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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安焘入仕之处,曾经受到韩忠彦的父亲韩琦以及欧阳修的引荐。所以他和韩忠彦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韩忠彦见了他,笑道:“好你个安老儿,竟会装愣了。你年纪虽然比我等都大些,我却知道你健朗得很。就看你方才跑步的时候那矫健样子,也就可以想见你一双老眼睛是何等的敏锐了!依我看哪,你就是故意的!”
安焘作色道:“好你个韩大,身为宰执,说话竟是这般轻薄不公,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服,你如何服众?”
韩忠彦笑了,笑得很灿烂。他和安焘是多年以来一直这样开玩笑的,别人看着两个人似乎水火不容,却不知道若不是这么多年总这样“水火不容”,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今日这般默契了。但这一次,安焘却没有显示他的默契,脸色依然是紧绷着,并没有如他所料转霁。这倒是让韩忠彦有些愕然,便停住了笑。他知道,安焘若非心中有事,断不会不给自己这个老朋友面子的。
旁边的许将连忙打圆场,道:“安兄今日莫非有事?”
韩忠彦正在尴尬处,见到这一次又是许将出来帮自己解围,心中的那份感激,简直就无以言表了。那边安焘客气地向许将道:“许公有所不知,昨日一大早,便又有了一桩案子交到了我大理寺。本来吧,这案子也不算什么大案,但却因为涉及到一位朝中重臣,下官也不得不审慎谳问,方才怠慢了许公还有诸公——”
他的眼神忽然转到了边上的赵挺之身上,那语气就变得有点不自然了,但仍是继续说道:“请诸公莫要见怪才是!”
许将连忙笑道:“安公说哪里话,你这样克己奉公,尽忠职守,原是我等大臣的本分,该是我等惭愧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赵挺之的脸色却变得阴沉了起来。许将这句话,应该是由当朝宰相来说,才算是符合身份。他一个吏部尚书,虽然也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却仍是没有资格代表“我等大臣”这个集体来表示自己的态度。可恨的是,许将不知趣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一个个的还都似乎对此并不介怀,就连韩忠彦这老家伙居然也是随声附和,似乎他反而要唯许将马首是瞻一般!
旁边的沐云趁人不注意,连忙拉了赵挺之一下,赵挺之回过头一看,却见沐云给了他一个严厉的警告眼神。赵挺之心下一颤,脸上连忙也堆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又向前走了一段,便到了十字路口,门下、都堂等部门的,都要往东,中书、枢密等部门的都要往西,其他如安焘这样衙门射在皇城之外的,就要往南出宣德门。也就是说,这里便是众人分手之地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准备话别。但就在此时,忽听宣德门那边一阵声浪颇为不小的哭闹之声传来。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这可是大宋中枢所在,皇帝、后妃、文武大臣都在这门里。一般人老远见了宣德门,心下都有些毛毛的,又有几个人敢在这地方喧哗?
正疑惑间,那哭闹之声越发大了,那边的事情,似乎有点越闹越大的趋势。
宰辅尚未正式拜立,韩忠彦便是暂时的百官之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真是不能不站起来。当然,他本人也还是挺愿意在这种时候出来显一点威风的。
韩忠彦转向路边一名侍卫亲军的执戈护卫道:“这位小兄,且烦你去看看,那边到底出了甚事?”
那执戈护卫应一声,连忙向前奔去,不一会便转了回来,向韩忠彦道:“启禀韩相公,有一男子身着一身孝服,正在宣德门前大声喊冤,声称要觐见皇上,申诉冤屈。”
“哦!”韩忠彦奇道:“禁城之外,自有伸冤之处,那开封县近来不是破了一些案子吗?那新的县令李唐,似乎也还是个能吏吧!就算开封县管不了,那不也还有开封府、大理寺,这不都在禁城之外吗?这人为了却独独要在这皇城之外哭闹,而且还身着孝服?这岂不正是给咱们朝廷丢人,给圣上蒙羞吗?这等刁民——”
许将连忙接道:“韩公,依我看,那人也未必这些全不知道,也有可能只是那冤屈过大,或者是牵连太广,生怕那些衙门弹压不住——安公,抱歉了,下官只是猜想此人的心思——”
安焘连忙说道:“许公客气,但说无妨!”
许将便接着说道:“为此,他才要觐见皇上,由皇上亲来处置。哎,说起来,这也算是咱们作为朝廷大臣的一种悲哀啊!我等食君之禄,却不能让百姓们都把事情放到衙门里去解决,反而闹到这皇城之外来了。皇上如今是沉疴在身,不宜劳动。诸位,我等何不一起过去查看个究竟呢?”
韩忠彦率先改口附和:“许公宅心仁厚,对于这些平民百姓之事,都不愿马虎,真乃我等大臣之楷模!行,老夫便随你一起去!”
韩忠彦起了个头,,大家自然都愿意随着过去看看了。反正,不说其他,这也总算是一个可看的热闹。说不定等会还会发生一点令人拍案惊奇之事,若是就此错过,着实可惜。
于是,这一群平均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子便浩浩荡荡地向宣德门那边行去。
安焘虽然年纪最长,却是走在最前面。他是大理寺卿,对于喊冤这种事情自然最是在意,来到那门边,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果如执戈护卫所言,身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正在不停地往门内冲,嘴里还不住地哭喊着。
安焘见了,连忙喊道:“兀那年轻人,有话你好好说便是,这般哭闹成何体统!”
那年轻人却充耳不闻,还在不住地哭闹着。
此时,众人也都纷纷赶到。韩忠彦一见这年轻人,心下一动,喊道:“你莫不是赵舍人家的小衙内吗?”回过头去,望着赵挺之,意思是找他确认。
赵挺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冲出队列,大声骂道:“畜生,你……你这是在给谁戴孝?”
