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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着他笑笑的脸,她卡住的脑袋终于慢慢恢复运转。“上门?提亲?你说的不会是……我们要成亲这个意思吧?”心脏跳快了一下。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应该要成亲。”没有给她模糊的空间。
她叫了起来:“我哪有跟你在一起很久!”别诓她。“而且我什么时候有说要跟你成亲?”很确定没有。
含笑的眸光锐利了一点点。“难道你把我吃干抹净了还不想负责任?”
吃干?抹净?负责任?
瞪大眼睛,小檀总算慢半拍地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喂!”咬牙,一拳打过去。
拳头立刻沦陷敌人巨掌中。
“把人家吃干抹净的是你吧?”一拳再过去。
两只手通通被接收。
“所以要负责任的是我。”身分之一是成功奸商的男人笑得温和无害。
耳根子热烫着,她直直瞪着这个忽然赖皮起来的男人。“我不要你负责任!”
“那么是你要对我负责任?”微眯眼。
终于明白他就是吃定她了!
她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也喜欢和我在一起,这样还不够吗?”恼。撼动不了他!可恶!师父干嘛把他的武功教得这么好!还有他的奸诈,不会也是师父教的吧?臭师父!“喂!你要不要去洗个脸、冷静一下?”先脱离他的魔掌再说。
早知道沾上他会惹上这种事,她当初就该离他远一点。老实说,她长这么大,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想过“成亲”这两个字。过上他,她知道她的生活中多了点什么,她的心情也是。但……但还不至于到这辈子都把自己拴在他身边吧?
在一个男人身边一辈子这件事她没有概念,不过她想,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一辈子耶……
他垂眸盯着她努力挣扎的手,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只是在一起还不够。你不了解我的不安吧?”
“你……不安?”忽然静止住,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地紧盯着他的脸,她有些傻了。
视线缓缓上移,他最后攫住她的目光。蓦然一刹,他的声音微哑:“对你来说,我或许只是你一时兴起想要在一起的男人。可是对我来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在一起的女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放开她的手,他抬指,温柔轻抚着她娇嫩的脸蛋。“我可以留住你的人,但是你的心在我这里吗?”
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她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他……他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让她……让她……
毫无预兆地,两滴泪水从她眼角落下。
她一吓,低头瞪着凑巧落在他指尖的泪水。
“咦?我……”有些手足无措地,泪水竟掉得更急更快。但下一瞬,他忽然将她拉过去、再把她紧紧揽到胸前。
初时,她的全身僵硬着,不过他熟悉的体息一泌入她的心腔,她便立刻松懈了下来。轻喘了口气,回抱住他,她把自己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他宽阔的肩头。
不敢动地抱着他,一会儿后,她莫名其妙的泪慢慢止住了。但她的心,却还在悸动着。
吸吸鼻子,她不敢把抬起来。“……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可耻的鼻音。
“没关系。”体贴。
“我不是在哭。”赶紧声明。“我只是……眼泪忽然自己掉下来嘛……”好蹩脚的解释。
“好好,我知道了。”轻拍她的背。
当她是小奶娃哦?
尽管嘴里这么嘀咕,但她还是受他的安抚,舒服地叹口气,呃……刚才他们在讨论什么来着?
眉一皱。她想起来了——还有她刚才的心痛……
“……我……要是我不想对你负责,我还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一团混乱思绪中唯一清楚的思绪。
男人叹气了。“小檀……”
“怎样?”身体又开始紧绷起来。
大掌轻柔地揉着她的背。“好,我不逼你,你想这样,就暂时这样吧。”
得到他的承诺了,但她却没有很开心的感觉——忽然心头一阵闷。她在他肩头磨蹭了一下,然后从他怀里坐直身,一双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眼睛毫不逃避地看进他的黑瞳。“我要跟你说清楚这件事。我不是一时兴起才和你在一起,你也不是我一时兴起的对象……”手指忍不住在他坚毅的下巴划过。“这十年来,我一直看着你,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触摸到你……”或许这十年来,他的身影已经一点一滴侵入她的心,他的喜怒哀乐也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她才会不知不觉地愈靠他愈近,才会不断想从他身上要更多。就算现在她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了,还是无法满足她这颗愈来愈贪婪的心。
没错,她承认她很贪婪。她贪婪地想要得到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她贪婪地想要独占他。这怎么可能只是一时的兴起?
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喜欢有多贪婪,他还会这样说吗?
她真的说了。在他耳边喃喃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对他的想要、对他的贪婪……
而他听着,安静的听着,专心的听着,最后最后,他宠爱深情地吻住了她重复说着“喜欢你”的小嘴……
一张纸和一块木头雕刻静静地搁放在他的枕边——那个原本她睡着的位置。
扶着沉重的头,石森树一醒来就发现留在他身边的东西,立刻知道昨夜她对他下了药。
坐起,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字条和木刻,俊美刚棱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纸上,没有字,却画着一棵檀树。木头,精采细密地雕刻成一朵花,一朵檀树之花。
然后,他笑了。
这就是她的心意?
檀与树,她与他,终于开花了吗?
