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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忠三郎?”我笑着望向蒲生赋秀。
可是,他的脸上毫无高兴的表情,反倒是一脸的担心。很显然,所谓的不方便,绝不是因为怀有身孕,而是另有原因。
“忠三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声问道。
“殿下……”井伊直虎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我也反应了过来,这样的质问实在太过无礼,“不该这样和你说话的……但是,忠三郎,我的确非常关心这个女儿,还请你告诉我美津的情况吧”
“关于这件事情……公主是因为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所以病倒了……”蒲生贤秀代为回答道。
“是这样吗?”我皱起了眉头。
也许,让美津嫁到这里来,的确是为难她了。四五岁的时候,她就随我前往津岛,之后一直生活在近海地带,最喜欢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常常去海边游玩。可是,这日野城却是位于群山之中,肯定会有些不习惯。而且与规模巨大的三重城、气势宏伟的主天守以及热闹繁华的三重町比起来,这日野城就显得非常偏僻和简陋。更不用说三重城中,还有出自名家和菜菜之意的别致庭景,在这里却只有满山杂乱的树木。
想到这里,我释然了,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作为武家的女儿,绝大部分时候都不可能自主的。和其她的人相比,她拥有织田家公主的身份,夫家也是一郡的郡代,而且丈夫是非常优秀的人,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想想去年年初家族绝灭、投水自尽的北畠雪姬,她也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美丽少女,却是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好好照顾公主。”蒲生贤秀低头向我道歉。
“这不关蒲生家的事情,”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女自幼娇惯,无论是我、她的嫡母、生母,还是家中的侍女,都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如今新到蒲生家,自然是有些不习惯的。再过一段时间,慢慢的就会好了吧……”
“实在是抱歉”蒲生赋秀忽然打断了我的话,跪倒在我的面前。
“忠三郎……”蒲生贤秀本想出言阻止,看了看我之后,颓然的吐了一口气,也坐着向我平伏了下去。
我明白了,这其中定然另有内情,而且肯定是蒲生家所造成的。因此,蒲生贤秀才会试图隐瞒,可现在蒲生赋秀都主动请罪了,自然不可能再瞒过我去。
“那么,就请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吧”我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礼貌,但是神情肯定不怎么好看了。蒲生贤秀的正室日野殿见状,立刻带着侍女们退出了房间。
“是……”蒲生赋秀再次低了低头,低声开始了叙述。
原来,自从嫁到日野城,美津就一直郁郁寡欢,难得见到笑容。到了五月份,蒲生贤秀婉拒了柴田胜家的求援要求,还接纳了六角家的使者,似乎就要背离织田家似的。这本来是首鼠两端的意思,美津知道后,却以为是要和织田家决裂了,要兵戎相见了,于是试图以剪刀自尽,被侍女们拦住,然后限制了行动;后来,她却还是找到了机会,一头撞在天守阁底层的石垣上,几乎当场丢掉性命。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蒲生家立刻急了。如果织田家的公主在这个关键时候死在日野城,那么无论蒲生家怎么分辩,都不可能平息织田家的怒火,就只能和织田家彻底决裂。对于蒲生家来说,这就是生死危机。
正在这时候,又传来了柴田胜家击溃六角联军的消息,使事态显得更加的紧迫。在蒲生赋秀的劝说下,蒲生贤秀当机立断,斩杀了六角家的使者,然后向长光寺城送去支援物资,还出兵收拾领内的残局,坚决的站到了织田家这一边。
而另一方面,蒲生家竭力救治美津,好不容易才保住了美津的性命。可是,经过这一折腾,美津的身体也差不多要垮了,而且她依然存着死志,每日躺在榻榻米上不吃不喝。蒲生家无奈之下,只好每天强着她喝一些米汤续命……
“真的是非常抱歉”蒲生赋秀最后又在地板上叩首道。
听了他的话,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津离开岐阜时,我为她送行过,嫁妆也是我和於加置备的。她那时虽然少了些活泼,但是比在三重城更加端庄,健康状况毫无问题。如今嫁过来刚满一年,居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这么说,美津就快要死了?”我站起身,下意识的在两人面前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停在了蒲生贤秀面前,“如果我这次不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面对我这样的话语和情绪,两人也没敢接腔。
“不敢说么?”我几乎是咬着牙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只要撑过这一阵,然后就可以通报她病故,往地里一埋了事对吧……哈哈当然了,那时你们是有功之人啊美津怎么会想不开呢弹正殿下怎么会追究呢即使是我,又有什么话说呢是吧”
我越说越愤怒。而两人依然没有回应。
“说啊”我大声叫道。看着面前的两人,几乎就想出脚踢翻他们。
“左卫门尉殿下一切都是老朽的决定”一个苍老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然后走进来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他和蒲生贤秀一样在我面前坐下,坐姿却非常端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是老朽顾念着故管领代定赖公的恩情,所以才勉强家主向六角家靠拢的”
“蒲生定秀殿下?”我问道。
“正是,老朽身为六角家重臣,深受六角家大恩,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义贤殿下的要求于不顾。”蒲生定秀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我,“如果左卫门尉殿下觉得这样的大义及情分不该顾全的话,那么,令爱身为蒲生家嫡子的正室,却依然牵挂母家,这难道就合适吗?……当然,那是左卫门尉殿下的爱女,站在左卫门尉殿下的立场,自然不会同意老朽的话。那么,不妨就斩下老朽的头颅,为令爱报仇如何?”
