齁就是控制不了,管不住的意思。唉,废话少说,附耳过来。”
赵祯听他窃窃私语完毕,像屁股被谁咬了一口似的瞪着眼睛失声道:“这样说也行?那成何体统?”
“你别管体统不体统了,先把这关过了是真的。”
赵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靠谱,嘴里期期艾艾道:“这个恐怕不妥吧,要是她闹将起来,岂不笑话?”
“哼哼,她老人家要是真闹将起来,我就服了她。打明儿起,我上本辞朝,告老还乡!”
赵祯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好,听你这一次,但愿有用。唉,史笔如铁,朕的名声啊!”
“哎呀你真笨,不会在她耳朵边悄悄说嘛?她不会泄露半句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求下野
同一时间里,参知政事吕夷简家里也在收拾行装,准备相公老爷启程伴驾谒陵。这年月交通不好,看看二三百里路程,一去一来,没有半拉月是不行。貂裘、皮氅、夹衣厚厚备了一大箱子,吕夷简检索一番,不太满意,只留下一件皮氅,一件貂裘,其余全以葛衣代替。此时尚无纺棉技术大行于世,百姓和寻常人家大多穿的是葛衣,有钱人才穿皮草。
这次吕夷简只带了近身老仆吕安伺候,显得简朴无比。内室里,他的二儿子,十八岁的吕公弼垂手而立,看起来有些忧虑。
吕夷简坐在厚厚的褥垫上喝茶,观察到儿子的神态。微微笑道:“老二,忧心忡忡地作甚?想一起去么,这次不同寻常,不能带上你,自己在家好生读书。”吕公弼在他几个儿子里最为聪明沉稳,气貌甚大,老吕最是喜爱。经常没事就揪过来言传身教。
“父亲,孩儿不是想一起去,只是担心这次父亲是否做过了些。促成官家此行,恐怕要得罪许多重臣的。”其实以他现在的见识,一般是没法子提醒老头什么的。只是这回事情比较大,外面已经议论纷纷说老头是谗臣。逢上所欲。实在忍不住了,才出言提醒一番。
“嗯,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些什么了?讲来我听。”吕夷简笑道。吕公弼在父亲面前也没什么忌讳,就把听说的一些难听话委婉些转达了。
“这些话是自然有人要讲的,我问你,目下太后比官家权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