石天庄,气氛一片哀凄低迷。几日下来,不断有各派的江湖人来到石二庄主与石六少爷的灵前吊祭,其中不乏朝廷高官显要。
不过,就在今天,一名穿着一身素衣、绝艳高贵到令人不由自主屏息的中年妇女和随身两名同样让人侧目的姑娘一出现在山庄,立刻引发庄内人和其他前来吊祭的人们注意。
有人认出了其中那满身邪气的姑娘,正是前阵子冒充石五少爷的未婚妻、在庄内闹了一阵,还把傅小姐推入池塘的少女;但也有人认出那高贵美妇的脸孔了……
阵阵不敢置信的抽气声出自几个年长的石家人,他们呆看着那美妇领着两人,神态端凝肃穆地走到石玉群的灵堂前上香。
有人回过神,马上去通报太君。
美妇人上香吊祭过,眼神尽显感伤地在灵堂前方稍多伫足了一下,但也只这短暂的时间让她对“他”道别,她接着轻轻叹口气,转身离开。
灵堂外,有人已经在等着她们。
“太君要你过去。”石天庄的大庄主石玉峰掩去眼底的震惊,以不容她拒绝的生硬口气道。
美妇人愣了愣,但还是叫了他一声:“大伯。”
石玉峰似被她这一唤撼动了一下,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刚硬严刻。“你早就不是石家人了,别叫我大伯。”大步走向前。
抿唇,她却是淡然一笑。“也对。”
她要跟上去,她身后和她面貌肖似、同样绝色无双的女子上前一步勾住她的手。“娘,你来祭拜这个人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那个老太婆你何必理她?”
美妇人,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离开石家、石玉群的前任妻子、石森树的亲娘李芳兰,她回眸瞥了她与后来丈夫——圣王谷谷主欧靖深——所生的爱女欧玄燕一眼,含着薄恼。“你还说!若不是你自作主张生出那么多事,还把老太婆的东西骗来,我哪用得着去送还给她。”
站在前头等她们的石玉峰当然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但……老太婆?她竟然直呼太君老太婆?
石玉峰的眉角微微抽搐。
反正已经东窗事发,欧玄燕更不用顾忌了。“可你也不必亲自拿去给她。更何况你不说,她哪知道东西是你女儿我去给她骗来的?”改撒娇。“而且人家也是想替你出口气,谁教她以前对你那么坏,帮你惩罚一下坏老太婆,本来就是女儿该做的事嘛。”理由充足。
受不了贴心女儿的撒娇,当人娘的态度软化了一点。“可是你也不该把你大哥牵扯进去。你瞧你竟把他害得被逐出家门,这下我更不敢与他相认了。”叹气。本来就因为觉得愧对他,这才苦苦强忍着思念二十多年不敢去见他,也担心他不谅解她,想让他干脆以为她死了,但现在被女儿这一搅闹,她哪还压抑得住想立刻飞奔去见他的心啊!更何况这另一个她视为女儿的孩子正和他感情热烈进展中……唉呀!害她最近开始在烦恼,她到底是要以“娘”的身分和他相见好,还是“丈母娘”?
女儿对为娘的笑得开怀又诡诈。“娘是觉得大哥待在这里,把老太婆惊得短命了十年还不够吗?我想大哥才不会怪我,他会更感谢我才对。再说,我还制造机会把一直躲在暗处暗恋他十年的丫头送给他夹去配,这样他还不满意哦?”
本来一直在忍耐着这对母女一黏在一起、打开话匣子就浑然忘我的小檀,听到这里,忍耐的细索终于崩断。
“要不要我搬两张椅子,再泡壶茶,好让你们继续聊家务事?”凉凉地出声。
母女俩同时闭上嘴巴,接着满脸反省地转向她。
“呃……啊……对不起。”欧玄燕挤眉弄眼。
“……对了,我们一开始是说到什么?噢,抱歉!我忘了还有人在等我们。”李芳兰不好意思了。
等在前头、不小心听了一堆八卦内容的石玉峰早已脸色铁青。
不过,更令他错愕的是,李芳兰走向他来,不是要跟他去见太君,而是伸手将一个锦囊交给他,说了句:“请你替我还给老太婆。”之后,转身就拉着两个姑娘从容离开。
呆立在原地半天,石玉峰完全忘了要反应……
阴雨绵绵。
龙焰帮的总坛迎来了三名贵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绝艳的美妇人一见到石森树,便一个上前抱住他不放,接下来则是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众人一开始傻眼,跟着在明白她的身分后,所有奇+書*網人立刻恍然大悟,赶紧将私密空间让给正在相认的一家人。
小檀加入了他们。她默默地和他们一起退出房。
师娘终于决定来见他了。
那一天,她是忽然决定想暂时离开石森树身边的。
老实说,待在他身边愈久,她就愈觉得安心、愈觉得依恋,却也愈觉得……害怕。没错,害怕。她害怕将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拥抱、他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但如果有一天、如果下一刻,她失去了这个理所当然,她会怎么样?对他,她已经要得太多、陷得太深;她知道,或许失去他,她会连呼吸都困难,所以,她突然异想天开地想阻上自己对他的贪婪。所以她想,她应该试着不要再靠他太近、试着离开他一段距离,也许,她会猛然地清醒过来,猛然察觉自己对他只是一种肤浅的眷恋……
于是,她决定走了。但为了怕自己走不了,才在他身上下了点药。至于她留给他的纸条和木刻,她也只是想,代表她和他。如果他愿意等,或许她和他之间真的会有花开的一天……
可她并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离开太远,就在回谷的路途上,便接获师娘和谷主师姊要前往石天庄的讯息。而现在,她跟着她们回来了。所以她当初离开他时的雄心壮志嘛……
一阵水波荡漾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可她还没转过身,一副精壮赤裸的怀臂已经把她从背后整个圈抱住。
“嗯,在等我?”低沉的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