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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门口的,的确是蜂须贺小六,他神色有点复杂的看了看这二个守卫,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二个忍者上前,用的是小刀,一瞬间就划开两名守卫的咽喉,这个变化超过了守卫的想象,一个守卫捂着喉咙,在地上挣扎着,在他的眼中,是巨大的恐惧和迷惘,也许他还在怀疑,眼前这位大人为什么突然之间杀了他?
但是他没有发出任何有价值的声音,只能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咯咯之声,不一会儿,流光了血的守卫,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就是乱世,在乱世里人命是不值分毫的。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望着他们被割开喉咙之后,在地上挣扎和死亡,他们不急,因为整个小牧山城已经无声无息的落到了他们手中,在小牧山城,属于信长和木下藤吉郎体系的,仅仅是二百人而已,现在外面的一百八十人已经被乱刀分尸,没有什么抵抗,有的就是如同这二个守卫一样的恐惧和迷惘。
里面,就是居住在天守阁的木下一家,以及他们直属的二十余个近侍了,而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于抵抗,如风中蜡烛一样,随时可以吹熄。
“敲门吧,我去见见木下殿下。”蜂须贺小六终于说着,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称呼,不直接称呼木下藤吉郎为“殿下”,而是称呼他为“木下殿下”,这是一个平等甚至有点生疏的称呼。
“是!”于是就是敲门。
被深夜中的敲门之声惊醒,木下藤吉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一种不祥的预兆猛烈的袭击上了他的心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爬了起来,咕嘟了一句,然后喊了一声:“来人呀!”
已经当了城主的木下藤吉郎,已经非常习惯和享受这样一呼百应的威势了,但是今天,没有人回答他。
“该死的,难道睡着了,那可要好好的教训啊。”虽然心中不祥的预兆越来越猛烈,但是木下藤吉郎还是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他起身,企图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木履,但是却摸来摸去摸不着。
这时,门拉开了,一个声音说着:“要我帮忙吗?”
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木下藤吉郎随口回答:“好啊!”
一双木履递了过去,他有点下意识的接过,而后穿上,但是立刻,他反应过来了,望着黑暗中的脸,他艰难的吐出了一句:“是小六吗?”
黎明前的黑暗实在太黑了,仅仅从寝室到议事阁,木下藤吉郎就几乎摔了二次,不过这个时候,议事阁已经点燃了巨大的蜡烛,木下藤吉郎站在了门口,望了过去,只见自己从织田家带来的家臣,一个个都面无人色的跪在地上,而在左右,是一个个已经拔出了刀剑的士兵,而在其中,一个身上已经染上了鲜血的男子,被压到在地,赫然就是他的弟弟木下秀长。
见到这样的情景,木下藤吉郎突然之间发出了阴抑的吼叫:“小六,你这是想谋反吗?”这声音,其中有着太多的忿怒、不甘愿,甚至绝望。
“不是想谋反。而是已经是了,这城已经不再属于你,不再属于织田家了。”蜂须贺小六在后面平静的回答着:“现在已经属于黑川家,黑川庆德殿下的领地。”
“为什么?”尽管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如火山一样的愤怒和绝望,使得他的猴子脸在这一瞬间扭曲了。
后面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是清朗的回答:“没有为什么,这就是乱世。”
“就是在乱世吗?哈哈哈哈哈哈!”此时的木下藤吉郎,当然不可能具备雍容,他疯狂的笑了起来,这声音,震动了大厅内的蜡烛,使火焰跳跃着,大厅内跪着的家臣,更是泪流满面的伏在地上。
突然之间,他停止了笑,低沉的说∶“那你想怎么办?要杀你曾经的主公,织田家大将木下藤吉郎吗?”
又是一阵深沉的沉默,这回换成蜂须贺小六有点艰难的声音:“主公说,如果木下大人能够臣服黑川家的话,那既往不咎,而且还是黑川家的侍大将!”
“主公?臣服?哈哈,然后被着背叛者的名号而姑且活下去?哈哈哈哈。”木下藤吉郎低沉的笑了起来:“小六,我们也曾经是君臣一场,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谋反?是我,或者是织田家对不起你吗?”
“不,也许不是谋反,不是织田家对不起我。”蜂须贺小六这回很爽快的回答了:“我就你一样,都是从低贱之中出身的,你的心情,我了解,当然,我的心情,你应该也了解——一切只是因为,黑川家先给了我机会而已,那怕只是早一个月。”
“那,墨俣建城时,你已经是黑川家的人了?”
“是的,主公命令我帮助你建城。”
这句话使木下藤吉郎思考着,但是他随之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阴谋,是鱼饵,哈哈哈哈,先是墨俣建城,打破了织田家和斋藤家的平衡,然后使斋藤家内乱,并且使信长主公提前进攻美浓,然后就是今天的小牧山城之变,切断主公的后路,这样的话,主公已经陷在必死之境。”
木下藤吉郎,这样的战略穿透力,第一次显示在众人面前,蜂须贺小六不由心中一寒,同时也心中一动,他不敢再想什么了。
突然之间,木下藤吉郎望向了蜂须贺小六,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是让织田家灭亡的罪人,就让我切腹向主公谢罪吧!”
蜂须贺小六避开了他的眼神,那眼神绝望而充满了幽暗的光。
于是,不一会儿,在旁室,那一声刀锋切入了肉体的声音,在这黎明之前,格外的响亮,其实,无论怎么样,他已经不可能活着出这门,就算木下藤吉郎肯臣服黑川家,蜂须贺小六也不可能让他继续活下去,而这点,无论是木下藤吉郎还是蜂须贺小六,都心知肚明。
等翻滚和呻吟消失之后,蜂须贺小六才走到了旁室,木下藤吉郎死的很痛苦,他在地上翻滚过,大量的鲜血和内脏,都流到了地上,满是血腥味,蜂须贺小六低下了头,然后去合上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殿下,其他的人怎么办?”
