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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角楼上,却是薛奎带着梁丰、周震几个,安静地喝茶,等待消息。
将近亥时三刻,听到脚步声橐橐作响,刘川、黄文辉匆匆上来。刘川开口道:“大人,潘祥记禁物已拿住了。”
“讲!”薛奎眼里精光一闪,将手中茶碗紧紧捏了一下。
同时又是哐的一声,周震手里茶碗掌不住,洒了自己一身的茶汤,双脚不由自主发抖起来。但人人专心听汇报,没人在意他的反应。
“是,共搜出黑漆弓五百张、角筋一千条、白蜡杆二十围,合计六百根、另有做弩的铜机三百架等等,不过”黄文辉报告道。
“不过什么?接着说。”
“不过,那些物事全都是些劣次残品,没甚好的。”
“拿来我看。”老薛下令道。一会儿上来几个兵卒,手捧搜出来的物事呈上,老薛接过一看,也颇为奇怪。拿上来牛角中颇有孔洞,兽筋也是稀瓤松烂,弹性差得很。再看其他东西,铜机简直是粗制滥造,隐隐还泛出白色,像是掺入了锡、镍一类的金属,白蜡杆更是了不得,扭曲不直不说,有些地方还有虫蛀的印子。
哗啦一声,薛奎把这些伪劣产品扔在地上,忍不住低声骂一句:“贼厮鸟,捣的什么鬼?”
“大人,恐怕这只是潘记的一部分货物,你看要不要?”
“嗯,不错,黄文辉,你去传令,对潘恒严加审问,查出潘记这些违逆物事藏匿之处,派人连夜搜查!”
“是。”黄文辉又转身下去。
“去之,你连夜带人,去捉拿潘大祥,务必归案,老夫亲自审理。”
刘川正要答应,又是梁丰忽然开口道:“等一等。”
薛奎和刘川同时看着他。
“大人,此事到此,我开封府已经尽了责。”梁丰轻轻说了一句。
薛奎猛然醒悟,点头道:“玉田说得是,呵呵,老夫莽撞了。”说完回头对刘川道:“你们好生看守此处,不许放一人进出,老夫连夜进宫奏报。”说完转身就要下楼,梁丰和刘川急忙答应了起身相送。
老头走到楼梯口,忽然又转过身来,对着还在一旁神不守色发抖的周震道:“这厮也关押起来,一并审理。”说完才匆匆而去。
皇宫、宝慈宫内。
皇太后刘娥上了些年纪,不太容易入睡,想着国事辗转反侧直到午夜,还是喝了两口安神补脑的汤药才朦胧睡下。忽然听到帘外有人轻轻呼喊:“太后,太后。”
刘娥勉强睁开眼睛问道:“谁啊?”
“是奴婢张景宗,太后,开封府薛奎薛大人深夜赶来,在宫门外叩阙,说有紧要事禀报!”
皇家规矩,宫门落锁,轻易不得开启。这时候已经过了子时,谁敢放外臣进来?刘娥更要守规矩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嘛。
“今日谁当值?”
“回太后,东府是丁相公,西府是曹相公。”
“那就去问问薛宿艺是什么事,看看跟哪个府有关,让当值相公先去问问,明日哀家再亲自过问。”
张景宗答应去了,刘娥才朦朦胧胧又睡下不久,这厮居然又回来了,又把刘娥吵醒。
老太太很不耐烦了,坐起来说道:“到底是甚大事?”
“回太后,薛府尹听说是丁、曹二位相公当值,死活不愿与他分说,非要亲见太后面奏,说是事关重大。”
刘娥这时已经睡意全消,凝神想了想:“薛老头素来威严持重,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敢无聊到半夜串门?”
“行,他既然不愿说给相公们听,哀家亲自见他。你去,把王曾和钱惟演也喊来,冯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不要叫了。会同丁谓、曹利用,一起觐见。”
就这么一个来回,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宫门才开了角门,放了薛奎和匆忙赶到的王曾钱惟演进来,会齐丁、曹后,一同来到宝慈殿。刘娥也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他们。
“薛卿,到底是什么事,如此十万火急要来叩阙,还非要面见哀家?”
