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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咏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兴奋的说:“大人原来就说,养一支海军护航最挣钱,我现在才知道:做什么投资都不如投资军舰。这一艘船出去。至少带回来三百料(一百五十吨)战利品。一年的军费也就有了。还能给我们增涨赋税。挣钱啊,这海军我们要多养几个。听说天竺过去是黑衣大食,黑衣大食过去就是邓御夫去的非洲大陆,那片土地跟我们脚下的大陆面积相仿,这么大地海洋,要多少军舰才能护地住。”
赵兴笑呵呵的回答:“三年前三佛齐与驻辇国进行了一场小规模海战,驻辇国出动大小船只四千三百二十一艘,这只是驻辇国地一部分军力,当然,驻辇国的半数战船都是独木舟级一级的,我们用战船撞也能将他们碾碎。”
帅范突然插嘴:“三年前,我记得三年前大人上任的时候,曾在海上待了一个多月,是不是那个时候大人目睹了那场海战双方谁胜了?我记得大人这次制压南海,独独落下三佛齐。”
赵兴摸着脑袋,笑的很憨厚,他回答:“谁都没胜,因为双方战斗的两天两夜,在打的精疲力竭的时候,麻逸海军参战了,它见谁都打,一战把双方的海军全部送进了海底。此后,三佛齐与驻辇国的争斗减弱了下来,因为双方都打不起了。”
帅范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的蠕动了一下。赵兴没理会帅范的小动作,他指着千帆竞渡的海面,对帅范说:“子廉,我的学生已经把海路打通了,陆地要看你的了。”
帅范掰着指头盘算:“雨季要到七月末(阴历)才能停止,等地面稍干下来,才能拖着大炮走,我现在手头只是一支单兵,你不是说可以从湄公河穿越整个真腊,突入大理国吗,陈不群开始行动了没有?”
赵兴摇头:“我预计:穿越整个湄公河的航程需要一个月。所以我让他雨停后开始动身,约定的日子是七月二十号。你需要计算自己的行程,争取在八月二号之前抵达善阐府。”
四月初,荆湖北路转运使谢麟发信给赵兴,这位原先的泾源路经略使用自己人的口气向赵兴抱怨,由于最近气候变迁,导致泾源路一带农业收成急剧下降,甚至商业也深受影响,在连年的灾害下,荆湖北路流民越来越多,而官府既没有钱也没有兵力弹压,眼看着民情汹汹,地方官员却一味的依据新法压榨百姓……
谢麟在信末尾,忧虑的指出:难道大宋的气运就要终结了,难道荆湖北路又要爆发民变?难道……?
同月,广东省内的道路正式修缮完成,与此同时,广东至广西的跨境公路也修筑完善,赵兴接到谢麟的信时,正在筹划公布广东五年发展计划。
“谢麟终究是拉不下面子”,万俟咏看完谢麟的信,轻笑着解释:“我听说这位官学大家在荆湖北路。以蓝田乡约治理民政,与乡老时不时地举行乡饮酒礼,使荆湖北路民风敦厚,颇得士民爱戴。大人,他这封信是有求于大人,却不好开口。只好婉转诉苦。”
赵兴摸着脑袋,使劲回忆,他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段时间,荆湖北路一带确实发生了大规模的流民暴乱,这些流民像蝗虫一样将荆湖北路的庄稼横扫一空。用杀戮和抢劫报复了这个社会,似乎,这场暴乱还是大宋历史上规模较大的一次农民起义主要以抢劫农民为主的“起义”。
“这是一拍两合地事情”,赵兴放下撑着额头的手。说:“我们现在需要劳力,大量的劳力。雅言(万俟咏),你告诉谢经略,说我们可以吸纳二十万到三十万流民,让他赶紧动手。”
漫长的七年灾荒行将结束,西方社会用战争形式终结了灾荒,东方社会却用大规模地赈济挺过了气候变迁,但朝廷也因此将百年积蓄花光了,现在朝廷还要应付与西夏的战争,此外。还要应付流离失所的农民。稍不小心,国家又将陷入动乱。因此赵兴决定能帮谢麟一把就尽量帮。
万俟咏应承着,一边快手快脚地书写着给谢麟的回信,赵兴在那里低声嘀咕:“是方腊?钟相、杨太,还是王小波?”
