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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爷……”千红还想再说。
“夜深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他以不会令人难堪的方式给了她一记软钉子。
关上房门,他还没回身,便已警觉到屋内一抹几不可辨的动静出现——
“很香的枣汤。”充满兴致的直爽女音乍响。
眉梢子一扬,石森树缓缓地转过身,既意外又不算意外的,他发现了那个不请自来的人影。
依旧一身深衣,发绑俐落长辫的清瘦少女,正安分地坐在桌前,安分地盯着桌上那一大碗凉枣汤瞧。
石森树有些惊讶地察觉,看见这样的她,令他真心地想笑。
而他也真的笑了。
“你今天不杀我了?”注意到她手中没刀没木头。
看来一向标榜戒备森严、可比皇宫的石天庄,这下破功了——她这不是来去自如?
“还没找到机会。”她一双眼睛没离开过桌上的汤点,可看样子,她的模样却也不似在垂涎。
石森树毫不介意地走到她对面坐下。
“你想喝吗?”他问。
她忽地抬头看他,然后沉默着。
他回视她波澜不起、却又深邃灵动的眼。很难相信面前这既阴沉邪气又仿佛比任何人都还要真性情的少女,会是个杀手。但这世上,这样的杀手恐怕也算绝无仅有吧?
“你真的是个杀手?”很少这么多话的他,对她又是一桩例外。
“不是。”没想到她竟然爽快回答。
石森树一呆!下一瞬间却还是将一把疾射上他胸口的飞刀给稳稳接住。
又一次下手失败的她,倒像从没出过那把刀地继续盯着他。
“小檀……”第一次被人耍弄到脑子打结。楼风他们要是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大概会笑到趴在地上。
“你到底要不要喝枣汤?”没料到她突然有些不耐烦地飞来这一问。
石森树轻扬眉毛,炯眸隐过异光;但他接着不疾不徐地动手将枣汤舀进了小瓷碗。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很快地,枣汤装满一碗。他把它移到她前方。“请用,别客气。”来者是客。
一撇嘴,她把双臂盘在胸前。“喂,你可不可以稍微装笨一点?”
唇角一哂。“抱歉,现在有太多人仰赖我生存,我不能这么早死。”
“汤里的迷药对我没用。”那小子已经混进来了。
“原来你有同伙。”他意味深长地。其实是她对这碗凉枣汤的兴趣使他开始注意起它。他试探,得到了两个解答。
不否认,不承认,她表情不变地注视了他一眼后,便霍地起身,毫不迟疑地朝门口走。
打开他的房门,她大剌剌地从他眼前走出去,并且一下子消失无踪。
石森树没有阻拦她。
第二次放过这个欲杀他的“杀手”,他竟对她纵容,也似乎纵容得成习惯了……
她不是杀手,所以,她只是客串角色喽?
放松下一直暗中紧绷的肌肉,他本来以为的几个可疑幕后操控者自动自他的名单中剔除;不过接下来,他竟完全无从猜测她来自何处,甚至她那一手飞刀和武功,也诡异得令他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
舒了口气,站在廊上凝望着月色下、洒了层淡淡光彩的院子,他的思绪转到了先前和老太婆的会面上。
楼风说得没错,其实他早就可以不甩那老太婆,洒楼是好是坏、石天庄的兴衰成败和他也没有关系——他根本只是不想让她好过而已。只要他做得愈好,她的心情就愈不好;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承认他是她的孙子,只因为他娘在当年背叛了石天庄,让她难堪了。
对她来说,他是个既难堪又碍眼的存在。他的存在,仿佛时时在提醒她他母亲的背叛;所以他成了他母亲的代罪羔羊,所以她巴不得他从不曾出生过,所以,他有一个受尽羞辱的童年。不过,更令她气闷的是,他没有走上她计划中仇恨他娘、成了窝囊废的路。
老实说,他的确有一段时间处在差点放弃自己的状态,是某个人救了他。那个人不但让他知道他母亲会背叛的真相,还教了他一身武功和一切……
就因为惧敬太君,连自己的亲爹也不会说、不会做的事,那个人却都代替他完成了。可是在他打下坚实的底子、足够自立后,那个人却连一句再见都没留下地从此消失——就好像他从不曾出现一样彻底地消失——那个时候,他刚好十五岁。
他不曾试图找过他、不曾试图挖掘他的身分,因为他曾经说过,只要他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了,他就会来索取他应得的报酬。
他不在乎那个人是好人或恶人——事实上他自己也算不上善类——但对他来说,那个人却是很重要的人。虽然他的目标和那个人要他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目标不同,不过他不会忘了该给那个人的报酬——这也是他没离开石天庄的原因之一。
他在等着那个人来找他。
一大早,石先果就来找石森树吃早饭,顺便讨教商行的一堆问题。
石森树不负他所望地为他一一扫除难题。
再次见识到他超强可怕的精密思维,石先果也再次挫败地体认到天才与庸才的差别。
等到他把森树哥替他想到的解决方案记进册子里,总算可以放下纠缠他近一个月的困扰而松口气,他不由得“啪”一声趴在桌上。
“……老天爷……我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头痛下去了……”解脱的呻吟。
石森树悠闲地举筷,开始祭他的五脏庙。“晚一点你不是就要回商行了?那就快吃饭吧。”
好羡慕他的悠哉。石先果叹口气,勉强坐直身,拿起碗筷。“森树哥,其实你有能力靠自己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大业,你根本就不用受太君钳制……”小小声地对他说。
唉!就算在自己家,他们也不得自由,还是得时时提防隔墙有耳啊。
而这就是石天庄。每个人都想在老太君面前争宠,每个人都希望分得最大利益……就连他爹也费尽心机与其他兄弟暗斗到几乎血溅八方,否则他这商行的主事之位是怎么来的?
