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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谑笑着说:“害人是实,害己未必!”
陈圆圆辩道:“这样做会让人骂我们丧尽天良的!”
吴三桂微笑道:“让人骂骂有什么关系呢?人是骂得死的么?我们官场之中有句行话,爱妾知道么?”
陈圆圆问:“什么行话?”
吴三桂说:“要想为官,先过三关!”
陈圆圆讪笑着问:“哪三关?”
吴三桂说:“一是心黑关!”
陈圆圆不解,问:“为何要心黑?不是提倡为官须正么?”
吴三桂说:“那是骗人之言!真正为官者,须是心黑之徒!”
陈圆圆说:“贱妾愚昧,不知其奥妙。”
吴三桂说:“说起来非常简单。普天之下,总是为民者众,为官者寡,民若想为官,必须把别人拼杀下来才可。否则,休想有官可做!你说说看,不过心黑关能做得了官么?”
陈圆圆闻之,心里默认,低声问:“那第二关是什么?”
吴三桂说:“心贪关!”
陈圆圆再问:“别人都提倡为官清廉,你倒提倡为官要心贪,是何道理?”
吴三桂说:“为官不贪者,其官运必不能久,其官位必不能大!”
陈圆圆说:“这是为何?”
吴三桂说:“为官者均贪。你若不要,必无敛聚财物之道,那你便无可喂上司之财物。既然无物送给上司,上司又怎么会喜欢你呢?”
陈圆圆问:“若是上司为官清廉呢?”
吴三桂说:“即便上司为官清廉,其上司必无财物贿赂上司的上司。上司的上司怪罪下来,其官运还能久么?”
陈圆圆问:“其官位为何不能大呢?”
吴三桂说:“为官者均贪,你若不贪,众官必视你为刺猬,不敢接近你,怕被你所伤!既然如此,你的官位能大得了么?”
陈圆圆说:“可是,凡为官清廉者必得民心,民心所向,你的上司岂敢轻易贬你?”
吴三桂浪笑道:“爱妾之愚,愚不可及!纵观古今官场,为官者有几人是升之于民心或贬之于民心的。为官者之迁升不在于民心之所向,而是在官者之好恶!”
陈圆圆觉得吴三桂的话有理,心中虽然难以接受,却也不好反驳,只得别开此话再问:“那第三关呢?”
吴三桂说:“心死关!”
陈圆圆感到奇怪,惊奇地问:“为何要心死呢?”
吴三桂浅笑道:“这不用奇怪!为官者心黑,必置善良之辈的生死于不顾,由此必招致天怒人怨!为官者心贪,必放肆刮民脂民膏,由此必招致民众之怨,所以,凡为官者,必常遭受众人唾骂。你若不心死,便必被气死!其官岂能久做?”
陈圆圆听了吴三桂这套为官之论,心下黯然。她原以为自己的夫君虽是嗜好权利之徒,但是善良之辈,心里不会有什么坏主意。所以,才怕陈三强的坏主意引他变坏。谁知吴三桂竟然比自己认为下流的陈三强还要下流,她的心怎能不为此颤抖?
自从那次与吴三桂到天罡寺探视杨天以来,陈圆圆便暗地里在自己房中摆了一尊佛像,设了一台香案,每日都要朝佛像跪拜,为的就是求佛宽恕吴三桂的杀孽之过。谁知吴三桂之心已顽固不化到如此地步!
陈圆圆暗暗下定决心,想点化一下吴三桂。陈圆圆立改神态,满脸笑容地说:“夫君刚才之言,只怕是对一般为官者而言吧?像夫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天下仰慕者众,必然不需向外敛资聚物的!”
吴三桂问:“爱妾何出此言?”
陈圆圆笑道:“夫君既为藩王,所受财物已丰,又不必向上司贿赂,当然不需向外敛资聚物了!”
