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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韩爌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准备说点什么。
“……大家这些话,也都在理……”韩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语,开始为这次会议做总结了,说的也几乎都是些“陈腔滥调”,没有什么新意,无外乎皇帝圣明,相信皇帝之类的话。
“……阁老,容在下说句大不敬的话……”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面色有些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说道,透过言语,众人在心里都打了个寒颤。
“……哦……”韩爌哦了一声,对于有人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
“……说句大不敬的话,阁老,如今我大明之种种怪事的发生,都几乎靠陛下一己之力之威望支撑着,若是陛下无力支撑了,或者威望受损,那么,很多事,未必不可为……”这个人几乎就是咬牙切齿的说的。
众人都在心里打了个突,这个话,说得实在有些过了,也说得实在是有些狠了些。
韩爌更是在心里打了个突,看这模样,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事。
“……阁老,如今种种,都是靠陛下无往不胜,一贯正确的威望来支撑着,若是陛下也会犯错,也会失败,那么,威望必定受损,很多事,陛下是支撑不下去的,否则,若是一直任凭陛下的威望一直增长下去,对于我等做臣子的,未必是好事……,当年太祖之事,不得不防……”这个人可以说是咬牙切齿说的。
韩爌在心里打了个突,这话说得十分的过了,这几乎就是要拉他下水,韩爌的心不由的紧了起来。
坏陛下的威望?从哪里坏?九千岁的事就不用说了,陛下圣明这个词还是他们最早给皇帝加上去的呢。
如今皇帝在做的大事,貌似也是有很多的。比如移民,可这容易坏吗?似乎不容易,当年的移民钦差,皇帝,勋贵,包括他们,可是一方推举一位钦差来着,虽然那两位副差没有徐光启那么显耀,可也是份了不起的成绩和功德,前途也是无量的,坏这事,不是和他们过不去么?不是和他们的关系过不去么?何况了,如今的“移民派”官员崛起已经是大家公认的,谁会和几百位进士,未来官场的新星们过不去?他们这些人身后的关系呢?这么算下来,坏这事的后果是什么?能有多大的胜算?
坏北方的万里战事?这也是皇帝手头上的一件大事,彰显的是皇帝的武功,坏这事对皇帝的打击绝对是很大的。可坏这事的后果,东虏尾大不掉,死灰复燃,蒙古人重新崛起……,如今多少人到关外去买地发财,多少人指望着关外打胜仗,坏这事,简直就是和天下人为敌,要他韩爌和几个阁臣内斗,和皇帝决裂,和那么多在关外买了地的人斗,韩爌觉得根本没必要。
坏读书办学的事?想到这事,韩爌一阵头疼,皇帝那几百万两银子一出,立刻招揽了一大堆的为读书办学的事叫好奔走的老儒生,老学究,老教师,他们在官场未必有多高的官,未必有多少官,可他们在士林,在儒林里的能量却不是一般的高,或者名望高,或者名下弟子不少,真的是不可小觑。
他们这些人做官或许不行,但打嘴才,却一点不输任何人,要坏这事,那就得和他们这群人打嘴才,和他们打嘴才,不管是在传统的士林,还是在邸报上,几乎就是不可能赢他们的。
还有更头疼的,以往对付皇帝,文臣们总要在道德的制高点找一个点,以天下视听舆论来制约皇帝,可如今,皇帝支持他们办学搞教育,实现圣人的理想,要想他们再掉转枪口对付皇帝,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甚至说,谁对付皇帝,他们就对付谁,士林里缺少了他们这一块,再不是铁板一块,要想靠这个制约皇帝,几乎就是做梦,他们不掉转枪口帮皇帝就已经很不错了。
似乎只有一瞬间,韩爌就把这些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次,得出的结论就是对付皇帝不容易,和皇帝对着干貌似没有什么胜算,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帝党算了,这朝中,里里外外,似乎都是皇帝的人,他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些人的敌人。
似乎只有一瞬间,众人就都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怎么对付皇帝的招,众人的眼神稍稍的亮了一下,瞬间就黯了下去。
“王大人,你这可就是居心叵测了……”有人立刻站出来呵斥这个狰狞着面孔的人。
“……就是,王大人,陛下乃是圣明天子,得天下万民爱戴,你这是和居心?”立刻有人加入呵斥的队伍里。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就不要多说了……”韩爌立刻出声阻止,这些话,确实说得很出格了,甚至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面目狰狞的官员似乎还想说什么。
“……陛下不会废儒的,否则,也不会每年耗费数百万银子来办学了……”韩爌见那个人还要说话,立刻以话压住那个人的话头,这话一出口,韩爌就觉得一阵无语,皇帝办学貌似是在兴儒,可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在兴儒,这绝对是在要儒家的命。
“……阁老,这哪里是什么兴儒,这根本就是一杯毒药,一杯喝下去必死的毒药,这是在拿办学撕裂我儒家……”那个面目狰狞的官员咬牙切齿的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也是一个没有争论出结果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后果大家也都能想到一些,可想归想,但能说出口么?
