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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
孙万荣之围幽州也,移檄朝廷曰:“何不归我庐陵王?”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易之兄弟亲狎之。顼从容说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德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不有大功于天下,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人惧,涕泣问计。顼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德,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高,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主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间屡为太后言之。太后知谋出于顼,乃召问之,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太后意乃定。
三月,己巳,托言庐陵王有疾,遣职方员外郎瑕丘徐彦伯召庐陵王及其妃、诸子诣行在疗疾。戊子,庐陵王至神都。
夏,四月,庚寅朔,太后祀太庙。
辛丑,以娄师德充陇右诸军大使,仍检校营田事。
六月,甲午,命淮阳王武延秀下突厥,纳默啜女为妃;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摄春官尚书,右武卫郎将杨齐庄摄司宾卿,赍金帛巨亿以送之。延秀,承嗣之子也。
凤阁舍人襄阳张柬之谏曰:“自古未有中国亲王娶夷狄女者。”由是忤旨,出为合州刺史。
秋,七月,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杜景俭罢为秋官尚书。
八月,戊子,武延秀至黑沙南庭。突厥默啜谓阎知微等曰:“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此岂天子之子乎!我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灭,唯两儿在,我今将兵辅立之。”乃拘延秀于别所,以知微为南面可汗,言欲使之主唐民也。遂发兵袭静难、平狄、清夷等军,静难军使慕容玄崱以兵五千降之。虏势大振,进寇妫、檀等州。前从阎知微入突厥者,默啜皆赐之五品、三品之服,太后悉夺之。
默啜移书数朝廷曰:“与我蒸谷种,种之不生,一也。金银器皆行滥,非真物,二也。我与使者绯紫皆夺之,三也。缯帛皆疏恶,四也。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户不敌,罔冒为昏,五也。我为此起兵,欲取河北耳。”
监察御史裴怀古从阎知微入突厥,默啜欲官之,不受。囚,将杀之,逃归;抵晋阳,形容羸瘁。突骑噪聚,以为间谍,欲取其首以求功。有果毅尝为人所枉,怀古按直之,大呼曰:“裴御史也!”救之,得全。至都,引见,迁祠部员外郎。
时诸州闻突厥入寇,方秋,争发民修城。卫州刺史太平敬晖谓僚属曰:“吾闻金汤非粟不守,奈何舍收获而事城郭乎?悉罢之,使归田,百姓大悦。
甲午,鸾台侍郎、同平章事王方庆罢为麟台监。
太子太保魏宣王武承嗣,恨不得为太子,意怏怏,戊戌,病薨。
庚子,以春官尚书武三思检校内史,狄仁杰兼纳言。
太后命宰相各举尚书郎一人,仁杰举其子司府丞光嗣,拜地官员外郎,已而称职。太后喜曰:“卿足继祁奚矣!”
通事舍人河南元行冲,博学多通,仁杰重之。行冲数规谏仁杰,且曰:“凡为家者必有储蓄脯醢以适口,参术以攻疾。仆窃计明公之门,珍味多矣,行冲请备药物之末。”仁杰笑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行冲名澹,以字行。
以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右武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幽州都督下邽张仁愿为天兵东道总管,将兵三十万以讨突厥默啜;又以左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将兵十五万为后援。
癸丑,默啜寇飞狐,乙卯,陷定州,杀刺史孙彦高及吏民数千人。
九月,甲子,以夏官尚书武攸宁同凤阁鸾台三品。
改突厥默啜为斩啜。
默啜使阎知微招谕赵州,知微与虏连手蹋《万岁乐》于城下。将军陈令英在城上谓曰:“尚书位任非轻,乃为虏蹋歌,独无惭乎!知微微吟曰:“不得已,《万岁乐》。”
戊辰,默啜围赵州,长史唐般若翻城应之。刺史高睿与妻秦氏仰药诈死,虏舆之诣默啜,默啜以金师子带、紫袍示之曰:“降则拜官,不降则死!”睿顾其妻,妻曰:“酬报国恩,正在今日!”遂俱闭目不言。经再宿,虏知不可屈,乃杀之。虏退,唐般若族诛;赠睿冬官尚书,谥曰节。睿,颎之孙也。
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太后许之。壬申,立庐陵王哲为皇太子,复名显。赦天下。
甲戌,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先是,募人月馀不满千人,及闻太子为帅,应募者云集,未几,数盈五万。
戊寅,以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副元帅,右丞宋玄爽为长史,右台中丞崔献为司马,左台中丞吉顼为监军使。时太子不行,命仁杰知元帅事,太后亲送之。
蓝田令薛讷,仁贵之子也,太后擢为左威卫将军、安东道经略。将行,言于太后曰:“太子虽立,外议犹疑未定;苟此命不易,丑虏不足平也。”太后深然之。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从之。以天官侍郎苏味道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味道前后在相位数岁,依阿取容,尝谓人曰:“处事不宜明白,但摸稜持两端可矣。”时人谓之“苏摸稜”。
癸未,突厥默啜尽杀所掠赵、定等州男女万馀人,自五回道去,所过,杀掠不可胜纪。沙吒忠义等但引兵蹑之,不敢逼。狄仁杰将兵十万追之,无所及。默啜还漠北,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诸夷皆附之,甚有轻中国之心。
