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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陌深处,还有几只老狗凑着热闹瞎叫吠着。
兵油子们才不在乎这些老百姓们的议论,反倒都为自己引来关注而沾沾自喜,于是这叫闹的声音就更大了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这支部队刚刚凯旋而回呢。
镇子上并不是所有屋子都是熄灯了,比如在镇子中央住的几个大户人家,到了夜里他们才不会节省那丁点煤油呢,于是就把大大的院子全部点满灯光。这些大老爷门庭大,在家里还养着一些艺妓,时不时晚上就在家里坐着听听小曲。如果大老爷们心情好了,还会举办更浓重的会戏,让全镇子里的人都到他们家门口来看。
在路过镇子中央的时候,三排有几个老兵低声议论了起来。
“哎呀,你们知道不,上次我在镇子上闲逛,看到过刘老爷他家的那闺女,长得真叫是水灵呀!”
“哟,真滴撒?”
“那可不是?有机会让你去看一眼,保证让你锤子都硬起来。”
很快队伍就穿过了银山镇唯一繁华的地段,来到了靠近江边的镇子郊区。与银山镇紧靠着的江水是沱江,不过沱江走到这里的时候就显得很狭窄了,平日里要想利用沱江做运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是让乡亲们洗洗衣服、打打鱼什么的。要说沱江是银山镇的母亲河也不为过。
除了镇子里几个大老爷家没熄灯之外,此时此刻还掌着的灯地方,就是二排和三排所隶属的队部了。该队一共有四个排,二排和三排是驻扎镇子南边的山窝里,四排则是驻扎在北面的一个村子上,只有队官和一排是留在镇上的队部。
队部就设置在靠近江边的小路上,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宅院周围没什么房屋,看上去倒是显得孤零零。此时宅院大门敞开着,早有几个扛着枪的士兵在门外的场地上百无聊赖的走动,天黑之前他们原本是站在镇子路口等候三排的消息的,后来天色晚了,也就懒得在那么远的地方等了。
二排和三排沿着小路走过来了,那些站在队部门口的士兵马上就有一个人跑进了宅院去,另外两个士兵则匆匆忙忙迎了上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郑子牛和刘定文自然而然负责与这两个一排的士兵交谈了一番。一排的士兵让二排和三排其他人都在原地休息一下,只派几个人把军火运到队部的仓库去即可。之后,又让郑子牛先进去向队官汇报一下。
郑子牛当即要求让刘定文跟自己一起进去,说刘定文是二排目前的长官,有必要让他亲口描述一下当时遇袭的情况。他在说完这句话后,还冷冷的朝后面的余少阳瞥了一眼。
于是刘定文跟着郑子牛一起走进了队部。
余少阳在杨老头的搀扶下找到小路一边一颗大树下面坐了下来,杨老头看到余少阳似乎一直双眼发冷的盯着郑子牛的背影,估摸着猜测这个余大少心里肯定还是有不服气的地方。于是他劝说了一句:“余大少,算了算了,想那么多也没啥子用处,反正余大少你打死了两个山匪是二排全部都看到了,刘定文那小子就算胡编乱造也不敢抹掉这个事情。”
余少阳想一想觉得也是,自己在山上另外打死了八个山匪是无凭无据的,料想在这官官相护的时代是没有计较的余地了。不过他可不是在为这件事烦心,而是决定向队官汇报一下自己遇上娟娟的事情。
在返回镇子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既然自己穿越到民国已经成了事实,那么就必须安安分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当然为了活的更好一点,就必须想尽办法往上爬。
他问向杨老头:“杨长官,你有没有请示队官的权力?”
杨老头怔了怔,他是一个粗人,对余少阳中规中矩的问话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请示队官?咱这新队官调来都快三四个月的时间了,连他长啥样我还没见过哩。”
杨老头以为余少阳心中还是不甘心,于是又劝说道:“余大少,我看你还是别折腾了,就算你见着队官他也未必会相信你呀。你一个人杀了八个山匪,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撒!你把队官惹烦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余少阳叹了一口气,不想与杨老头多解释什么。这时他的腰部又疼了起来,看来伤口还得进行专业的医护处理才可以。就算今天见不了队官也没关系,等把伤口养好了后,自己倒是可以亲自去找这队官。
“杨老头,镇上有医…………大夫吗?”他又问了道。
“有啊,”杨老头看到余少阳吃痛的脸色,立刻就猜出他的腰部又出问题了,连忙说道,“余大少你先挺住,等下散了之后,我带你去镇上李大夫的铺子里瞧瞧去。”
余少阳疼的咬着牙,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正文第十五章刘湘
郑子牛和刘定文进入队部大院大概十分钟后,刘定文一个人黑着脸又走了出来。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刘定文沿着小路走到二排和三排休息的地方,他没有停下脚步来,却径直的来到了余少阳面前,冷森森的对余少阳说道:“走,跟我来,队官要见你!”他说完,直瞪瞪的看着余少阳,眼中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似乎是在担心余少阳在队官面前乱说话。
余少阳倒是奇怪了,银山镇的队官自从辛亥革命之后就如同走马换灯一般,隔不了多久就会被上面调走,从来没有哪一位队官会真心的管理过队伍上的事情。
虽然说这次二排运送军火遇到了劫匪,丢了几个人的性命,可是在乱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更何况军火的损失并不大。按道理来说,队官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对,随便听任了郑子牛、刘定文的胡话就可以草草了结就罢了。
余少阳心中有一些疑惑,猜不出这陌生的队官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他在杨老头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打算跟着刘定文去队部大院里。
“杨老头,用不着你来扶了,我扶着就可以了。”刘定文脸色死沉的说了一句,上前从杨老头手里接过了余少阳。
刘定文主动要来扶余少阳肯定没有好事。