赵兴猜测错了,方腊起义还在二十年后,王小波起义应该在一百年前。万俟咏直接驳斥:“东翁,你不应该不知道王小波,那王小波曾经提出……”
万俟咏欲言又止,赵兴淡淡的笑着,补充了三个字:“均田地!”
王小波的意思是:别人地辛苦工作而发家致富,都不算他们有资格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必然。只要我没有田种,田多地人就应该分给我一块田地,让我把它当自己的财产。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抢,抢“劫”他们的“富”裕周“济”自己的“贫”穷,简称“劫富济贫”,是值得提倡的“好汉”行为。
王小波的言论在宋代是个禁忌,因这句抢劫口号对于无地农民太有杀伤力,而抢劫是乱世成本最低的投资行为,投入的只是自己的生命而已。若这种理论成为“真理”,那么创造与生产使大家最不屑地事情,蝗虫式掠夺与破坏成为主流。历朝历代政府都认为不应该鼓励蝗虫,所以把它定为“歪理邪说”,提都不愿意提。万俟咏刚才欲言又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惜,有些事情并不是闭眼不看就能躲避地。就在赵兴与万俟咏商谈的时候,帅范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进来,连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京东、河北、河东、荆湖、两浙、福建等地,都爆发了流民暴乱,据说有地地方已经发展到攻城掠地的程度,连几个小县城都已经被占了。”
赵兴慢悠悠的摇摇头,回答:“你放心,他们绝不会承认。”
赵兴所说的“他们”是指朝堂上那帮新党。
在七年灾荒前夕,大宋幸运的让保守派元党执政了,在连年的灾荒中,各地并没有爆发大规模暴乱,但现在一群“改革家”登台了,他们把曾经造成流民百万的政策拿出来,又造成郑侠当日所描述的流民千里的场景,这现象,新党能承认吗?
帅范拍着桌子打断了赵兴的悠闲:“荆湖北路与我们相邻,我广东这几年生活富足,那些流民在荆湖抢不了东西,难免想要南下,大人,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我们的军队正打算出击大理,这下子,今年的计划泡汤了。**”
赵兴稳稳的坐着,回答:“出击大理的行动不能变!开玩笑,打大理段氏,那是替大宋抢钱;打流民,那是屠杀同胞,而且还是穷同胞,打胜了要消耗我的火药与军械,一分钱都没有收获,还要花钱安置他们亏本的买卖我不干。”
帅范跳着脚说:“大人,由不得你啊。流民入境,那是见什么抢什么。可怜我们新修好的大路,也免不了被破坏,那些流民才不管你修建的时候多么辛苦。为了防备我们调动兵力对付他们,他们绝对会挖坏我们地新路面。推倒我们的房子,烧毁我们的秧苗……大人,我们的兵力不足啊。”
万俟咏看到赵兴不慌不忙,他手指敲了一下桌子,闲闲的提醒:“大人从去年开始就在重组广东枪手,如今我们的正规兵力虽然只有两千出头。但各地乡勇不下三万。
这可是一群大兵力。金不二在各地设立武馆,将枪手们训练了两三年,我不信他们打不过那群农夫。”
帅范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正想要求赵兴集结各地乡勇。但才张嘴,又想到现在夏收季节,各处劳力紧缺。便是想要集结乡勇,恐怕也抽不出多少人来。
犹豫了一下,帅范旁敲侧击地提醒说:“大人,我广州建设三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破坏这一切只需要几个月的功夫。大人,预作防范啊。”
赵兴瞥了一眼帅范手中的报告,又问:“你这报告,恐怕不是朝廷地正式报告吧?”
