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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桓阶这个人才。
桓阶对孙坚说,刘修这个人用兵看似冒险,实际上他非常稳,在可能的情况下,他喜欢以优势兵力攻击对手,以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我们有一万多人,他至少要用一万五千甚至两万人的兵力来攻击,再加上骑兵强大的攻击力,这场战斗一旦打响,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在北门做出要强渡浏水而逃的假相,就是要把刘修的主力调到浏水北岸去,这样东南方向的大营里兵力就非常有限,刘修未必肯正面决战。再加上是黑夜,刘修搞不清你的〖真〗实动向,他一定会等到白天再行动,利用骑兵的速度来追赶你,这比夜里贸然和你决战要稳妥得多。
这一夜,就是你逃命的时间。如果顺利,一夜急行军就可以到达山区,纵使有所差池,你也能拉开距离,让刘修追不上你。
现在,一切都正如桓阶所预料的那样,刘修困守大营,根本不敢出来追击。孙坚抓住机会,开始下令急行军。
休息了整整一天的袁军士卒如同脱钩的大鱼,撒腿狂奔,以最快的速度投入黑暗之中。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要想活着回去,他们必须在今天夜里至少要六十里到八十里,最好是能一口气跑到大围山,只要进了山,骑兵就算追上他们,也只能看着他们叹气了。
桓阶站在城墙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刘修大营,又看看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孙坚,暗自松了一口气。孙坚走了,临湘的危机解决了,不会再有易子而食的惨剧,不会再有析骨而炊的可能。要说倒霉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最多是他桓家一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坚守忠义,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
刘修和卢夫人对面而坐,轻敲棋盘,他双手捏着一枚棋子,在眉心轻轻的揉着,抱怨道:“国师,你最近杀气好重啊,这可不利于修道。”
卢夫人嫣然一笑:“春huā秋实,夏荣冬杀,杀与生一样,都是天道自然之理,不妨事,不妨事。”
“这是谁说的歪理?”刘修曲指一指,将手中的棋子弹进棋盒,佯怒道:“修道之人应该有好生之德,道者以谦和为美,你应该让着我一点嘛。每次都被你杀得这么惨,谁还敢和你下?”
“不知死,焉能生?”卢夫人笑道,双手扶膝,端详了棋枰片刻:“将军,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啊,输得比昨天还多三子,又破纪录了。”
刘修搓搓手:“是啊,为了抓住这头江东猛虎,最近有些费心神。请你为我卜一卦,你又说不肯。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他笑笑,瞟了一眼在后帐紧张的推演的军谋们,得意的一笑:“不过,我现在有帮手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郭嘉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刘修耳边说了两句,刘修点点头:“如此甚好,我们也没别在这儿等着了,临湘城反正已经是我们的,什么时候取都可以。通知诸营,明天丑时起身,寅时出发。”
“喏!”郭嘉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明天还有事,不被你虐了。”刘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上山打老虎去,你没有有兴趣?”
“将军要去征战沙场,我身为国师,自然要相陪的。”卢夫人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不过,我现在还是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帮将军消消乏,让将军睡个好觉,明天好有精神去打虎吧。”
刘修大笑:“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国师了。”(未完待续。
第566章打虎记(四)
疲惫的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而摇晃着,身畔是沉重的呼吸和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不时的有兵器撞击声响起,还杂夹着嘀嘀咕咕的抱怨声。
孙坚充耳不闻,他心里既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安。以狡诈多智著名的刘修就这么被他骗过去了,就让他这么跑了?从眼前的一切来看,情况似乎的确如此,四周虽然黑漆漆的,可是派往出去的斥候报回来的消息都是平安,显然附近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真的突围了?孙坚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当他看到远处在黑幕中很难分辨的山影时,他还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快要到大围山了,袁术马上就会派人来接应他,就算刘修追过来也赶不上了。
“兄长,休息一下吧。”孙静催马赶了过来,火光下,他的脸色疲惫之极,身子在马上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摔下来。
“不能休息,再坚持一会儿,天亮之前,我们就能赶到大围山。”孙坚厉声道,看看孙静的脸色,又不禁有些心软,探身过去,拍了拍孙静的肩膀,低声说道:“幼台,刘修的骑兵凶狠,我们只有到了山里,才是真正的安全。”
孙静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身指了指那些几乎在拖着脚步向前走的士卒:“大兄,已经走了一夜了,你看他们都累成这样了,还能走路吗?再说了,刘修黑夜不敢出来追,他至少要等到天明,就算是他骑兵快,可是追到这里,至少要两个时辰吧?我们休息一个时辰,让大家吃点东西,恢复点体力,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们进山了。”
孙坚拧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孙静说的也有道理,士卒们已经累到极点,再坚持下去。掉队的会越来越多,不如休息一个时辰再赶路。骑兵的速度虽然快,可是要想追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想到在北岸列阵准备冲锋的骑兵,孙坚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摆摆手:“就在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喝点水。不可以睡着。赶到大围山之后,我们可以好好的睡上两天两夜。”
军令一下,将士们高兴的大声叫好,就地坐下,拿出干粮吃了起来。这是临时休息,不可能让他们埋锅造饭,好在天气也不冷,喝凉水也没什么问题。孙坚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这些士卒睡着了。赶了一夜的路,所有人都累得像条死狗,这时候睡着。再想叫起来可就难了。
孙坚强撑着满身的酸痛,在士卒中来回巡视,他让两个亲卫举着火把走在他的身边,照亮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他要让每一个士卒都看到他,都鼓起勇气和信心,这样才能坚持下去。
巡视完一圈,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基本上快要结束了,孙坚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他接过孙静递过来的干粮和水。用力咬了一口的饼,又喝了一大口水,让水把饼泡得软了些,这才慢慢的咀嚼起来。
“幼台,命令马上就出发,没到大围山。我们就还不是真正的安全。”孙坚一边嚼着饼,一边含糊的说道:“刘修用兵多年,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虚实。”
“发现了又怎么样,他还敢摸黑来追?”孙静笑道:“黑夜之中,他能知道我们走向哪个方向?”
