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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珉儿逐渐趋于不安的表情,聂骁霎时兴起了一丝兴味,他邪笑。
“你怕我?为什么?瞧你方才不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怎转眼间就怕起我来了?”见过他这等邋遢样的人,一不就当作鬼;二就是和他关在监牢中的囚犯一样,见怪不怪,但是像她这种见第一眼不怕,然后才渐渐怕起的,恐怕还是第一个。
见珉儿久久不语,聂骁便无趣了起来。他的视线逐渐由她出神的俏脸,缓缓移至她因湿濡而曲线毕露的前胸,不由地,一股莫名的燥热涌至他的喉际。
然而就在聂骁动念的一瞬间,珉儿也及时以水袖掩住了前襟。
从这名陌生男子身上飘散出来的暧昧欲念,在庄里也可感受得多了;无论在家丁与鬟婢之间,亦或是她大哥与嫂子之间,其实只要是在男女并存的场合,她都能轻易接收到这种宛如慢火烘燃的酥麻感。
但纵使已习以为常,珉儿仍是抑制不住让一抹红霞飞上了自己的双颊,她尴尬地以另一只手遮住脸,只露出两颗警备的眼珠,紧张地瞅住聂骁。
“你……很敏感?”聂骁勾起唇。
蓦地,珉儿蹙起眉头并放下遮脸的那只手掌,她不再回避他刻意引人心慌的眼神,斥道:
“你究竟是谁?进百芳园有何意图?此刻若不说清楚,别怪我喊来庄内护院逮人!”
“逮人?”
“是!”
珉儿像极一只拱起背脊企图惊吓敌人的小猫,她对着仅和自己保有一臂之距的聂骁,语透威胁。
端详着珉儿严肃过头的表情,聂骁是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开来。
第二章
眼看着身前的狂妄男子笑了半天仍没有停止的打算,一向沉敛的珉儿,再也凝不住气。
“笑什么?”她攒着黛眉怒问。
因为薄怒,她原就偏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一层胭脂红,那明丽动人的模样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蕾般,令聂骁一时移不开眼。
半晌,他好不容易止住笑。
“问我笑什么?好!我告诉你,方才你家那名老妈子小'?'不还喊着这园子没护院守着吗?但你现在却嚷着要护院来逮我这名'坏人',你说……这好不好笑?”
他可是从昨夜就已进驻了这幢花房,所以园内的一切动静均逃不过他的耳目,可身前这名打扰他小憩的怒娃儿竟还言之凿凿地语出威吓,这实在令他不得不笑开了嘴。
“你听到了我和小'?'的对话?”珉儿张大嘴。
“你说呢?”聂骁神色一凛,粗犷的轮廓阴冷倍增。
“我……”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珉儿被他突来的一问,骇得反射性地直向旁退。她盯着已然坐直身子的聂骁,转瞬间更慌得手足无措。
下一刻,她更吃力地拖着双腿朝轮椅爬去。到了椅旁,她虽然已气喘吁吁,但是却没有因此罢手,她频频伸出双臂攀住了木轮想爬上椅,却屡番摔下。
没有轮椅,她只怕是难逃厄运了!
无力的双腿总撑不住她已半伏上椅子的身子,她无助地试了再试,却也一再滑落,皙白的前臂也因此刮出了数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而这一切看在聂骁眼里,也不得傲冷尽褪。
他站了起来,走至珉儿身后,并一把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啊!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我不让护院逮你便是,你快放开我……”珉儿急欲扳开他锁住她腰间的硕臂。
聂骁并未将她抱上椅,他不动如山地拽住她,而后轻易地将她反身面对自己。
“别挣扎,除非你想摔伤。”
“你……你想做什么?”仰着脸,她凝进他瞳仁深处,但却因为过于慌张而睨不出任何端倪。”放开我!”
聂骁不再说话,他只是专注地将大掌沿着她的背脊挪移,最后在她的脊柱尽处停住。
被迫将身子紧贴于他的身前,过于亲昵的姿势让珉儿窜红的脸色几可逼出红液来,她紧攀着他的臂膀,动弹不得。
“放开我!听见没?你放开我……嗯!”
