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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泾见诸人皆望着自己,这才醒悟过来,面色微微一红。
他确实是有备而来的,韩信白天的时候一直待在军中,在军帐中王泾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一听韩信跟着奚达他们出了营帐,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的带着丁峰一众人赶了过来。还特意吩咐带上了他的拿手兵器,这样才能信心满满的打败韩信,找回面子。
他到和韩信没有什么过节,韩信也没得罪过他,之所以这么惦记上韩信,完全是因为一个‘大嘴巴’。
这个大嘴巴就是大秦的华阳公主,赢可殿下。
王泾自小生活在咸阳,三年前才跟着父亲来到北疆。他的舅母池国夫人,也就是赢可的生母。
池国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深得始皇帝的宠爱。始皇帝一生未立皇后,池国夫人就持着凤节掌管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又皇后之实,连带着王家也水涨船高。
王翦、王贲相继过世后,王家已隐隐有些没落了,在军中的地位渐渐被如日中天的蒙家取代。仗着始皇帝对池国夫人的宠爱,王家才得以重蒙圣眷。
池国夫人非常喜欢王泾这个小外甥,经常招他入宫玩耍,所以王泾和赢可这个表妹自小一起玩大的,感情深厚。池国夫人见两人感情甚深,便动了念头向始皇帝提议赐婚王家,却不料她华年早逝,王离又被调离了咸阳,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
可王泾不是这么想的,自小他都对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倾慕不已,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次见赢可来北地投奔父亲,心中是欢喜异常。连军务也顾不上了,整天只是陪着赢可。
却不料赢可却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难得说上的几句话提的都是韩信,这叫王泾怎么能不生气呢,自然是暗暗的恨上了韩信。他听父亲的亲兵说韩信箭术了得,料想他武艺应该不会很强,便想从武艺上羞辱他一番,让赢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豪杰。
王泾自小练着他们王家闻名大秦的王家枪法,对自己的武艺当然是很有自信,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初。
可怜韩信,平白无故的遭了着无妄之灾,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居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少将军。
王泾点了点手中的大枪,一枪在手,只觉得自信满满。大喝一声,也不跟韩信客套,直接挺枪冲杀过来。
韩信见王泾来势汹汹,便闪身避开,鱼肠出鞘,只是游离在王泾远处,也不和他硬碰。
平心而论,王泾的武艺已经算得上十分高强,在韩信所见的同辈人中,除了项羽外没有人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一杆大枪重逾百斤,却被他舞的呼呼生风、气势骇人,在同龄人中已经属于佼佼者了,难怪这么有自信的来找他比试。
王家枪法大开大阖,挥舞到极致可以说是密不透水、势不可挡。当年王翦、王贲父子就是仗着王家枪法,才得以在军中扬威成名。可惜王泾太过年轻,枪法上的精妙之处也未参悟领透,很多地方都是照葫芦画瓢学着使的。若是王离来使这枪法,韩信未必能稳稳取胜,可换了相比稚嫩许多的王泾,就显得火候欠缺了,枪法中破绽不少。
王泾一杆大枪挥舞的霸气十足,韩信看上去倒像是被逼着到处躲闪,毫无还手之力。一旁的邱石等人都拼命的鼓起掌来大声叫好,唯有丁峰看出了些门道,暗暗为王泾捏把冷汗。
王泾心中是越打越惊,虽然看上去是他逼着韩信到处躲闪,可实际上心中的郁闷只有他自己清楚。韩信身法油滑至极,自己的大枪所至,他似乎早就猜得到去势,早早的躲开。大枪挥舞起来虽然气势骇人,可韩信却毫发未伤,他手中的鱼肠也只是轻轻和大枪一碰便迅速弹开,并不和王泾硬碰。
王家枪法挥舞起来极耗体力,不需多时,王泾额头上便密布汗珠,枪也隐隐有些握不稳了。王泾越打心中越急,越急缺越乱,幸好韩信知道分寸,没有趁机伤他。
王泾又是一枪刺空,回枪的时候只觉得气力不支,差点大枪飞出。忽然觉得肋下一紧,看去发现竟是韩信手中的剑功至,大骇之下急忙枪尾下沉,想要格挡住,却已来不及了。
却不料韩信只是擦边而过,快要刺入身体时,剑锋忽然一转,擦着王泾身子而过,身子还轻轻的碰向枪身后,随后迅速飞开。因为是背对着诸人,所以看上去到似王泾的枪尾逼退了韩信,还重创了韩信将他打飞。
韩信在空中翻滚一个跟头,然后‘踉跄’着落地,落地的时候狠心咬破嘴唇,装模作样的喷了口鲜血出来,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虚弱至极’说道;“少将军果然神武,属下甘拜下风。”
王泾愣在那里,张大嘴许久没有说话,一旁的邱石众人早已是齐声鼓掌叫好。韩信被枪打中的地方明明是腰腹,却捂着胸口装模作样。也幸好没行家在旁边观看,要不然真要笑的满地找牙。
王泾就算再二,也应该知道韩信这是在故意让着他,听着邱石等人的吹捧,面色不由一红,到有些感激的看向韩信。他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平时飞扬跋扈、性情乖张,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今天韩信肯为他保全住‘少将军’的威名,他对韩信的怨气自然消退大半。
上前扶起韩信,也不顾身边人不解的眼神,故作豪气的说道:“韩信,你的武艺确实高强,本军侯也不过是凭着一点点运气才得以取胜的。”
说完这些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道;“从今以后,你韩信就是我王泾的兄弟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来找我就行了。哼哼,在北军中,还没有什么人敢不卖我王泾的面子。”
韩信装作感动的泪零涕下的样子说道;“多些少将军。”心中却想,鬼才去找你,离你是却远越好,只要你这个活宝不来招惹大爷我就行了。
