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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义信眼前的公卿们亦是如此,别看他们一副公卿打扮,穿着直衣,额上描着蝉眉,牙齿上涂上黑浆,脸上抹脂粉,张口闭口京都如何如何的。
实际上他们除了这身行头,还有所谓高贵的血缘外,身上穷得连吃下一顿饭的钱都没有,一切只能指望在武田义信骗到点钱吃喝。
但是武田义信却对他们十分恭敬,以期希望自己能在他们口中,博得一个博学好礼,礼贤下士的美名。可是武田家家主武田信玄本人对这种公卿文化,一贯持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武田义信因为父亲的缘故,平日里尚装出一副武家男儿的风范,但眼下武田信玄本人还在志磨温泉疗养,所以武田义信就可以小小的放松一下,脸上涂涂粉沫,牙齿上染起黑浆,再与这些京都里来的公卿们喝喝酒,连连和歌这样。
武田义信喝了些酒,形迹放开,一副可惜地样子对迹部胜资言道:“多美的樱花,多好的酒,如此做对连歌,好好的安逸生活不懂享受,父亲大人,偏偏要四处征伐个不休。我武田家已领有信浓,甲斐两国百万石,父亲大人为何还不知足,派我四处征战呢?”
作为一名谗臣,迹部胜资自然必须顺着主子的意思往下说。迹部胜资言道:“是啊。公子将来是要继承武田家家业的人,应治理四方,安抚百姓,怎能天天学着动刀动枪,打打杀杀呢。明国人有句谚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殿下万一将来有个丧失如何是好?”
武田义信点点头言道:“说的不错啊,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思,可惜这番话,我不能向父亲大人说去。战场凶险,此番四郎就是运气不好,估计在白根山下九死一生,真是可惜啊。”
迹部胜资笑了笑,言道:“对公子而言,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也说不定。”
武田义信看了一眼,附近坐立的公卿们的脸色,摇了摇头,一副十分心痛的样子言道:“四郎是我亲弟,与我有血缘之亲,骨肉之情,他若亡在白根山下,我也是十分难过的。”
武田义信刚说完摆出一副极为沉重悲痛的表情,一旁的公卿连忙纷纷出言安慰,说些让他不要因为兄弟之情,而太过悲伤,人死如灯灭,未来还很美好,一切要向前看之类的话。
武田义信在众人一番劝说之下,好容易才才勉强缓过‘悲伤’的情绪,又重新与公卿们喝酒连歌。
当气氛又再度十分热烈的时候,一名武士来到庭院之中,向武田义信言报:“公子殿下,四郎殿下已经率军返回踯躅崎馆了。”
听闻此消息武田义信霍然立起身来,身前的酒瓶子滚落了一地,他颤声言道:“什么?四郎他没死?”
“不错,不仅如此,四郎殿下还在白根山下大破越后上野联军。”
迹部胜资飞快地冲上前去,纠起这名跪在地上的武士,吼道:“不可能,上杉辉虎是举世名将,胜赖他如何以八百之众抵挡他的近万大军,绝对是谣传!”
“可是事实如此,胜赖殿下的人马,现在已快要到达踯躅崎馆了。”
武田义信听到这消息,身子一僵,失神地言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凭胜赖怎么可能从上杉辉虎面前脱身,还大胜越后军,如此我的嫡位不就危险了吗?”
武田义信如此一说,四周的公卿们纷纷低下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武田义信愣了一会,然后开口问道:“馆主大人,知道这一消息吗?”
