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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男人估计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大姐好这口。”
方为安轻笑着道;“说不定人家一向这么有风度。”
思婕摇着头压低声音道:“这么有风度?不过这种事向来只能打对折,日后相处久了就原形毕露了。其实这还不如恋爱初期呢,我向来不赞同用这种方式解决婚姻大事。二姐,我也得好好找一个,免得落得和大姐一个下场。”
即使隔得老远,他们说话方紫星和黄姓小开根本不可能听到,但是说起话来还是有所保留,生怕他们听见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目的明确,而且也不是让你马上结婚,照样是要恋爱的。”
“话是没错,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那是你心里问题。”方为安纠正。
“二姐,你说大姐和小开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思婕托着腮,看着前方的方紫星和小开谈笑风生,看上去很不错。方紫星不知道她们来,她们虽然坐在最角落,却也惹眼,多半被发现了。
“这个等一下问你大姐。”
整个过程像是偷窥,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眼下。偷窥果然是很刺激,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却可以揣测。若是让方紫星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非得气得七窍生烟不可。为安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好玩了。
那天的方紫星很晚才回家,听思婕说她和黄姓小开一起去看了一场老电影,看来开端良好。为安甚至开始想,如果可以,和简意轩商量一下,让她的姐姐先完婚。总归是有规矩的,这样她母亲也不会有遗憾。
简意轩给她来电话说这几天回来,但没有给确切的时间。为安突然觉得他们真的不似从前了,出差一个礼拜,电话短信寥寥。当然,她也想不起要和他联系,这样危险的信号下,方为安依然认为是要结婚的。她真的似乎除了简意轩外没有别人可嫁,她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他,也许爱情很少,也许他对她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的好。可毕竟简意轩是她唯一一个交往过的男朋友,她认死理。
初冬的第一场雨。上午还是细雨霏霏,下午便转成了中雨。冬天的雨总是这样不急不缓,不似夏天总是大雨瓢泼。马路两旁的树倒是如夏天般,绿意勃发。为安从来不知道马路两边的常青树是什么树,不开花不结果,也从来没去探究过。
公司有福利,一个月聚餐一次,中午人事就过来和他们商量要去哪吃饭。人事一开口说这事时,方为安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方为安暗暗下决心从今晚起不做淑女,淑女意味着挨饿。虽然这样的决心不是第一次下。每次聚餐散了时,许多同事都叫着“吃得太撑了”,她便摸着肚子灰溜溜地回家煮消夜。
肝肠寸断(5)
她曾经建议把主食换成米饭,一碗米饭下去也就不那么饿了,但没有人响应,借着有事,有好几次没去。比如上个月,说朋友生日,其实是躲在家里看电影。今天看来是躲不了了,总不能每次都缺席吧。于是抱着不做淑女的誓言,和同事们一起进了一家小酒馆。满满当当的三桌人。于总没来,用老白的话说是,他来了破坏气氛,这句话,方为安深表赞同。和老板吃饭喝酒放不开,而他自己也可能不自在,比如像今天,气氛活跃,时不时有人说个笑话什么的。酒也喝了不少,为安也喝了两杯。她其实酒量不错,能喝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从来没醉过。但在外人面前,一概称不会喝,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小酒馆再过去一条街是酒吧街,完事后,老白和钟柏及财务部经理去酒吧继续战斗,同事们很多顺路的拼车先走了,也有些搭公车。最后只剩方为安一个人,酒馆门口很多人打车,车也来了不少,都被别人捷足先登。而后面又出来一拨,方为安放弃了,往公交站方向走,印象里这一带去她们家的公车很少。看了看站牌,果然最近的站也还有两站路。下雨天,两站路有些远,于是方为安又改变主意,继续等的士,一边等车,一边研究经过她身边的车辆。
前面红绿灯,一直排到了公交站前方。最左侧的末端停着一辆S500,看来是要拐弯去酒吧街的。为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这辆车和简意轩的是同一款。车牌号很顺,也没去细想,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那是简意轩的车,原来他回来了。
想也没想便拨通了他的电话,心里想着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待他接起电话,却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汉语真是很有意思,同样的一句问话,少了一个“的”字意义却完全不同。那头的简意轩却也不急着回答,问道:“你在哪里?”
