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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马是一定要处理了。”客栈的天字第二号房中,南宫战一脸严肃的跟心腹下属秋草商量著意见:“你有没有看它今天跑起来的样子,好容易我控制了它的速度,让它和元芳骑的那匹马并肩而行,你看看它那德行,像是多委屈了它似的,我还没来的及在元芳身上摸一下,它就撒开蹄子给我又跑到前面去了,秋草,你小子这回给我找得可真是一匹‘好马’呀。”南宫战咬牙切齿的看著缩著脖子做乌龟状的秋草。
“可……可是宫主,那真的是一匹宝马啊,您……您忍心吗?”秋草倒是真对这匹马产生了感情,极力想要挽回它那因为表现太过良好而岌岌可危的小命:“再说,这匹马这两天跑得这麽好,结果明天一跑,啪的一下忽然倒毙了,你觉得陆大人和两位李将军能不怀疑吗?陆大人可不是一句‘因为前两天激发了它的潜能’就可以打发的,万一他产生了疑虑,再把那套经验老道的验尸手法用到了马身上,那不论我们用毒药还是巴豆,可都是一目了然的,宫主您的用心,到那时候还能瞒得住吗?”
“那怎麽办?”南宫战气急败坏的吼:“你个混蛋从来就没有给我办过一件省心的事儿,我不管,我明天一定要和元芳共乘一骑,你立刻给我想办法,哼哼,元芳洗澡我是偷看不成了,说起来那都是你害的,我不能连这个苦心积虑才思考出的完美计划都给白白浪费掉。你,快想。”他的话很不讲理,好在秋草确实已经想出了办法,凑到他耳边:“宫主,我们把马寄到一户人家的马棚里,明天就说马丢了,您看怎麽样,这样的话将来我们还可以来要回这匹宝马。”他的主意让南宫战瞬间恢复了笑脸:“不错,就这麽办。”
於是第二天,当陆文正等人看著丢了一匹最不应该丢的马的马棚良久默然无语後,南宫战就得意的来到李元芳的那匹马前,“真诚”的用手指梳理著它油光光的鬃毛,一边热情的说道:“马儿啊,这回就辛苦你一些,驮我和你主人两个吧,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喂最好的料……”不等说完,李元芳就冷冷的看向他:“谁说我要和你一骑的,我和秋草骑一匹马,你骑他的马去。”说完也不顾秋草惊恐的瞬间瞪大的眼珠子,他径自拿起秋草马上的包袱拖著他就要过来。
气氛是沈默的,南宫战不用说话,光那一双眼睛就够渗人的了。秋草死死抓住自己的包袱,声泪俱下道:“李将军,李将军,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还年轻,上有高堂老母下有……下有侄儿兄弟,您看我们宫主已经是要吃了我了,您……您就放过我吧。”十足的胆小鬼模样让李元芳十分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松开了秋草,又拉起李传芳:“小芳,你和我骑一匹马……”不等说完,李传芳就贴著他的耳朵道:“拜托大芳,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听说凤鸣宫的独门暗器流星丝太过厉害,我不想在和你奔跑的途中挨上一根啊。那暗器据说是会转弯儿的。”
这个没义气的家夥。李元芳为之气结,先前还为维护自己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一提到流星丝就怕成这样:“大人,还是你和我坐在一起吧。”南宫战再胡作非为,也不可能暗害皇上的栋梁之臣吧,他很自信的想。却没料到陆大人也是一摊手:“元芳,我这匹马是皇上御赐的,好容易和我建立了感情,除了老夫,它不载任何人的。这样吧,我看我们还是花上一点时间,仔细勘查现场,争取把南宫宫主的马给找出来,那是匹宝马,有灵性的,想必寻找不会太困难。”
“伯父,西域的那个案子可是十万火急啊,犯不著为这点小事儿耽误。”南宫战心里急啊,自己钓美人向来是马到成功,怎麽这次费尽心机却还这麽多磨难呢。正想著下一步该怎麽劝说陆文正放弃找马,就听他呵呵笑道:“没错,是不用找了。”他抬手指著远方一匹向这边奔跑过来的矮马:“看,它自己回来了,啊,果然是一匹宝马啊。”老大人十分欣慰的笑。
