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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一拍大腿,高声附和道:“就是这个理儿,跟着主公打仗,从来就没吃过亏。”武将们都是点头,文臣们虽然觉得王羽这话只提获胜,没提战事不利或胶着该当如何,未免有些不妥,却也不好接茬。
田丰身为文臣之首,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是没那么多顾虑,皱眉道:“主公此言差异,您自己也说了,高唐之战比较特殊,匈奴人是受邀助战而来,只要面对面的打一场,从正面压倒他们就可以了……我骠骑六军都是百战精锐,装备精良,面对面作战,怕过谁来?”
“然而……”
他话锋一转道:“鲜卑人未必肯与您进行决战。正如熹平六年的那一场大战,汉军出塞,檀石槐立刻率众远遁,待汉军势头用尽,再大举合围。若是鲜卑人慑于主公威势,故技重施,我进敌退,我退敌返,这场战事势必旷日良久,纵有缴获,又焉能弥补消耗?”
王羽点点头,田丰的顾虑很有道理。
游牧民族,是真正的游击战大行家,骑射无双什么的,只是后世鞑虏的自我吹嘘罢了。全民皆兵,凭借机动力和敌人周旋,这是在先秦两汉时代,草原蛮族唯一的武器。
历数汉军对匈奴或鲜卑打的败仗,基本上都是这个套路,反击,敌人且战且退,诱敌深入,等到汉军的补给线拉长到一定程度,四方援军齐至,汉军寡不敌众,补给也跟不上,最后惨败而归。
至于汉军为什么不吃一堑长一智,王羽也不是很确定,大概就是形势不容易判断吧?毕竟胡骑入寇,都是带着家小的,追击的汉军可能会有种很快就能追上的感觉。有的时候这种感觉是真的,有的时候是胡虏的计谋,甚或胡虏本身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有援兵赶来帮忙。
这是王羽从吕布的描述结合以想象推断出来的。
如果被他猜中了,那仗就会变得非常难打,任何一个军事统帅都不会喜欢擅长游击作战的对手,何况还是在草原上和强大的汉军玩了几百年捉迷藏的胡虏呢?
“具体这一仗会演变成怎样的态势,现在还很难说。”王羽摆摆手,略过了这个很复杂的话题,延续着先前的话题说道:“不过,在减少消耗方面,本将倒是有些想法。”
“减少消耗?”田丰一愣,心念急转,军队减少消耗,无非是几个办法,在驻地屯垦,因粮于敌,减少出兵数量,除此之外,就没多少削减的余地了。但以北征的状况而言,这几个办法似乎都行不通,但主公说得这么有把握,难道……
他心中猛然一动,还没等出口询问,就听到王羽清朗的声音响起:“海路!”
“青州东莱、北海诸郡都修建了不少港口,通过海路,可以连接各地,将各地的产出集中向幽州输送。海路往来,只要有足够的船只和水手即可,相对陆路运输能节省很多,我青州临海之地很多,又有海船,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浪费了?”
“嗡……”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在天下群雄中,青州在航海上投入的资源是最多的,辽东虽然也有航海的船队,可连公孙度自己,都没把航海当做一回事,就只是当做了一个赚外快的来源,直到和青州展开海贸,看到了大量的收益之后,这才有些改观。
不过海贸和大规模的运输还是两码事,海贸一趟只有几十艘船,而且都是集中在一起出航,一年只走两三趟,可以规避掉不少风险。
但王羽现在的意思却是要全面展开海上运输,各个临海的郡县要自己组织船队,周而复始,毫不间断的向幽州运送粮草辎重……这是要把烟波浩渺的大海,彻底当成坦途阔道了吗?
“子义,你刚从海上回来,觉得本将的计划怎么样?”任由众人议论了片刻,王羽突然向太史慈问道。
“没问题!”太史慈拍拍胸脯,大包大揽道:“连东海的大风大浪都奈何不了咱们,渤海这点小波浪能吓得住谁?”
“很好!”王羽抚掌笑道:“日前本将已经送信与伯珪兄,言明北上与他会猎于幽州之意。特别向他讨了一个便利,将渔阳郡的漂榆邑要了过来。子义,这一仗,你就当个先锋官,带一支船队先行,抵达漂榆邑之后,在那里建几个港口出来。”
“啊?”太史慈当即傻眼。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是先锋官的职责不错,但大老远的跑过去,就是建个港口,这哪是大军的先锋官啊?压根就是辎重部队的先头部队吧?
自己兴冲冲从三韩跑回来,就是为了领这么个差事?
“这差事就你最合适,元福麾下的船队不适合航海,何况我军主力北上之后,更要加强对黄河水道的控制,他分不开身。你有经验,水战也精通,暂且把水军统领的职责担起来,等大军就位之后,我再安排其他任务给你。”
他二人一问一答,说得极快,其他人没有插嘴的余地,也无心插言,纷纷去看议政厅内挂着的那副幽州的舆图,一看之下,顿时恍然,主公绝对是有预谋的。
漂榆邑,是渔阳与河间交界处的一个临海港口,也被称为漂榆津。此地正处清、漳二水的入海口,乃是诸水汇聚之所。
从这里,可以通过水路与幽州大部分地区相连通,如果在这里建个港口,做为北征大军的屯粮之所,还真的是挺方便的。
安抚了太史慈,王羽自顾自的解释起了他构想出的北征策略:“北征事关重大,可分成几步走,首先,我军以大义之名,罢了刘虞幽州牧的官职,让他回朝中述职,如此一来,就师出有名了,他不肯奉诏,吾自当代天伐之!”