“启奏太后,老臣今夜查得,有贼人私藏大批兵刃,俱是三司胄案监做之物,意图深夜运出城外,事关禁中安危,不得不火速来奏!”
啊的一声,殿中五六人异口同声轻呼道。
“是谁这么大胆?想谋反么?”刘娥厉声问道。
“回太后,是京城潘祥记布庄的大管事潘恒亲自押运,出城时被臣截住,目下情形还不甚明了。”
“潘祥记?是韩国公的那个侄儿开的买卖么?”
“是!”
“他如何有这般胆子,敢私运这些物事?”
“臣不清楚,开封府大事不敢擅专,故来禀明太后。”
“事关军务,丁谓、王曾、曹利用、钱惟演,你们四人一同过问此事,命大理寺会同查案,即刻不得延误。”刘娥下令道。
“且慢,太后,此事还请曹枢相回避。”
本来几个好好的要答应,被薛奎拦了这一句,就把曹利用吓了一跳,心道关我什么事,要我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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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越扯越远的案子
薛奎迎着刘娥和众大臣相公不解的目光,继续道:“此案似乎牵扯到曹相公从子,故请曹相公回避。”
“谁?曹汭?”曹利用惊问。
“正是。而且还有一人,臣实难开口。”
“还有人?又是勋贵家的么,说出来,哀家替你撑腰。”刘娥沉声道。
“启奏太后,正是太后外家亲,刘太尉之子,刘从德!”
即便在场个个都是老狐狸,养气功夫着实到家,也被薛奎的大炮轰得愣住。钱惟演更是吓得半死,这可是他的大外甥啊!
“这个傻孩子,难道,难道也参与此事了么?”刘娥喃喃问道。
薛奎躬身道:“臣略有所闻,似乎有些牵连。”
“唉,传李石彬来。”刘娥心念急转,无可奈何道。
一会儿李石彬来到,弯着腰等老太太发令。
“李石彬,派两个人扶钱学士、曹相公去龙图阁歇息,这几日国事繁杂,你们二位暂时就别回家了,好生当值打理事务吧。另外,提调两千皇城司守卫,巡逻内城四门,盘查一切可疑人等,不得有漏。”刘娥连下两道命令,李石彬应声下去。曹利用、钱惟演二人却半身冰凉,自己这就算被软禁了,那俩小兔崽子不会真的谋反吧?哎哟这可是作死啊。连累了两把老骨头!
两人不敢说话,伏在地上叩头不语,颤巍巍地站起来被半扶半押送出了宝慈宫,一切只有等结果了。
大殿里只剩下刘娥、丁谓、王曾、薛奎和张景宗五人。刘娥这才开口道:“你细细说来。”
薛奎便把所知来龙去脉细细禀报了一遍。包括何二的事端,刘三的来历以及下属调查发现的问题和今夜拿获的结果。但薛奎长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出梁丰、刘川和张庭三人的参与,事情太大,自己也不知道查了此事命运会如何,何况三个不入流的小官,先保着吧。
刘娥听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暂时只查出几百支破枪烂箭而已,还不算惊悚大片。仍旧不放心。马上又把石元孙传来。石元孙就是石宁的爹,如今领着殿前司都虞侯,刘娥命他分派下属班值。领着旨意去同仍在封丘门的开封府兵卒巡警等一同捉拿潘大祥、曹汭、刘三,刘从德暂时软禁在家,等天明再去传来问话。
布置完毕,转头看看丁谓和王曾二人,问道还有什么疏漏没有。两人摇头,口称太后圣断。
“这事来的仓促,哀家也不知道会有甚牵连,如今大理寺审理我不放心,还须加上刑部才是。你们二位相公明日留心此事,薛爱卿也一并参加审理吧。”
三人躬身领旨。刘娥也累得很了,抬手让他们离开。
一夜之间,京城里鸡飞狗跳,潘家包括租用的朱家货仓和自家二十几个货仓全被查抄,搜出大批军械零件。还都没有组装,浩浩荡荡拉了近五十趟大车才搜完。潘大祥、曹汭两人也被拿住,当夜就秘密看管起来。
梁丰后半夜基本上是跟着打酱油,等诸事完毕方才回家歇息。第二日下午,有小黄门来宣旨,官家命他进宫觐见。
“听说昨晚动静挺大的。你在不在?”
