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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皇一族在哪?”
这半年来他耗尽心力,用尽各种方法寻找,奈何艾蕾莎所留下的讯息是如此之少,令他始终一无所获。忧伤、自责交缠着无尽的思念,他深怕永远再也见不到那令他痴醉发狂的佳人!若非里奥点醒他亚萨尔国和皇一族的关系,蓝雷还在盲目的漩涡中打转。
罗丹摇头,无奈地道:“只怕我无能为力,因为皇一族在哪我也不清楚。”
蓝雷一震,脸色灰白,无法控制地扶住身旁的桌椅,像要崩溃似的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天呀……天下还有谁知道……皇一族究竟在哪儿?”
“雷,振作点,你往常的沈着到哪儿去了,你要再被情绪左右得这么厉害,还没找到艾蕾莎你就先倒下去了。”罗丹斥责。
蓝雷无力地坐到椅上。“沈着……”他失声而笑。“那是因为任何事都在我掌握中,而今……我连目标都没有,要我如何何能冷静下来。”
罗丹拍拍他的肩,思索地道:“往东边去吧,雷,皇一族捍卫自己极重,哪怕是历代之交的盟国,也不轻易透露隐匿之地,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目标了。”
蓝雷灰黯的眼中透出银色的光采。“东边!”
“是的,东边。与帕尔斯山同方向,但只怕也要让你伤透脑筋,百年前皇一族的长老们费尽心力利用天然的屏障布下层层的结界,任凭能力再高的人也察觉不出,所以你想找到银湖是……难如登天!”罗丹平静地看向他。
蓝雷目光一凝,毅然地道:“我会找到!艾蕾莎是我的,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找到银湖。”
罗丹朗声大笑,挑衅地道:“狂、傲,这是我熟悉的东方王,就不知你是否真有能力找到传言中的皇一族!我等着,看名震一方的东方王是赢得美人归,或者,继续当个失败者。”
蓝雷深沈的银眸闪烁,坚定地回应:“太子殿下会看到东方王真正的能力!”
※※※
九个月后艾雷莎产下一名黑发绿眼的女娃,粉润的脸蛋带着新生的朝气,圆亮的绿眼眨着淡淡的金光,可爱得令人疼到心坎里。佛希克宠爱得经常将她抱在怀里哄。艾蕾莎将她命名为嘉绿(意为绿宝石)。
宁谧的午后,清亮的歌声撩动皇宫,艾雷莎抱着女儿坐在水镜边轻柔地哄她入睡。
白云依依的舒卷,绿醉了湖水波光。
风轻轻的吹,带来了喃喃低语。
从云端洒下了晶莹光点,拂亮了你可爱的睡容。
轻轻柔柔的不沾世俗尘埃,一切都将是温柔的寂静。
我的爱子,你睡得可安稳?
为你我愿承受一切的灾难!
天上的众神给我力量,在我的怀中我将守护着你生生世世!
女儿纯真无邪的睡颜安抚了她连日来的忧愁。埃尼尔族已逼近银湖了,派去自国求援的使者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一种不祥的阴霾笼罩她心头。
皇一族百年大劫已临,她能带领族人度过吗?
“绿,记得母后对你的爱和心,不论发生何事母后都会以生命保护你,我的爱女!”她摩挲女儿柔嫩的粉颊,强烈的母爱盈满心头。
绿像感应到母亲情绪的波动,睁开圆亮的眼骨碌地眨着。
艾蕾莎怜爱的一笑,长老们曾说皇一族的婴儿,从满月起就已能靠感觉开始有了记忆,而今看来或许是真的!
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就极少哭泣、胡闹,经常眨着一双灵性的眼眸看人,反倒是抱着她的人,对她小脑袋所想的得费上好半天猜测。
唉!这个性像父亲较多吧!她点点女儿的心鼻子,温柔地微笑。
雷,我们的女儿出生了,你知道吗?她合上眼,将思念遥寄远方的另一端。
※※※
曙光初露,凄厉的战呼划破了四周,几非人类的呼声,令人毛发悚立。
“陛下、女王陛下,埃尼尔族的人攻过来了!”侍卫跌撞地冲进来,投下这震撼性的消息。
“怎么可能?”艾蕾莎大惊,离幻光球失效的周期尚有三天呀!
