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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叹了口气,飞快的瞟了方铮一眼,低声道:“皇上其实也难啊……潘尚书在朝中威望太重,皇上不太方便亲自拒绝,皇上说他不管,也许有他老人家的深意……”
方铮这会儿听出点儿内幕来了。合着潘尚书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向皇上求亲,一来给他下个绊子,二来求个皇亲国戚的身份,给自己将来留张保命符,三来他算准了,就算皇上不答应,冲着他两朝元老的面子,也不会拒绝得太干脆,把这滩局势诡谲难明的浑水搅得更浑了,他能争取时间暗中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而方铮此刻也明白皇上为什么说他不管了,这事儿说得好听呢,皇上是让他自由发挥,自己看着办,他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说得不好听呢,皇上想拿他当枪使,让他出面去灭灭老潘的威风,皇上却在一旁边喝茶边看他和潘尚书狗咬狗……咳,坐山观虎斗。
瞧瞧!啥叫政治素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分析得头头是道,还弄出个一二三来,方铮都忍不住开始有点佩服自己,本少爷这逻辑思维能力,智商低于一百八的能行吗?
天色不早,方铮再次送上一张银票给曹公公,又恭敬的目送他离开,这才匆匆赶往金銮殿。
金銮殿外,久病不出的潘尚书被家人搀扶着来上朝了。一边大声的咳嗽一边与围上来嘘寒问暖的大臣们打招呼,群臣们见老大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纷纷猜测,今日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令得病情沉重的老尚书亲自来上早朝了?
方铮仇恨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潘尚书,专注得连众朝臣过来向他打招呼都没工夫搭理。潘尚书到底涵养十足,面对方铮能杀死人的目光,仍是面色安详的跟朝臣们寒暄着,仿佛方铮不存在似的。
冯仇刀忍不住扯了扯方铮的袖子:“哎,方老弟,你今日怎么了?老盯着潘尚书干嘛?”
方铮咬着牙直哼哼:“……用眼神杀死他!”
金銮殿上。
千篇一律的山呼万岁,然后众卿平身,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方铮暗里撇了撇嘴,琢磨着以后自己若当了权,一定得上疏皇上将这千篇一律的规矩改一改。
以后上朝,群臣们拱个手,齐声问:“皇上吃了吗?”
然后皇上笑眯眯的回答:“吃了,你们呢?也吃了吗?”
群臣们齐声回答:“吃了您呐!”
接着皇上再问:“都吃的什么呀?”
这时群臣按官阶品级一个个回答:“回皇上,微臣吃的韭菜饺子。”
“回皇上,微臣吃的热汤面,还加了俩鸡蛋。”
“回皇上,微臣啥都没吃,跟小妾做了个早操眼看就到点儿上朝了……”
瞧瞧,多人性化呀,一听这对话就透着一股子君圣臣贤,盛世之象啊!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皇上龙目四下一扫,冷笑道:“呵呵,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朕文治武功,古今无双,对么?”
只听得臣班中一老一小同时走出朝班,异口同声道:“臣有本奏!”
众臣望去,两人正是潘尚书和方铮。
潘尚书与方铮也互视了一眼,眼神都不算太友好。
方铮朝潘尚书笑了笑:“潘大人您先奏,下官等会儿没关系。”
潘尚书状似虚弱的摆摆手:“还是你先奏吧,老夫有的是时间。”
方铮低声笑道:“您就别客气了,瞧您这模样,分明时间不太多了……”
群臣闻言深深皱眉,方大人这些日子没上朝,还以为他品性变好了呢,没想到还是这副德性,幸好他这句话声音小,远远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没听见,不然又是一顿大骂。
皇上温言道:“老尚书怎的亲自来了?你病体未愈,万勿操劳,须得保重身子才是啊。”
潘尚书谢恩,然后蠕动着嘴唇,好象在吃什么东西似的,含含糊糊道:“老臣闻知长平公主殿下端庄文雅,仙资玉质,至今待字闺中,老臣斗胆高攀,欲代犬子潘陶向皇上求得这门亲事,万乞皇上玉成!老臣感激之至……”
“慢着!”殿内一声大吼,众人如闻惊雷,侧目望去,却见方铮一脸平静的打断了潘尚书的话。
皇上望着方铮,脸上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沉声道:“方爱卿有何事上奏?”