冬,十月,制:都下屯兵,命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领之。
癸卯,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时河北人为突厥所驱逼者,虏退,惧诛,往往亡匿。仁杰上疏,以为:“朝廷议者皆罪契丹、突厥所胁从之人,言其迹虽不同,心则无别。诚以山东近缘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重以官典侵渔,因事而起,枷杖之下,痛切肌肤,事迫情危,不循礼义。愁苦之地,不乐其生,有利则归,且图赊死,此乃君子之愧辱,小人之常行也。又,诸城入伪,或待天兵,将士求功,皆云攻得,臣忧滥赏,亦恐非辜。以经与贼同,是为恶地,至有污辱妻子,劫掠货财,兵士信知不仁,簪笏未能以免,乃是贼平之后,为恶更深。且贼务招携,秋毫不犯,今之归正,即是平人,翻被破伤,岂不悲痛!夫人犹水也,壅之则为泉,疏之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今负罪之伍,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潜窜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缘兹聚结。臣以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此为大事。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制从之。仁杰于是抚慰百姓,得突厥所驱掠者,悉递还本贯。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恐诸将及使者妄求供顿,乃自食蔬粝,禁其下无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以夏官侍郎姚元崇、秘书少监李峤并同平章事。
突厥默啜离赵州,乃纵阎知微使还。太后命磔于天津桥南,使百官共射之,既乃C061其肉,剉其骨,夷其三族,疏亲有先未相识而同死者。
褒公段瓚,志玄之子也,先没于突厥。突厥在赵州,瓚邀杨齐庄与之俱逃,齐庄畏怯,不敢发。瓚先归,太后赏之。齐庄寻至,敕河内王武懿宗鞫之;懿宗以为齐庄意怀犹豫,遂与阎知微同诛。既射之如胃,气殜殜未死,乃决其腹,割心,投于地,犹趌々然跃不止。
擢田归道为夏官侍郎,甚见亲委。
蜀州每岁遣兵五百人戍姚州,路险远,死亡者多。蜀州刺史张柬之上言,以为:“姚州本哀牢之国,荒外绝域,山高水深。国家开以为州,未尝得其盐布之税,甲兵之用,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蛮夷,肝脑涂地,臣窃为国家惜之。请废姚州以隶帯荩晔背睿c蚰现钫蛞嘟苑鲜。阢虮敝霉兀傩辗欠钍梗薜媒煌ㄍ础!笔枳啵荒伞
则天顺圣皇后中之下圣历二年(己亥,公元六九九年)
正月,丁卯朔,告朔于通天宫。
壬戌,以皇嗣为相王,领太子右卫率。
甲子,置控鹤临丞、主簿等官,率皆嬖宠之人,颇用才能文学之士以参之。以司卫卿张易之为控鹤监,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侍郎李迥秀、凤阁舍人薛稷、正谏大夫临汾员半千皆为控鹤监内供奉。稷,元超之从子也。半千以古无此官,且所聚多轻薄之士,上疏请罢之;由是忤旨,左迁水部郎中。
腊月,戊子,以左台中丞吉顼为天官侍郎,右台中丞魏元忠为凤阁侍郎,并同平章事。
文昌左丞宗楚客与弟司农卿晋卿,坐赃贿满万馀缗级第舍过度,楚客贬播州司马,晋卿流峰州。太平公主观其第,叹曰:“见其居处,吾辈乃虚生耳!”
辛亥,赐太子姓武氏;赦天下。
太后生重眉,成八字,百官皆贺。
河南、北置武骑团以备突厥。
春,一月,庚申,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武攸宁罢为冬官尚书。
二月,己丑,太后幸嵩山,过缑氏,谒升仙太子庙。壬辰,太后不豫,遣给事中栾城阎朝隐祷少室山。朝隐自为牺牲,沐浴伏俎上,请代太后命。太后疾小愈,厚赏之。丁酉,自缑氏还。
初,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尚幼,论钦陵兄弟用事,皆有勇略,诸胡畏之。钦陵居中秉政,诸弟握兵分据方面,赞婆常居东边,为中国患者三十馀年。器弩悉弄浸长,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会钦陵出外,赞普诈云出畋,集兵执钦陵亲党二千馀人,杀之,遣使召钦陵兄弟,钦陵等举兵不受命。赞普将兵讨之,钦陵兵溃,自杀。夏,四月,赞婆帅所部千馀人来降,太后命右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将骑迎之,以赞婆为特进、归德王。钦陵子弓仁,以所统吐谷浑七千帐来降,拜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
壬辰,以魏元忠检校并州长史,充天兵军大总管,以备突厥。娄师德为天兵军副大总管,仍充陇右诸军大使,专掌怀抚吐蕃降者。
太后春秋高,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壬寅,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为誓文,告天地于明堂,铭之铁券,藏于史馆。
秋,七月,命建安王武攸宜留守西京,代会稽王武攸望。
丙辰,吐谷浑部落一千四百帐内附。
八月,癸丑,突骑施乌质勒遣其子遮弩入见。遣侍御史元城解琬安抚乌质勒及十姓部落。
制:“州县长吏,非奏有敕旨,毋得擅立碑。”
内史王及善虽无学术,然清正难夺,有大臣之节。张易之兄弟每侍内宴,无复人臣礼;及善屡奏以为不可。太后不悦,谓及善曰:“卿既高年,不宜更侍游宴,但检校阁中可也。”及善因称病,谒假月馀;太后不问。及善叹曰:“岂有中书令而天子可一日不见乎?事可知矣!”乃上疏乞骸骨,太后不许。庚子,以及善为文昌左相,太子宫尹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仍并同凤阁鸾台三品。鸾台侍郎、同平章事杨再思罢为左台大夫。丁未,相王兼检校安北大都护。以天官侍郎陆元方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
纳言、陇右诸军大使娄师德薨。
师德在河陇,前后四十馀年,恭勤不怠,民夷安之。性沉厚宽恕,狄仁杰之入相也,师德实荐之;而仁杰不知,意颇轻师德,数挤之于外。太后觉之,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