余少阳却没动声色,任由刘定文一只手架着自己,向队部大院走了去。刚刚来到队部大院门口的时候,刘定文忽然凑到余少阳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小子,待会儿你可识相点,要不以后你可没好果子吃了!”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充满了一种憎恨。
刘定文在说完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朝着余少阳腰部的伤口戳了过去,似乎是觉得口头上的警告还不够分量,必须要让余少阳尝点疼痛。
可是余少阳不是吃素的,他一直都保持着警惕。当刘定文的手打过来的时候,他立刻装作身子失去平衡,借机向刘定文错身靠了过去,用肩膀重重的撞在对方的下巴上。刘定文猝不及防,下巴一下子就狠狠的吃了一招。
正当刘定文惊怒起来,想要对余少阳大打出手的时候,余少阳一只手已经勾在了刘定文的脖子上。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谁在求谁呢!”余少阳虽然腰部伤口作痛,但是勾住刘定文的手依然使足了力气,勒地刘定文差点憋死过去。
对于一直在后方看着的杨老头来说,余少阳和刘定文刚才交手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好像是余少阳差点要摔倒,于是出于本能的伸出手来搭在刘定文的肩膀上。根本看不出来原来两个人已经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余少阳松开了刘定文,顺势还推了他一把,让他走在前面,以免这小子再耍什么小动作。刘定文心中怒火丛生,可是一来因为自己个头原本就小,打起来肯定不是余少阳的对手,对方连黄二牛那样的大汉都能撂倒呢;二来余少阳刚才可是警告过自己了,如果等下他在队官面前把话捅破了,自己可就算是完了。
刘定文头也不回了,闷头闷脑先一步走进了队部大院。
队部大院的第一进是营房,一排的士兵就住在这里。正堂被改成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厅,只有两张歪歪斜斜的破桌子。穿过正堂之后就是二堂,这里算得上队官的私人办公室了。此时此刻,二堂前的小院子里聚集着好一些士兵,这些好事者都在探听今天二排发生的事情。二堂的大门虚掩着,油灯的光线洒出来一片。
此时的二堂似乎挺平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刘定文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那些一排士兵,径直的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推开门走进了二堂。
“刘官长,余少阳来了。”他恢复了奉承的嘴脸,笑吟吟的对坐在二堂正上方的一个年轻军官说了道。
余少阳接踵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堂厅,这里除了刘定文、郑子牛之外,就只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队官大人了。他不由自主多向这名队官打量了几眼,只见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比郑子牛还要年轻许多。
这名年轻的队官披着一件素色的军服外套,但是下身却穿着一条五分长的短裤,看上去就好像是刚刚从庄稼地里回来似的;皮肤黝黑,面堂方正,纵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很随便,但是依然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质。通常来说年纪轻轻就有军人风范的人,十之八九是在军校中受过训练的了。
余少阳原本想向队官敬一个军礼,可是考虑到现在是民国初期,到底行什么军礼自己一点都不清楚。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强忍了伤痛,双腿站直,脚跟“啪”的并拢在一起,同时也挺直了身子,算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军人的气魄。
年轻的队官在看到余少阳这一动作之后,倒是微微感到了意外。他原本正在为二排遇袭的事情烦心,眉宇紧紧的拧在一起,不过现在脸色倒是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刘,先把门关上!”队官平静的开了口。
刘定文连忙转身去把二堂的大门合拢了起来。
队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余少阳一番,脸上的神色忽暗忽明,仿佛有心中有很强烈的心事似的。接着他又开口了:“你叫余少阳?我看你身上还负着伤,先找个椅子坐下来吧。小刘,你也坐下来。”
堂厅上的椅子不多,郑子牛自己坐了一个最好的靠背椅,还有一条长板凳和一个小座凳。刘定文先一步走了过去,一点不客气的就在长板凳上坐了下来,把最后一个小座凳留给了余少阳。
这小座凳只有一尺来高,余少阳个子高不说,而且腰部还受了伤,要是坐在这样的凳子上那自然而然更难受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丝毫不掩饰的回了话:“长官,我站着就可以了。”刘定文这混账故意耍我,这队官看上去倒是显得很公允的样子,等下自然会给你好看。
队官看到刘定文抢先坐在长板凳上,自然知道这厮是在故意整余少阳,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却没有为余少阳说话,而是不冷不热的丢出了一句:“好吧,那你就站着罢。”
余少阳心里微微一寒,看来这队官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公正廉明了,难道是郑子牛和刘定文伙同了队官要一起整自己吗?他立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刘定文和郑子牛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沉重,看不出来任何得意洋洋的地方,难道刚才他们向队官汇报后遭到队官的训斥了?
他现在还真是看不懂队官与郑子牛、刘定文之间的关系。
队官接着又说了道:“余少阳,我和你算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湘,当年在书塾念书的时候,先生也曾赐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