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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顿时眉毛一挑,要说什么,不过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忍了下来。
挥尚挥挥手,韩氏脸色一喜,连忙也告退了出来。
出了上房,就见周坚站在天井中,正和周晖在说着什么。
周晖看到韩氏出来,连忙上前长长一揖倒地,恭声道:“小侄拜见婶母。”
韩氏展颜道:“子安也来啦,快免礼吧!”
“谢婶母。”
周晖直起身,微笑道:“三叔及婶母来了南阳,小侄自当前来拜见。本来小侄也该出城迎接三叔及婶母,怎奈午后去了外县,来不及赶到,还望婶母恕罪。”
韩氏笑道:“子安何罪之有,快去见你叔父吧!”
周晖答应一声,又行了一礼,这才进屋拜见周尚。
至于没到城外去迎接,实则是周坚怕父亲落脸难堪,没让他同去。
韩氏目送周晖进了上房,这才上前抓住周坚手臂,好生将周坚打量了一番,本来心里是很欢喜的,只是不知怎么的,眼圈就红了,抹了下眼睛问道:“吾儿离家三年,在外面过的可好,听说你跟着皇甫嵩将军领兵上了战场,没少受伤吧?”
周坚一边将亲娘往西厢房让,一边笑道:“母亲放心,孩儿是将军,不是小兵,上了战场也只是指挥兵卒杀敌。至于冲锋陷阵,自然不用孩儿亲力亲为。”
韩氏一介妇人,哪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闻言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进了西厢房,早有两名婢女上前伺候,端上茶典后,侍立一旁听候。
韩氏打量了屋中几眼,又看了看侍立在旁边的两个婢女,明显不是儿子妾室,当时就说道:“吾儿即已加寇,且贵为一郡之守,怎得不纳几房妾室?”
不怪韩氏这么问,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可是社会发展的主流。
有钱有势的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女人的多少,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男人的身份地位,在所有人的观念里,只有那些没权没势的男人,才养不起妻妾。
韩氏也不例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多纳几房妾室。况且儿子现在可是两千吏的封疆大吏,位高权重,要是不纳个十房八房妾室,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周坚道:“纳了一房妾室,待孩儿唤来拜见母亲。”
说罢吩咐侍立一旁的婢女,“叫青妍过来。”
婢女福了福,连忙下去叫青妍。
不多时,青妍款款而来,进门拜倒在地,向韩氏行大礼。
韩氏拉起青妍好生打量了一番,才喜不自禁地道:“好,吾儿果然好眼光,连妾室也是万中挑一,来,快坐到边娘身边来。”
青妍扶着韩氏落座,两个女人很就找到了共同话题,韩氏也顾不上理会儿子了。
周坚在旁边候了一阵,见娘亲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就悄然退了出去。
晚上,周坚在内院摆了家宴,周晖也带了妻儿前来。
周晖的妻子郑氏出身平县氏族,长子周怿已满十岁,只比周弟周瑜小两岁。
韩氏身为妾室,本来是不能上桌的,不过自母凭子贵,周坚如今贵为一郡之守,韩氏自然也水涨船高,和吴氏一道上了桌。
席间周尚和周晖讨论一些对时局的看法,吴氏、韩氏、郑氏不时的聊上几句。
周坚见周怿不时的偷偷打量自己,就摸了摸他脑袋,问道:“看叔父做什么,是不是有话要跟叔父说?”
周怿瞅了瞅周晖,见父亲没注意到自己,这才凑到周坚身边,小声道:“小侄不想跟父亲念四叔五经了,小侄想跟叔父一样当将军。”
“哈哈!”
