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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能是被左昌当刀使了。”刘修摇摇头,“我收到报告,左昌借着征军粮的名义,在汉阳、安定、北地诸郡大肆搜刮,搞得怨声载道,现在看来,他不仅中饱了私囊,还把这坏名声推到了你的头上。你也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数目也不看一眼就接了下来……”
袁术勃然大怒,他想起来了,左昌对他的确是太热情了,每天请吃喝,还找不同的人陪他,左昌把帐页拿给他的时候,他正喝得晕乎乎的,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塞到了怀里。当时觉得左昌很上道,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坑嘛。
袁术非常恼火,几万石军粮是小意思,可是左昌居然敢拿他当傻子玩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二话不说,对刘修说:“我现在就回冀城,左昌要是敢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了,我砍了他的脑壳。”
“左昌宫里可有人。”刘修提醒道。
“我管他有没有人,就算他是皇亲国戚,我也一定砍了他。这王八羔子,敢耍老子。”袁术破口大骂,带着鲍鸿等人飞驰而去。
边章笑了,“大人,这次左昌没什么活路了。”
“他该死。”刘修不屑的一笑:“这种财他也敢发,真是要钱不要命。”他拍了拍手,刚刚出营的众将鱼贯而入。刘修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现在营里有二十天的军粮,在这二十天之内,我们要击败钟羌,夺取他们的牛羊作为辎重,否则,诸位就饿肚子。”
“喏。”众将轰然应喏。
“这一次,我们多了几个好兄弟,他们都是凉州好男儿,我们这次要先看看他们的风采。”刘修指了指麴义:“云天,这次你将作为尖刀,第一个与羌人交锋,打出威风来,让我看看你以步破骑的威力。”
“喏。”麴义起身抱拳,大声应喏。
“子凤,你作云天的后援,一旦云天击乱了羌人的阵脚,你们就冲上去缠住他们。”
“喏。”姜舞起身应喏。
刘修一一安排,赵云和韩遂为步卒大阵的左翼,徐荣率领杨修、皇甫郦为右翼。吕布率精骑两千,护卫大军左侧,段煨、郭汜率四千骑兵护卫右翼,李文侯率三千余义从胡为机动力量。考虑到他们与北宫伯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到胜局已定的时候不让他们上阵,以免发生意外。
刘修自率中军,居中指挥。这个战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外,还是以守为主,以攻为辅。用步卒挡住羌人的冲锋,消耗他们的士气之后,再用精锐骑兵楔入,扭转战局。比起羌人,汉军的骑兵是有优势,但是优势最明显的其实还是汉军的步卒,只要应用得当,箭矢足够,汉军的箭阵和长矛、环刀组成的战阵绝对可以让羌人吃个大苦头。
而刘修这次也不是纯粹的防守反击,有麴义和重甲士、虎士营在手,他在步卒中就蕴含了反击的手段。只是考虑到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麴义和关羽虽然骁勇,但数量太少,挫败羌人的进攻之后,未必还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反击,所以这才把进攻的任务主要交给骑兵。吕布和段煨都是应用骑兵的高手,想必面对羌人的骑兵,他们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
刘修准备停当之后,派人给钟滇送了一封战书。
接到刘修的战书,钟滇欣喜若狂。他已经快疯了,他从枹罕一路追到榆中,刘修却闭城不出,据险而守,这让他十分头疼。从枹罕到榆中近四百里,宋建没有那么多的民伕,钟滇只得让那些战斗力不是非常强的羌人帮忙运粮。尽管如此,每天的消耗也让宋建苦不堪言,他已经几次让人托话给钟滇,请你快点打吧,打不赢,你就撤,天天这么耗着,我顶不住啊。
钟滇也已经撑不住了,眼看着已经是四月,他要赶回去种麦,否则今天秋天没收成,冬天就会非常难熬。可是天狼还没有现身,他很可能还在大小榆谷,没有足够的兵力回去看护,他想种麦也种不成。
如果刘修再不应战,他就只有退兵一途,就在他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刘修的战书到了,他能不高兴吗?钟滇兴奋不已,请来了王国,意气风发的说:“就写四个字:来日决战!”
王国看着手里的战书,却没有动手,他挥了挥手,让送战书的使者到帐外守候,然后皱起了眉头:“大豪,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钟滇见王国不听他的话,反而听出了异议,心中不快,沉下了脸反问道。
“地点是刘修定的,时间也是他选的,他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对我们……可不利啊。”
钟滇一撇嘴:“他做好了准备,不也是那么多人吗?除了那个叫袁术的后将军,他还有什么援军?”
王国还是觉得不安,他沉吟道:“兵法有云,制人而不制于人。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天,花了很多心思,也没攻下榆中,刘修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又何必急于求战?他做好了准备,可是我们对他的准备却一无所知,这有违兵法知已知彼的教诲,如何能打得赢?大豪,万一我们打败了呢?”
钟滇拧起了眉头,“那先生有什么高见?”
北宫伯玉听钟滇语气不善,知道他不高兴了,连忙递了个眼色给王国,王国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以我之见,我们不战。”
“不战?”钟滇气极反笑:“那我们是继续在这里呆着,还是退回枹罕去?”
“退回榆谷。”王国抬起头,无视钟滇铁青的脸色,从容不迫的说道:“趁着现在还没有重大损失,退回榆谷去。”
“退回榆谷?”钟滇真的不高兴了,冷笑一声:“先生这是什么妙计啊,恕我愚昧,我听不懂。”
“大豪听我解释一二,便明白了。”王国站了起来,背着手,在钟滇面前踱起了步。钟滇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向后靠在案上,手指摩挲着刀环,耐着性子听王国解释。
“大豪,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与刘修决战。”王国摆摆手,示意钟滇稍安勿躁。“而是回去种麦,对不对?”