“是的,已有人骑着快马,前往志磨温泉禀报主公大人了。”
听到这一消息,武田义信顿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第七十三章 甲斐东光寺
志磨温泉即今日山梨县甲府市的汤村温泉。
泡温泉在日本一直有疗养身体,治疗伤势的说法,所以当地领主常常占用温泉供私人使用,这种温泉被称为隐汤。武田信玄经常将领内的温泉划为隐汤,专供兵士受伤疗养使用。不止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亦然有如此做法。
志磨温泉距离踯躅崎馆并不远,骑马不需半日就可以往返一趟。
眼下志磨温泉有不少武田家的旗本武士驻守在此,因为他们的馆主大人武田信玄正在此处疗养。
而武田信玄正身披月白色的僧衣,戴着头巾站在屋子外走廊上,手扶木柱,目光凝视院中小湖。看着平静的湖面,此刻武田信玄想到了信浓诹访湖的水色湖光,还有他一生中最钟爱的女子诹访御料人。
“由布,没想到胜赖他。”武田信玄仰起头,说到这里,纵然一世豪杰武田信玄此刻也不禁哽咽起来。
武田信玄霍然转过身来,对屋内言道:“去,白根山查探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回禀兄长,还没有回来。”武田信廉伏下身子言道。
“我绝不相信我武田晴信的儿子,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再加派人去探查。”武田信玄急躁地言道。
“兄长,何必焦急呢。”说话的却是一旁一直静坐的武田信繁。
武田信繁亦然作僧人打扮,一袭黑色僧衣。今日他是从惠林寺应邀来与武田信玄下棋的,这时正好碰见了武田信廉来到志磨温泉,向武田信玄禀报武田胜赖率领八百军势在白根山殿后阻击上杉谦信近万大军一事。
只听武田信繁缓缓言道:“兄长,生死只在天命,不能强求的来。”
这时武田信廉坐直身子,言道:“兄长,只怪我当初不该答允胜赖当时留下殿后的决定,否则……”
武田信玄沉声言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若此番胜赖有什么闪失,我会再提两万大军北上,与上杉辉虎于川中岛决一死战。”
武田信繁,武田信廉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出眼底吃惊之意,以往武田信玄给人的感觉镇定如恒,无论出了天大的事情,都能不动于色,行止不动如山,如今竟有此失态。
“兄长,不可意气用事。”武田信繁,武田信廉齐声言道。
武田信繁劝谏言道:“本家刚经过战事,元气未复,若此时再大举用兵,北条,今川,斋藤等家会觉得有机可乘。”
武田信玄听武田信繁这么说,一个人站立了许久,半响才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言道:“由布,当年我逼你的父亲切腹,今日又害了你的儿子,你叫我如何有面目见你。”
正在这时,门外木板传来咚咚地踏地声,显然来人十分匆忙。
拉门的纸扉推开后,只见来人跪拜在门外,大声言道:“禀报主公大人,诹访殿下率军正返回踯躅崎馆。”
“什么?”武田信玄颤声问道,“你说胜赖他安然无恙。”
“是的,主公大人,诹访殿下不仅安然无恙,还在白根山山下以八百人大破越后军近万军势,得胜而归。”
此言一出,武田信玄,武田信繁,武田信廉三人同时都惊得全身僵在了原地。
“这就是踯躅崎馆了啦。”
李晓骑在栗色马上,看着眼前这一片风景,甲斐国是个山林国家,踯躅崎馆正建在山麓的平原之下,那翠绿的草地一直延伸,拿来牧马再适合不过了,实际上踯躅崎馆未建之时,这里也是一片牧场。
总之大战之后生还,李晓现在是心情大好,什么风景都看得顺眼,一路上不时和小幡由美说说笑笑。
说来两人经过这番生死之战,小幡由美对李晓的心防下降不少,以往从不展现笑容于李晓眼前的她,现在偶尔听李晓说几句玩笑话,也会面露莞尔。
除了小幡由美之外,武田胜赖手下的武田家将士,现在见到李晓的眼神,都充满着一种无比崇拜。白根山合战之后,他们简直几乎都拿李晓当武神八幡大明神来膜拜了。
这点弄得李晓很惭愧,想想自己原来就是一个除了泡妞这项爱好外,整日蜗居宿舍打游戏的大学生,来到了日本战国,居然被当作战神来崇拜,这点心理落差,倒让他一时有点扭转不过来。
好吧,既然改变了历史,不知日后的光荣公司出的太阁立志传,信长之野望,自己会以什么形态出现呢,不会是只有武力九十,统帅八十,然后智力二十,政治十的猛将兄吧?
