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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在轻微地摇晃,向北,向北……
她置身苍茫的江面,不禁萌生壮怀激烈、风萧易水的感慨。
“白衣过江。此行路程艰险,吉凶未卜。是功成身退,还是……请江水告诉我吧。”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彩色硬纸板折叠成的纸飞机,展开。
“我把它掷向北方。如果片刻之后,我还能在江水中见到它,说明此行大吉,必功成身退;如果掷出纸飞机后,它不见踪影,被浩浩江水所吞没,说明此行……”
何芳赖有忍心说出那个不祥得令人胆寒的字眼。她振臂将纸飞机投向北边的江面。纸飞机如一羽箭矢,向北飞去,在空中就没有了踪影——因为有大雾。
何芳琳心中一紧。
用这样的方式来问卜,再看到纸飞机的可能性是十分渺茫的,恰如此行的命运。何芳琳知道这一点。
片刻之后,她心事重重地蹲下身子,把手伸入江水,轻轻拨动着。手指边,冰凉的江水被犁成一线小小的浪峰。她的眼光在江面上搜寻着,并不抱什么希望。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叶纸片,在离船舷一丈开外的江面上轻轻摇晃,摇晃……那是她刚刚掷出的纸飞机!
“此行大吉!”
何芳琳欣喜万分地直起身。
“加速前进!”她挥手下令。
半个时辰之后,渡船抵达长江北岸的一片芦苇丛边。何芳琳健步跳下渡船,两个便衣男子牵着白马也跟着下了船。三人穿过芦苇丛,登上岸顶。
“‘观音’,请上马。”一个男子把缰绳递给何芳琳。
何芳琳接过缰绳,一个鱼跃,飞身上马,随后抖动缰绳,马鞭在空中挥出凌厉的弧线:“驾!”白马如一道闪电,沿着滨江小路向西驰去。两个男子共骑一匹白马,也紧跟而去。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三人已到了百十公里外的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树林中有一条大路,路边立着一块石碑:元铲岗。
这是一条必经之路。生死之路!
距此10多公里外。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驻地。
阳光透过高大的松树针叶洒在军营里。战士们晨训之后,正散开队形,自由活动。
“小林,准备好了吗?”兵团后勤处的乔处长关心地问道。
“准备好了。”林秀拍拍挎在腰间的黄色军用帆布包,“我马上就要出发了。乔处长,有空来看我哦。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林秀调皮地说。
“哈哈,到了总前委,好吃的东西肯定比三野多多了。哈哈。”乔处长笑起来,“回娘家的时候,多捎点给我。”
“没问题。”
“车子呢?”乔处长问道。
“在那边呢。小罗在给它加油。”林秀指了指身后。
那里有一棵老松树。树荫下,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那里,后勤处的罗排长正弯着腰伏在引擎盖上。
“这个骡(罗)子,磨磨蹭蹭的。”乔科长走过去,“罗子,把车子拾掇好,路上不许出问题。一定要把林科长安全舒适地护送到总前委情报科。听到了吗?”
“是!请乔处长放心。”罗排长说完向乔处长悄悄眨了一下眼睛。
“安全第一。赶紧出发吧。方向晖又打电话来过了,说接风宴都准备好了。”
“是!”罗排长应道。
“乔处长,我还是想骑马过去。”林秀说道。
“这……合适吗?”乔处长沉吟着。
“我特爱骑马。那个威风啊,帅气啊。”林秀很陶醉地说。
“好吧。”乔处长似乎很勉强地答应了。
“不行!”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断喝。
几个人一看,是报务科的领导,兵团沈参谋。“你这个‘乔员外’,怎么这么糊涂?这么远,骑马累不累?安全不安全?啊?”沈参谋板着脸。
“是她要……”乔处长情知不妥,嗫嚅着。
“还她她她!她是小孩子的脾气、大小姐的性子,她懂什么?她只懂破译!你是小孩子吗?啊?”沈参谋教训着乔处长,“她是兵团的骄傲,出了问题,你担待得起吗?”