呜……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位置啊!偏偏他就是抵挡不住娘的泪眼攻势……
他不是第一次对石森树说这种话。留在这外人看来光鲜、实则乌烟瘴气的家里,根本只会埋没他的才能而已。
石森树当然明白他的好心。这庄里,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建议他了。
“你不也可以?”他反而想扇动这眼眶快变成猫熊还硬撑着的家伙。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一边玩味道:“你比任何人都不适合待在这里,我猜你若再继续作牛作马下去,不出两年,你坟上的草大概会长得比我高了。”
一针见血!
石先果立刻垮下脸。不过他还没开口说,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含讽带刺的声音——
“唷!我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来家里,才让咱们堂堂石天商行的当家一早就跑来晋见,原来是咱们石家的五少爷又回来了。”
石森树的表情没变,倒是石先果马上皱起眉,不悦地朝正往他们这头大摇大摆走来的家伙望去。
“二哥!”不掩对他的不满。
石天庄大庄主石玉峰的二儿子石先俊,一身白衣翩翩貌,还一边摇着绢扇地踏上了亭子。一上来,只瞄了一脸生气的石先果一眼,很快就将视线投向那令他打心底讨厌的石森树身上。
“怎么?太久没回家,忘了怎么叫人了?”抬高下巴,他从鼻子里哼出气。
就是石森树这张连他都被比下去的俊脸,还有他似乎永远都这么惬意自如的神态,令人忍不住想亲近又莫名其妙害怕靠近的奇特魅力……总之,他整个人就是让人大大地不爽。
“抱歉。也许是我一直没有自己有兄弟的感觉,所以才失礼了。二哥。”毫无动气迹象,石森树回给他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的笑,实在很刺目——石先俊同时也不笨地听出他的笑里藏刀了。“哒”的一声,他合上扇子。“石森树,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事情办完了,最好赶快滚离山庄。”在外的翩翩武公子形象于此时完全丢到一边。
“二哥,森树哥也是家里的一分子,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没有权力赶他走!”听不下去的石先果立刻跳出来说公道话。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石先俊恼喝他。“你这个家伙敢和他走这么近,当心太君把你这商行当家的位置摘下来!”不无恐吓意味。
又是一件恨事!本来他大哥是所有人中最有机会接下商行当家大位的人,没想到最后却被最没手腕、最没能力的钝家伙半路截走。哼!从这家伙接手之后,他们原本等着看他笑话、还准备随时接替他的位置,哪想到他竟能撑这么久!难不成真是他们看走眼了,还是他暗中有高人指点?
“二哥,我不怕!”石先果正义凛然地回他。
“你!”石先俊失控地怒咆。
至于本是风暴中心的石森树,这时竟没事人似地悠哉地把饭吃完了。
“你们要不要喝口茶?”闲闲地插进一句。
原本对峙的两人一愣,接着同时把脸转向他。
“石森树!”咬牙切齿,石先俊踏上前一步,手中的扇柄指向他。
“不喝吗?”笑看着他,石森树俊眸掠过一抹诡焰。
石先俊一哼,扇子就在下一刹刺上前……
“……五哥!二哥、六哥!你们在做什么?”蓦地,一道娇婉的浅唤自亭子外传来。
石先俊一愣,硬生生收回力道,放下双臂,脸色倏地由白转红。而就在他转身面对来人之前,他清楚看到了石森树脸上出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的头皮在瞬间一悚,但他没时间想太多——
一个丰姿绰约、清甜娇秀的女子,在小婢的搀扶下缓缓步至石阶下。她停下,没再上前,可她的澄眸在亭子上三个男人脸上转了一圈后,最后含羞带怯地垂下眼。
“嫣……嫣眉,你怎么来了?”其他两个人没说话,有些结巴着出声的是石先俊。
傅嫣眉的秀靥仍映着红晕,顿了一下,她终于把美目抬起,看向亭上的人。
“我……我只是想到园子这边散散步……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注意到桌上未用完的饭菜,她还是忍不住将视线往上移,凝望着石森树那张总是令她脸红心跳的俊颜。
石先俊立刻发现她盯视的目标和她脸上的羞赧神色,不禁握紧拳,脸色阴沉了下来。
石先果当然也看到了他们这位远房表妹为某人痴迷的表情了,而这个某人,则根本打算对人家的明显情意视而不见;还有另一个眼睛快喷火的某人……
好危险的三角关系。
轻咳一声,他站起来,对傅嫣眉正色道:“对!我们三个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赶快把这颗炸弹先移走再说。
“啊?”傅嫣眉随即有些不知所措的窘住了。
但突然回过神来的石先俊马上偷瞪了他一眼,再转身,笑容满面地对她摇头。“没有。嫣眉妹妹,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哪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讨论。你……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啊!还是我陪你到附近走走,你不是要散步吗?”一想到身边的石森树,他又赶紧改口。
傅嫣眉贝齿咬着下唇,鼓起勇气,眼睛直视着仍坐在椅子上喝茶、没说话的石森树。
“我可以上去坐一会儿吗?”她问他。
而被彻底忽视的石先俊,脸都绿了。石先果则在心里叹口气——很好,炸弹引爆了。
石森树并没有拒绝她。“这儿谁都可以上来……”他起身,微微上扬的嘴角更凭添一股迷人的魅力。“请坐。”
接下来的时间,石森树的微笑,和他即使带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