周坚忍不住笑起来,“好,那我跟你父亲说。”
周怿吓了一跳,急忙道:“叔父千万别说,父亲会骂我的。”
周坚心下暗笑,听话的孩子很难有出息,虽说有些片面,但实事上大多数有大成就的人小时候都不是什么乖孩子,这是性格决定的,谁都无法改变。
什么都听长辈的,任由长辈安排,就很难行成自己的性格。
不独断专行,虽然能避免少走歪路,但也很难有大成就。
周坚这一世虽然从来没反对过父亲的安排和决定,但那都是些小事,大事上他始终都有自己的主见和决定,就比如攀附张让求取功名,根本就不会任由别人安排。
周怿受周晖影响太大,将来要想有一番作为很难。
不过教育子女这种,自己也不能给周晖给什么意见,毕竟不是长辈。
在宛城休息了一宿,次日一早,周尚就带了周坚备下的厚礼,趁马车出了宛城,前往乔庄向蔡邕给儿子下聘提亲。
如果是别的事情,周尚根本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南阳。
但育子成家,顶门立户乃为人父者之责,纵然儿子再怎么不肖,儿子成家立业这样的大事也不能置之不理,不得不来了南阳。
到了乔府,乔玄和蔡邕早就得到下人回报,就在院中等着。
蔡邕当世大儒,名传海内,周尚为表敬重,而且这次又是来给儿子下聘的,马车过了石桥,就下车步行,随行的周坚的一众亲随自然不能再骑在马上,却下马步行。
第125章 下聘
乔府,
“尚见过乔公,见过先。”
周尚进了门,疾行几步,向乔玄和蔡邕长长一揖。
乔玄扶起周尚,微笑道:“元憬不务多礼,自皖县一别至今,已过年余,不想今日能在南阳相见,可谓世事无常呐!”
蔡邕也叹道:“公祖所言甚是,方今世道不宁,天下群匪四起,人有旦夕福祸,还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下来。”
感慨了一番,乔玄才将周尚让到堂屋,分宾主落座。
至于带来的聘礼,只有下人搬了进去,蔡邕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说什么。
周尚一直在留意蔡邕的表情,见下人搬东西时蔡邕没说什么,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蔡邕没有当场制止,想来问题不大,应该有戏。
仆佣们奉上茶典,流水般地退了出去。
乔玄问起了庐江和皖县现状,周尚据实回答。
得知匪寇未平,庐江境内依旧有匪贼作乱时,乔玄不免长嘘短叹。
世道越来越乱,纵然如乔玄,曾为当朝太尉,也有了朝不保夕的感觉。
感慨了一阵,才问周尚,“元憬不远千里来南阳,应该是有事吧?”
周尚忙道:“不敢有瞒乔公,实为劣子婚娶之事尔。”
说罢又对蔡邕道:“先生之女才貌双全,尚在皖县时,便有意与先生结为奏晋,然自问不敢高攀,怎奈愚子多番相求,非蔡小姐不娶。古自忠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香火传承之延续,尚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先生下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蔡邕沉默不语,心里还有些犹豫。
要说他对周坚并无多少恶感,甚至在皖县时,对周坚还十分欣赏,要不是因为老早就选定了卫宁,周坚也算是最中意的女婿人选了。
唯一让他难以释怀的,就是周坚攀附阉竖一事了。
蔡邕之所以负罪逃亡,就是因为受了阉党所害,对宦官可谓是深恶痛绝。
乔玄看了眼蔡邕,沉吟了下,道:“伯喈,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邕道:“公祖但讲无妨。”
乔玄笑道:“周子渊当世才俊,周氏也是当世望族,门楣不差,实是东床快婿的最佳人选,与琰儿门当户对,才貌相配,元憬即亲来南阳下聘,伯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蔡邕喟然道:“吾不能释怀者,唯其攀附阉竖一事耳。为求功名,不择手段,与德行有亏,难保日后不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乔玄抚髯道:“知耳而后勇,年轻人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嘛!”
