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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却有神的眼睛望向方铮时,却仍不时露出几分笑意。
“这老头儿应该比魏承德好打交道。”方铮在心里默默道。魏承德虽说一腔正气,但为人太过古板,远不及眼前这位礼部尚书来得亲切。
见方府大门洞开,红毯铺地,全家老小和所有下人皆恭恭敬敬站在门前迎接他,杨笃清面上不由有了几分光彩。虽说方铮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儿,但杨笃清在他面前却不敢倨傲失礼,抛开他即将成为公主驸马不说,单只论他乃帝前新宠,圣眷隆厚,没准什么时候就飞上高枝了,杨笃清也不敢真拿他当个小小的五品官儿对待。眼见方家如此高规格的接待他,看来方铮此人倒也并非恃宠而骄,这让杨笃清心中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哎呀!方大人太客气了,如此隆重,倒教老夫愧不敢当啊!”杨笃清在方府门口下了官轿,还未等方家众人上前,他便大笑着迎了上去。
方铮暗里撇了撇嘴,心道你丫以为我愿意呀?若不是我老爹非要搞得这么隆重,换了是我,进门让你喝杯热茶,事情谈完赶紧滚蛋走人,谁耐烦又是地毯又是戏班子的……
想归想,方铮嘴角一扯,也大笑着迎向杨笃清:“杨大人乃天子之使,又是长平公主与下官的月老媒人,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呵呵。”
按华朝惯例,皇帝将公主赐婚臣子,不是下道圣旨把公主嫁出去那么简单的,一般都是先由礼部尚书上门,向臣子提出亲事,并宣示皇恩浩荡云云,然后再由礼部官员会同皇家和男方家一起操办婚前事宜,一切准备工作妥当之后,皇帝再正式颁下赐婚圣旨,这事儿才算水到渠成。所以媒人这个称呼,礼部尚书便理所当然的受下了。
众人在门口寒暄几句,方铮将自己的父亲介绍认识,杨笃清对方老爷这个商人仍不敢怠慢,口称“方兄”,倒将方老爷吓了个手足无措,连道不敢,商贾在古代算是贱业,论社会地位连工匠、车夫都不如,眼前这位朝廷的礼部堂官与他平辈论交,却教方老爷好生不自在。
方铮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再让两人在门口这么客气下去,今儿这一天啥事儿都甭想干,光杵门口作揖得了。
“爹,咱们还是请杨大人入内一叙吧,老站在门口太失礼了。”方铮小声提醒道。
方老爷面色一肃,赶紧延手相请。
府内布置得很奢华,下人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自觉的站到了廊下,整齐而不失风度,看来是经过管家数日的排演的结果,足以证明方家对皇上赐婚的重视态度。
杨尚书今日来的目的,只是表达一下皇帝嫁女的意向,并且就成亲的礼仪和过程向男方家提前沟通一下,这样才不至于成亲时出现环节衔接不上,或前后矛盾的现象,给皇家和方家丢丑。
主角当然是方大少爷,不过他对古代的所谓婚庆仪式并不熟悉,特别是皇族的婚庆,听说更是繁琐,想想方铮就觉得头疼。若搁在前世哪需要这么麻烦呀,两口子欢天喜地的领个证,然后亲戚朋友叫齐了吃顿饭,喝得晕晕乎乎就可以洞房去了,为了尽快达到洞房的目的,简化了一切洞房前烦琐的形式主义过程,这才是真正人性化的表现,比古代厚道多了。
方铮呆呆的坐在前厅,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思绪不知飘往了何处。方老爷与杨笃清如同一见如故的老朋友,交谈的气氛热烈而不失亲切。两人寒暄过后,开始正式商谈成亲事宜,这下方铮可就真的听不懂了,纳采,问名,纳吉什么的,方铮如同狗看星星般茫然无知,依稀听到说什么要亲手活捉几只大雁……靠!这是成亲还是整人啊?我有那本事捉大雁么?
既然听不懂,方铮只好又开始发呆,将话题留给两位长辈去尽情发挥。
前厅门口,下人们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比军姿更标准。但方铮知道,这些人全都在装呢,平时大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不知是方家家规不够森严,还是方家的几位主人没多大架子,反正下人们对主人敬则敬矣,却是谈不上惧怕。今天大伙儿这么老实,也是怕方家在钦差面前丢了面子,所以破天荒的装起了老实,这大概是身属方家一份子的集体荣誉感使然。
方铮忽然发现,一个小小的脑袋躲在门廊柱子后,鬼鬼祟祟的朝前厅偷看着,身着青衣青帽,下人的打扮。
不是方铮眼尖,实在是下人们今儿太老实了,所以这个不老实的下人行为尤为突出。
方铮狠狠一眼瞪过去,本少爷这么好动的性子,今儿都老老实实坐下来了,哪个下人这么大胆,居然敢鬼鬼祟祟偷看?
定睛望去,见此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好看的俏眼正含着笑意和无限的思念,深情的看着他。
“我操!”看清此人的面貌后,方铮脱口而出,眼睛都惊得突了出来。
杨笃清与方老爷正商量到“纳吉”这个环节,忽然听到方铮语出惊人,杨尚书花白的眉毛掀了掀,好奇的问道:“方大人,敢问何谓‘我操’?”
“啊?呃……杨大人听错了,呵呵,我说的是……我急,对!我急!呃,两位先商量着,下官去去就回……”
说完不顾杨笃清愕然的目光,和方老爷隐秘的白眼,方铮撩起官袍下摆便跑了出去。
跑到前厅回廊下,左右张望,却不见伊人芳踪。正待找人相问,却见回廊尽头有个窈窕的背影,见他出来,朝他嫣然一笑,招了招手,然后往内院跑去。
方铮一喜,跟着追了过去。在一处僻静的花园里找到了她,她正站在一株桂花树下,亦笑亦嗔的看着方铮,眼中蕴涵的喜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接着丽人娇笑一声,蹦蹦跳跳冲了上来,一把掐住方铮的脖子,高兴的道:“说!有没有想老娘?”