方为安仿佛预见了答案一般,笑答道:“在家里。”
“我明天到。”
他就在前面的车里,一定是用蓝牙在和她讲电话。而她就在他的车后十几米,却说在家里。
他的车从不借别人。
他们都撒了谎。为安撒谎是为了让简意轩的谎言更彻底一些,那简意轩呢?是在和她开玩笑,然后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面陆续有车上来,黑色奔驰只能看见车顶。红灯变绿,车缓缓地移动,拐进了酒吧街。
终于有一辆的士在她身边停下,她上了后座。这还是初冬,的士车里没有暖气。为安把车窗开了道缝隙。雨就这样飘落进来,打湿了刘海,她却浑然不觉。
在小区门口下的车,雨很小。或者这里的雨根本就不大,同一个城市,常常是河的对岸倾盆大雨,而另一边往往是滴雨未见。
没有撑伞,或者她已经忘记带了伞;也没回家,沿着路灯往西走,走得很慢,还不时地仰望天空。昏黄的路灯下,雨淅淅沥沥,清晰可见,打在脸上有一丝凉意,很舒服。
站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点点的雨花,甚至不想去环视周围。她此时真的什么也没想,雨花犹如跳动的音符,规律却自由的舞着,她是唯一的欣赏者。却不知为何,脸上有了比雨水更加冰凉的液体。分明是泪水,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留下来了?为安甚至不愿意去擦拭,她是不愿意相信她在这个时候会流泪的。无端端的泪水只会让人心生悲伤。
很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她也无端端地流过泪,那次没有誓言,也没有谎言。
肝肠寸断(6)
湖的对岸有个葡萄架,那里很隐蔽,为安一般不去。
站久了脚有点酸,想到要回家,大概很晚了。方为安走时,望了一眼对岸的葡萄架。架前停着一辆车,车尾灯还亮着。很熟悉的车身,太远了,只能凭感觉那是一辆S500,也有可能是S320。不能确定,可是心里却生出了另一种感情,也许他是故意逗她的,他在那里等他。恋爱的女人都那么傻,她还没失恋不是么?在还没有过12点,她都不能说简意轩是在骗她。或者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鬼使神差一般,为安真的就踏着小道去了对岸。不知为何她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点。等走到车边,心也沉到了谷底。是他的车,而车内的人也是他。穿着她给他买的V领线衣。上次向她求婚,他也是穿这件。他破产了吗?总是穿着这件打折的衣服。
为安的脑子停顿了。隔着透明的车窗,望着车内的一对男女。他们激烈的拥吻,专注而又忘我,仿佛连吻也不能满足他们,在索取更多。
简意轩从没有这样吻过她,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也从没踩过雷区。从来都是极力的压抑。她曾经在暗地里感叹他的自制力,却不知原来是她对他而言缺乏激情。
她很想去敲那扇玻璃窗,如果敲了,这算不算捉奸在床?“捉奸在床”对么可笑的词语,用在她身上其实不适合的。她不是他的妻子,也谈不上未婚妻,只是女朋友,也许这个“女朋友”也是她自己这么认为。可就算是他的未婚妻又能怎样,难道真的是这时候去撕开那层面纱吗?里面和她未婚夫接吻的,等一会儿或许还会做爱的是她的姐姐啊,亲姐姐。
尽管那女人是背着她,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了,疼,真的很疼。疼到没有眼泪,这时候她很想流泪,可是没有,眼眶是干的。咬着唇转身离去,她也只能离去。她庆幸自己早些来,没让自己更加难堪。
雨越下越大,可是天空却有月光,散着淡淡的光晕。她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她怕他们会开车出来,发现她。为安受不了那样尴尬的场面,两个姐妹,一个男人,上演的是低俗的港台剧。可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不管姐姐还是妹妹,男主角通常是喜欢不出众的那个,灰姑娘式的套路在她这怎么全变了……
回到家,母亲还没睡,看着她湿漉漉的回来,一脸惊诧。
“小安,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这幅样子?没带雨伞?外面雨很大吗?”
对着母亲,方为安实在是笑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道,“忘记带伞。”然后圾着拖鞋匆匆上楼,身后的母亲还在念叨着:“这孩子,早上就下雨了怎么也不带雨伞,感冒了怎么办?”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方为安取来衣服,躺在浴缸里。母亲说得没错,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然而这浴缸里的水也不能使为安热起来,想必真的要感冒了,或者是水温太低了。她周身疼痛,开启了按摩键,浴缸底部的喷头开始工作。为安很清楚,刚开始是有些微微的疼痛,而后会让你在不自觉中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此刻最该做的事是闭眼享受,不做它想。
只是为安一闭上眼,脑中便出现了刚刚车前的一幕。那么激烈的吻是爱情?如果那是,方为安这辈子也没有体验过。活了25年。她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答应李穆,那么迷恋她的李穆。只是就如简意轩一般的,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说要娶她的男子都负了她,更何况当时年轻气盛的李穆呢?而曾经说要等她的人,也去娶了别人。
肝肠寸断(7)
终究,这个世界,没有谁会耗费青春的去等一个人,就如她。
“小安,洗好了没有?妈妈给你煮了一碗姜汤,放在桌子上了,洗好后趁热喝了。”
“好。”
纵使母亲偏心,也还是母亲。这个世界对自己最好的永远是至亲。方为安连忙起身将身子擦净、穿好衣服,在卫生间吹好头发才出来。
姜汤其实已经不太热了,喝了也许没有多大效果,只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一番关爱。抹完爽肤水和润肤露将碗拿下楼。方紫星的房门紧闭,想必还没回来。
没开灯,方为安卷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待在这里。
下楼找食物的思婕开灯,把她吓了一跳,突然的光亮很不能适应,方为安皱起了眉。
“二姐,你坐在客厅干嘛?不开灯也不看电视的。”
“你还没睡?”
“嗯,刚看完一部电影,有点饿。下楼来看看有没什么吃的。你饿不饿?我去冰箱里搜罗一下,我们两个一块吃。”
为安起身,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看着二姐心不在焉的样子,思婕敏感地意识到一些事,有些不安地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方为安摇着头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上去了。”说着便走向楼梯口,脚步却被玄关门口的开锁声吸引住了。转过身,方紫星已经换上拖鞋,走到客厅。见为安站在楼梯口,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为安怎么还没睡?”
“姐,外面还下雨吗?”
“嗯,挺大的,风也很大,有点冷。”
为安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