吴三桂苦笑道:“爱妾之言谬矣!我虽为万人之上,已不怕万人之众,却在一人之下,而为这一人所把持!我便不得不费些心思。昔日开藩之时,你知我是花了多少银两才叫皇上让我开藩的么?”
陈圆圆问:“那不是皇上的论功行赏么?”
吴三桂说:“论功行赏是真,花费银两亦不假!”
陈圆圆不解,迷惑地问:“此话怎讲?”
吴三桂说:“皇上论功行赏得有尺度,如何论功,如何行赏,均问之于身边大臣!所以,他人可以将你的功劳缩小,亦可以夸大。要想得个好结果,你自然得贿赂皇上身边之人!”
陈圆圆低声问:“那你花了多少两银子?”
吴三桂说:“一百万两银子加一万两黄金!”
陈圆圆吓坏了,惊惧道:“这么多呀?”
吴三桂见陈圆圆这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然后说:“爱妾以为那些王公大臣都是些谦谦君子么?你哪里知道他们其实都是些豺狼虎豹!”
陈圆圆听了,心里不好受起来。她心里原本有把握制止吴三桂以苛捐杂税之行来敛资聚物的。现在看来,自己是难以做到了,但她的心中却有些不甘,便问:“这么说来,夫君是一心一意要听从三强之计了?”
吴三桂叹口气说:“我也没有办法!”
陈圆圆薄怒道:“你为何会没有办法呢?你只是不愿损失自己的利益罢了!”
吴三桂便沉默不语。
陈圆圆联想到自己身为歌妓之时的悲惨遭遇,立刻为那些将要被自己的夫君用来换钱的女人感到痛心,虽然她无法得知这些女子会是谁。她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悲壮感与责任心,觉得自己必须拯救这些女人!
陈圆圆愁眉紧皱,低声相问:“夫君可是要开妓院发财么?”
吴三桂初闻之下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匆忙答道:“是又何妨?”
陈圆圆咬咬牙说:“若是,愚妾立死于夫君面前!”
吴三桂大惊!他见圆圆平时都是慈言善语的,想不清她今天却为何突然说出此等语来,所以心里非常吃惊,立刻拉住陈圆圆的双手,仿佛真怕她立刻在自己面前消失一般。吴三桂端详陈圆圆良久,等心中确认陈圆圆仍在面前时才说:“爱妾何出此言?”
陈圆圆决断地说:“夫君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吴三桂盯着陈圆圆绷紧的脸,立刻说:“答应!答应!”
陈圆圆神情一松,身子酥软起来,仿佛已将那些风尘女子救了出来而充满幸福之感。
五、陈三强设计欺骗陈圆圆
吴三桂思索了几日,便再找陈三强来商量。
陈三强一见吴三桂便问:“公子可是全同意了?”
吴三桂说:“其他照你所说的办。只是办妓院一事暂缓。”
陈三强急道:“这是为何?这可是赚钱的好门路,缺少这项收入,恐怕会收不敷出!”
吴三桂决断地说:“此事不可再说,就这么办!”
陈三强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可是圆圆夫人阻止么?”
吴三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然后又转变语气,叹气道,“其实,圆圆也是出于一片善心。”
陈三强灵机一动,然后装作心有所感地说:“圆圆夫人出于一片爱心没错,可是,也因此而害了那些女人!”
吴三桂觉得奇怪,急忙问道:“圆圆本是保护她们,怎么会是害了她们呢?”
陈三强笑道:“公子想想,这些操皮肉生涯的女子,终日泡在温柔之乡中,哪里还有什么自食其力的本领?若让她们失去这种职业,她们到哪里去寻找生路?”
吴三桂说:“三强此话好没有道理!让她们自食其力,只是受些皮骨之苦;若让她们操皮肉生涯,那可是心灵之痛,不管怎么说,皮肉之苦总比心灵之痛强些!”