“好吧,我让她坐车去,再派罗排长护送。”乔处长说。
林秀十分内疚地看了一眼乔处长,然后上了车,坐在后座,将帆布挎包搁在座位上。
罗排长拍拍手后,也上了车,钥匙一扭,吉普车引擎一阵轰鸣。
林秀将手伸出车窗外,向沈参谋和乔处长挥了挥手,说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记得让方向晖签个字,叫小罗带回来。”沈参谋说。
林秀把头伸出窗外,露出甜甜的笑:“好的。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
林秀不知道,沈参谋也不知道,这是她人生最后的笑容。
半小时后,吉普车开到了那片茂密的树林中。树林中很宁静,一道道阳光斜射在车子的周围。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摆。
罗排长透过前挡风,看到了前方右侧那块石碑:元铲岗。
路有点颠簸,吉普车放慢了速度。
突然,两只斑鸠从林中惊飞起来,扑啦啦向东而去。林秀摇下车窗,望着茂密的树林,问道:“罗排长,到哪儿了?”
“元铲岗。”
“元铲岗?好奇怪的名字。”林秀皱了皱眉头。
罗排长悄悄瞥了一眼手表:10点整。
他猛踩了一下刹车,同时迅速熄灭了引擎。吉普一顿,发出一阵怪声,随即停了下来,土路上升起黄色的烟尘。
“怎么啦?”林秀问道。
“可能是发动机有点问题,我下去看看。”
“来之前你不是鼓捣了半天了吗?”林秀有点恼火。她打开车门,跳下车。
正在这时,从树林中跳出两个男子,向他们冲过来。林秀知道不妙,立即拔出手枪,以吉普车做掩体,对准前面的那个人一扣扳机。
“砰!”那个男子应声倒地。
她瞄准后面的男子,又射一弹。男子敏捷地侧身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林秀轻嘘了一口气,眼光向罗排长望去,正要抱怨他没有事先做好准备工作,突见罗排长迅速从引擎盖上直起身子,同时拔出手枪!
林秀大吃一惊!
她原以为罗排长拔枪是和自己并肩作战,却陡然看见他面朝自己,目露凶光,手枪也指向了自己。在这一瞬间,林秀什么都明白了!她马上掩在吉普车后身,对准引擎位置连发两枪。
罗排长蹲在车前方,并不急于还击。他明白,他们已稳操胜券。
那个躲在松树后的男子伺机伸出脑袋,对着车后方点动枪管。
“砰!”一颗子弹硬生生地砸在车身铁皮上。
林秀瞄准那个影子,正要扣动扳机……
突然,她的脖子被死死地扼住了!
原来,何芳琳事先隐藏在路的另一侧距吉普车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林秀掩在车后面,何芳琳无法开枪射击,只得弓着腰悄悄逼近林秀。在离林秀三四米远的时候,突然纵身跃起,如一只雪豹,猛地扑向林秀,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并迅捷抽出匕首!
林秀拼死反抗,并拭图用手枪对准身后的敌人。
何芳琳挥起右臂,只见寒光一闪,匕首从林秀的胸前快进快出!
“噗——”一道血柱喷向空中,在松林里一簇簇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凄厉而壮烈!
……
“好了,你们两个把车上的血迹擦一下,要擦干净!”
“是!”