帅范轻轻摇摇头:“这是你家迅猛兽商行送来的消息,我正好在军司领军械,看到了这情报……”
赵兴长长的哦地一声,慢慢的说:“既然不是朝廷邸报,我们私自调兵,恐怕枢密院会有想法。这样吧。我先让广南东路边境上的几个州县提高警戒。抢种抢收夏粮,至于具体的调兵。还要等到枢密院颁布消息后才行!”
帅范翻了个白眼,嘀咕一声:“大人调动军队,什么时候征得朝廷许可了?”
万俟咏将手上一份卷宗递给帅范,笑着解释:“别地时候我们可以偶尔冒犯,这时候不行。打大理,那是给朝廷抢钱,朝廷可能忍了,但调动兵力,封锁与周围的境县相邻地道路,恐怕朝廷要猜测我们割据。”
万俟咏如此解释,帅范低头一看他刚才递上来的卷宗,立马乐了:“大人,你这……胆子太大了点吧。朝廷刚刚允许大人连任,这一届连任不过三年,大人却要公布五年计划,这不是扇朝廷的脸吗?”
当然是扇朝廷的脸。朝廷下达的留任诏书刚刚抵达广南,赵兴这一届任满后,他手下的大多数官员都被允许留任,但任命官员的权力终究还是在于朝廷,一届任期也不过三年。赵兴现在却提出了一个跨越他任期的《五年发展纲要》。
帅范嘲笑完,翻动着纲要啧啧赞叹:“不过,这份纲要确实写的好,我们前几年只是修了路,将各地地基础建设搞好了,现在移民数量爆发式增涨,正该有个指导性地发展计划。
不错,这第一部分作物发展计划我很满意,前几年我们虽然竭力种植酸角,可成效不大,现在提出全面用酸角林替代桑林养蚕的计划也正是时候。一株酸角树地商业价值赛过一百一十三株桑树,农民原先有一亩桑林,换种酸角之后,相当于一百一十三亩桑林,这样一来,收入上去了,谁还想着造反。”
“可惜,这酸角树只适合种植于热带,否则的话,福建多山,种植这样的酸角林不占农田,收入反而要大幅度上升……”赵兴感慨的说。
他不知道,由于他在广东建立水军时,大量的吸纳福建船民,使得福建这场暴乱,远比本来的规模要小。
帅范继续翻着纲要,跟赵兴闲聊几句,把卷宗扔到桌上,无聊的说:“像这样做规划的事情,我不熟,提不出意见来,不过,与荆湖相邻的连州、韶州需要立即发布告示,集结乡勇。与福建路相邻的潮州、梅州兵力不足,需要赶快调一队人马过去,还有,与江南东路相邻的循州、南雄州也要提高警戒给我!”
赵兴随手扯过一张公文纸,在这张空白公文纸上盖了个官印,一边将这张空白授权书递给帅范,赵兴一边提醒:“流民暴乱,朝廷的消息还没有发布,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会让朝廷很没面子。我最近做了太多让朝廷没面子的事情,你可不要给我惹事。”
帅范咧嘴一笑:“也不差这一件吧!”
说罢,帅范抓起那张空白授权书,一溜烟的跑出了经略司。万俟咏看着他跑出地背影。摸着山羊胡,若有所思的说:“我广南东路的移民暴增,有些人一时半时也找不见工作,让他们四处晃荡,也是个隐患,我估摸着朝廷不久会发布剿匪通告。给各地布置剿匪任务,江南这块,打过仗的只有谢经略与大人了,枢密院一定把担子压在你们两人头上。不如……”
赵兴两眼发亮:“这是个契机,增兵的契机,把闲散人手集结起来。加以训练,即使以后把他们淘汰了,那些淘汰的人也受过我们地军事训练,还拿了几个月的军饷。也对广东的环境熟悉了,再找工作也不用发愁。”
万俟咏击掌。补充说:“对呀,我广东有钱,这里气候适宜,稻谷一年三熟,有钱有粮,招多少兵还不是大人说的算。”
“招兵,……多多益善,……一边训练一边淘汰”,赵兴两眼发亮。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