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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以为不妥……”徐光启依旧是不放心,也有些无法接受,毕竟皇权至上传承了快两千年了。
“呵呵,徐师傅放心,这一套东西,在朕这里,实际也就是个幌子罢了,以朕的强势,难道还会害怕被朝臣架空么?这套东西,符合即将到来的世界,实际是给后世子孙准备的,徐师傅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大明朝不可能代代都出朕这样的人,实际设计这种格局,反而会保全我朱家的子孙,只要我朱家子孙不是太蠢太过分,想这性命总还不至于丢掉的,总还是这大明朝的皇帝,总比改朝换代赶尽杀绝的强……,再说了,再不济,还有朕的功德和成就可以为子孙消灾挡祸,想到了后世,人人都沾了朕的光,总不好下手太狠……”杨改革笑着说道。杨改革倒是不担心设计这种格局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危害,以自己的强势,根本没必要担心这种东西,区别只是一个台前,一个幕后。至于子孙后世的事,杨改革只能说尽力了。
皇帝如此剖心的话,徐光启落泪了。原本很多模糊的东西,更加明确,比如他所知道的,这阁臣的任期是怎么回事。又比如,为什么会给不同的阁臣分管不同的事物,逐渐的都是各种管一方,有比如专管军事的孙承宗,比如他是专门负责移民赈济的,比如韩爌却是专门负责做营造方面的。如此看的话,徐光启算是更近一步的了解皇帝的布局了。
杨改革见徐光启落泪,心中也是有些酸涩,想了想,又道:“徐师傅不用怕,朕现在不也是代表着工商二业么?手中也不是掌握着庞大的工商资本么?实际说让工商二业做民的主,这已经把朕包含进去了,徐师傅不用太过于担心朕被民主了……”杨改革又好言安慰道。实际杨改革说的那个民主,就是说的工商二业为老百姓做主,并不是老百姓真正的做主,生产工具决定着生产力,生产力决定着生产关系,在资本主义时代,必定是资本所代表的力量做民的主。这就是事实,民主的事实。
徐光启依旧是落泪,看着皇帝不住落泪,半响,终于是好过些了,想起心中的疑问,又立刻问了起来,一直落泪也不是个事。
“……陛下,臣想知道,臣应该如何帮衍圣公,又如何指引与他,又于何时将这本小册子以及这人坛上的秘密告诉他?这其中的力度,又该如何把握呢?……陛下为何不直接告诉衍圣公,而是一定要通过臣呢?”徐光启想起这个疑惑,连忙问了起来。
“这个么,……说起来,实际当初,朕打算等人坛修好了之后再去启发孔胤植的,到了那时,人坛修好了,一切水到渠成,再不怕任何人反悔,可朕发现,这样不行,这孔胤植三天两头的到朕这里来诉苦,撕裂儒家的压力很可能让他受不了崩溃,虽然朕还有后备人选,可孔胤植的身份决定了他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故此,朕决定找一个人帮孔胤植,来为孔胤植做引导,朕想来想去,也只有徐师傅最适合……”杨改革说道。
“……谢陛下信任……”徐光启却是泪流满面。
“……至于力度么……实际,朕让徐师傅帮孔胤植,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工商二业需要并起,甚至要以工为主,可实际情况是商起得太快,太猛,势力实在太大,韩爌那伙人的实力本身就极大,再加上朕这边,加上其他方面的,这商的发展实在快了,而工这方面,则太弱了,几乎被商主宰着,朕为了平衡工商二业的实力,只得将徐师傅算到工业派里,将儒家捆绑在一起,以此来对抗商发展的太快,太猛,过于庞大的问题……”杨改革忽然想起什么来,严肃的说道。
“……这……,陛下,那为何不限制商的发展呢?”徐光启更是疑惑的问道,实在没料到,皇帝这么做,还有这么一个原因,这简直实在是想的太远了。
“……不,朕如今需要的不是限制商的发展,而是支持商更加迅猛的发展,撕裂儒家的这场变革,除了三分靠天灾,三分靠读书的事,再就是靠这工商二业的兴起了,就商来说,这本来就是和大官僚,大地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商已经有了足够的规模和实力,如今做的不过是将处于附属或者说阴暗位置的商拉上前台,需要的是给他们正名,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但工却不同,工一直以来,都太过于薄弱,在前台,特别是在朝堂上根本没有像样的力量,所以,朕需要有人挑起工这一派的重担,故此,朕选择了徐师傅,……按照朕那本小册子的理论,工具才是改变生产力的关键,不是么?所以,朕希望工这一派能强大起来,至少要能和商并驾齐驱,若能稍稍的压倒一些商,那是最好的……”杨改革严肃的说道。
“……这是为何?陛下,臣不解,这工商二业,向来不是合在一起的么?这其中,又有何分别?”徐光启不解的问道。
“不,这里有区别,商就是商,工就是工,以资本为代表的商兴起之后,其本质就是赤裸裸的剥削,可以说,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流着工人的血,若是没有人加以限制,后果不堪设想,……这二者如今虽然是珠联璧合,合起来有着无可比拟的威力,可也必须加以约束,这也是朕让徐师傅充当工派的原因,这二者必须平衡,否则,我华夏必定还要受到一番动荡,朕的布置也将失败……,这也是朕重提户籍,提倡读书的原因……”杨改革依旧是十分严肃的说道。
“……还请陛下详解……”徐光启似乎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
“……资本来到这个世间,必定是赤 裸 裸的剥削,赤 裸 裸追求剩余价值,为了利润,他可以做一切事,甚至出售绞死自己的绳子,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国家,徐师傅可以将资本想象成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恶鬼,一头吃人的恶鬼,……资本来到世间,必定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肮脏的血液,否则,这资本也就不足以将这个世界推进到资本主义工业化这个阶段,这场变革,也就失败了……”杨改革依旧是极其严肃的说道,马克思的忠告杨改革是不会忘记的,资本的特性杨改革也是不会忘记的。
