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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她又会怎么回应,会不会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投进垃圾桶?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不安地翻腾著,直到电话内线闪烁轻响,他放下笔,接起话筒。
“我范克谦。”
“……我是朱恩宥。”
沉默时间长达十秒,范克谦双眼还专注地看著自己写在信纸上的名字,所以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幻觉,才会以为朱恩宥打电话wωw奇Qisuu書网给他,他没能立刻做出反应,另一端的朱恩宥尴尬地清清喉。
“……我打扰你了吗?”
范克谦回神,急促地回应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那就好。红酒洋梨我吃掉了,请帮我谢谢厨子……”
“那是我做的。”是他花掉一整晚在厨房里削洋梨煮红酒做出来的成品。
“咦?”朱恩宥吃惊的发出高昂抽息声。
“好吃吗?”
“还……不错啦。花……也是你送的?”
“嗯。”可悲的是,他连她最喜欢的花是什么都不晓得,只能流俗地送红玫瑰。“你喜欢玫瑰吗?”
“还……算喜欢,不过你应该要附上小卡片,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是你送的……”
“还要附上小卡片?”范克谦的反问,让她听出来他不是在装傻,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送花要附上小卡片。“我第一次送花,不知道有这种规定。”
“也不是规定啦……毕竟你花了钱,没让人知道是你送的,那钱不就浪费掉了?”她还很认真地教导他。
他在电话那端受教点头,发觉自己做了蠢事,讲电话不出声光点头她又看不到,所以他应了一声“哦”。
朱恩宥思索著应该如何开口,有些结巴:“我打电话来,是因为我、我不懂你的意思,不懂……你为什么要送花又送东西的?”她一直想不通,没办法睡好,躺在床上满脑子还是这件事,最后真的忍不住打电话过来直接问。
“我在追你。”
“咦;:”朱恩宥又受到一次惊吓。“可是你明明就不喜欢——”
“恩宥,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你,以为。但是我错了,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不爱你,就像在说服自己、催眠自己一样,我也的的确确让我自己相信,我不爱你,所以我让你从范家离开,可是我没有解脱的喜悦,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看见一个人,我想见你,我好想见你……恩宥、恩宥、恩宥、恩宥……”
他就这么低低地呢喃著她的名字,一遍一遍。
他并没有说出多深情的告白,也没有腻死人的甜言蜜语,但她知道他的诚实,他是一个不说假话的男人,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没有明明不爱却满嘴说爱她,是她自己以为他爱她,当她听见他与爷爷的对话,她一方面感到痛苦难过,一方面却又感谢他的坦白,让她能完全看清现实,一点奢望也不敢有。
他是个会闷著话,却不会编织谎言的男人。
不想说的话,他不会说,而一旦说了,就很真实。
所以,她可以相信他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吗?
“这一次,爷爷有逼你吗?”虽然已经向范老太爷求证过,她还是想从他口里听见。
“没有。”
“不是赌输才不得不说好听话来拐我?”
“不是!”
“你真的想见我?”
“真的!”
“非常想吗?”
“非常想!”
“作梦也会想吗?”
“……会。”因为有点丢脸,他的音量小了一些。
“我和你表妹,比较想见谁?”
“你!”
“真的?”她的问句开始无脑轮回。
“真的!”
朱恩宥好开心地笑咧嘴,他少少几个字的回答,字字都铿锵坚定。
“那你现在要见我吗?”
“要!”
终章
当初阻止蓝冬青到范家追回范悠悠的现世报,让范克谦终于了解那时的自己有多碍眼多挡路——人,总要自己也经历过相似的情况,才会发觉所有挡在前方的东西好讨人厌,他沿路遇到的每一个红灯,都换来他的低咒。
还有他匆匆下楼赶著要来见她时,老头子和老管家跳出来妨碍他的短短两分钟,害他必须晚两分钟才能看到她,也让他有所嘀咕。
“克谦,你这次是真心的吗?如果不是、如果只是觉得是恩宥也无所谓,那么爷爷求你不要去找她。”不要再伤害那个善良的女孩,让时间去治疗她的伤口,总会痊愈的。
范克谦并不想停下脚步,他没必要向她以外的人多说什么,但他知道老头子是因为疼爱她才会担心,明明他才是老头子的亲孙,老头子却更关心她,这让他不生气,反而像在对女方亲属担保他会好好对待他们的掌上明珠一样——
“我是认真的,虽然领悟得很晚,但我绝对不是觉得是她也无所谓。”而是非她不可。
看见范克谦的表情,范老太爷好欣慰,他这孙子很少很少流露出那种模样,坚定又无可动摇。
“你这句话,如果早点说的话,恩宥就不会走了……”迟钝的笨孙子。
“我会把她带回来。”不是现在,在她肯接纳他的那一天,他会再把她带回身边。说完,范克谦就要走,多等一秒也无法忍耐。
“大少爷。”老管家叫住他。“别忘了,诚实的把你的心情告诉恩宥小姐,藏著话是没有什么帮助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
没听到范克谦受教地回答,不过他知道范克谦有听见。
“恩宥一定会原谅他的,她连我这个老人都原谅了,何况是她喜欢的克谦。”
“老爷,我也有同感,毕竟恩宥小姐的名字涵义不就是‘宽恕’吗?”
“而且,恩宥一定傻傻的不会为难他……”
“真好,我好期待恩宥回来哦。”
绿灯,范克谦踩下油门往前启动。
小心开车。她的叮咛还在耳边,甜得像蜂蜜。
范克谦还是忍不住小小超速几回,只为了快些看到她。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恩宥、恩宥……
她愿意原谅他了吗?