突然间,一股热流自聂骁掌中渡入了珉儿的脊柱处,而且还以极快的速度分窜她下半身所有的经路。他正寻探着她不良于行的原因。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何以会这么做的冲动,但一见她弱怜的模样,他就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你别动,一会儿就好。”
因为不曾习武,而这一股精气又来得突然,珉儿一时支持不住,便瘫软了下来;她全靠他撑住自己,就好像一株初生的幼藤紧附着直竹般,脆弱无依。
她被动地等待着他的结束,许久,在感觉到下半身的麻刺感已逐渐褪去,珉儿这才虚弱地推着他。
“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
而聂骁也依了她的意,他骤然撤开双臂,任由珉儿失去倚靠。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
珉儿站了起来了!
尽管摇摇欲坠,她仍是独力站立起来了!
“我居然能……站……站……”
她惊愕地睁大两圆杏眸,望住聂骁,一抹难以置信的痴笑,渐渐地在她唇间漾开。
伤残了十余年,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再站起来的一天;而眼前这名男子,竟然能医好她这双众医宣告不治的废腿。
“为什么我还能站?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告诉我……”激动之余,珉儿压根忘了聂骁仍是那名让她无法勘破的可怕人物。
她张着两臂,仿若一名摇桨的生手,急欲让自己在晃荡的船身上取得平衡,她企图捉住停留在腿上的莫名助力,想让自己站久一些,可却事与愿违。
不一会,她便像一尊失去操控的木偶,软身跌下,而聂骁也在她跌坐于地之前,将她抱个稳当。
“你的腿仍有得医,只是拖得愈久机会愈渺茫,尽早找个大夫替你看看吧!”聂骁草草丢下一句。
其实在方才他动作的同时,他便已开始后悔。他宁愿将自己的突来之举,解释为一时的同情,可他却不想为了这可笑的动机,而徒添麻烦。
随即,他横抱起珉儿,想将她摆进一旁的轮椅内,熟料珉儿间硬揪住他的前襟不放。
“你……既然知道会后悔,就该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做,你晓不晓得你这可笑的怜悯,就如同拉了我一把又将我推倒一样地可恶……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骁反复无常的举动着实惹恼了珉儿。
“哦?”这娃儿当真敏锐,只见她瞧了他一眼,居然就晓得他后悔了。
其实不是他不告诉她,只是她的腿虽然医得了却也极为难缠,毕竟普天之下能治愈这种瘀秽尽积于穴位恶疾的能人,屈指算不出一两个;而且很不巧地,他“药皇“聂骁便是那其中一个。
他任由她扯住自己的衣襟,且迹近鼻对鼻地瞪住自己,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最后,聂骁终于还是打破沉默,他顾左右而言它。”怎么不说话?刚才不还急着想逃走,这会儿怎黏着我不放了?敢情是对我这大胡子动了情不成?”
珉儿不以为意,她仍将他的瞳仁当成箭靶瞄准着。
聂骁顿时摇起头来。
“就没见过哪家的闺女这么主动的,看来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说罢,他立即将蓄满胡髭的脸埋进珉儿柔嫩的颈间。
“啊……你做什么?”
珉儿讶叫一声,接着反射性地猛推他一把,她的身子立即朝后躺倒了去。
孰料,聂骁好像早料着她会有这动作似的,他的双臂迅速一收,珉儿后仰的上半身便又乖乖回到他的胸前。他的一举一动摆明将珉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下一刻,他不待她再有反应,便一臂环抱住她,一手拖着椅子往外头走去。
“啊!小姐,他……他是谁?”
小'?'怎也想不到会一进门就见到这景象。
她的珉儿小姐居然会被一名体格魁梧、外形邋遢,而且还长得一脸穷凶恶极的“乞汉“抱在怀中!