李晓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还什么太阁立志传,信长之野望统统给我死边,以后就叫李晓立志传,李晓之野望,这名字才叫霸气。
所谓太阁,魔王,在将来的一天,都会成为我成功的铺路石。
李晓心底不断憧憬YY着,心情更是大好,而在这时前方却传来消息,让武田胜赖队不准进入踯躅崎馆的城下町,转而命他们在附近的东光寺休息。
闻之消息,武田胜赖队下面的将士,纷纷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们可是血战殿后,并还大破了上杉谦信越后军的得胜之军,本期待来到踯躅崎馆来个夹道欢迎的凯旋仪式,现在连这个仪式都没有,还被通知不准进入城下町的武士屋敷休息。
这一点令他们如何能爽?
武田胜赖骑在马上,看着山麓踯躅崎馆,他知道他的父亲此刻不在城中,命令是他大哥义信下的,武田义信很明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不欢迎你武田胜赖进入踯躅崎馆。
东光寺与惠林寺一样是属于临济宗,供奉的是药师如来的本尊。武田信玄自己皈依临济宗,所以对领内临济宗的山门一直照顾有加,曾特许免除了东光寺的阵夫役。
但对于武田胜赖来说东光寺还有另外一个意义,诹访家曾经的家主,他的外祖父诹访赖重正是在东光寺内被武田信玄下令剖腹自尽。或许武田义信让武田胜赖下榻在这里,正有警告的用意在其中吧。
于是武田胜赖队转道来到东光寺,安顿下来。
作为大将李晓自然有独立的房间,正在他准备更衣沐浴时,小幡由美突然冲进了他的房门。
即使面对数千越后军毫无惧色的李晓,此刻大吃一惊,因为他正脱了一半的衣服。
好吧,都送上门来,不能不要了。当李晓脑中充满了邪念的时候,小幡由美扑到李晓的身前,焦急地言道:“主公大人,救救我的妹妹吧,他被迹部大人的手下给带走了。”
第七十四章 先礼后兵
踯躅崎馆的城下町,北面靠近居城的是家臣团屋敷地,南面则是商职人町,而在踯躅崎馆城下町以南,是甲府善光寺的门前町。
由于信浓善光寺在第二次川中岛合战中,在战火中焚毁。所以武田信玄将信浓善光寺的本尊善光寺如来请到甲斐,并在武田家本城踯躅崎馆附近善光寺如来修建了一座寺庙。
眼下甲府善光寺本堂尚未完工,但大体已经修筑完毕,并且寺庙山门前,居住着信徒,僧众家人和商业手工业者的门前町因为善光寺的缘故而开始繁荣起来。
善光寺的门前町与踯躅崎馆的城下町一同组成了一个府中盆地的繁荣商业圈。这不能不说是武田信玄治理领内的一个成效。
此刻已近夜晚,在踯躅崎馆城下町的家臣团武士屋敷地,武田四名臣之一马场信房的屋舍之中。
作为武田家重臣,马场信房的屋舍还是相当的大的,除了一间前后院的大宅外,大宅两侧长条形的长屋。这样的长屋,类似于集体宿舍的样子,是作为麾下直属武士居住。
大宅内,马场信房与他的儿子马场昌房正盘膝对坐。
马场昌房不过二十岁,参加过第四川中岛合战,随着父亲一起于妻女山别动队中作战,其勇武继承了其父之名,亦然属于武田家的后起之秀。
此刻马场昌房正一肚子不平,开口言道:“父亲大人,公子殿下此番举止失当了,不许我武田家兵将入城不说,就连获得大功的四郎殿下亦然不肯。此心胸太狭隘了,并非是将来一国大名的气度。”
马场信房听儿子这么说,眼睛一扫,马场昌房不得不将接下来的埋怨话吞回肚子。
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