“大地之光昨晚就消失了,派去自国的使者至今尚无消息传回,佛希克大人要您赶快带小公主避难。”侍卫惊慌地道。
外面哀号与金属交击声越来越近。
“露丝,你带公主和族中的妇孺先往后出走,我留下!”她毅然快走。
“女王陛下!”众人大惊,皆跪下来请求她一起避难。
“身为皇一族的女王岂有臣子拚命,而女王脱逃的道理。”她怒叫。
正在喧闹时,佛希克冲了进来,看见艾蕾莎,大吃一惊她拉住她。“艾蕾莎,你怎么还在此?快随大家一起走,埃尼尔族快攻进来了!”
“不!我不能丢下大家,我--”
“别傻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佛希克着急道。外面已燃起熊熊的火光,形势乱得刻不容缓。
“不!皇一族没了,我必须跟它共存亡。”她坚决。
佛希克扬起手,轻脆的掌声响起,艾雷莎愕然地着被掴的脸。他怒道:“谁跟你说皇一族亡了?你就代表皇一族,身为女王岂可轻言生死!”
佛希克猛然抱住她,迅速吻了她一下,低声道:“别生气,女王陛下,我的忠心与爱都只为一人付出,只要是你,我永无悔--再会了,我至爱的女王陛下!”
说完,他将她推给一旁的宫女,那消失在视野的身影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任凭她涕泗纵横地哭喊他也不曾回头,这是艾蕾莎最后一次看到佛希克。
在侍卫的保护下,艾蕾莎带领族人退往后出,埃尼尔族早已在中途埋伏;狰狞、剽悍、手段残戾的敌人,毫不留情的杀尽这群毫无抵抗力的老弱妇孺。
溅洒的血、臣民的哀鸣、生死的挣扎,藏身在地洞内的艾蕾莎,体内的血愤怒的燃烧,奔腾在爆发边缘,露丝抱住要冲出去的她,哭泣地大叫:“女王,您要冷静,这次的战争快得出乎意料,大家四散而逃,您要是牺牲了,那些逃出的孤儿弱女他们怎么办,况且绿公主还小,需要母亲,这是王室最后的血统,您要保住皇一族的根呀!”说完露丝怀中的绿已哇然大哭,像是知道此刻的生死离愁。
艾蕾莎何尝不知,女儿的哭声更教她心碎,但是臣民在她眼前活生生的被屠杀,教她如何能维持理智?这时杀戮和喧嚣的声音离洞口越来越近,她挣脱露丝,往洞口冲去,却被护在一旁的侍卫打晕。
遥远的声音穿透她的意识。“陛下,您和绿公主是族人最后的希望,您一定要脱离此次的浩劫,永续我皇一族不坠的大地之光!”
火光熊熊,崩塌的宫殿在无情的大火中燃烧,艾蕾莎抱着女儿空洞地走在燃尽的废墟和灰烬间,当她醒来之时,露丝和侍卫的尸体掩在洞口上,若不是女儿那份真实的体温和哭声呼唤着她,她怀疑自己还活着吗?
她是如此小心,好避免踩到族人的尸体,悲恸梗在喉中,透过火光所照出的扭曲狰狞景象,她看到了两位长老被吊起来的尸体!
尸体在风中颓倾、摇晃!她崩溃了,悲愤、哀痛翻涌而上,皇一族做错了什么?就只因为太善良、太单纯,所以注定消失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中。
“为什么--为什么-天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以天地为证--用尽任何手段我都要血洗埃尼尔族--”她仰天哀泣那令人发指的行为,悲鸣的声音传遍整座银湖。
怀中的绿在母亲激动的情绪中,不适地挣扎,艾蕾莎将脸埋在女儿鼓动的身体中,哀痛的低鸣。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紫色的眼眸燃起希望,在这些尸体中并没有佛希克和迈尔斯和米特尔两位神官,那就是说……
“绿,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带你去……”她哽咽地道。万一半途再遇上埃尼尔族,女儿有什么闪失,哦……不,她冒不得任何险!
