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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寒腿啦。于是上个月,也就是八月初,他就替罗都知担心起来。
“都知,来,尝尝这时潘楼才运来的斗蟹,秋月吃蟹,那叫一个美啊!”李淑专请了罗崇勋吃酒,特别介绍潘楼的时令菜。两人吃得欢实,就谈起马上要举行的两场大典来。一是官家大婚的庆典,定在九月;二是真宗、官家和当今太后的奉册大典,定在十一月。
李淑从小很会专研前朝各种制度、礼仪、诏书等等学问,说起来人虽年轻,但算得上这方面的专家。于是便很热心地向罗都知介绍些操办礼仪上的细节。罗崇勋对这些不是很懂,马上要大用了,当然上心,学得非常仔细。说着说着,就说到官家大婚以后怎么办。
李淑叹了口气道:“公公,虽说眼下你风光无比,上有太后宠着,下有百官奉承,不过,还须为将来早作打算才是。”这话不是他的原创,是他的好朋友们一起议论时他听来的。为了表功,才自己说了出来。
罗崇勋愣了一下:“献臣此话怎讲?”心说老子现在有个屁的百官奉承啊?不就是你们小几位没品级的拍拍马屁吗?但凡有个把级别高的请我吃饭,老子还见你?
“公公,这样啊你看,眼下官家马上就要大婚。按理说呢,这一大婚,可就算昭告天下,天子已经成年了。虽说太后她老人家现今凤体无恙,但是不是按照规矩,该考虑归政之事了?”
罗崇勋在外面还是很知道管住嘴的,一般都是吃得多,吐得少。听了这话,心里一激灵,也不多言。只嗯嗯呀呀地敷衍。
李淑又道:“公公是太后贴身的内相,可是万一到时候她老人家一归政,你不也就要跟着退隐了么?”
罗崇勋笑道:“献臣这话说的,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撵旧人。这不是正该的么?难道咱家还能把住这世界长生不老不成?”一副洒脱无比,看得开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后不急太监急(第三更)
“哦,那么依献臣之见呢?若是你,会怎么办,姑且说来咱家听听,呵呵。”罗崇勋风度还是保持挺好,开玩笑,百炼成精了,岂会被这半大小子随便就给唬住?只是李淑也的确说中他的心事,别人不说,就只张景宗、李石彬那两位,就不是好相与的。早恨不得吃了自己,将来要是自己失了势,那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依晚生之见,这路么,有两条,其一便是现今留个退路,多奉承一下官家,到时候就算退隐,也可保个平安。”
“嗯,是条路子,那么第二呢?”罗崇勋淡淡点头道。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早回不了头了,甭说以前同官家没什么交集,就算有,现在张景宗和李石彬把着,自己这么大一坨,哪里有那样大的缝子可钻?再说,要是如今回头,太后随便一句话便可让自己万劫不复,哪里有这个胆子?
“第二么,便是要怎生想个法子,让太后她老人家把这政,听得再长些。公公自然也就高枕无忧了。”
罗崇勋心里骂道去你妈的,这不是废话么?太后要是有办法,还会每天忍着满朝那些疯狗咬来咬去要她归政么?老子这不是也跟着愁得吃不下饭么?用得着你说这半天,真真无趣得紧。
还真不太好办啊。唉。算了,听天由命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公公此言差矣,办是难办了些,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要看太后她老人家肯不肯那个了!”李淑举杯不饮,笑道。
其实罗崇勋虽然表面一直镇定,心中也在盘算此事。冷不防又听他蹦出这么一句,只到了“那个”两字时。便条件反射似的马上问了一句“那个是甚?”
李淑见他终于上勾,心里欢畅起来,表面还要做得慎重,假模假式四下一顾。伸手朝酒盏里蘸了蘸,在桌上慢慢写下一个“武”字。
罗崇勋一看,虽然心里其实也盘算了无数遍,此时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武字不是武力的武,而是武则天的武。
方才被这小子激得慌了一下,这时候谜底揭开,罗崇勋反倒镇定下来。不动声色轻轻拂去桌上酒渍,笑道:“献臣今日有些过量了。这些话,可不是你我能够议论的。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李淑见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多言,只陪着他说些别的话儿。
这顿饭吃得罗崇勋五内俱伤,偌大皇宫,要么都是他的敌人,要么都是靠着他吃饭的小子们。他对未来的恐慌在这些人面前却说不出,道不得。只得自己承受压力。也不是没考虑后路,只是干着急,没办法可想。如今老天爷派了一个同谋,居然破天大胆出了这个主意。顿时叫他好生放不下。
回到宫里,罗崇勋左思右想睡不着。原本交政便交政,管他屁事。可如今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命运啊,那就不能再等闲视之了。
太后不止一次在人后表现过对权力巅峰的无比渴望,自己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可是她毕竟不同于武则天狠辣果断,一直犹犹豫豫下不了手。这才拖到今天。眼看赵祯越来越大,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此时再不奋起一搏。太后好说,顶多享清福养老。虽然不愿,可也没什么损失。自己可就遭了,一想到群狼环伺,那滋味,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行,无论如何,要说动太后冒一次险才对。
罗崇勋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他没敢直接去找刘娥乱说。开玩笑,这种事,能直接去的么?不被撕了嘴才怪,于是他左忍右忍,前后盘算,终于决定,还要拉几个人下水才行。先帮太后把外围场子撑起来,让她老人家看到些希望,血热乎了,才会有做事的冲动。
他瞄准了三个人,一个是任中师,一个是张耆,还有一个是程琳。任中师、张耆二人是太后的死党,平日简直是指哪儿打哪儿,不用说了。这个程琳,看起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如今官也不大,当个太常博士闲着。好像很有些不得志的样子。但凡一个人不得志,最好驱使,许些愿,给点甜头,多半便能做点事。最要紧的还是他对自己的态度非常恭谨,虽然平时见得不多,偶然因为些上香打蘸的事儿遇到,必定客客气气,不怎么在乎百官的眼神。
关键是他那位置好使,要谋大事,必先奉天承运,才能皇帝诏曰。太常寺平日就是负责些祭祀典礼,若是此人能够帮忙,回头再同司天监勾兑勾兑,里应外合来个天命所归什么的,也能圆圆满满。所以罗崇勋瞄上了他。
罗崇勋是大宦官,除了贴身伺候刘娥,别的事也不太用他亲自做,每个月他也可以休沐个三五日的。因此才有闲找这几个来商量大事。
张耆、任中师好说,罗崇勋没费多少口舌,装腔作势暗示一番是太后的意思。任中师虽然犹豫,但一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便应承下来。张耆更没说的,从小他就认为刘娥是个人物,能成大事,现今自己已经在贼船上飘了恁久,下也下不了了,不如就顺水推船。
没有想到的是程琳的态度。原以为这厮怎么说也要扭捏好几天的,谁知他只是简简单单问了几句话便默认了。
罗崇勋道:“博士,今在三司,可还安否?”其实太常博士只是程琳的寄禄名,正经差使是三司户部判官。
“有劳内相关念,为朝廷办事,有何不安?”
