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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不在你的地盘为难你,如何?”
江彬“呸”了一声,骂道:“放屁,一个官儿了不起吗?一世人,两兄弟,义字薄云天,你若作贼,兄弟身为游击将军,难保不与你为恶,我核计了一下,你既要反,朝廷看我更是不顺眼,这官儿不做也罢,兄弟随你反了!”
张茂大喜,盯着他道:“此话当真?”
江彬怒道:“自然当真!你还不信我吗?这几个兄弟,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从宣府带过来的,我对他们说过了,他们愿意跟着我干,我这不是就来投你了么?我的军马刚刚接手,实在放心不下,不敢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所以……只有这区区几人,不能对大哥有所助益,还觉有些没有脸面见你”。
张茂一抖马缰,圈马过来与他并辔而站,豪气干云的道:“若不信你,大哥也不会只率这寥寥数人出城了。引不来官兵怕什么?兄弟你一人,足抵得千百精兵,来,随大哥入城,今后咱两兄弟一同打江山、一同坐江山!”
江彬与张茂铁掌一合,哈哈大笑,然后驰马进城,入了贼伙。
临到午时,二人就在知州大堂上,看着眼前搜罗来的金珠玉宝,用知州大人的公案做了酒桌,大碗酒、大口肉,开怀畅饮,商量招兵买马后的动向。
二人同桌饮酒,喝至酣处,江彬忽的敲碎海碗,只一愕的功夫,醉眼朦胧的张茂颈上一阵巨痛,割断了动脉,热血喷涌而出,溅了江彬一脸。
张茂大吼一声,一掌劈出,江彬早有准备,已弹身退了开去。张茂戟指怒喝:“奸诈小儿!”一语出口,两眼发花,已经站立不稳。
江彬团身后退,立即取下挂在柱上的两柄斩马刀,运刀如轮,毫不迟疑,只听“噗”的一声,大好头颅挥上半空,江彬一把刺在刀尖上,大吼:“贼酋已死,谁敢反抗?”
只见他一身铁甲光寒,满脸鲜血淋漓,手中双刀扬起,刀头一颗怒目狰视的人头,宛然如生,真是骇破人的七魂六魄。
他那十二名从宣府边军中带出来的悍勇士卒一见将军得手,立即跃起发难,狂风扫落叶般,把大堂上的几名悍匪屠杀殆尽,等正在城中搜刮的刘廿七闻讯领着人赶来,江彬已率十二骑杀出城去,与候在数里之林密林中的大队汇合,重新杀将过来,霸州城失守。
在县道得手的刘六等人听了刘廿七送来的消息,一听张茂中计被杀,顿时肝胆欲裂,领着数路裹胁来的大军浩浩荡荡又杀奔霸州。这一通大战,刘六一方不计伤亡,全力攻城。他手中兵将虽未经训练,但武艺马术尽皆不凡,绝非寻常人可敌。
鏖战半天功夫,竟然重新冲进城中,江彬见势不妙,立即搜罗残兵退出城去,霸州再度易手。响马盗们以百姓泄愤,又有无数人家遭受荼毒。
江彬听说表哥反了,而且这次是公开造反,绝非上次做响马盗时罪名轻易可恕,也颇费了番心思。不出兵,由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必受朝廷弹劾,这官十有八九是做不成了。如果出兵,手下的将领们对他心存疑虑,总担心他会与张茂合谋葬送自己,这样出兵如何取胜?江彬陷入尴尬两难的境地。
要他放弃锦绣前程,随张茂造反他是绝对不肯的,可现在不杀张茂,他的大好前程就要被张茂毁了。江彬左思右想,终于狠下心来,决定杀了张茂。
富贵险中求,机会得靠自己争取。张茂现在是毁他前程的人,也是能给他送来高官厚禄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江彬便不再瞻前顾后,他汇齐手下将校。当面说明自己意图,并言明自己抢先进城,取了张茂首级,再引大军进城,尽管如此,众将校仍在半信半疑,不过总算是点头答应了,于是就出现了这出诈降计。
江彬手下兵马数千人,虽说按照杨凌的说话,战力不及响马精锐,可那是霸州最精锐的部队,当初朝廷派遣大军剿灭山贼。他们是本地携助剿贼最得力的部队。就算霸州城矮墙薄,不利坚守,可是被响马盗半天功夫方才攻下……
许泰神情严肃起来,立即命令全军入城驻扎,派出探马斥候摸清响马盗动向,以便决定大军行止。郑和毅听说江彬率残兵溃逃,现在下落不明,不禁大为焦急,此人是国公指明的重要人物,可能关乎国公安危,华钰已死,此人若再有个好歹,如何弄清霸州反乱真相?