“圣旨?这还不简单,让人给董卓送个信,告诉他,要是不乖乖的,就等着河东的商道断绝,喝西北风吧。如果他足够乖,本将还可以免费送些机密情报给他。本将从前在洛阳和董卓有些交情,他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文臣们听得一头汗,这么威逼利诱的,董卓不答应才怪呢。不过这也也好,刘虞最让人顾忌的就是宗室身份,圣旨没办法剥夺他的威望,但打成糊涂官司还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子义率队勘测海路,在漂榆津建设港口,这方面,法式兄会予以配合,不须担心安全问题。但也不排除刘虞探知情报后,先下手为强,所以子义,你身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
“怕的就是他不来。”一听这话,太史慈乐了。
“很好,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王羽微一颔首,又转向了徐晃:“公明,你率部为第二梯队,等关中圣旨一发出来,便即刻率军北上,与关校尉合兵一处,经渤海、河间,往泉州与子义汇合,与易京城一道,对蓟县的刘虞形成夹击之势。”
“若是刘虞乖乖就范,此战便到此为止,待本将与公孙将军会谈之后,公明便可回军。但以我想来,刘虞不会这么容易放弃,所以,待泰山军就位之后,本将将亲率风火骑兵往易京与公孙军会师,最后羽林军做为后卫部队,沿清河北上,进抵穷河邑……”
说着,王羽站起身,在舆图上指点出了几个战略方向,然后手猛地向下一挥,断喝道:“待粮草足备,无论鲜卑、乌桓来犯与否,我军都会向蓟县发动全面进击,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平定幽州!”(未完待续。)
六七二章 天下震动
计议既定,青州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
徐晃的部队最先行动,与吕布结盟之后,泰山军正当面已经没了敌人,即便不进行北征,也得考虑移防问题。
经过屡次扩充之后,泰山军已有战兵两万两千之众,正是四方诸侯关注的焦点,才一动作,情报就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洛阳。
“在仓亭津陆续渡河?目标呢?终于要北上了么?这下可以松一口气了。”曹操的将军府中,幕僚们奔走相告,弹冠相庆,连荀彧这样的稳重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一年间,王羽固然多次历险,浴血奋战,曹军上下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青州的防御,西征,这两桩大事都关系着曹操军的命运,也都险到了极致。
对青州的防御,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许攸的阴谋,刘备的野心,吕布的骄傲,袁术的贪婪,陈登父子的智谋,乃至刘虞在蛮族心目中的名望都成了曹操军的救命稻草。
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曹操这一年有多苦。
先是被王羽打得抱头鼠窜,然后被徐庶在河东戏耍的西凉军,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孱弱,李傕、郭汜用兵锐气十足,樊稠、胡轸所部彪悍凶猛,就连废物似的牛辅,在得了李儒的帮助之后,也变得生猛无比。
武关之战,夏侯渊本来是要诈败的,想着西凉与南阳离得那么远,只要打了败仗的消息传出去,再做出相应的战略调整,就可以迷惑住马腾、韩遂了。
哪曾想李儒用兵机敏,发现破绽之后便穷追猛打,毫不放松。
夏侯渊在曹军内部,也有飞将军之称,就是因为他用兵迅疾,来去如风。让他诈败诱敌,也是处于尽量保全实力的考虑。结果夏侯渊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怎么都摆脱不掉李儒的追击,于是诈败变成了真败,夏侯渊差点连老命都送在了李儒手中。
噩耗传到洛阳时,曹操和他的幕僚们都惊呆了。
曹操的家底本来就不如王羽厚,结果夏侯渊这一仗又赔了上万兵马出去,实力变得更加不成比例了。要是王羽收到消息后趁机攻来,他真是不知道要拿什么抵挡了。
马腾离得太远,虽然有专人传递消息,但等到对方得到消息,并采取行动,怎么也得等到冬天。再等董卓闻讯,与马腾交战,露出破绽,形成战机,至少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南阳被围,陕县在对峙,若是青州军西进,曹操可能连四分之一的兵力都拿不出来。而同时,王羽已经到了濮阳,吕布似乎有意抛开骄傲,和青州联手……
没当场崩溃,足够验证曹操优秀的心理素质。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没有,当晚他书房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子夜时分,直到郭嘉登门拜见,在两人的一番长谈之后,曹操才重拾信心,进而有了那场影响深远的濮阳之乱。
否极泰来似的,在夏侯渊惨败之后,曹操军的运道骤然好转。
一直将曹操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名士陈宫,如今正在关中,使尽浑身解数游说董卓,试图调停这场关中之战。
试图当个黄雀,来南阳捡便宜的刘表被孙策抄了后路,开战短短两个月,江夏已是岌岌可危,黄祖三日一急报,拼命向襄阳告急求援,刘表不得不先去后院灭火,再顾不得唾手可得的南阳。
更大的利好消息就是李儒突然病倒,失去了辅助的牛辅被打回了原形,虽然西凉军在南阳的形势依然占据上风,但宛城已是由危转安,再无凶险。若不是怕马腾又缩回去,曹操甚至可以调动颍川的夏侯惇,和夏侯渊来个内外夹击,击破牛辅这一路兵马。
还有就是起决定作用,曹操期盼已久的那个消息——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马腾终于起兵了!
紧接着,青州军北上的消息,更是犹如天籁一般,突如其来的降临。
绝处逢生!
枯木逢春!
曹操的将军府中,一片欢腾。名士们挖空心思,用尽毕生所学,却也无法形容这个奇迹般的神转折!
“天命!这是天命啊!”司马朗双手高举向天,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自初平元年开始,河内司马氏就陷入了仿佛无穷尽的噩梦之中。先是王匡倒行逆施,使得他们不得不举家东迁魏郡避祸。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完全避过这场大祸,迟迟不肯离开温县老家的幼弟司马馗,不知如何卷入了韩浩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