陈三强笑道:“这便是公子有所不知了!凡是风尘女子,只是初夜之关难过。闯过此关之人,便会轻车熟路,有如鱼得水之感,怎么还会有心灵之痛呢?倒是突然让她们失业,并令她们从事劳动反会使她们感到痛苦。”
吴三桂觉得陈三强的话有些让人觉得可笑,“让她们自食其力,怎么会使她们感到痛苦呢?”
陈三强说:“不是我故作耸人之言!让她们从操皮肉生涯到自食其力,其痛苦有二:一是心态调整之痛苦,由享乐型的心态过渡到受苦型心态,其痛苦自不必说;二是方式过渡之痛苦,由情感型方式过渡到体力型方式,使愉快的游戏变成了机械运动,岂有不苦之理?”
吴三桂怒道:“照你所说,那些女子倒乐意做妓女?”
陈三强肯定地说:“确实如此!”
吴三桂用目光逼视着陈三强,陈三强斜过脸,别开吴三桂的目光,吴三桂立刻明白了。原来陈三强仍然在想方设法使自己同意他开办妓院。吴三桂意念一转,心里立刻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陈三强去胡搞乱为,自己只要装作不知就是。俗话说,不知者不为过。当官之人都知道以这个法宝怂恿下属犯法,而自己又能逃避责任。自己纵横官场数十年,怎么反而技不如人了呢?
想到此处,吴三桂心里再无罪孽之感,并装作真的不知真相的样子说:“若如你所说,你倒是为这些女人解决了失业问题,我已经理解你的苦心了!只是圆圆对此的误解很深。”
陈三强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吴三桂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办了,只是得想法让圆圆夫人承认即可!陈三强知道,吴三桂绝不是自己可以糊弄的人,吴三桂是装糊涂。那么,若想让陈圆圆认可此事,自己得费番苦心了。
陈三强便来到秋草堂妓院。
老鸨一见陈三强,便拿陈三强开玩笑说:“陈老板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有劲干这事?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老身替你物色一个,叫你心满意足!”
陈三强便嬉笑道:“若要人陪,我就找你!”说完之后在老鸨厚实的肉上捏了一把。
老鸨便假装怒骂道:“身子埋进土里一截的人了,还拿老身开玩笑!说吧,要什么样的人?”
陈三强说:“要个口齿伶俐的女子。”
老鸨便觉得奇怪:是陪你睡觉,不是陪你说话,要个口齿伶俐的做什么?她心里虽有疑虑,但没有把疑虑说出来。只是说:“随我来吧。”
老鸨将陈三强带到一厢房里,对妓女说:“陈老板有的是钱,你好生侍候便是。”说完走了。
陈三强刚坐下,便抛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妓女一见,赶忙跑过来说:“爷要我怎么侍候,只管说!”
陈三强逗她:“你是冲钱来的,还是冲爷来的?”
妓女说:“冲爷和钱来的!”
陈三强赞叹道:“果然是个伶俐的女子!”然后又问,“你干这行挺乐吧!”
妓女的脸一沉,准备发作,但瞟了桌上的钱一眼,又眉开脸笑地说:“做这事是挺乐!”
陈三强将面前的银子推到妓女跟前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银子你收下吧。”
妓女愕然,吃惊地问:“还没有为你服务呢,咋能收你的银子呢?”
陈三强说:“我只要你说这句话!”
妓女吃惊地问:“真是这样?”
陈三强说:“真是这样!”
妓女的脸色便完全落下来,再将银子推给陈三强,一言不发。
陈三强便说:“这倒奇了!只让你说说话你倒不干了!这是为何?”
妓女说:“没有为何!就是不干。”
陈三强又从怀里抠出一锭银子放到妓女面前。
妓女依然是不闻不问地神态。
陈三强又从怀里抠出一锭银子放到妓女面前去。眼睛盯着妓女看。妓女的脸变得松散起来,并不时用目光瞟银子。
妓女疑惑地问:“真就是这句话?”
陈三强说:“真的!不过不是对我说。”
妓女故作轻松地说:“对谁说都一样,我答应啦!”
陈三强便问:“姑娘刚才为何不答应?”
妓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