“……臣不解,既然资本如此恐怖,那陛下又何必放他出来呢?臣又该如何防范约束这个资本?”徐光启虽然不太明白,也不太理解,可也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严肃的问道。
“……朕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徐师傅应该知道,前宋实际对工商二业并不像如今这么排斥,工商业十分发达,依靠工商海贸,依靠半壁江山就可以和北方抗衡百年,可为什么前宋没有打败北方游牧民族,没有结束我华夏几千年来的怪圈?没有进化到朕说的那个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杨改革说道。
“……臣不解,还请陛下详解……”徐光启继续疑惑着问道。
“……那就是前宋对工商二业释放的不够彻底,对资本这头怪兽释放的不够彻底,有着众多的约束,其规模和程度顶多就能算是小规模的手工业,离真正的资本工业化还有很远的路,资本没有释放得彻底,也就显现不出威力来,自然无法将宋朝推进到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其下场就是虽然抗衡了百年,也难逃历史的怪圈,也难逃灭亡的结局,华夏也难逃再次浩劫的厄运……故此,朕这次,要吸取前宋的教训,彻底的释放资本这头怪兽,让资本这头怪兽将我大明推进到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去,彻底跳出历史的怪圈……”杨改革严肃,认真的说道。
“……这……”徐光启似懂非懂,似乎根本没听明白,或者说,过于震惊!想了想,又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释放资本……这头……怪兽呢?”
“……如何释放?自然是怎么赚到更多利润怎么释放,几乎不设置任何底线,只要能赚到钱,有利润,即便是他出卖国家利益,和敌人私通也行……”杨改革面无表情的说道。
“……陛下,恕臣实在无法理解……,这怎么行呢?山西晋商通虏,差点酿成大祸,这……,这怎么行呢?”徐光启急了。
“……这是资本的本性,资本可没有国家,顶多能说资本家有国界,既然资本如此血腥,但又必须让他出来,让他成长,那就只能想一些办法了,既不阻止资本本性的释放,有足够的成长空间,又能有所约束,所以,朕才会说放弃一些权利,让部阁读书人站在前台,这些东西,始终是要有人来弄的,……所以,朕才重提户籍和读书的事,……朕的设想是通过户籍,将天下百姓分成二元结构,读过书的,则受到朕,朝廷,受到法律以及伦理道德的庇护,也就是说,资本的血腥,对待读书人必须有底线,必须要收敛……,而对待没有读过书,不是我大明百姓的人则可以充分释放本性,想海外有足够的空间供资本这头怪兽释放本性了,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杨改革说道。
“……这……”徐光启再次被这其中的内幕震得目瞪口呆,他简直无法相信,原来户籍和读书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徐师傅可是觉得这有问题?”杨改革说完这一切,轻松了不少,转而笑着问道,其笑容,却是带着邪恶的。
“……回禀陛下,没有问题,……若是如此,则我大明朝所有的人都必定对读书趋之若鹜,不读书,只怕是没有办法过日子了,也必定会争抢申报户籍,若是没有我大明户籍,只怕这日子……”徐光启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后果了,对皇帝手段的毒辣感到了可怕。
“……还有呢?”杨改革笑着问道,笑容依旧是邪恶的。
“……读书之事必定是天下人都支持,只是可能会需要较长时日才会见效,但一旦形成风气,则我大明都是读书人不是说笑,这关系到……”徐光启似乎也感受到了皇帝那邪恶笑容中的冰冷。
“……是的,如此,我大明户籍必定会很值钱,也人人以持有我大明户籍而骄傲,也必定人是人人都要读书的,再不济,也要在学堂里混几年,否则只怕是没办法在这个世上过活的,依朕的推算,资本这头怪兽的血腥必定会吓到很多人的,不过到了那时候,读书人已经成了气候,即便有什么闲言碎语,也不是主流……,其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朕先前说的殖民和种族问题,想我大明科技越来越发达,百姓吃穿越来越华丽,国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先进,这户口如此值钱,那些海外蛮夷还不死缠烂打,想尽一切办法入我大明户籍?如此,在殖民扩张过程中,却也是有着不小的助力的,倒是暗合了如今不少的策略……”杨改革笑着说道,笑容依旧是邪恶的。
“……”徐光启被皇帝那邪恶的笑容看得有些发冷。原本他以为,皇帝重提户籍的事,只是想通过户籍卖卖盐什么的,好多收点税,原来却是为这种事,想想,觉得自己或许太单纯了些……
沉默了半响,徐光启似乎适应了皇帝那邪恶的笑容,勇敢的问道:“……敢问陛下,那如此,我大明就真的能进入到陛下所说的那个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真的能以机器造机器?真的能人人都享受到工业化带来的好处?”徐光启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皇帝的想法能实现了,尽管他不太赞同皇帝的很多观点,也不太理解和认同皇帝那本小册子上的东西,更无法理解皇帝描述当中那个美丽更丰饶的资本主义工业化的世界,可是,他还是这样确定……至于为什么?见识过皇帝光明正大的手段,以及那黑心,黑手和厚脸皮,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