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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傀儡，能干精细活儿？”
听完牛头人少年关于奴隶的解释，马龙先是点点，然后才又询问起了关于蒸汽傀儡的问题。
“能啊？”牛头人少年张口就答，不过随即就又该了口：“哦……除了太精细的那些，那种只能由技师们做。”
马龙无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因为他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全自动机器人与套着项圈烙着奴隶烙印的奴隶，并排坐在流水线源源不断制造着蒸汽时代风格工业产品的诡异场面。
有了这两种成本极其低廉的工人，受着最大化利润驱使的那些工厂主，又怎么可能还会愿意招募生活无着的退伍兵？
服务业的工作？
且不说这第三产业，在这百废待新的时代有没有充足职位的问题。单是说握惯了刀枪的手，重新拿起其他的东西，就谈何容易？
说不定，之前延绵了数十年的世界大战，爆发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种就业岗位不足，而劳动力却在机械傀儡与奴隶工的挤压下严重过剩吧？
现在，世界大战结束了，所以这矛盾立刻便阴魂不散的重新冒出了端倪。
就在这时候，一个大约是觉得这里人流众多所以有生意可做的瘦瘦小小报童，挥舞着一大叠花花绿绿的报纸，出现在了马龙的视野之内，并用稚嫩的声音分离喊叫着——
“卖报了！卖报了！先生，买报么？小姐，买报么？今日重大新闻，瑟帕联盟突然宣布造出增程延时禁咒弹，射程半径可达白沙城，成为续我国之后第二个拥有增程延时禁咒弹的国家！国立农学院首席导师弗尔南多斯，成功研制出改良型燕麦与粟米，亩产分别高达一千五与一千七！国民大议会议员分歧巨大，国民最低生活保障方案出台时间再次遥遥无期……”
第一卷少年游第十一章 弱小与穷苦、不等于良善
花两普尔，从小报童手中买下一份报纸，转身蹲在路边就看的马龙，终于从报纸上刊载的那些新闻里，得到了视野更加广阔一些的情报。
先不说世界大战三大战胜国之间的博弈，因为这种事情马龙他管不着，也暂时伤及不到他的切身利益。
被马龙所注意到的，是洛灵共和国内部的新闻——
原来洛灵共和国，并不是真的就没人能看出世界大战结束后，数百万伤残军人以及近百万退伍军人生活无着的问题。
比如那个《国民最低生活保障方案》，在马龙看来明显围绕着军人群体以及战争孤寡群体在制定。
但可惜的是，洛灵共和国的财政似乎陷入了大危机之中，所以这个《国民最低生活保障方案》，才会在国民议会的议员中间造成巨大的分歧，无法获得通过。
发展经济派、军事霸权派、社会稳定派……那些国会议员之间派系林立，各怀着心思。
但无论是那一派想要施展拳脚，首要的一条基础要求，就是要让国家财政与决策要向他们倾斜。
可惜，这洛灵共和国，却不是地球世界的美帝，它没有可以隔岸观火的地理条件，而“邪恶轴心”的共主黑尔法帝国，却是在战争开始的第六个年头，就研制出了可以覆盖洛灵共和国三分之一国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所以这场世界大战，打着打着就演变成了诸大国拼烧钱、拼炮灰数量、拼攀军事科技树速度的超级游戏。
最终，洛灵帝国领先一步，抢先将军事科技树攀上了“增程延时禁咒弹”这个超级武器高度。
再然后，经济陷入了崩溃边缘的黑尔法帝国，便只剩下了无条件投降这个无奈的选择。
只是虽然是战胜国，可延绵十余年的世界大战，还是让洛灵共和国被战火洗礼的满目疮痍，战后的国民经济水平也不会比已经崩溃掉了黑尔法帝国强多少。
所以，在与其他两大战胜国，达成对战争果实的最终划分前，洛灵共和国的国民议会关于大政方针的争吵将不会停息。
等看完报纸上，那个署名为“艾尔法－斯诺迪加”的评论员，所写的那篇紧扣着国际国内局势以及经济大环境，导致国民议会没能通过《国民最低生活保障》之根源分析评论文章后，马龙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终于算是有了个初步的清醒认识。
“呵，前面二十多天，可真叫过的不见天日啊。”