钟滇眉梢一挑,伸手抹了抹乱糟糟的胡须,不得不点头同意。
“天狼还在山里面,要种麦,就得防着他出来骚扰。要防他,就得有兵力。那么请大豪想了想,万一我们战败了,我们又怎么应付天狼,还能不能守得住大小榆谷?”
钟滇转动着眼睛,沉吟不,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勉强的说道:“可是就算我不想战,刘修也不能放我这么走啊。”
“那就让他追到榆谷去。”王国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声音也高了三分:“他的精锐以并州骑兵为主,并州骑兵的战马不适应这里的地形,到了榆谷,我们更有优势。”
第四卷黄巾乱第353章因人而计(第二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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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突然找到了方向似的,滔滔不绝的分析起了双方的优劣。他对钟滇说,刘修原本是和天狼一起去偷袭榆谷的,可是后来他为什么又和天狼分兵,自己冒险翻越六谷山,进入金城郡?不是他用兵狡诈多谋,是因为他的并州骑兵不适应这里的山路,生怕被你追上,徒劳无功,所以才被迫分兵。
钟滇将信将疑,他本能的不相信王国这样的名士,可是王国分析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不由得他不听。如果真正王国所说,那把刘修引到榆谷再战,显然对他更有利。
钟滇很犹豫,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王国又鼓动唇舌,细细的分析了一下双方的心理,特别提了一句,如果在这里与刘修决战,就算是打赢了,如果损失太大,他回榆谷的这段路也将是一场噩梦,你为羌人付出了牺牲,可是羌人不会感激你,相反,有很多人正等着你受伤,好趁机啃你的肉,喝你的血,分你的部众。
钟滇被吓住了,决定听取王国的意见,不与刘修决战。
使者被叫了进来,钟滇阴着脸不说话,不管怎么说,刘修邀战,他不应战,这是件丢脸的事。王国刚刚展示了自己的才智,此刻神采飞扬,满脸红光,很威风的哼了一声:“你回报卫将军,要决战,来榆谷吧。”
那使者看看钟滇,又看看王国,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果然。”
钟滇和王国都有些不解,什么果然?王国咳嗽了一声,眉头轻挑:“你说什么?”
使者收起了笑容,迟疑了片刻,这才有些不得已的说道:“我来之前,曾听人说过,钟羌虽有大军十数万,却未必敢与我军交战。”
钟滇眼神一紧,刚要说话,王国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急。“你们也太自信了吧?”
“不是。”使者嘴角一挑,说不出的轻蔑,“我们卫将军常说一句话,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羊,能打败一只羊带领的一群狮子。羌人虽然骁勇善战,可惜,现在真正领导他们的人却是……一只羊。”他在钟滇的脸上停了片刻,最后停在了王国发白的圆脸上,淡淡一笑:“卫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
王国沉下了脸,他当然听得出来这话里面赤祼祼的挑拨,他是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保证钟滇不在乎,这些羌人脑子简单得很。他有些恼怒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话?”
“先生的家人安然无恙,翘首以盼先生归来。”
王国的眼神一软,脸色随即煞白。
“嘿嘿嘿……”钟滇笑了起来,笑得非常阴森,像是半夜的冤魂。王国脸皮一阵抽搐,转过身,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大豪,这是他们的离间计……”
“我不懂什么离间计。”钟滇坐了起来,“先生,你一定挂念你的家人吧?”
王国犹豫了一下,挺起胸膛:“我虽然挂念我的家人,可是现在与大豪在一起,俗话说得好,忠孝不能两全,我……”
“我只是个羌人,不值得你这么卖命。”钟滇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王国的话:“先生,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家人吧。”
王国愣了半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使者,拂袖而去。北宫伯玉看了,直皱眉头,走到钟滇面前,轻声劝道:“大豪,我觉得王先生说得有理,他的确是为大豪着想啊。”
钟滇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忽然盯着使者说道:“你们的卫将军说大话,是想吓唬我吧?”
使者脸色一僵,不自然的笑了两声,抢声道:“战书在此,不敢战的是你们,又不是卫将军,谈什么吓唬人。大豪如果敢战,我们卫将军才不怕你呢。”
“哼!”钟滇得意的笑了一声,又叫进一个会写汉字的人来,让他在战书上写上四个字:来日会战,然后把脸色有些难看的使者轰了出去。北宫伯玉见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钟滇却笑了起来:“北宫,你看不出来吗,那个刘修想跑了。”
“想跑?”北宫伯玉诧异的看看钟滇,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
“肯定是大贤良师攻击迅猛,汉军支持不住了,刘修要回去支援,这才急着结束这里的战事。”钟滇哈哈大笑,“大贤良师给我的任务就是缠住刘修,我岂能让他这么轻松的走?要走也可以,且留下半条命来。要不然,我岂不是对不起大贤良师对我的信任。”
北宫伯玉挠挠头,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却又不敢肯定。他想回去问问王国,王国是个智者,他应该能看出真假。
……
刘修接过回复的战书,听使者讲完了经过,笑着点点头:“逸风,你立了一功,功劳记下了,且去休息。大战在即,你的斥候营任务很重。钟滇虽说答应决战,可是很难保证他不会再怕王国说动,我们可不能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