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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一听里面出来一个更横的,这么大的府邸,人家在外面说话声音大一些,怎么就至于吵到你们的那个娇贵的尚书大人了?他回过头来,就见门内站着一个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年纪,身材颇为矮瘦,尖嘴猴腮,长得颇为难看。
那人感受到了李唐的目光,便丢下两名正在低声赔不是的守阍,抬头瞪了一眼李唐道:“怎么?你这厮不服吗?这里是国朝尚书的府邸,不是你这等破落户撒泼的地方!”
两名守阍一听那人不由分说地训斥李唐,连忙附和,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愉悦,有多愉悦。
李唐正待说话,就听“蓬”的一声,那扇朱漆的大门便被合上了,只留下大门上的那两个镶金的门环还在不停地晃动。
李唐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心中暗暗发誓:“吏部尚书?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象今天一般吃我的闭门羹!而你欠我家的一千两银子,我要你一分不落地都给我吐出来!”说着,便转身向一家客栈而去。
许宅的书房里。
许将正襟危坐地坐在正中的那张重茵檀木椅子上,这椅子乃是五年前当年太皇太后高氏念他年老,特意赐给他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自己已经升遐好几年了,而他却依然十分健硕,身子还硬朗得很。
虽然已经六十三岁了,许将依然还是很注重自己的仪表。想当年,他二十六岁中状元,一直就因为仪表出众,文采风流,谈吐优雅而备受历代皇帝的宠爱。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仕途一向顺利,如今已经做到了吏部天官的位置,离拜相也就差了一步而已。
自从当今的小皇帝亲政以后,专宠当年王安石手下的变法大将章惇,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为左相,却并没有任命上述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虽然后来任命中书侍郎,却都没有加尚书右仆射之衔,也只是相当于元丰改制以前的参知政事而已。所以章惇事实上就是这几年朝中唯一的宰相。
但是,这种特殊的体制肯定不会持续太久了。
因为章惇所掌管的门下省本就是对中书省提出的揆议进行审核,批驳的,审核通过以后再交由尚书省执行。现在,中书省因为没有设置宰相,就没有一位强力的话事之人,已经被门下省彻底掣肘住了,再加上章惇本身又是尚书省的长官,相当于三省大权都集中在宰相一个人身上,这简直是太危险了。
而更危险的是,掌握着兵权的枢密使曾布也是章惇推举的,虽然两个人在朝堂上有时候会有歧义,但那并不能掩盖两人本是同路人的事实。
换句话说,当今朝廷的所有文武大权尽皆集中在宰相章惇手上!这,当然是不正常的,而正是因为其不正常,就必须要改变。
而能够改变这个局势的人,无非就是两个——章惇和皇帝。
章惇若要改变,要么是激流勇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章惇此人最是恋权,而且性情刚烈,只知向前,不愿后退,这也使他当年成为王安石那帮“熙宁党人”中被打击得最惨的人。今天他也一样不会后退;要么是巩固权力,甚至控制皇帝,谋取政权。
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不说皇帝对章惇有知遇提拔之恩,章惇很难生出这样的野心,即使章惇有这样的野心,他为相也不过几年之事,下面的人心还远远没有归附。更何况,章惇性子过列,报复起当年曾经对付他的那些“元佑党人”来,手段太过狠厉,偏偏这些人大多数官声不错,这就对章惇本身的名声造成了一定是伤害。
而皇帝要改变,要么是罢黜章惇,让他到地方上去任事,这也不大可能,因为皇帝年幼,一心想要学他父亲神宗进行变法,这就离不开章惇这样志同道合之人的支持;要么就是再次设置中书宰相,扶持起中书省来制衡章惇这个左相,而这,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
虽然朝中有不少大臣都盯着这右相之位,但许将对自己颇有信心。
正想着,忽见那书房的门轻轻地打开了,就见方才训斥李唐的那个丑陋男子轻轻走了进来,轻轻地说了一声:“老爷,他刚才来过了!”
许将轻轻地“哦”了一声,指着书桌上一张画像问道:“你说的,是他吗?”
那书桌上那幅画上画着一个青年男子,背上背着一个药框,嘴角含笑,不是李唐是谁?
第44章 卖字
李唐缓缓地走进一家客栈的大门,那易掌柜正坐在那里不停地向门外眺望,见到李唐一脸怒气地回来,连忙迎上前去,说道:“碰壁了吧?解元不必生气,放开怀想一想也就释然了。。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锦上添花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不论是朋友还是亲戚,你现在这样子两手空空地去人家家里借钱,吃闭门羹那是意料之中的,运气不好的还会遭致一番羞辱呢!”
李唐听他虽然啰嗦,口中却并不提自己还没有付的早餐钱,心下升起一股温暖,便问道:“我现在没有钱了,你便不怕我赖账跑人?”
易掌柜毫不在意地笑笑,说道:“要真是那样,对我又有什么损失呢?不就是十几文钱的事情吗?其实,几年前,我就遇到过一个和你一般丢了银子的考生,在我这里住了约莫有十多天的样子,后来他得中了,不但把钱还给了我,还帮我把客栈名换成了现在这个。这几年我这客栈里生意好了不少,说起来这个客栈名也是居功至伟呐!它好记,顺口,外乡人就都愿意往我的客栈里来,而且下一次到汴京,多半还是会选择我这里。”
李唐点点头,忽然又说道:“你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在提醒我,可以在这里赖着不走吗?”
易掌柜“哈哈”大笑,道:“若是你一心只想挨到科举开考,在我这里赖着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若是高中了,总该把钱还给我;若是万一你没有中,你家都回不了,我又怎么忍心向你追讨那点住宿钱和饭钱?”