放下报纸，马龙他不由的就露出了个苦笑的表情来。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有前面二十多天近乎昏天暗地的码字写作，又何来自己怀揣着的那一千兰特“巨款”，马龙顿时就又释然了许多。
拍打着有些酸痛的脖子，缓缓站起身来。
马龙看到那个穿着厚厚防护服，连脑袋都罩在个硕大桶状金属头盔内，浑身上下又挂满了各种奇怪装备的警员，此时提着枚的拳头大小、并不时闪耀血色光芒的圆锥型枪榴弹，朝着索尔斯银行废墟的方向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那个硕大桶状金属头盔，已经不知被丢到了什么地方，所以马龙哪怕只是从后面看背影，也能够一眼就看到两只火红色毛绒绒的……大大狐耳。
“咦，居然是那个狐狸精大叔？”
这对熟悉的狐耳，让马龙他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伯纳德－耶伯勒。
奇怪，这个狐狸精大叔，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拆弹警员？
再想到那身第三蒸汽装甲骑兵旅的军服，马龙对这个狐狸精大叔伯纳德－耶伯勒的好奇，就更加多了起来。
可惜，伯纳德－耶伯勒很快就跳上了一辆警用车辆，马龙他哪里还追的上。
更何况，牛头人少年艾斯特，也大声的在招呼马龙快点过去，苦等了大半天的他终于可以安全无虞的开走他那辆蒸汽机车了。
算了，就算这个狐狸精大叔手眼通天，那也和我没什么太大的相干。
这样想着马龙，终于在牛头人少年艾斯特的载乘下，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随便找了处餐馆，花了足足四兰特又七便士，点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丰盛的肉菜，来真诚感谢过牛头人少年艾斯特后，马龙终于回到贫民窟之中。
人还是那个人，衣衫还是那身衣衫，但不同的却是马龙的口袋中多出了接近一千兰特的金钱。
无论什么社会形态，只要物资还没有充沛到可以让不需要进行任何交换，那么金钱就永远具有着重大意义——无论是用来满足自身需求，还是拿去作恶，而或拿去行善。
这一点，在初中阶段学政治时，马龙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现在，虽然在穿过灰暗狭窄的街道，步行回到自己的阁楼的途中，马龙他再次看到了那些茫然坐在路边，眼神之中完全没有了希望的伤残军人，也看到三五成群瘦骨嶙峋的翻找垃圾桶内可吃植物战争孤儿，却没有将他刚刚获得的那些钱拿出来。
因为这里，可是罪恶频生的贫民窟，只要马龙他敢拿出那一千兰特的“巨款”，那么除非他将所有的钱都全部散光，否则就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弱小与穷苦，并不等于良善……
所以，马龙他甚至还和往常一样，花了三个普尔在街角的面包店，买了块因为掺着糠麸让人难以下咽，却足够马龙他吃一天的最便宜面包。
不过，上阁楼时，马龙他还是被一个容貌粗陋的矮壮男人拦住了去路。
“马龙，你个、个劣崽子……今、今天你跑、跑去了哪里？”拦住了马龙去路的矮壮男人，他醉眼朦胧、满嘴都是酒气：“钱！借给我点钱！快点——”
这男人，是马龙的姑父，名字叫做列维－伊恩万，因为生着个硕大红鼻头的缘故，有个红鼻子伊恩万的外号。
嗯，准确一点说，他其实应该是被马龙他这具皮囊的姑父才对。
“我去了哪里，你、没资格管。”
皱皱眉头，马龙略微后退了半步，用明显带着厌恶的口吻做出了回答。
对于这个便宜姑父，马龙他没有任何的好感——酗酒、打老婆、欺软怕硬，如果不是因为缺钱，大概连嫖赌这两样也都会被这家伙补全。
马龙，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样的人，又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若不是因为他的姑姑，威娜－李斯特一直拦在中间尽力维护，被穿越的马龙与这个红鼻子伊恩万之间，早就不知道冲突成了什么样子。