“关押起来,等待主公的裁决。”
“可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对殿下不利,不如,全部杀了?”
“你以为黑川主公会不知道吗?” 蜂须贺小六懊恼的说∶“逼杀了木下藤吉郎,已经可能使主公不喜,如果全杀了的话,又怎么向主公解释?”
这时,黎明已经出来了,走在了天守阁上,望向整个城,蜂须贺小六沉默了许久,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来人啊,留下五百人守卫,其他的人跟我们去青州城,注意,还是拿着织田家的旗号,遇到人,就说是前线求援的部队!”
“是,这就去准备。”
“木下藤吉郎,你看见了吗,就此安心的归天吧,现在是我,蜂须贺小六自由飞翔的时候了!”
几乎在同时,在岩村城观看日出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黑川庆德,在城下,是集中着的八千训练有素的大军,虽然人数比不上尾张或者美农任何一方,但是对于控制局面,已经完全足够了。
“一切都按照主公的意志在发展!”
这个报告使黑川庆德露出了微笑,他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清晨的太阳,让那无限的黄金阳光淋浴在他的身上,他的军队之上,如同披上一个黄金的盔甲。
以一个大名家的嫡子来说,织田信长可以算是高明了,只是他还没有真正经历大的战争,特别是先天实力上的不足,使他不得不赌上血本,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面对是,是自己四年中埋伏的计谋和实力——面对一个不知道,没有防备,又具备庞大实力的敌人,那怕是军神,也许也不能逃出这个失败的命运吧!
他一定很不甘心吧,杀了今川义元,杀了自己的弟弟信行,又和松平家康联盟,才统一了尾张,才训练出了军队,正想取得美浓而建功立业,甚至图谋天下的时候,却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到了必死的陷阱中!
这由如围棋一样,一子错,那就是满盘皆输,黑川庆德没有那种“让他们长大,然后斗起来才刺激”的幼稚想法,他只会将一切萌芽状态的敌人尽量杀掉,这是他经过了许多事情,才学到的原则之一。
风渐渐转变了,城下的樱花已经点点地绽开了。
黑川庆德轻笑了起来,因为马上他就将脱离一切束缚,他再也不需要受制于上杉或者大将军了,他会向着更高、更远的目标前进着,而这世上无人,也没有力量能够阻止他。
新的秩序已经掌握了他的手中,他操纵着它的诞生,想到这里,他低沉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就发出了命令:出兵!
听见了这个命令,大军奉旨而动。
第七卷 运筹帷幄 第七章 青州之夜
“进攻!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藤道三曾经看过信长军队而这样说:“我的儿子将为信长牵马!”,能够被号称“腹蛇”,以下克上终成事业的传奇人物齐藤道三如此称赞,当然有其不凡之处。
随着信长的森严号令,已经疲惫不堪的信长军,还是发挥了余勇,一名武士鼓足了勇气,又拼命冲上了城墙之上,但是才一落头,就看见了美浓士兵那疲倦而又血红的眼神,以及随之而来的一柄举起的长枪,一件冰冷的东西捅进了自己胸膛,将他钉在了围墙之上。
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只觉得无限的松懈——终于得到了解脱了。
“主公,上午到现在,我军还没有获得休息,已经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只是徒然增加伤亡而已,请主公下达命令先休息吧!”看见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硬是强攻,而被纷纷打下,池田恒兴终于忍不住劝告的说,他是尾张人,其父仕奉织田信秀,其母是信长的乳母,可以说是世代忠臣,因此信长非常厚待恒兴。
在这个时候,也就是他可以这样说了,但是他的声音,信长没有回答,他望向了坚固的城墙,这就是他的岳父大人,齐藤道三苦心几十年经营的大城,居山而建,巍峨雄伟,踏着脚下的沙地,这个稻叶山城,难道真不是自己的?
这次,浓姬亲笔写信,使大部分外臣全部观望,而仅仅稻叶山城召集了五千军来抵抗,虽然信长军有一万二千,但是稻叶山城不愧是有数的大城,连攻四日,伤亡了二千人,还是攻之不下。
时间提前了,美浓齐藤家,还没有被完全抛弃啊!
“殿下,请你下令休息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看见信长不说话,池田恒兴再次大声的说。
“哼!”信长眸中闪过寒光,手摸上了刀柄。
在场的武士都战栗无言,谁也不敢说话,池田恒兴也许没有事,但是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人却有很大可能变成了替死鬼,出气羊。
等了一会儿,信长突然之间下令:“撤退吧,我们回尾张去。”
“啊?”
刚才还为休息而恼怒,现在却直接下令回尾张,诸将不由面面相觑,这时,就轮到了柴田胜家不满了,他跳了起来:“殿下,为什么要撤退?虽然我军损失了二千人,但是对方也起码折损了一千五百人,现在他们城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要我军分批连绵不断的攻击,他们军力少,对于大城而言,无法面面俱到的弊端就会充分暴露出来,夺下此城就容易了。”
“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是按照这样的方法,要几日?”
“最多还要十日。”
“可是我们没有十日时间了。”信长按住了刀:“你们知道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军和尾张的联系就中断了,按照我家的规矩,三个时辰就会联系一次,但是现在已经有三次联系没有回应了。”
“啊,难道是尾张那面出了问题?”丹羽长秀皱眉说,他心中想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