不用猜,这位丽人肯定是长平了。
方铮见到长平的惊喜到被她掐住脖子后,便消失殆尽,小丫头手劲没轻没重,看起来像宣泄久别重逢的欣喜,但也不能排除她有谋杀准亲夫的可能。
方铮活像一只被人抓住脖子提起来的鸭子似的,手脚不停的挥舞挣扎着,费尽力气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一句话来:“……再掐……你就当……寡妇了……”
长平吓得“呀!”的一声,赶紧松开小手,帮他抚着胸口顺气,口中不迭道:“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方铮还没顺过气,说不出话来,只朝长平竖了竖大拇指。这媳妇儿娶回家杀伤力太大了,本少爷是不是真得仔细考虑一下退婚算了?哪天她万一玩得兴起把我掐死在床上,后人将会如何评价我这位短命的公主驸马兼一等忠勇伯?死得其所?还是天妒英才?
“你怎么来了?你父皇不是把你关在皇宫里不准你出去吗?”方铮顺过气后问道。
长平撇了撇嘴:“切!皇宫怎能关得住我?我想出去自然就出去了。”
牛啊!真拿皇宫当她家后院儿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说,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讲,皇宫还真是她家的后院儿……
瞧着长平不可一世的小模样,正好与方铮心目中的刁钻蛮横的公主形象完全吻合。
“你不怕你父皇责罚你?”老皇上够失败的,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长平愤愤道:“你还好意思说?老娘……咳,我问你,我被关进宫里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去看我?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方铮白了她一眼:“废话,我外头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吗?你父皇最近又派了差事给我,我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你若想我经常陪着你,就去跟你父皇说,要他少拿我折腾,白给朝廷打工这么久,我连俸禄长啥样子都不知道呢,眼看要成亲娶老婆,我却穷得快要饭了,你想啊,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上哪儿找这么美的事儿去?老丈人也就碰着我这么一个心眼儿实诚的傻女婿,换了别人早撂挑子不干了……”
方铮一说起这个就满腹牢骚,不管不顾的说了大半天。长平实在忍不住了:“……你个混蛋!我辛辛苦苦跑出来见你,你一见面就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没有良心啊?”
方铮幡然醒悟,对呀,这会儿该是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时候,干嘛说扫兴的话?把这些牢骚留着,明儿我就给皇上诉苦去。
搂着长平在怀里好一番肆意温存,长平终于平息了怒火,轻轻的捶了方铮几拳,化嗔为喜了。
“哎,你怎么混进我家的呀?怎么没见下人来通报一声?”方铮从后面环抱着长平,贼手不老实的乱动着。长平身上很香,不知是她天生的体香,还是站在桂花树下沾上了几分桂花的香气,闻得方铮有些心猿意马。
长平轻轻喘息了一声,俏脸早已变得通红,呢喃一般低声道:“去你的!我用得着混进来吗?我就命车夫把我的马车堂堂正正的停在你家的后门,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啦。”
说完长平的小鼻子得意的一皱,娇俏可爱之极。
方铮呆了一呆:“我家那些护院没拦着你?”
“没有,他们一看我的马车就知道尊贵无比,谁敢拦?”
“我操!”方铮忍不住骂道:“这些护院也太不负责太势利了!赶明儿全炒了他们!哼!开好车他们就不问?开好车他们就任其通行?开好车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长平的语气非常不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佳儿佳妇
方铮闻言一惊,哥们这话好象说过头了,但是……我不是那意思呀。
“比喻,比喻而已,乖宓儿,切莫误会呀……”方铮急忙解释道。
“说!老娘怎么就成坏人了?”长平朝他龇牙,雪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人!我的乖宓儿当然是好人……”方铮嬉皮笑脸的将长平搂在怀里,顾左右而言他,很快便将长平的怒火安抚了下来。对付发脾气的小女人,方铮还是很有办法的。
“喂!你说父皇最近又派了差事给你,什么差事?满朝文武那么多人,父皇怎么老拿你使唤呀?”长平斜斜的倚在方铮怀里不高兴的道。女生外向,这话倒真没错,人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为夫君鸣不平了。
方铮感动道:“还是宓儿最疼。我呀……”想了想,长平即将成为自己老婆,影子的事儿不可能瞒得过她,实话告诉她也无妨。
“你父皇命我成立了一个……嗯,特务。机构……”接着又向长平解释了一番啥叫“特务”。
“呀!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叫我?”长平听完后一脸兴奋,美目发亮,像个调皮的孩子找到了一件新玩具。
“你想干嘛?”方铮退了一步,满脸戒备。
长平一把扯住方铮的袖子:“以后你们出去办事必。须要带上我!”
“别胡闹!你以为过家家呢?一个不小心就掉脑袋,有。什么好玩的。”这丫头疯了,特务这种高危性工作居然也想插一脚。
“哼!怕什么!你都能统领他们,我为什么不行?我还。练过武呢,你练过吗?”长平在这点上仿佛找到了优越感。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小娘们儿莫名其妙去练什么武,她这算有德还是缺德?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方铮拒绝得很坚决,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爱玩爱闹,这个方铮能理解,但他不能容许自己的老婆玩得这么没谱儿,身为影子头儿,咳,影子首领,特务工作的危险性他是最清楚的,查探敌情,收集情报,万一失手被敌人发现,那是绝对会没命的。真不知长平这丫头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真不行?”长平俏脸垮了下来,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