“……陛下这么做,必定有陛下的缘由的,日后,大家必定能明白陛下的用意的,以陛下之圣明,不会做有损我大明,不会做有损我华夏的事的,诸位放心好了,以陛下一向的圣明,这事也必定只有到了水落石出之日才会有答案揭晓……”韩爌无头无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也算是无可奈何,以他的精明,以他和皇帝的关系,他也搞不明白皇帝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的,他也搞不明白皇帝到底在转什么圈子,他也搞不明白皇帝的目的。
众人一阵无语,包括那个面目狰狞的人也是一阵无语,这种事情,他算是经历得多了,几乎都如出一辙……
“……阁老,诸位,可别忘了太祖之事……,我等……”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又说道。
“……好了,此事就不要再说了,陛下向来圣明,仁慈,也不嗜杀,这种无端的猜测,就不要再说了……”韩爌面露愠色的说道。
这话立刻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皇帝确实仁慈得很,也不嗜杀,甚至连廷杖这东西都没有,皇帝好说话这种怪怪的印象一直都深深的刻在大家的印象里。
那个面目狰狞的人也为之一窒,见韩爌面露愠色,也不敢再说了。
见压制住了反弹,韩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今皇帝的动作算是越来越大了,他有必要,也有义务为皇帝压制这些言论,可也如同那个面目狰狞的官员说的一般,这几乎就是靠皇帝一个人的威望强撑着,看着悬啊!但一想到如今文官们的腰都给打折了,韩爌又淡然了。
……
一座茶楼上。
众多的儒生士子在畅言这次经纬度的事,也在讨论废儒,新儒的事。其中的言辞也不乏激烈者。
一个头戴斗笠,斗笠边缘有纱巾围住的人坐在茶楼的一角,似乎是一位刚从关外回来的人,正在安静的听着儒生士子们的争论。
说是安静,实际如果认真看,就会发现这个人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内心有着激烈的冲突,这个人正是衍圣公孔胤植。此时,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句话:孔圣人的后裔奴役、压榨着圣人的门徒。
第812章 武器
天气越发的火辣。
杨改革并不太喜欢这种天气,心里有一些烦闷,静静的看了一会大沙盘,关注战事,特别是关外的战事,是杨改革的功课。
“依卿家的说法,这东虏的末日,是不远了啊!”杨改革看了看兵部尚书申用懋,说道。
“回禀陛下,正是,不仅仅是东虏的末日到了,这林丹汗的末日只怕也是到了,这前朝的余孽,终究是要终结在陛下手里了……”申用懋极有信心的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马屁。他自觉是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重视了,皇帝很多事都不瞒他,随着视野的开阔,内情的清晰,他倒是越发的有一种指点见山的感觉了。
“哦,呵呵,是吗?……”杨改革稍稍的干笑了几声,算是回应,内心其实是烦闷的。自己一手推动的许多事,都是靠自己一己之力强撑着的,虽然自己的声望够高,不在乎来自各方面的反弹,可一直这么强撑着,这压力也是极大的,一个人的精力,能量,始终是有限的,说不在乎,那都是有安慰自己的成分,说不焦、不燥、不怕,没有一点点烦恼,那更是不可能,到如今,杨改革也只能把这些强制的压在内心深处,不表现出来。
“……陛下,这东虏东面被我朝强军挤压,根本不敢应对我朝兵锋,若不是我朝克制,东虏早已可以一鼓而下了……”申用懋延绵不绝的诉说着,根本没想到,皇帝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陛下,如今这草原上,不管最后赢的是东虏还是林丹汗,我朝都会是最后的赢家……”申用懋最后总结道。
“嗯……”杨改革嗯了一声,算是在听,如今草原上的情势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杨改革在等林丹汗和黄台吉最后的火并。两家的联合成了泡影,那么,一决雌雄就是必然的,杨改革等的就是这一天。
因为来自内外的压力,原本杨改革打算让孙承宗加快一些步伐,主动一些的,又隐忍下来了,不打算给孙承宗压力,也不打算破坏自己定下的策略。尽管因为各处的压力反弹,自己有些难以承受。
可杨改革知道,越是这样,越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内外数方势力都在比拼,比的是耐心,耐力,比的是谁忍到最后,比的是谁能坚持得更久。
杨改革有些疲乏了,悄悄叹息了一声之后离开了平台,嘴里念叨着一句话: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杨改革准备一肩挑起这所有的压力。
因为天气热,杨改革几乎就一直在小楼房那边处理政事。太液池的凉风倒是让杨改革觉得清爽不少。
小憩了一阵。
虽然压力没有远去,可疲乏却减少了不少。
“陛下,陈于廷求见……”王承恩服侍着皇帝洗漱了一番,然后禀报道。
“哦,陈于廷?他有什么事吗?”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好似是纠劾的事,事情好像和修建灯塔有关,好像是有人从中做手脚,从中漂没了不少,从而导致偷工减料,灯塔倒掉了……”王承恩连忙说道。
“哦!”听闻这句话,杨改革猛然来了精神了,整个人的心神为之一振。杨改革老早就安排这一着了,让韩爌那一派的人马参与工程营建,为的就是分化瓦解官僚阶层,尽管如今的官僚们经过自己的多次分化瓦解,已经分成了数拨,但于总体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能量,在某些情况下,还是会对自己造成某些威胁,这种情况必须改变。
杨改革相信,在明末这个时间段里,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自己海量的工程营建款,杨改革就不相信会没人漂没,既然有人漂没那就好,一边受不了诱惑漂没,一边再让人查,让两边战个痛快,如此,官僚阶层的精力将会被消耗不少,注意力也会被转移,给自己捣乱的能量也会被分得更加的散,自己身上那无形的压力,才会逐步的减少。
杨改革相信,给官僚们找点事之后,相信他们也没那么多精力管自己的事,拉一派,打一派,自己始终稳坐钓鱼台,自己要做什么事,也可以更加顺利的推进下去,即便是官僚们想反对点什么,想干点什么,也没那个精力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