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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太重,杨元庆又缓和一下口气笑道:“杜太守,我明白你的担忧,我也相信,每个太守都会有同样的担忧,但你也要想到,在争夺天下之时,商人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掌握着大量的钱财,只是他们没有地位,又很低调,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他们是一股隐形的力量,我让他们组建商会,再给他们一点甜头,树立一个重商的形象,这样商人们就会为我效力,而不是向唐朝效力,杜太守,以后你修桥无钱,办学无粮,就去找商会,让他们自己去摊派,这不比你挨家挨户去敲门动员要好吗?”
杜淹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有点明白杨元庆的意思了,乱世时要充分利用商人的力量,等他们强大了,肥壮了,再考虑新的手段,这就如放水养鱼,总有一天,肥大的鱼儿终究会成为统治者的盘中之餐。
……
河东城西有一所占地十亩的大宅,这是河东大商人张元重的宅子,也就是那个资历最老的商人,按照隋朝的房宅令,商人其实是没有资格住这样大的宅子,再有钱也只能住占地一两亩的小宅。
只是因为战乱,律令已经没有太大约束力,所以张元重才买下了这座占地十亩的大宅,其实以他的财力,住百亩巨宅也没有问题,但他不敢招摇,这十亩大宅还顶着很大的风险,也是因为杜淹和裴元靖都为新任官员,还顾不上管他住宅违规之事。
在张元重的正堂内,十五名大商人都聚集一堂,商议今天杨元庆交给他们的任务。
一名商人道:“我估计朝廷储积的那些大业钱都要以数千万来算,一旦大量的钱涌入唐朝,买走货物,就会形成钱贱物贵的局面,物价暴涨,唐朝就会立刻发现是我们在捣鬼,一道旨意下来,所有河东商人统统抓捕,大家说该怎么办?”
另一名王姓商人却道:“其实也没关系,关中的粮食物资很大程度上是从巴蜀过来,我们只要控制一下购买量,不要一下子涌进去狂买,而是以细水长流方式购货,最终抽干的是巴蜀,而不是长安,他们的物价也是一点点地上涨,朝廷体会不到,这样坚持半年,购货量就相当可观了。”
那名姓李的商人点点头笑道:“老王说得对,关键是手段要巧,我建议开始时不要碰粮食,粮食和油盐这些东西太敏感,容易引起注意被唐朝发现,可以从布匹、绸缎、茶叶、木材、牲畜、药材这些东西入手,而且也不要大规模商队的去采购,把商队打散,一部分走潼关,一部分走蒲津,还有一部分走关内,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说不定唐朝还很高兴,贸易繁荣,商税大增,钱滚滚而来,等最后差不多了,我们再集中力量买粮食,一走了之,管他关中的天塌下来。”
张元重点了点头,对众人缓缓道:“其实办法是有的,实在不行,就让关中那帮商人送货上门,我们就地采购,不也一样没有风险吗?我之所以在楚王面前抱怨危险,其实是想让楚王再给我们一点好处,比如完成这件事后,我们都能得封勋官,那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坐马车、买宅、娶妾,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竖起拇指,“还是老张想得远!”
张元重又苦笑一声道:“其实说老实话,楚王已经很不错了,许诺恢复商人的民籍,去除所有歧视商人的规定,准我们成立商会,当然也需要我们付出,这么多年来,我们只管自己敛财,像鼹鼠一样住在地下,钱再多又什么用,能享受吗?没有享受,还招人骂,被人歧视,乡绅之所以有名望,是他们善待本乡人,扶助孤寡老人,今天听楚王称我们为绅贾,当时我脸就有点红,各位,这个‘绅’字我们还当不起啊!”
众人都默默无语,张元重说得很对,光想得到而不肯付出,是不可能得到别人尊重,前段时间大量移民来河东郡,各乡名门望族纷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但他们这些商人却一个个缩到一边,没有人肯出头,难怪招人恨。
一名商人叹道:“其实我也想过,应该关注一下那些流离失所的饥民,但又感觉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而且我也觉得就我一人出钱出力,别人却不动,有点太吃亏了,所以只是想一想,而没有付诸现实。”
张元重笑道:“所以楚王才建议我们成立商会,以商会的名义去做,所耗钱粮大家分摊,其实每家也不多,效果却很好,我建议我们今天就成立商会。”
张元重想得很好,今天在他府中成立商会,那么会主就是他张元重莫属了。
“那楚王交代的事情怎么办?”
“太原的钱估计要两三天后才能运来,我们成立商会后,便可以制定计划,然后分工协作,这样把风险降到最低。”
卷十六 铁马踏雪取河北 第二十四章 添把小乱
中午时分,一只苍鹰在河东城上空盘旋了几圈,冉冉落在一座高塔上,早有一名鹰奴等待多时,取下鹰腿上的信筒,直接向城外军营奔去。
杨元庆已经接见完了商贾,此时他正在城外军营内和将士们谈话,一共有三百余名将士济济一帐,他们中有普通士兵,也有底层军官,这些将士都是杨元庆从军簿随机抽取。
杨元庆来视察军队,并不是来查案,不是来找高官的麻烦,那是军纪监察台的事情,他作为上位者是来和将士们聊聊天,听听他们的疾苦和烦恼,和他们谈谈未来,鼓励士气,因此大帐内气氛热烈而宽松,笑声不断,高官们也没有任何思想包袱,只坐在一旁陪同。
“总管,也没有什么难处,就是一天到晚看不到女人,憋得慌!”
一名年轻的士兵大声喊道,引起众人一阵大笑,旁边一名军官狠狠抽了他一记头皮,骂道:“你裤裆着火了是不是?”