孙坚笑了笑。桓阶选今天这个日子是非常精准的,今天是下旬,上半夜有月光,下半夜连月光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所以他们出发时,月亮还在天上,虽然不是非常亮,但足以让他们看清路,可以不打火把,直到月亮从天空消失之后,他们才打起火把赶路,这时已经离刘修的大营三四十里了。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孙坚虽然赞同孙静的话,可还是提醒道:“刘修征战多年,他手下又有能人,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孙静没有回答,沉默的走开了。时间不长,士卒们开始行动起来,有的收拾武器装备,有的拉起累得不想动的同伴,不过孙坚虽然待士卒温和,军纪却非常严明,没有费多长时间,队伍就开始重新前进。
又走了一个时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孙坚赶到了大围山下。虽说休息了半个时辰,缓解了一下疲劳,可是一夜急行军还是让绝大多数士卒都承受不住,一看到目的地大围山,他们都欢呼起来。
就连孙坚都露出了笑容。终于到了,只要再走几步,进了大围山,和袁术汇合,他就算是真正的安全了。逃出来了,逃出来了,他从刘修的包围圈中逃出来了。
“将军……”黄盖催动战马赶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孙坚正在兴奋之中,也没注意,笑道:“公覆,什么事?”
“将军。”黄盖也不下马,径直走到孙坚面前,举起手拢在嘴边,做出附耳说话的姿势。孙坚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把身子探了过去。黄盖在他耳边说道:“将军,前方山口被堵住了。”
孙坚眉毛一挑,愣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当真?”
“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黄盖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我又派人去看了,很快就会再有消息来。不过,我相信这不是危言耸听。”
孙坚慢慢的直起了腰,两颊绷得紧紧的,像一块大围山的石头。前方路口被堵住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沉吟片刻,举起了手:“列阵,戒备!”又对黄盖说道:“公覆,你立刻赶到前面去查看,如果果然如此,立刻拿下山口,不得延误。”
“喏!”黄盖抱拳应诺,调转马头,匆匆的走了。
“咚咚”的战鼓声响了起来,让刚刚放松下来的士卒为之一惊,诧异像一池春水,慢慢的荡漾开去,可是诧异归诧异,他们还是将行军队列慢慢的转为战阵。一万三千大军组成五个方阵,分前后左右中立好,孙坚立马中军方阵之中,看着渐渐成形的大阵,却一点轻松也没有,他看着天边慢慢变得清晰的地平线,心开始慢慢的下沉。
朝阳刚刚照到的地平线上,静静的停着一条隐约可见的黑线。看到这条黑线,孙坚仿佛回到了故乡,看到了那闻名天下的潮水正在天边形成,挟带着让人恐惧的力量,看似悄无声息,等到面前时,却能掀起滔天的巨浪,卷走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原来刘修的骑兵一直缀在我身后?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的火光,他们是摸黑行军吗?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个消息让所有的袁军将士都无法接受,他们一夜走了近百里路,早就身心俱疲,在即将看到生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危机,这种心里压力让很多人无法接受,他们开始骚动起来。
“击鼓!”孙坚感受到了大阵中的那份不安,立即下令再次击鼓,激昂的鼓声像强有的力大手,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平静下来。
“令,黄盖部前军立刻攻击山口。”
“令,孙静部后军转前军,列长矛阵!”
“令,左右军外向,列长矛阵!”
孙坚迅速的下达命令,做好迎战的准备,将士们在鼓声的指挥下,开始列阵。黄盖率领三千将士,对山口展开了攻击。如果不能及时夺取山口,给全军打开一条生路,面对刘修即将赶到的大军,他们只会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
雄浑的战鼓声打破清晨的平静,袁军将士大声呼喝着,互相鼓气。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大战的开始。
远处的战旗下,张飞伸出一只手,亮出掌心的一枚五铢钱,瞟了一眼姜舞:“买定离手?”
姜舞两眼盯着五铢钱,不耐烦的喝道:“我选阳面,快点,快点。”
张飞微微一笑,手腕一振,手捏成空拳,五铢钱稳稳的落在拳头上。张飞拇指一弹,五铢钱旋转着飞上了空中,几个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五铢钱,迅速的上升,渐渐的慢了下来,跟着开始坠落。
“阴,阴!”张飞大叫。
“阳!阳!”姜舞大叫。
旁边的亲卫们都探过头来看,跟着大呼小叫。五铢钱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竟摇摇晃晃的立住了。呼喊声嘎然而止,无数双眼睛盯住了那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