“宫主,宫主,您怎麽了?”身後传来秋草慌张的大叫,李元芳等人连忙回身,只见南宫战面色铁青,急怒攻心之下,竟然……昏过去了。
“这个……这个混蛋。”李元芳看著昏过去的南宫战,咬牙切齿的骂,他现在当然明白这家夥打的卑鄙目的了,否则他看到自己的宝马跑了回来,不但不高兴,怎麽还气的昏了过去呢?这自然是因为就如同大人所说,那家夥是准备弄一匹破马,等到倒毙後好找理由和自己同乘一骑的,结果歪打正著,却恰恰找了一匹好马,破坏了他的全部计划。如今这马又回来了,所以他也气昏过去了。
南宫战悠悠转醒,抬眼就看见李元芳喷火的眼睛以及颤抖的手,还有那把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拔出来砍人的链子刀,他机灵灵打了个寒战,立刻想到肯定是自己这一昏倒,导致所有卑鄙目的都暴露了,当下赶紧爬起来,“踉跄”著奔到那匹跑回来的宝马身边,一边咬牙切齿的“爱抚著”它的鬃毛,嚎啕大叫道:“啊,我的宝马啊,你可真是主人我的宝贝心肝,被人偷去了还知道跑回来,啊,我的心肝肉啊……”
“你信不信?我敢打赌他虽然是对著这匹马说话,但心里一定是想著你的。”李传芳忍不住笑,看见兄弟一脸的杀气却苦无证据来戳穿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他忽然觉得很好玩。忽听陆文正呵呵笑道:“哦,刚才没看见,这马的後边还跟著两个人,该不会就是偷马贼吧?”他话音刚落,南宫战就大惊回头,心想老天爷你不是玩儿我吧,不会让我这麽倒霉吧,难道我真是游戏花丛的时候调戏了哪位被贬下凡的仙女姐姐,所以她上天後还对我念念不忘,特地来破坏我追求宝贝大叔吗?他不知道秋草把马卖给了谁,可是看过去,就见那个家夥一脸的恐惧表情,他知道自己不幸言中了。
果然,还不等秋草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明显是一对夫妇的中年人就跑到了近前,拉住秋草的手哭道:“大爷啊,你交给俺的这匹马性子太烈了,昨儿晚上它就要跑出来,俺和俺媳妇儿忙著给它套牢的时候还差点被它踢了一脚,结果俺俩套的那麽结实,今儿天亮它到底还是跑出来了,俺俩追的气都断了,也追不上它,好在昨天问过大爷是在哪儿住的,这不,俺们农家人穷归穷,这信用不能不讲,大爷,这是您给俺的三两银子,如今这马俺是养不了了,这银子还是还给大爷吧。”
“秋草,原来是你这奴才偷卖本宫主的马,啊,你这胆大的奴才,看来本宫主是纵容你太久了是不是?”南宫战喊打喊杀的作势就要冲过来,冷不防被李元芳给拽住了:“行了,你还装什麽?秋草卖马能倒贴银子吗?他是傻了还是疯了?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是不是?”说完他撇开那个伪君子,来到秋草和那对夫妇面前,见那对夫妇用万分不舍的目光盯著手中就要还给人家的银子,他和霭一笑,伸手将男人的手合上拳头,柔声道:“大哥,这银子你留下吧,就当作险些被马踢了的压惊费,那些家夥们有的是钱,不会在乎这一点的。”
宛如雷轰电击一般,南宫战失魂落魄的盯著李元芳,呆呆的站在那里,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那颗狠毒虚伪卑鄙下流喜新厌旧的心脏彻底陷落的声音。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锺情一个人可以只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一句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而南宫战就是因为刚刚李元芳对农家夫妇露出的那个笑容和那一句话,让他在一瞬间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一开始不过是想玩的久一点的对象,或许,在当初自己不经意的跟秋草说起要和他谋长远之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爱意,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但是现在,他第一次见到李元芳如此柔和的笑,如同和煦春风掠过人心一般,还有那柔和的声音,都是和他的武将身份严重不相符的,是他对这对农家夫妇的发自内心的爱护怜悯。