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愿意面对面和他说话,面对面给他笑容了吗?
恩宥。
车子慢慢驶进小巷,已经可以看到她住的那栋旧公寓,斑驳的红漆门前,站著朱恩宥,她裹著羽绒外套,将自己包得像个圆球,晚上气温偏低,还正巧遇到寒流,她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
“你为什么不等我来了再下楼来?”范克谦按下车窗,露出焦急又略带责备的神情。明明就约在她住家楼下,何必要提早下来吹冷风?!
“我刚到。”她鼻头冻红不是一两分钟的事情,泄漏了她小小的扯谎。
心急著想见到对方的人,不只是范克谦而已。
她那时问他:你现在要见我吗?
他回答的“要”,既有力又激动,一个字,也能让人听出他的情绪。
她坐进他的车里,里头好温暖,车内没有灯光,所以当他的双手放置在方向盘上时,指节间发耀著光芒的戒指立刻吸引她的目光。
“你没有拔下来呀?”
“什么?”范克谦正侧身往后座捞他的外套要给她。
她指指他的手。“戒指。还是今天才偷戴上去的?”
“这个……没摘下来过。”
“为什么不摘下来?”
“没想到摘下它的理由。”
“恢复单身还不摘下结婚戒指,行情会打折扣耶。”像她现在就十指光溜溜,但是还是没行情,呜。
“恩宥,你原谅我了吗?”比起戒指问题,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个。
“……”
“恩宥?”
“你只是喜欢三月而已,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错。”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但是我伤害过你。”
是啦,从丈夫嘴里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真的是很难受的事,她并不期待丈夫在她之前没有任何一段情史,但她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他最后一位恋人,至少在两人的爱情里,不要有别人的影子在。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我应该离你远远的,不要再去理会你做的任何事,可是,我发现很难呐。你送我花,还下厨替我煮东西,还说了那些话,我没办法逼我自己无视那些,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在不知道你和爷爷的赌局之前,我就喜欢你了。你那些举动,都是我们结婚之前你没做过的,说不动摇是骗人的,但我不确定你现在为什么又做这些事,是因为你决定放弃对你表妹的感情,还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也没差,想到这些,我又变得伯伯的,怕你把我当成你表妹的代替品,怕有一天你抱著我的时候,嘴里叫的人是‘三月’……”真不公平,在爱情的天秤上,她是输给他了,因为她比较爱他,这亏,是注定要吃的。
“我没有当你是三月的代替品过,从来没有。”
“可是那天你睡胡涂时,叫的是她……”
“哪一天?”他自己当然不知道这回事。
“就是结婚的那一天,我还以为你说错了月份,纠正你,把你吵醒的那一次……”她支支吾吾,那件事,光是想起,都还会心揪揪的。
“但我很确定知道我抱的人是你。”他清醒过来时,看见的人是她,他并没有将她错认为任何人,她身上没有别人的影子。
“可是你梦到她……”她耿耿于怀。
“我之后只梦到你。真的,我的确有梦见过和孟虎对赌的那一次,也无法否认有梦到她,但从那一次之后,就没有了。难道我那一次应该喊‘孟虎’比较好?”范克谦还很认真地思索这个假设。
她噗哧笑出来。“你要是喊‘孟虎’,我会以为我嫁的人是同性恋。”
她说完,范克谦牵住她的手,她仰头看他,他本来的长相就严肃,此时更因为神情坚决而更像国父。
“恩宥,你不用急著接纳我,我愿意从头再追求你一次。你现在不信任我没关系,我会做到让你肯再相信我为止,我不会放弃,绝不放弃你。”
“……一点都不像你会说的话,你应该比较会说‘我们来赌,赌输就再嫁我一次’。”
“如果你愿意换这种方式,我奉陪。”而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赢不可。
“我才不要,你一定会出千赢我的。”她皱皱鼻,以前被他屠杀过太多次,余悸犹存。
看见她唇边有笑,范克谦好安心,她在他的面前还愿意露出这样的表情,竟然轻易安抚他连日来的焦虑。
之前的他,不懂惜福,活该失去她。
现在的他,失而复得,绝不再轻易放手。
“不会,以后我保证都不出千赢你。”
“你不是说你输不起吗?”
“没错,但输给你没关系,因为你也说过你不会像老头子那样赢我之后提出无理要求。”
朱恩宥又发觉一个范克谦可爱的地方,他应该没意识到他说出多讨人喜欢的话吧?
对任何人都输不起,但输给她没关系。
“走吧,我们去约会。”朱恩宥愉悦地宣布,这是他欠她的,一定要。
这是代表同意他的重新追求?“你想去哪里?”
“看电影,唱KTV,吃消夜,看夜景,看日出,到沙滩上去玩小宝贝你不要跑哈哈哈你来追我呀的戏码……”
“……”
她对沙滩游戏还真坚持呐。
“我觉得,这副扑克牌想传达的是恋爱心境,爱心牌组的惶恐告白,梅花牌组的忐忑心情,黑桃牌组的酸甜滋味,方块牌组的心痛交织……大标可以下‘一副爱与希望的扑克牌’,然后我们找长相甜美可爱的女高中生来拍照,让她拿著展开成扇形的牌,半掩在嘴巴,再用后制效果在她脸颊做深色又夸张的腮红……”
这场为了怪异扑克牌而开的会议中,客户亲临现场来参与设计,朱恩宥提出自己的想法,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