方铮冷哼一声:“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尽知,长平公主乃是微臣的发妻,不日即将完婚,请问潘大人,你在这金銮殿上堂而皇之的夺人所爱,可知羞耻二字?”
潘尚书拖着老迈的身躯,状似艰难的转过身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冷笑道:“方大人,你口口声声说长平公主是你发妻,请问你可曾下过聘书聘礼?皇上可曾正式颁下赐婚圣旨?皇族成婚须循古法六礼,你行了哪一礼?”
方铮闻言心里顿时有些后悔,早知有今日,不如跟长平来个先上车再补票,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长平挺个大肚子,看你家那熊儿子敢不敢要。
冷笑一声,方铮在朝堂上负手傲然而立,不屑的望着潘尚书道:“笑话!皇上亲口许过婚约,昨日礼部的杨尚书才登门商议过成婚事宜,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你如今却横插一杠,这不是存心让皇上失信于天下吗?以后还有谁……咦?潘尚书,你在吃什么?”
话说到一半,方铮惊奇的看见潘尚书从袖中掏出一块黑糊糊的东西往嘴里塞。
潘尚书斜睨了他一眼,闭目不语,不屑搭理他。
“哇!潘尚书,你在金銮殿上偷吃零嘴儿!”方铮高兴得像个抓住了歹徒的警察似的。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百官纷纷惊疑的望着潘尚书。
“老夫没有!”潘尚书否认道。
“还说没有,我分明看见你塞了个东西放进嘴里,你完蛋了,我要向皇上揭发你的无耻行径……”
第一百六十一章让全天下人都听到
“方铮!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你家的后院!大呼小叫的还有规矩吗?”潘尚书没表示什么,皇上却发脾气了。
方铮一楞,这话怎么说的?老丈人怎么还帮着潘尚书说话?
随即方铮看见皇上不经意的瞟了潘尚书一眼,眼神很复杂。
而潘尚书却没注意到,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表情惊疑的大臣们,大臣们在潘尚书的目光逼视下,立马目不斜视,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
潘尚书只消一个眼神,便教群臣噤若寒蝉,见此情形,皇上的脸色不由更加阴沉了。
金銮殿沉静下来,君与臣,臣。与臣之间互玩着眼神大战,一时间眼波横飞,场景非常之诡异。你想啊,一大群白胡子老头,年纪都快进棺材了,一个个互相眉来眼去的玩暧昧,那是何等的恶心。
方铮生生打了个寒战,怎么忽然。气氛变得如此怪异?这群老东西互相瞄来瞄去的都在干嘛呢?
“皇上容禀,老臣绝没那么大胆。子敢在金銮殿上吃东西,老臣吃的是一味药,名曰地龙,功能补气活血,老臣已是风烛残年,拖着老迈之体上朝,实非得已啊……”潘尚书表情沉痛而辛酸,边说还边咳嗽。
“哎呀!老大人,下官误会您了,下官对不起您呀!”眼见。潘尚书大打悲情牌,博取皇上和群臣的同情,方铮趁着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着潘尚书的手大声道歉。
潘尚书使劲甩了甩,却甩不开方铮的手,只好愤怒。的盯着他。
方铮浑然未觉,抓着潘尚书的手犹自带着哭腔。忏悔道:“……老尚书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临老却还被下官这个后辈小子诬蔑,此情何堪,晚景凄凉啊……下官实在是罪该万死,万不该出言无状,若气坏了老大人的身子,可怎么得了?老大人千万不要跟下官一般见识……呜呜呜……老大人你的手不要乱动啊,下官还没说完呢……哎呀,老大人您的手劲儿不小呀,比下官这个年轻人的力气还大呢……”
潘尚书没料到。方铮竟然这么不要脸,在金銮殿上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来了这么一出,抽了几次都没抽回手,潘尚书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当这么多人的面,又得体现一下长者的宽仁风度,只好无奈道:“……好了,此事揭过不提,方大人,老夫不怪你便是。”
“真的?”方铮抬起头,眼角挂着零星的泪花,充满期盼的望着他。
这小子真会演戏!潘尚书大声道:“老夫说话算数,当然是真的!”