“博士欲速得富贵否?”
“内相说笑了,哪里有这等好事?”程琳笑道。
“呵呵,有是有,要看博士取不取了。”
“内省请明示,下官官卑职小,只恐没出力处。”程琳还是没松口。
“博士学问高深,有一事请教。太后奉册大典欲着朱红衮服,这个是已经定了的。只是不知过后按制还能穿否?”
程琳稍稍一愣,马上恢复如常,淡淡道:“穿与不穿,全在太后,与旁人何干?”
“说的是啊,不过物议纷纷,就算强穿了,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博士虽在三司,然身出太常寺,不知有没有些变通的办法,可以免了物议?”
程琳想了一想,笑道:“若太后所需,当有办法的。且容下官回去想想。”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后临朝
可惜,程琳的好消息,罗崇勋左没等来,右也没等来。张耆和任中师袖子倒是卷起了的。可是这么大件事,就算没有作战计划书,起码也该有个流程图吧?
没有!
因为罗崇勋的文化水平相当于初中毕业,他做不出来。那两位也没有,还以为他是联络员,负责安排任务呢。谁知道全是这厮一个人瞎起劲?
罗崇勋那时候要是冷静下来,想想也就罢了。横竖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几个月或年把的,反正也没人逼他这么干。只不过他实在已经是魔症了,每天念叨此事,就是放不下。所以才出现了刚才一幕,他实在等不及了,只好单独行动,趁个机会不停绕着弯儿给刘娥提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
还在地上跪着,等着太后的处理意见。谁知道太后就是不说话,自顾着出神。
所以说没文化真可怕,这厮还以为就是一鼓劲,说动太后老人家,然后选个日子宣布一下就算完事。开玩笑,这么大个国家,办台春晚还得好几个月呢。民心、舆论、百官、军队,什么不得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能动手?最起码你得先有一部分实力吧?
刘娥现在想的就是这些。
她倒是被罗崇勋感动了,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贴心啊。看他为自己急的,真是!所以也不好意思责怪他嘴大乱说,居然很和蔼地说道:“起来吧。唉,哪里有这般容易?”
罗崇勋在失望无比的时候听到刘娥的声音,怎么说,轻轻的一声叹,重新打动他的心。原来太后还是想的!
“娘娘,奴婢愿为前驱,在所不辞!”罗崇勋起来。并未收敛,而是拍胸脯表起了决心。
“不要乱说了,你下去吧。”刘娥却有些累了。不耐烦再听他鼓动。
罗崇勋惆怅哀怨地退了出去,烦闷地朝自己屋子走去。走着走着忽然顿住,自言自语道:“不成。那厮莫非拿我当了猴耍?”叫过身边一个贴身黄门,吩咐他快步出宫,去约程琳出来相见,自己在东瓦等他。
那小黄门跑去,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就把程琳找到。等来到东瓦见到罗崇勋,他才吃得一口茶。
“博士,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可还好吗?遮么忘了咱们的事儿了?”罗崇勋坐在单间雅座,反正左右无人。干脆单刀直入。
“内相恁地心急,不瞒内相,下官这也才把事情办妥。正寻思怎生想个法子见上一见呢。可巧内相便来相召。”程琳笑道。
“办妥什么?”
罗崇勋有些难为情,当初邀他入伙时。自己是吹了牛的,没想到这厮猴精猴精地,居然猜出来了。不过宦官都脸皮厚,没把这么点小小难为情放在心上,点头道:“不是顾虑,此是大事。不做周全如何能成?”
这会儿他倒明白了。
“那,不知这几日太后她老人家可对内相交待过些什么没有?”
罗崇勋不高兴了,心道是你找我还是我找你?正经主意没拿呢,只管问东问西的。嘴上不悦道:“今日才感叹一番来着,还是犹豫不决。”
“也不知下官进了这件物事,太后会作何反应?”程琳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件物事来,罗崇勋顿时眼睛一亮。
入了九月,秋风愈盛,天地间不知不觉萧索起来。这样的天气,也让人难得有好心情。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场景,罗崇勋一直留心观察刘娥的心情。见她仍是有些疲惫,急忙递上茶躬身笑道:“娘娘,这几日天色阴阴的,最易疲乏,多注意休息才是。”
“嗯,只是事多啊,不做如何能行。”
“是,不过娘娘每天批阅奏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