一俟大军驻扎下来,郑和毅便悄悄去见许泰,对他说明自己的担心。许泰也急于找到江彬,可是现在整个霸州的官治已彻底破坏,大军如盲人瞎马,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况且大军所携不过两日口粮,辎重车辆都在后面,不可能让军队漫无目地的游荡。
两人计议良久,决定派出一些小队人马,由杜班头、胡班头及逃回的一些衙役带路,化妆成小股逃难队伍,四处打听江彬消息,如果能够找到他便要他速来霸州相见,同时搜罗响马盗的情报。
一队队探马派了出去,郑和毅到城中显要处做了些记号,希望自己内厂的人马看到了能够及时赶来联络,可是霸州已经闹了个底朝天,所有的消息渠道在战乱中都受到了破坏,仅余的情报人员根本是各自为战,中间固定的消息传递人员、传递节点已不存在,效率变的极其低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汇合,郑和毅也只能企盼上苍保偌,早来得到江彬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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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县赵家庄外的芦苇荡中,江彬领着十多个兄弟正避在其中,手下的兄弟很多身上有伤,一个士兵撕下条衣带裹着臂上伤口,恨恨的道:“他娘的,这些庄稼汉子还真是轻视不得。大人,这些响马贼比鞑子还狠,咱们的赶快逃出去呀”。
江彬懒洋洋的躺在芦苇地上,枕着两把刀望着芦苇飘摇的湛蓝天空,说道:“厉害个屁!要是我的人马是咱边军的兄弟,至于这么窝囊吗?都是本地的兵,战力差些不说,一听说各处闹匪,就连将校们都只顾着打听他们的家乡如何,心里就系挂着自己的村子、自己的亲人,人心不齐啊,我才刚到,规拢不了这帮废物,要不然……”。
他说到这儿忽的一咕噜坐了起来,低斥道:“噤声!”
说着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同时轻轻抓起刀柄,只听悉悉索索一阵响,似乎有人在草丛中穿行过来,部下们都提刀在手,屏息注意。过了片刻,一条人影闪现出来,两个士兵恶虎扑羊一般猛的跃起,一把将那人扑倒在地,刀锋攸的横在那人颈间,吓得那人尖声叫唤:“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只是个普通百姓,壮士们开恩……”。
江彬放下心来,低喝道:“住嘴!再吵宰了你!把他弄起来。”
那人被两名士兵扯起来,原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妇人,身材溜圆,细皮嫩肉,头上还包着块素布巾,乍一看还真是庄户人家打扮,只是那身肉可有点象是养尊处优的地主人家了。
江彬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那妇人瞧见江彬,两只小眼睛也霍的睁大了。过了半天,两人忽然齐声说道:“是你?!”
那人喜出望外,拍着肥胖的胸脯说道:“可吓死我了,以为遇上了乱匪,江大人,您怎么也躲在这儿?”
江彬哼了一声道:“我哪是躲?我的人被打散了,只是带人在此裹伤歇息一下。乔县令,你怎么……固安县也被乱匪攻陷了?”
固安县令乔语树一身妇人装扮,他扯下头上青布巾,擦着满脸油汗和沾上去的芦花,说道:“可不是嘛,固安哪有什么兵啊,响马盗一攻就破。唉,亏得我见机得早,赶紧脱了官袍换上女人衣裳溜了出来。他们只顾抢东西,也没人理我”。
江彬撇撇嘴道:“就你这模样,响马也懒的碰你,你怎么一个人也不带啊?”