杨元庆也呵呵笑了起来:“这位兄弟还没成婚吧!打仗卖力一点,立功受赏,把钱攒起来,不要乱花,回家去娶一房媳妇,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众人又是一阵笑,这时一名坐得较近的老兵小心翼翼道:“总管,我说一个建议,不知行不行?”
“你说!”
老兵挠挠头,不好意思说:“我是马邑郡人,有时候得到一些赏赐的钱物,想给家里捎去,因为钱太重,托人带回去不好意思,我琢磨了几天,能不能有一种邸店,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比如说,我把钱存在河东郡邸店,邸店给我一个凭证,再加个什么暗语之类,我便可以把凭证托人带回家,我娘子在老家的邸店里用凭证和暗语取钱,这样就很方便了,我宁可付一点钱给邸店。”
老兵的想法引起很多人共鸣,确实很多人都遇到这种麻烦,就是钱太重,带在身上不方便。
杨元庆摆摆手,大帐里又安静下来,他对众人将士笑道:“现在不是在各县都建立驿站吗?驿站主要是送信,不久以后每个县还会有一家钱柜,暂时是官办,就是为了解决你们遇到的这种难题,你在河东郡存钱,告诉掌柜你要在马邑郡取钱,只要带上凭证和暗号上路,在马邑郡另一家钱柜就可以把钱取出来了,当然要付一点钱给钱柜,但绝对不多。”
众人大喜,纷纷问:“总管,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钱柜?”
“紫微阁已经批准了,由太府寺承办,已经开始筹建,估计开春后就在太原开出第一家,我要求明年之内河东各郡县县都要有钱柜。”
这个消息绝对震撼人心,大帐内一片议论声,这时,一名亲兵在杨元庆耳边低语几句,杨元庆点点头,对身旁崔破军交代一下,起身出去了。
走到帐外,一名亲兵将一只鹰信筒呈上,“启禀总管,长安紧急送来的情报。”
杨元庆点点头,他就在等长安的消息,昨天送去,今天就回信,长安情报堂效率很高,他抽出纸卷,里面只有三个字,‘太子系’。
杨元庆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消息,太子系,他早就听说唐朝高层开始有了权力之争,或许昨天听到的这件事能给他们之间的权力斗争再添一把火。
杨元庆立刻取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手令,递给亲兵,“立刻把这份情报用鹰信送去长安。”
……
新年即将到来,长安城内也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立幡贴符,热闹异常,正月二十六恰逢朝廷休朝一日,各大酒肆内更是人满为患,宴请宾客、聚会亲朋,生意格外兴隆。
中午时分,平康坊内的百思酒肆内热闹喧天,三层楼内都坐满了宾客,喝酒划拳,大笑声此起彼伏,在二楼靠窗的一张小桌前独自坐着一名酒客,年约四十岁出头,面容清瘦,长着三缕黑须,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头戴乌笼纱帽,气质从容而优雅,此人姓刘,叫刘文起,是纳言刘文静之弟,官拜散骑常侍,他很喜欢这家百思酒肆的酒菜,每隔几天他都会来细细品尝一番。
今天是休朝日,所以中午时分他便来了,和往常一样,刘文起叫了一壶蒲桃酒,三五个清淡小菜,他尤其喜欢这家酒肆做的红烧渭河鲤鱼,堪称一绝, 他慢慢品尝着早晨才从渭河中破冰钓出的鲤鱼鲜嫩之肉,又喝了一口酒,这是上好的大利蒲桃酒,也是他的最爱。
刘文起吃饭时很全神贯注,极少和人说话,周围的喧嚣吵闹他也是充耳不闻,不过背后一张酒桌上的对话却把他吸引住了。
“怎么可能呢?盛彦师肩负蒲津关重任,如果他和隋朝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我觉得圣上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一个有反意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反意,他会说自己要投降隋朝吗?明显不会说,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怀疑,一个多月前他居然送了几百筐山果给黄河对面的隋朝守军,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很正常,三国时羊祜不也送药给对岸陆抗,难道羊祜也降吴之心吗?”
“不!不!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魏强吴弱,羊祜当然不可能降吴,而现在隋唐旗鼓相当,更重要一点,盛彦师不是关陇人,难保他不会降隋。”
刘文起心中暗吃一惊,竟然是盛彦师,要知道盛彦师是他兄长刘文静推荐给太子建成,如果盛彦师真的投隋,这可要是牵连到兄长。
他急忙回头,只见他身后坐着两名老者,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盛彦师之事,刘文起连忙起身,端起酒杯上前笑道:“两位老丈请了。”
两名老者见他文质彬彬,举止有礼,不由大有好感,笑道:“这位先生有事吗?”
“我就坐在你们身后,适才我听你们说起盛彦师将军之事,不知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来?”
一名老者捋须呵呵笑道:“看来先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件事长安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说,我们上午听人议论,所以在这里聊一聊,我们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不过说得很有依据,让人不得不信。”
刘文起心中更是吃惊,这件事竟然传遍长安了,他也顾不得再继续吃饭喝酒,向两个老者道谢,又结了帐,便起身匆匆离去了。
……
一刻钟后,刘文起便赶到了兄长刘文静的府宅前,他无须禀报,直接进了大门向兄长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刘文静正在书桌前伏案写一份弹劾奏疏,他要弹劾裴寂在河东时隐瞒军情不报,导致李叔良全军覆没,李叔良身死,他昨天得到一个消息,杨元庆在发动对李叔良的进攻之前,曾去了闻喜裴家,而当时裴寂也在闻喜裴家,这个时候裴寂应该立刻通报李叔良,让他们撤退,但裴寂没有这样做,他甚至就躲在闻喜裴家,直到战事结束才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