李唐一听,心下的郁闷一扫而空,也随着笑了起来,这易掌柜看起来很平凡的一个人,确实算得上一个奇人了。笑过之后,他又问道:“方才你说的那个可以解燃眉之急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易掌柜笑道:“解元你是读书人,那字写得怎么样?”
李唐一愕,半晌才尴尬地说道:“还成吧!”此言一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
易掌柜却误会了李唐的这种犹豫,以为他的字写得很好,却又不好意思自夸,这才故作谦虚的。便说道:“小甜水巷那边有个书画街,平日都有不少人在那里替人家写书信、请柬什么的,还可以自己写了字画放到那边去卖。解元若是不觉得这事丢人,也可以过去。现在刚刚过完年,那边的人想也不多,桌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李唐一听,忙说道:“凭自己的努力赚钱,有什么丢人的,我这就去!”说着,便问明了路途,向易掌柜借了文房四宝,向小甜水巷而去。
小甜水巷是大宋有名的红灯*区,里面楚馆林立,处处可见一些迎来送往的花丛子弟。李唐倒是没有进去过,但因为其南路口就在大相国寺对面,对于李唐来说,就是轻车熟路了。
不多时,李唐便来到了小甜水巷,按照易掌柜所指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书画街。
所谓的书画街,其实只是一个用帷布遮挡起来的小小的空地而已,那空地上摆着十几张书桌,书桌旁边也有现成的椅子。
李唐一看,今天这所谓的书画街冷清得有些过了头,那十几面桌子上,就只有三面桌子上坐得有人,而且这三个人身边也没有围着顾客,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一脸无聊的样子,在低声闲聊着。
当李唐走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也并没有因为来了抢饭碗的而表现出敌意,纷纷都向李唐点了点头,不过嘴里却并没有停下来,依然是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李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放好文房四宝之后,便转头向那边三人望去。只一眼,他便看见了三人身后摆着的那些字画,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感立即从心底开始蔓延。
天哪,这三个人的字画刚好是一个行书,一个草书,还有一个是最近颇为流行的宋体楷书。
那行书固然是天马行空,那草书也是狂放不羁,就是那宋体楷书,也颇有几分蔡京的风采。
三个都写得这么好,怎么混啊?李唐心下开始有些头疼。
经过一番观察,他很快就发现这三个人所有的字画,都是一些诗词名句,或者是整篇的诗词。而且那些整篇的诗词,都是他们自己写的,后面有他们自己的署名。
李唐心下立即就闪过一个念头:“既然他们都写诗词雅句,针对的顾客应该是那些文人雅士。那我就来点通俗一些的吉利话儿,卖给那些不识字的平民吧,这大过年的,不都流行这些吗?”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小甜水巷乃是汴京城第一等的去处,平日哪里会有什么平民来这里。况且,大凡人们买楹联、福字等吉祥字画都是在年前,买回去过年之前贴在门上或者是家中的正堂,年既然已经过了,又有谁会买这些呢?
好不容易努力写就了几张吉利话,李唐见一直没有客人前来,便停下手来。
而恰在这时,迎面走过一个人来,衣着颇为华贵,在四个人的摊子前转了一圈。当他看见李唐的那些字画的时候,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讥讽之色,便在其他三人的摊子上,以每一幅十贯钱的价格分别买走了一幅字画。这不由不令李唐在旁边看了,又是惭愧,又是羡慕。
过不多时,那边又走过一个男子来。这回这个男子长相颇为丑陋,头发看起来**的,像是几个月没洗一样,一身衣服虽然也十分华贵,上面却明显有着不少的污垢。
“诶,我说,帮我写封信可以吗?”那人大大咧咧地问道。
那边那三个人刚刚得了十贯钱哪里有险情去理会写信这样的小生意。况且,这家伙长相着实太讨人嫌了,那几个注重仪表的读书人见了,都皱眉不已,哪还愿意为他写信!
不过,李唐做生意却是不管对方的相貌和身份的——过于看重这些往往是一个商人不能成为巨富的根本原因。“可以!”
那丑男一听,兴奋不已,便马上在李唐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我说,你写!钱不是问题。”
李唐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一对形状本就不甚圆润的眼睛登时变成了彻底的三角形,心下也是一阵反胃。不过,他脸上却是面如沉水,一点波澜也没用。“请说!”
“呜呼,自从那日窥见了爱卿的美丽容颜,吾就没有再好好睡过一觉!爱卿就像天边的云彩,吾便是照亮你的太阳;爱卿就像水里的鱼儿,吾就是那水藻,多么希望你来咬我一口!爱卿的声音就像那老虎的吼叫,时常在吾耳边使坏。吾为你吃不下茶,睡不着饭——”
李唐听到这里,忙提醒道:“说错了吧!”
那人很显然是十分不满李唐打断了他隽永绵长的抒情,有些不悦地说道:“照着写便是,错了又不怪你!”
李唐只好耸耸肩,道:“继续!”
那人抬头望望天,酝酿了半天,再也找不回方才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便只好说道:“罢了,写这么多就足够了,下面再加一句:‘山野狂人拜上!’”
李唐一听这人居然还是有名号的,不由心生好笑,便顺口问道:“你这信是写给什么人呐?”
“太学正李文叔家有一个女儿,我那天看见了,比起这怡翠楼里所有的行首小姐都漂亮多了。而且听说她还是个才女哩!以我的人品风流,年少多金,和她岂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那人动情地说着,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