屏退左右,赵祯开口就问梁丰道。
“在,官家你不知道吗?”
“昨晚上不知道,是今日一早才听说的,太后说事情不大,便没吵醒朕。”
“哦,那我说给你听听。”梁丰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祯听了奇怪道:“刘从德是朕表兄,素来也不算凶恶啊,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是不是搞错了。”
“这个要等审问完毕才知道,我这样的低品官员哪里能晓得。”
“那你猜猜,他们真的是谋反,或是通敌么?”赵祯很兴奋,每天都是些赈灾啊、救济啊、税收啊将作啊,年纪小了还真有些不耐烦,对这样的奇事才感兴趣。
梁丰见他非常好奇,心里一动,说道:“我看都不像,查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啊?卖给北朝?党项?人家要才怪,又不是傻子冤大头。不过,倒有可能是这样。”
梁丰便同赵祯说了自己的判断,赵祯更惊奇道:“啊?还能这样搞,那朝廷岂非被他们搞乱套了?”
“也不一定,只是一种可能罢了,要看看他们深挖的情形,我猜,这个潘大祥多半在城外还有大库没查到,也许就这一两天的事。对了,太后问起,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讲的,就说你自己推断而已,切记,切记!”
“朕省得,你放心,不卖你!”赵祯煞有其事慎重点头道。
和赵祯说了会儿话,梁丰拍拍屁股走人。赵祯则到宝慈宫向太后问安,晨昏定省是必要的。
“官家,今日问事,哀家见你听得颇为仔细,可有甚心得否?”刘娥经过一夜的折腾,各处来报都很平安,没有人要狗急跳墙的迹象,心里轻松了许多,便想和儿子聊聊这桩案子。
“母后,孩儿只是有些不解,那刘从德是咱们家至亲,没了赵家,哪里会有他刘家?怎会做出那等事来。会不会是有人栽赃?”这时候审理结果还没出来,母子八卦一下是最有趣的时候。
“嗯,有理,哀家也不信从德那孩子有如此大胆,想是被人迷惑住才胡乱施为的。可恨那曹汭,敢送这么一个泼才刘三给他长随,定与此人有重大干系。”
“是,孩儿也是如此认为,不过,孩儿还有个疑问,那些物事虽都是犯禁的东西,但如此劣质,能卖给谁?或者谁愿使它?是否还有隐情。”
“咦,官家你大有长进了。能想到这层,可见平日用心。那你说说,那些东西,他们能用在何处?”刘娥对这事也非常费解,想来想去,都替潘祥记找不出下家来。
“孩儿斗胆猜测,那些东西。会不会就是用在咱们军中?”赵祯小心翼翼说道,一面偷眼观察老娘的神色。
果然,刘娥一听。神色大变,竟站起身来,双目凝视前方半晌不语。
“真是这样。我大宋江山危矣!”
“传旨,令冯拯、李谘、王曾、丁谓觐见。”刘娥忽然开口道。除了冯拯告病在家,其余三人今天都已经来过的。
“官家,说说你的全部想法。”刘娥发完命令,又回头问赵祯道。
“是,孩儿心想,这些物事,谁拿去都没用的,反而有可能添乱,只能诈唬旁人。潘祥记布料生意做得挺好。为何往这里面撒钱?孩儿又细细想来,潘家、曹家还有那个表兄刘家,多多少少都跟军中有些渊源,会不会是胡乱做出来,倒手军中。以此谋取暴利?这几家虽然富贵之极,恐怕重利之下,仍然会为钱所驱。”赵祯这时大概说了说道。
刘娥点头连称有理,她怕就怕这点,将门勋贵盘根错节,若是暗地里把持军中。便是心腹大患。太祖爷杯酒释兵权,不就是防着这个么?更糟糕是,若他们连起手来做起军械生意,把一些无用的废品全部装备到军中,到时候朝廷哪里会有战斗力可言?本来吃稻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