那是显示著他善良的天性和内心的笑容和声音。南宫战一向是唾弃善良的,但因为李元芳,他爱上了这份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善良本性。爱上了这个老实的,善良的,正直的,对他家大人忠心,对普通百姓爱护,对卑鄙自己冷若冰霜的男人,就宛如佛家的顿悟,南宫战在这一刻发觉自己也如顿悟一般,悟出了自己爱上李元芳的事实,虽然这个悟想也知道,绝不会是他爱的那个人乐意见到的。
重新上马出发,南宫战可怜巴巴的直回头看著李元芳,越发看的他发毛起来。那匹马倒也是真的通人性,见主人频频回头,竟然放慢脚步,与李元芳的马儿并肩而行,这一回可让骑在他身上的男人喜出望外,原本就有些打消了弃马的念头,诡计根本就是被李元芳给识破了,就算自己脸皮够厚,也知道即便是弃马,对方也不可能同意和他同乘一骑的。如今这匹马如此的可爱,他是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於李元芳来说,南宫战绝对是送不走的瘟神,他心里暗暗叫苦,心想大人怎麽也不帮自己一把啊。却不知陆文正看著他们两个,心里头正诧异呢,他悄声问旁边的李传芳道:“传芳啊,刚刚元芳做了什麽事情吗?”李传芳往後望了一眼,奇怪道:“没有啊,大人为何会有此一问?”陆文正咳嗽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没发现南宫宫主看元芳的眼神变了吗?别问老夫什麽地方变了,老夫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情爱的事,我这个老头子根本就不明白啊。”
李传芳“咳”了一声笑道:“大人,你有时候还真是……真是有些为老不尊,什麽叫我们年轻人之间情爱的事,你又不是没打那时候过来过。”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支棱著耳朵听话的秋草已经凑上前来,也对他们两个小声道:“陆大人说得不错,我们宫主是变了,否则那匹马现在如此配合,早就搂过去了,就他那功夫,李将军想躲是万万躲不过去的,可如今你们看看,不知道他的人哪个不把他当正人君子看?”一句话说得陆文正和李传芳都笑了。陆文正便道:“我们快点儿吧,莫耽误了正事儿,这些马也休息足了,若走的快,天黑前或许还能赶上投店。”说完了众人都催马急行起来。
如此一路上昼行夜停,只因陆文正年纪大了,否则他们查案缉凶心切,夜里也不会休息,饶是如此,至第二十天上,一行五人到了玉门关时,陆文正到底禁不住旅途奔波之苦,还是病倒了,这可急坏了李元芳和李传芳,他们心中把大人当作自己父亲一样爱戴,此时请医问药,殷勤服侍。奈何众多医生看了,都摇头说病症甚重,又训斥他们两个说父亲如此年纪,为何还要他旅途劳顿,必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否则就是丢了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可把两人吓坏了。
陆文正也暗暗懊恼,他年纪虽大,但自恃平日里身体强健,因此并不把这路程放在心上,谁想心切之下,行的太急了,又在山里赶上了两场大雨,受了寒气,郁结於体内,方致今日之病,当下有苦自己知,空有要强之心也没奈何了,他又焦急那个案子,心道若不及早破案,万一凶手再次行凶,还不知多少人要死於非命,如此越病越急,越急越病,直闹成了恶性循环,那病越发的迁延不愈了。
南宫战见李元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