“你……你这乞汉!快放下咱们家珉儿小姐,要不我……我……”小'?'抑不住惊喊,她丢下手上的披风,跟着随手捧起一只陶盆威胁聂骁。
“我若是你,就不会傻到拿一株价值不匪的兰花砸人。”他冷冷望了小'?'一眼,旋即低下头对住珉儿。”你,叫珉儿呀?看来你并没教好你的丫鬟别以貌取人。”
他两句话不多不少,刚好骂了两个人!
一时间,珉儿更瞠大了眼瞪住他;而一旁的小'?'则木然地瞅住手上的兰花。
价值不菲?这盆的确是大少爷花了百两银买来作为小姐生辰礼的“金玉满堂“呀!可这乞汉怎这般识货?
小'?'怔了怔,随即搁下了兰花。
“快放了咱们家小姐,要不然保你吃不完兜着走!”管他是名识货或不识货的乞汉,只要敢伤她的小姐一根寒毛,她绝对跟他没完没了!
“听见没?快放开我。”珉儿两掌抵住聂骁的肩窝。见他一脸漠然,她迫不得已摆出威吓姿势:“快放开我,要不然我……”
她捏紧了一只粉拳在聂骁眼前晃荡,横眉竖眼的撒泼状令人不容置疑。
但这之于聂骁却不痛不痒,反倒是他眼中迸射出的两道幽光,竟硬生生地将珉儿欲抡出的嫩拳冷凝在空中。
“你别白费心机了,这一拳打在我脸上,不但不会有任何效果,可是你却得为此付出相当的代价。”他的大掌邪恶地在珉儿柔软的腰间揉捏。
珉儿心头一震,霎时噎了口。
他再次望向不远处的小'?'。”而你,若想她没事,最好也别轻举妄动。”
小'?'不知何时已拿来一棍手臂粗细的蛇木柱当武器,但经聂骁这么一说,她有力的圆臂也不由地抖颤起来。
眼见情况对小姐不利,小'?'不得不拼命想着办法,突然间她灵光一动……
她指着聂骁骂道:“你!叫我别轻举妄动,我看倒是你别轻举妄动才是!”
可是聂骁却充耳不闻,他一对精眸始终对着珉儿嫣红的脸瞧。
于是乎,小'?'更卖力了……
“喂喂!我这乞汉可听仔细了,你若敢动咱家小姐一根寒毛,我家大少爷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少爷?”他目光稍移。
“是……是呀!我家少爷可是贩马界赫赫有名的裴颖风,他不仅熟识官商两界龙头,就连江湖弟兄也得敬畏他三分!你要敢欺负咱们家小姐,就等于是在捋虎须,一会儿不只会吃不完兜着走,拿不准还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哩!”
小'?'尽力做到有恃无恐的自信样,就等着聂骁识相而退。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她这看似百无一失的方法,竟是彻底适得其反,而且还陷她与珉儿于前所未有的险境中。
“裴颖风“这三个字,是千万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聂骁面前!
蓦地,他阴鸷的五官危险气味陡升……
“裴、颖、风!”他极冷地哼嗤一声,跟着低眸紧锁住珉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当初若不是因为重云山庄少主裴颖风作梗,他这北地“银狼四枭“之首的药皇聂骁,绝不会身陷牢笼十余月,备受凌迟数百个日子。
要不是因为裴颖风与官衙中谋于银狼山谷舷处燃放一时难解的迷香,他那筹划甚久的劫马行动也不会未行先败,还害得“煞血暗门“一干无辜弟兄与他这门主同系囹圄,受尽苦刑折磨。
在黑天牢里,那些个剥人皮骨、噬人血肉的牢刑折死了他所有的弟兄,却不让他也一并归阴,是以今日他重见天日,必也挟着所有弟兄的怨忿和仇恨,还诸于当初加害他们的人。
不容置疑,裴颖风首当其冲!这是他的命,也是他聂骁的运,如果可以,他定将他处以极端的死法,让他生不如死、死不欲生!
“快说,你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