周尚也忙道:“先生所言甚是,然愚子虽曾攀附阉党,但今已改过自省,且与阉党公然决裂。论才智,愚子虽不敢自比先贤,但也不差了,还望先生垂就。”
就算对儿子还有些意见,但这个时候,身为父亲,也不得不给儿子说好话了。
蔡邕犹豫了好一阵,才喟然叹道:“好吧,这聘礼老夫接下了。”
周尚顿时大喜道:“多谢先生,改日尚必定子渊亲自登门拜访。”
乔玄是周氏故交,昔日在朝为官时,还受过周坚从祖父周景提携之恩,是很看到周尚和蔡邕结亲的,眼下事情定下,当下笑道:“周子渊世之才俊,琰儿才貌双全,实是一对良配,今日玉成这桩美事,自当好生庆祝一番。”
当下吩咐仆佣大摆喜宴,为蔡邕及周尚庆贺。
次日,周尚便带了周坚亲自到乔府过门拜访,又请乔玄作媒,纳采问吉,定下了良辰吉日,按照礼法,婚期却是到了明年正月。
深夜,太守官邸后院。
周尚正在书房看书,门开处,韩氏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来这里干什么?”
周尚放下竹简问道。
韩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老爷,坚儿三年了没回家,在外面无人照拂,妾身想留在宛城,照顾坚儿,请老爷准允。”
周尚盯着韩氏看了半晌,直看的韩氏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时,才喟然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留在南阳吧!”
“多谢老爷。”
韩氏刹时喜翻了心,自从来了南阳,她就再也不想回舒县了。
跟在周尚身边,每天都要被那些妻妾们冷嘲热讽地排挤,儿子又不在身边,经常委屈地半夜落泪,真有种渡日如年的感觉。
来了宛城,身边的仆佣就不说了,怎么周到怎么伺候,儿子的部下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尊重,妾室青妍更是没得说,把自己当亲娘伺候。
这样舒服惬意,韩氏自然不想再回到舒县去受气。
周尚挥挥手,韩氏连忙退了出去。
出了门,才拍拍心口,长长地吐了口气。
五日后,周尚起程回庐江。
周坚亲自送出西门二十里,又令周武带着五百精兵亲自护送,典韦、许褚、黄忠随行护卫,庐江不比南阳,数万匪寇正在作乱,安全一点也不能马虎。
临行时。
周尚掀开辆帘,对周坚道:“先贤有云:国以民为本,则天下乃定。若国为航,则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虽为郡守,但也需常以自省,善待百姓。”
周坚恭声道:“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周尚又道:“为父这些天观你将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然而如今今天下纷乱,万民有倒悬之危,你万万不能自满,还要谨守忠孝之道,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纵然不能在史书上留名,只要能让百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方不负所学。”
周坚恭声应是,心里却叹了口气。
上报国家,这汉室朝廷还有什么好报效的。
就算自己想报效国家,也是欲报无门,如果皇帝是明君,贤臣良将必然能够大展所学安定天下,抚顺万民,但汉灵帝已经昏庸到无药可救,忠臣是没有好下场的。
就好比父亲,绝对是个好官,但却只做到县令,就被灵帝给罢了官。
周坚没想过效忠朝廷,也根本不会为谁效忠,他只忠于自己。
目送马车缓缓远去,在官道的尽头消失,周坚这才收拾心情回了宛城。
自从去岁入主南阳,经过大半年的治理,南阳已经逐步走上了正轨。
虽然不复昔日之繁盛,府库也十分空虚,但起码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吏治慢慢走上正轨后,百姓能安稳下来,有田可种,有粮可食,有衣可穿,谁愿意流落他乡,更没人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落草为寇。
政务有周晖打理,大事小事都理的很顺,周坚很少操心。
时间充足,周坚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破军营的训练上。
戏府。
戏昌和荀彧相对而坐,共饮了一杯水酒,戏昌才旋旋然道:“文若来南阳也有一个多月了,主公虚席以来,不如文若考虑的怎么样了,尽早给个答复,昌也好向主公复命。”
荀彧放下杯樽,淡然道:“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戏昌洒然道:“文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