正文第六十一章离心(上)
咸阳宫内。**吧(。pS8。)
已经临近六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当初修建咸阳宫时考虑到为了抵御外敌,便居高临下依着山势而建,又将方圆数十里的树木砍伐一尽。所以到了夏天之时,整个咸阳宫便如同烤炉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直射的阳光下,偌大的咸阳宫便像是冒着腾腾热气。
咸阳宫正殿冀阙内,胡亥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不停催促着两旁持扇的宫女使力。宫门处是川流不止的宦官们从地室搬来的冰块,放下又马上融化,却丝毫不能缓解胡亥心中的燥热。
胡亥扯着衣襟,身上的黑色龙袍早已被他拉扯的不成样子,全然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到像是个市井无赖。看着来来回回的宦官们,胡亥又是一阵心烦,一脚踹在身边的一名打扇的宫女身上:
“滚、滚、滚,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都给朕滚,让朕热死算了。”
那名宫女吃痛摔在地上,却强忍着不敢喊痛,只是拼命磕头,生怕激怒了胡亥小命不保。胡亥见她不停的磕着头,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眼角瞄到宫门处赵高的身影闪进,宫人还没来得及通报,胡亥便欢喜的迎上去道;“师傅,你可来了。”
赵高虽然看见胡亥下殿迎了下来,可还是中规中矩的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胡亥上前一把扶起他,这才注意到赵高身后还跟着李斯。
李斯是丞相,位列三公之首,所以见了皇帝不用行跪拜之礼,只是微微欠身。
“丞相也来了呀。”
“回陛下,微臣和赵大人有要事向陛下启奏。”李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是三伏天,可李斯身上却穿着十分正式的朝臣服饰,也不见他喊热,这点到让胡亥啧啧称奇。
胡亥挥了挥手,“你的事一会再说,我正有事要找师傅呢。”转身拉着赵高的衣袖,语带哀求的说道;“师傅,我什么时候能搬离这个鬼地方呀,你是不知道,这里热的要死,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去阿房宫呀,那才是皇帝应该待的地方。”
赵高连咳数声,胡亥却仍然没有会意,瞪大眼珠不解的看着赵高,赵高无奈,只好提醒道;“陛下,你已经即位为二世皇帝了,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要称‘朕’,不能再说‘我’了。”
胡亥这才醒悟过来,‘哦’了一声。一旁的李斯见新皇如同一个顽童般胡闹,心中不禁把他和扶苏对比了一番,暗暗摇头,心想还是始皇帝了解自己的儿子。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李斯现在和胡亥赵高是一条草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干系。
依照大秦的祖制,旧王驾崩,新继任的秦王须在冀阙内服丧守孝满三个月,期间不得随意玩出游玩,不得近女色,不得食荤酒。这可憋坏了胡亥,他原以为坐上这个皇帝的宝座,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却发现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又是这该死的三伏天,他如何忍受得住。
这点上赵高也是无可奈何,胡亥是新皇登位,本来皇位来的就不正,朝臣们私下多有非议。赵高和李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平息了众官的猜疑,让胡亥完成了登基大典,这种时候哪还敢让胡亥由着性子乱来。万一激起了老秦人众怒,大秦历史上废黜国君的例子可并不少见。
所以赵高只好好言宽慰着胡亥,又许诺今后可以怎么怎么样。胡亥今天倒是脾气上来了,一根筋到底,就是不肯答应再留下来了,非要去阿房宫。赵高花言巧语的哄了他半天,又承诺晚上一定从阿房宫送几名貌美的宫女来侍寝,胡亥这才平缓了心中的怨气,哼哼啊啊的答应了。
这时候胡亥才想起了李斯,掐着嗓子问道;“丞相,你不是有事吗,说给朕听听。”
李斯欠身说道;“启奏陛下,陛下这二月来在宫内服丧守孝,朝内政务已经堆积如山,大多的事臣已经处理妥当,有几件事关重大,所以带来请陛下过目。”
说完李斯拍了拍手,一名宦官吃力的搬着一大堆的竹简走了进来。胡亥随后拈起了一卷竹简,翻阅了几段,只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才看一会就觉得头大如斗。放下竹简,摆手道;“以后政事你和师傅商量着处理就行了,别拿来烦朕。”
李斯知道他生性疲懒,也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
胡亥私底下还有些话想和赵高说的,本以为李斯说完就会告退的,可等了半天,见李斯仍然没有退下的意思,便神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丞相,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斯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陛下,今年山东大旱,河南之地已经赤地千里,百姓多有流离。微臣想恳请陛下适当的减免赋税,暂时息事安民。”
胡亥却摇头道;“要是减免了赋税,那朕哪来的钱财。”眼睛骨溜溜一转,又道;“朕明年还要学父皇东巡威服天下呢,这要不少钱吧,依我看,不但不能减,还要加上一成,”
李斯吓了一大跳,急忙摆手道;“陛下,陛下,决不能再加了,再加恐会激起民变。”
这回轮到赵高晒然笑道;“丞相多虑了吧,那些黔首愚民会能有什么民变,最多不过是上山为寇而已,难不成还能推翻我大秦的万世基业吗?”
不论怎么说,李斯都只是拼命摇头,不肯答应再增加赋税了。他见胡亥不肯答应减免赋税,又提议道;“陛下如今新登皇位,当大赦天下以让百姓感恩戴德,先皇的陵墓已大体建造完成,不如赦免了骊山的七十万刑徒吧。”
这回轮到赵高站出来反对了;“丞相太过心软了吧,我大秦靠的是威势取得的天下,靠的是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