“你以为我不敢斩你么”我把手扶到了刀柄上。
“父亲”蒲生贤秀惊呼道,似乎想替他分辩,却被他以手势止住。蒲生赋秀也抬起头看着祖父,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呵呵”蒲生定秀大笑,“那就请动手吧希望能够利索点……听说左卫门尉殿下的剑术很差啊”
说差就过分了吧?居然如此小看我……我把海月抽出了半截。
“殿下,”身边的井伊直虎伸手按住我腰间的刀柄,轻声在我耳边提醒道,“他在故意激怒你呢”
原来是这样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如果我斩了蒲生定秀,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而且连织田家都绝对无法再追究美津的事情了……果然不愧是接受六角定赖赐讳的重臣啊,真是一只老狐狸
“还是先请带我去看看吧”我还刀入鞘,放开了刀柄,口气也缓和了下来,“也许我能有办法。”
“左卫门尉殿下不想斩老朽了吗?”蒲生定秀故意问道。
“我并不是那样残暴的人,您不必再揶揄了,”我露出一个苦笑,“这件事情并不全是蒲生家的错,小女的心情和性格也有问题,刚才真是对不住您……唉,都怪我以前太娇惯她了”
真是的,一个六十多岁、半截都快入土了的糟老头子,还想抵我可爱的女儿?虽然场面严肃,我心中依然忍不住吐槽着。
但是蒲生定秀说得没错。按照所谓的义理,美津本不该这样决绝。别说是兵戎相见了,即使织田、吉良家灭绝,她也应该忍辱负重,为蒲生家诞下嫡子,以便把吉良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如果她是我亲生女儿的话。
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联姻,都有这样一层意义。当初在三河,松平家和水野家曾经长期敌对过;松平清康势大时,水野忠政被迫降服,还把已诞下三子一女的美貌正室华阳院送给清康;而在清康死后,情势反了过来,松平家风雨飘摇,濒于灭绝,华阳院又把自己在水野家的亲生女儿於大迎为广忠的正室,生下后来的德川家康。这都是为了延续血脉的考虑。
作为弱势的一方,就是这么无奈吧。蒲生家尽管是一郡郡代,但是处在新主织田家和气势汹汹的故主六角家之间,只能是暂时观望形势。
而面对我的怒火,为了本家的安泰,蒲生定秀只好做出舍弃性命的觉悟。蒲生赋秀看得十分明白,尽管祖父很可能在眼前被杀,也只能怀着悲哀的心情坐视,没有试图去阻止事态。
没有对错,只有利害。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啊即使是我,虽然自诩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是打消斩杀蒲生定秀的想法,在事实上又何尝不是出于利害考虑呢。以我的价值观来看,遵循义理比发泄怒气更重要……
“久闻左卫门尉殿下仁厚明理,果然名不虚传啊”对于我表现出来的风度,蒲生定秀微笑着给予了赞赏,并且郑重的向我深深一躬,“殿下爱女心切的情意,老朽也是非常理解的。”
“让您见笑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要探望美津,请您跟在下过来。”蒲生赋秀站起身子,主动领我进到里间。
他一边走着,一边和我说着美津的事情:
“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刚来的那阵,有客人拜访或下人求见,她都会热情的接待,送一些三重町产的新颖物事或零食,很受大家的爱戴……”
“只可惜这里的环境和她不合,时间一长,情绪就慢慢低落了,还偷偷的告诉我说想回家看看……”
“后来的事情,在下也非常痛心。真的是没有想到,她的性格那么决绝……”
这样上了第二层天守,蒲生赋秀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拉开了房门:“就是这了。请进。”
我进门走了两步,看着房间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美津居然成了这副模样?她平躺在榻榻米上,一袭薄衾盖到胸前,衾下哪像是个十四五岁的人啊,完全就像是一副骨架似的,瘦的不成个人形。她的脸色发青,如同笼罩着秋日的暮气,昔日如玫瑰花瓣鲜艳的嘴唇,现在是一片惨白。
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憔悴到这个程度……一时间我忍不住又想发火。
“她前一会才刚刚睡下……”蒲生赋秀在一旁低声说道。
“啊,是么?”我点了点头,压抑着怒气走到榻榻米旁边。半跪着拂开她鬓角的头发,果然在右额上发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该要多大的决心啊……真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井伊直虎叹道。
这一句感慨,再一次让我平静下来。确实,在这个时代,女子嫁入他家,然后母家和夫家反目,类似的事情有很多。而面对这样的情况,美津的做法是最不可取的,不仅毫无意义,反而会成为两家达成和解的障碍。例如这一次,如果美津真的死了,那么蒲生家就只好死心塌地的跟着六角家搅合。
也许,我以前对美津真的是太过娇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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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之章 第九十章:愤怒!报复!(中)
第九十章:愤怒!报复!(中)
就在我这样反思时,美津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我,她眼里闪过了一道光芒,可接着她却轻轻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眸。
“终于要死了吧……唉,也只有在幻象里见到了……”她自言自语道,声音低如蚊蚋,语气无比的悲凉。
她就以这副样子,说出了这样悲哀却满是情意的话。我听在耳中,简直想掉下泪来,对她的暗中责备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她两岁起,我就驮着她逛街,给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