她伸出手念了一段咒文,晶亮、虹光灿然的球体浮现在她手中。
“幻光球呀!几百年来你守护着皇一族,而今你圣洁的光芒将再度照耀我皇一族的遗孤,当希望之光降临时,命运将指引着她回到神圣的银湖,永续我皇一族百年的大地之光!”灿亮的幻光球没入绿的胸口。
突来的变化让绿无法适应的放声大哭,艾蕾莎轻哄她,温柔的吻着她细滑的额头。“别哭,我的女儿,母后一定会回来,你要勇敢,别哭!”奇异的哭声停上,像知道母亲即将离开她,眨着啜泣的眼。
艾蕾莎好生心痛,印下最后一吻,将她放进由刺藤围起的拱圆中,转身离去。
她离开后,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奔腾而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满面胡须的男人,粗犷的外型流露尊贵的气质;身旁站了一位俊美的心男孩,一双与年龄不合的锐眼充满傲然与讥世的神情。
“看来是太迟了!”男孩俐落的下马,冷冷地道。
“皇一族……亡了!”为首的男人黯然地低下头,身后的人马看到这尸横遍畴的惨状,也感伤不已。
他正是白国的弗克林国王,当他接到求援讯息的时候已太晚了!白国与皇一族由于地缘接近,但白国对神只侍奉并不若亚萨尔国热中,所以鲜少有祭典的仪式,更无架起传递讯息的水晶球或水镜当媒介,平时皆以信件传递消息。皇一族所派出的求援使者,中途遇上埃尼尔族的埋伏,身负重伤死在白国边境,若非巡守的侍卫发现,这封求救信函只怕永远石沈大海。
“伤心什么?哼,天人,这么弱的种族灭亡是迟早的,埃尼尔族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俊美的男孩讥讽地踢踢脚边的尸体。
“混蛋,这种话都讲得出口,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儿子!”男孩正是白国的皇子--文森,此刻弗克林国王正气得吹胡子瞪眼,怒责这叛逆成性的儿子。
文森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吊儿郎当地道:“你可以选择不要,反正我也不怎么想要这样的老子。”
“混蛋--你这忤逆子,我--”
两旁的人按照惯例,赶紧冲上来拉住抓狂的国王,安抚地劝道:“陛下请息怒,殿下还小慢慢教、慢慢教!”
一慢、慢、教,都已经教出这副德性,还慢慢教--”他气得破口大骂,自己的儿子桀骜不驯就算了,还时有想以气死地老子的嫌疑,激得他怒发冲冠。
文森连理都懒得理,懒懒的转身,信步往草丛走去。背后的弗克林国王气得跳起来,被两旁的人马硬生生地抓住,才没冲上去扭断儿子的头。
文森走进草丛,漫不经心的扫视,看到远处的草丛长着刺藤像护住什么似的形成拱圆,明显约有人在此封了结界。
他淡然一笑,手一挥,拱形刺藤应声而开,看来设下结界的人是暂时保护存放在藤中的事物,或许等一下会回来,也或许回不来了!
文森一靠近便迎上一双圆亮、清灵明皓的绿眼。那双清亮的眼像对他招手,他迷惑了,恍惚地弯下腰抱起那有可能是花仙或者精灵遗落的孩子,美丽的小女娃刚被他一抱起便放声大哭。
文森愣了一下却不愿放开,在胸口摆动的小手臂和踢动的小脚是那么真实,莫名的温柔揪紧他,他小心地抱紧想挣脱的粉娃,既怕太用力伤到她,又怕稍一放松她就掉下去。
“父王,这孩子给我!”他转身对随后赶来的弗克林国王道。
“开什么玩笑,这女娃是皇一族仅剩的遗孤,你当是猫还是狗,给你就毁了!”弗克林国王赶紧抢走儿子手中的小孩,像他多抱一下就会染指了这纯洁的婴儿。
文森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