“我没资格管？好、很好！你这个死了爹妈的劣崽子，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今天，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厉害！”
醉酒的红鼻子伊恩万，展现出了他那欺软怕硬的秉性，他摇摇晃晃的伸手就欲抓住瘦弱的马龙狠狠殴打一番：“今天！没人能够护着你了，那个蠢女人可不在！”
然后，原本还打算让开的马龙，在听完红鼻子伊恩万的后一句话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做出了改变。
“姑姑不在么？很好——”
向后退了一大步，轻松避过红鼻子伊恩万的扑抓后，满脸都是厌恶的马龙瞅准机会飞起一脚，踹向了红鼻子伊恩万的……两腿中间。
第一卷少年游第十二章 贫民窟的梦
准确命中裤裆中间的断子绝孙脚，让原本还气势汹汹想要厮打马龙的红鼻子伊恩万，嘶嘶抽着凉气的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伤的真是不轻。
“我，忍你很久了。”
俯视着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蜷曲成了大虾米般的红鼻子伊恩万，马龙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你猜猜看，我接下来还会对你，做些什么更残忍的事情？”
马龙的模样与话语，让红鼻子伊恩万眼神中充满着惊恐，所以在喉咙里咯咯乱响了几声后，又痛又怕的他竟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真没用啊，其实我只是想找些绳子把你绑起来而已，至少现在……我还不会让姑姑和安维表弟，失去你这个混蛋丈夫和父亲。”
马龙脸上的笑容敛去，剩下的全是嘲讽与不屑——这个红鼻子伊恩万的本性，他早就看透了。
跨过吓晕过去红鼻子伊恩万，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进屋内，于是借着客厅里那盏灯光昏黄的瓦斯灯，他看到了个不超过五岁的小男孩儿，孤独无助的站在直通阁楼的楼梯边。
小男孩儿的脸上、胳膊上，有几大团的淤血与青紫，这显然是刚刚才遭受过殴打的结果。
看到马龙走进来，孤独无助的小男孩儿眼神在一瞬间就变的明亮了起来，他仰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弱弱声音叫了一声：“表哥……”
“嗯。”轻轻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顶，马龙叹了口气蹲下了身体，让自己和小男孩儿视线处在了基本相同的高度：“小安维，晚饭吃了没有？姑姑又到哪里去了？”
“爸爸打了妈妈，抢走了表哥给的钱。然后、然后……妈妈下午的时候，出门找工作去了，妈妈说赚到钱晚上回来就给安维和马龙表哥买好吃的东西哦！”小男孩略带伤感又略带企盼的说道，不过随即他眼神中的期盼之色就被担忧所占据：“可妈妈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爸爸喝醉了打我、我肚子好饿……表哥，我害怕。”
或许是为了验证小男孩儿的话语，咕的一声腹鸣从他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马龙又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弟，所说的“妈妈出去找工作”的这个工作，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原本，这个姑姑是有职业的，她在一个替战争前线部队生产被服的军需品工厂里做临时工。
但现在……战争结束了，所以她失业了。
一个因为战争结束而失了业的女人，在这种男人都很难找到工作的战后初期，除了出卖自己的肉体以外，还能去找其他什么工作呢？
马龙不是不想帮这位姑姑，他昨天就曾从本就微少的积蓄中拿出了两兰特给对方，可换来的却是这位姑姑被殴打，以及……刚才让被他一脚踹翻的红鼻子伊恩万，能够喝的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