乔知县哭丧着脸道:“顾不上啊。固安我不敢回,东躲西藏的一路到了这儿。我路上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大军,现在驻扎霸州城内,可是我守土有责,去也不是,回固安也不是,这真是两头为难呀”。
江彬一听朝廷大军到了,不由大喜:“朝廷派兵了?哈哈,那就好办了,咱们马上回霸州,嗯……乔大人,你手下就三班衙役,守土有责?守土有尸还差不多。你也别东躲西藏了,跟我回霸州,我帮你说合一下,就说你率衙役死守,奈何敌强我弱,固安失守后本欲与城偕亡,幸亏本官率军赶到与敌激战,才把你救出来,这样不就没责任了么?”
江彬三言两语,一件大功到手,乔语树一听感激涕零,连忙用两只油乎乎的胖手抓住江彬,眼泪汪汪的道:“多谢江大人、多谢江大人,江大人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乔某无以为报,我有个寡居的妹子在家……”。
江彬不耐烦地摆手道:“免啦免啦,你妹子就算啦。唉,我那刚娶过门儿的王美人儿,这兵荒马乱的,十之八九算是完啦”。
他遗憾的摇摇头,提起双刀道:“走吧,加入乱匪的人太多,到处都是人,而且刘六刘七象是盯准我似的,他***,咱们抄小路回霸州”。
他领着十多个人悄悄沿着芦苇荡的边儿走了一阵,忽的向后一摆手,随即伏了下去,后边的人急忙蹲伏于地。乔语树一紧张,整个人趴了下去,哗啦压倒一片,气的旁边的士兵直想骂娘,幸好外边的人也正急急逃命,根本无人注意。
只见一个青袍魁梧的大汉,怀里抱着个女娃儿,右手搀着一个身段窈窕如柳的美貌妇人,正沿着芦苇荡旁的土梗儿急急而行。那美貌少妇是一双小脚,在这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奔行东倒西歪的,虽有那男人扶持,仍是踉踉跄跄。
江彬刚欲长身而起唤人,就听那人后边传出追喊之声,立即又伏了下去,借着芦苇间隐约的缝隙看去。只见那妇人听见追喊声,心里一急,一下扭了脚,疼得跪蹲于地,那浓眉大眼,极是粗犷的汉子急问道:“娘子,你怎么样?”
那妇人嘤嘤哭道:“相公,奴家行不得了,你带着孩子快快逃走吧,不要管我”。
大汉急道:“那怎么行,快快起来,我背你走”。
就在这时,追兵已至,大汉回头看看,焦急万分,无奈放下只五六岁的小娃娃,说道:“守着母亲,勿要离开”,说完返身迎了上去。
想不到这大汉倒是一身好本领,追上来的三四个汉子有刀有棍,他赤手空拳也能对付,只是想是有所顾忌,始终不敢伤人,只是吼道:“赵某只是寻常百姓,诸位好汉何以苦苦相逼?”
一个乱兵窥着那抱着女儿的美貌少妇淫笑道:“这样出色的小娘子,实是少见,哥几个加把力,结果了这粗汉,兄弟我拔个头筹儿,哈哈哈哈……”。
说着脚下加力,奔过去一把扯开女娃娃,少妇尖叫一声,已被他扑倒在地,便去扯她衣衫。
“相公,相公救我……”。少妇泪眼汪汪,狂呼救命。
大汉扭头一看,勃然大怒,本来还不敢伤人,这时抡起一双碗口大的铁拳左挥右击,无人可当,逼散了众人,虎步一跃,猛扑过来,一把揪起那非礼妻子的大汉,一记铁拳记在太阳穴上,当场将他格毙。
众乱匪惊怒,齐齐围了上来,大汉捡起死尸身旁的棍子,使得呜呜风起,几条大汉一时竟近不得身。就在这时,后边又有大队响马追了过来,领头的汉子正是刘六。
江彬心里一惊,知道他既现身,尾随盗匪必众,自己计杀表哥,刘六恨自己入骨,今日若露了行踪,万难逃命,于是伏于地上,屏住呼吸,再不敢发一声。
刘六瞧那大汉一身武艺不凡,神威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