第183章 如此父子
其实,赵挺之此时心中固然是十分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讶异。、他是亲自嘱咐了把赵明诚关在书房里的,而且还专门派了人看着。那看守他的人,也是他府里武功高强之辈。就算他睡着了,赵明诚也绝不可能逃掉。只要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灵敏的双耳。
但就在这样严密的看守之下,赵明诚居然跑出来了,不能不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诡异!而且赵明诚还跑到这皇城之外大闹!在如此众多的大臣目光所注之处这样胡闹,丢了面子不说,以后赵挺之不要说争相位了,就是在同僚们面前抬起头来,都是有所困难。
赵明诚见了赵挺之,又看见他身后的群臣,倒是不再向前乱冲了,心情也好似平静了许多。他的脸上除了悲痛之外,却多了一种漠然。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赵挺之,对于赵挺之的斥责,并不回应。
这无疑又等于给了赵挺之一个嘴巴。赵挺之顿时挂不住了,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只听得重重的“啪”的一声脆响,赵明诚的嘴角立时溢出一丝血来。
赵挺之最为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这一巴掌下去,见他流血,心下颇有不忍。但待他看见赵明诚那漠然的表情,心下怒火又起,口中叱道:“你这逆子,看来把你关在家中,实在是再正确没有的决定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赵明诚满不在乎地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口中冷冷地说道:“这一巴掌,够了吧?”
赵挺之听得一呆。随即,他更是勃然大怒:“够了?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还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太学念书,让你过得舒适快活,你竟然问我够了吗?一个巴掌,够了吗?”
“啪!”又是一个巴掌,这一回,却是抽在赵明诚的左边脸颊上。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十个八个都不够!”赵挺之已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手上不住加力,那巴掌便一个又一个地落在了赵明诚的脸上。
到了这时候,赵挺之已经心志争相无望了,而且还大大地丢了面子,干脆便豁出去了,也不再理会那么多,发泄出心中的怒气是第一。
而旁边的韩忠彦、安焘、曾布等人则是有些尴尬。他们本来是来看什么冤案的,不想却看见了这样一幕父子相争的丑事。但是,此时撤走的话,又不免太着了痕迹。尤其是安焘,他要走的话,必须要经过宣德门,岂不是正要从赵家父子身边经过?
也有一些人暗暗幸灾乐祸。他们暗暗忖道:“这恐怕就是教子无方的祸害了。生了一个只想用几个巴掌就此了结父子之情的儿子,赵挺之也真够倒霉的。不过,若不是他平日里对这个儿子娇惯过甚了,让他反而没有了父子尊卑的观念,又何至于今日呢?”
打了一阵之后,赵挺之倒是有些累了,便住了手,口中骂道:“逆子,你现在怎么说?”
“方才还不够,我想现在不但够了,反而有余了!”赵明诚两边嘴角都有鲜血不断溢出,但目光却依旧是那么冷漠,语气虽然有些含糊,但众人都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赵挺之简直气得差点晕倒,他也顾不得手掌肿痛,举起来再次向赵明诚的脸抽了过去。
众人见了赵明诚那惨样,心下暗暗开始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了。哪有一个儿子没事吃饱了撑着,这样和自己的老子作对的。而且,这赵明诚被打成这个惨状,还愣是脸色不变,态度不变,语气都没变。其中,必有众人所不知的隐情!
众人都暗暗在心中迎接下一声清脆的“啪”,有些心软一点的大臣甚至别过头去或者干脆闭上眼睛。但这声音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来临,待得那些有些好奇地再次往那边望去的时候,却见赵明诚的右手正抓着赵挺之那只举在他的面颊边上的手。
“我说过,够了,你却兀自不知足,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我?打死我灭口吗?”
“灭口?”众人听得这个词,更是若有所思起来,暗暗忖道:“方才的猜测看来都是真的了!”
安焘更是心急。他是管断案的,对于“灭口”二字的敏感程度又远远要高于一般的大臣。他心下顿时活动开了:“赵挺之自己也承认,他将赵明诚关在了家中,是赵明诚自己跑出来的。而一旦他跑了出来,赵挺之竟是要杀他灭口。什么事情能让赵挺之不顾父子之情,竟要杀了自己的亲儿子灭口呢?嗯,还有昨天的那件案子,似乎也正牵涉到赵家父子,我本就想要传唤赵明诚来问,可如今却出了这件事情,难道仅仅是巧合?”
赵挺之差点被赵明诚气得发疯。但他虽然健朗,到底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力气上自然不能和赵明诚这个正值血气方刚之龄的人相提并论。努力地往赵明诚脸上使了狼次力,都以失败而告终之后,他开始努力抽回手,但赵明诚却仍是紧抓着不放。赵挺之的脸顿时涨红了,一个疏忽之下,他对于“灭口”二字,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口说道:“杀你灭口又如何,你本就是老子生出来的。没有老子就没有你,老子收回你的小命,也是天经地义!”
一直站在那里静观的沐云一听此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而其余的大臣,尤其是安焘听得赵挺之居然毫不迟疑地承认,则个个也都纷纷变色,再望向赵挺之的眼神,便有了更多的距离感了。
赵明诚听得赵挺之这般说,似乎有些讶异。随即,他顺手放开赵挺之,道:“既然如此,你便继续打吧,反正,打死我,你干的那些丑事便永远掩埋于地下,再也无人得知了。打死我,你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的高官,争你的宰相了!”
“啊!”众人纷纷惊呼起来。赵明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