“那……下官以前对您的种种不敬,您也原谅我好不好?”方铮此刻像只犯了错误的小猫咪,可爱而无辜。
潘尚书心头一阵恶寒,现在他只想赶快撇开这个人见人厌的小子,闻言敷衍道:“好好好,原谅你了……”心中却恶毒的思忖着,老夫大事成后,第一个便将你千刀万剐了。
“那……我打你两个儿子的事你也别跟我计较了成么?”
“行,老夫答应你。”
“那……我敲诈你小儿子五万两银子的事儿你也别生我气了行吗?”
“行,老夫答应你。”
“那……我曾叫人把你官轿的底座偷偷给卸了这事儿你也别生我气了行吗?”
“行,老夫答应你。”这小子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儿?
“那……长平公主还是嫁给我,你儿子就别跟我抢了,行吗?”
“行,老夫答应……不行!此事没得商量!”差点被这小子给绕进去。
潘尚书猛然清醒,坚决的推开了方铮,一脸正色朝皇上拜道:“皇上,老臣以为,梧桐树下凤栖身,长平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尊贵无比,怎可下嫁区区一介商贾出身的小官?老臣之子潘陶,非老臣自夸,不论人才,品性,才学,相貌,尤胜方大人多多……”
这老东西存心要撕破脸了,当着面还这么骂人。方铮眉毛一掀,便待出言,谁料殿内忽然形势大变。
“放你母亲的屁!”娇脆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如黄莺初啼,煞是好听。当然,如果忽略这句话的内容的话。
方铮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这位,就是他的准老婆,皇上的掌上明珠,长平公主是也。
群臣愕然回头,只见殿门口亭亭玉立一佳人,身着粉色宫裙,脚穿淡红蛮靴,粉白黛绿,淡扫蛾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好一个俏生生的绝色美人。
见到朝堂之上竟有这般变故,群臣一阵喧闹,个个神色兴奋的交头接耳,也许是每日的早朝太过枯燥乏味,今日先来了个朝堂争妻,现在女主又华丽登场,这怎能不令习惯了无聊的大臣们满怀欣喜?以后家中纳福,甚至告老还乡后,这都是他们将来的话题谈资呀。
只可惜华丽登场的这位绝色美人脾气不怎么好,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骇人不浅。
“姓潘的老头你是不是有毛病?脑子被驴踢了?现在满京城谁人不知老娘要下嫁方家,你半路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存心见不得别人好啊?凭什么说方铮不如你家那熊儿子?他叫潘陶是吧?听说以前在城北,因为调戏民女,被方铮打得满地找牙的就是他吧?亏你还好意思说他人才品性好,一大把年纪了还瞪着眼睛说胡话,那么个孬货你好意思高攀我皇家公主……”
潘尚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再加上长平说话又急又快,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半点间歇都没有,跟相声里的报菜名儿似的,潘尚书听得两眼发直,张了张嘴,楞是没有插进半句话。
“方铮为国出策,一计退敌,救过无数华朝的军民百姓,使得无数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并且挺身而出与突厥使者谈判,大扬我华朝之国威,使我华朝边境安宁。本宫一介弱女子,倒想问问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此功之大,说是开疆辟土亦不为过,你们之中谁曾立过?潘尚书你有何资格说方铮不如你家儿子?你儿子有这份本事,有这份担当么?”
长平冷冷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