何芳琳打开车门,探进身去,从林秀的军用布包内翻出一个纸袋。
纸袋上写着两个毛笔字:林秀。
她从中抽出一张表格——《特种工作人员审查登记表》。
何芳琳慢慢地将表格右上方的照片撕下来。尽管她很小心,但由于林秀的照片粘得较牢,贴照片的地方还是被撕破了一点。
何芳琳又从自己的包内取出一张照片,用胶水将照片贴上去,然后放在车座上阴干,随后将林秀的所有随身用品通通检查了一遍。
那个男子从远处的树林中牵出白马,卸下马背上的包裹,放在地上,解开系扣,取出一身土黄色的衣服,双手捧着,来到何芳琳面前。
何芳琳脱掉白色的外衣,麻利地穿上军装。只眨眼工夫,她从一个窈窕的村姑变成了一个飒爽英姿的解放军战士。
只是,她的眼中散发出冷酷而坚定的光,幽幽的,深不见底……
“观音,我们走吧,不能耽搁得太久了……”罗排长小声地说。
“叫我林科长!”何芳琳冷冷地说道。
“是!林科长。”罗排长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
何芳琳转身对同来的那个男子说道:“你把现场清理一下。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何芳琳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林秀,“好生埋掉吧……愿她的灵魂安息……”
“你回去向杜处长复命吧。”“林秀”正了正衣帽,对同来的男子说道。随后又命令小罗,“小罗,我们走。”说完,她就利索地钻进吉普车。车子一阵轰鸣,绝尘而去。
约莫两个小时,吉普车开进了瑶岗村。
方向晖和吴音等人在谢家磨坊门口迎来了侦讯及破译高手——三野七兵团的报务科长“林秀”。
就在方向晖和“林秀”热情握手、四目相接的当口,站在他身后的吴音似乎发现了吉普车上的弹痕。
她并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弹坑,微微蹙了蹙眉头。
罗排长注意到了吴音不为人知的目光和疑惑,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昨天,两个人打架,不小心将砖头砸上去了……”
“小吴。”方向晖转过身子寻找吴音。
“在这儿呢。”吴音在他的身后俏皮地答应道。
“什么‘在这儿呢’!忘了军事条例啦?”方向晖斥道。
二十五、卒子冤魂
中华门是古城南京的正南门。出了城门,再向南几公里就是雨花台。而中华门瓮城是南京乃至全国保存得较好的古代瓮城。瓮城,顾名思义,就是像“瓮子”一样的城池,它是军事防御设施。敌人进了“瓮子”,守军一关瓮门,再在暗堡和瓮城上方施以刀枪箭矢、砖石火炮,敌人只能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而这样的防守就如“食中捉鳌”一样,故名“瓮城”。
3月28日上午8点多钟,瓮城门口渐渐有了些声息。进出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值守城门的士兵忙着盘问检查。士兵的身后,是一间值班室。
一辆黄包车在城门口停下来。
孙英莲提着一只竹篮子,里面有些糕点、馒头,阿芳拎着一些果品和冥纸,分别从黄包车两侧走下来。两人整了整衣襟,向瓮城门口走来。
“站住!”士兵说道。
“长官,我们到瓦片坳去。”孙英莲说。
“去干什么?”年轻的士兵横着枪。
“去祭奠一下我哥哥。”孙英莲边说边将臂弯下的竹篮朝向士兵。
孙英平牺牲后,由于城防营把战死的人全都就地掩埋,阿芳和孙英莲只得在瓦片坳悄悄地给他立了一个空冢。
那个士兵一见姑嫂俩哀愁的面容和携带的祭品,用手在鼻孔前扇了一下,说:“走吧。”心里嘀咕道,“晦气,一大早刚接班,就碰到这么个事。”
孙英莲和阿芳向幽暗的拱顶城门洞走去。
“等等!”对面的一个士兵用枪拦住了她们。这个士兵年龄较大,显得很老练。
“长官,你这是……刚才他都问过了……”孙英莲微微转了一下身子,将竹篮朝向那个年轻的士兵,意思是那个士兵已经检查过了。
“死者是你什么人?”他冷冷地问道。
“我哥哥。”
“你呢?”他又对阿芳说。
“是我……丈夫。”阿芳悲戚地说。
士兵打量了一下二人,满腹狐疑。
“火。”这个士兵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字,并向阿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