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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可他、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啊。
看着阿龙百般挣扎的模样,令人忍不住乱同情一把的。
“唉,我说张老板,你也真是好心,光想着“别人”的好事,那你自己勒,算一算,你也三十而立了吧,什么时候把巷口的阿珠娶回家呢?”
阿龙连忙否认。“我、我没喜欢阿珠啦,你别乱说啊,阿姐。”
她竖起眉毛,讶异道:“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我?”
“我、我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怕我太凶?”
“不是啦。”呜,虽说从小就被欺压的阴影,让他到现在对这小姑娘都还有点怕怕的。
“真的吗?”她怀疑地看着他。“其实,说实在的,我也真该找个对象了,既然你认识那么多男性的朋友,不妨介绍一、两个给我吧。我跟小月不一样,我比较钟意那种爱在心里口难开,头好壮壮,跟喜欢的女生讲话会结巴的、可靠又顾家的好好先生。你没有没认识这样的“伦”呢?”
“这、怎么好像在说我?”阿龙搔搔头发剪得短短的头。
“怎样,不行哦?”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溜,有没有搞错啊。
阿龙猛烈地摇头。“不可以啦,我喜欢的是……”
“是谁?”就说出来吧。
唉,败给她了。“唉,阿姐啊,一定要我讲出来吗?”
“你不讲出来谁知道啊,大哥。要小月真的嫁掉了,你可别哭给我看。”
“唉,不、不会吧?”这样说会让人家很担心溜。
“不想哭就要主动一点。”都多大了还要人教吗!
“我、我怕她拒绝我。”他学历不高,脑筋也不好,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那你就等到她嫁人了,你再来包红包好了。”娃娃凉凉地说。
“再、再给我一点时间啦,我还没准备好……”不想再继续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阿龙连忙转移话题到最近镇上当红的话题上。“对了,阿姐,听说那个人——”
意识到阿龙想说什么,娃娃立刻阻止他。“闭嘴,不要再提醒我了好吗!”
阿龙再度搔了搔短短的头发,突然有点替她担心的说:“可是你都不会好奇吗?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有对象了没有?”
一刀就砍进她的心里,好样的。“他有对象没有关我什么事?”装傻。
“这样你会输给他呀。”他不是非常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啦,可大家口耳相传之余,多少都会走漏一点风声。这在夏日镇上也算是人尽皆知吧。
“为什么我会输给他?”她最讨厌输了。
“这很正常啊。”阿龙说出一般人都会关切的事。“十年了耶,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现在也快三十岁了吧。”
二十八,她悄悄更正。那个男人今年满二十八岁。
“你相信我,阿姐,我也是男人啊,所以我知道男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想成家立业,所以说要是他已经结婚了呢?”就说是生物本能吧。
娃娃愣了一愣,才严肃地道:“那我就嫁给你。”
手中的扳手“匡当”一声掉在地上。“阿姐,你、你不要开玩笑啦!”
“谁在开玩笑了,我看就这样说定了。”娃娃脸上有着决绝的表情。“你说得对,我怎么可以输给那个背信忘义的小人。如果他真的带了老婆回来,你就跟我去结婚。”
“阿姐,我、我心有所属啦!”刚刚不是才讨论过了吗?
娃娃瞪他一眼。“那你最好在那之前赶快死会,不然我也是说真的。”
阿龙开始后悔提醒这位姑娘了。“唉,不要说得这么恐怖啦——”
“喂,有大消息!”外出修车的阿虎慌慌忙忙地跑回来,沿路还一直大喊:“哥啊,有大消息喔!”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娃娃肩膀一僵,还来不及把耳朵捣起来,就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我刚回来经过春花奶奶的杂货店,就看见“那个人”已经回来啦,现在大家都跑去看——”阿虎一路放送新闻,一路奔回修车行里,直到看见站在里头的人才突然煞车,以及,闭嘴。“阿、阿姐……”
呼吸困难。她呼吸困难。尽管从前几天听到这消息起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当真的发生时,还是很难以面对。她竟然感到呼吸困难。
猛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她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千元大钞,塞进阿龙的上衣口袋里。
“别再把钱退给我,要成家立业的,知道吗!老野狼放你这,修好了再通知我。再见阿虎,你今天看起来不像平常那么帅。”竟然给她带来坏消息。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留下两兄弟在机车行里,嘴巴合不起来。
“啊,啊,那个阿姐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凑巧……”
阿龙手脚俐落地换下火星塞,顺便再更换了一条老旧的皮带。
为了避免这辆老爷车下回太快带着主人回到这里,他最好把车上能换的零件都给换新。说真的,短时间内,他不太想看见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姑娘。尤其她气的对象还是当年那个白脸小伙子,倒楣才卷入他们两人掀起的风暴中。
突然想到刚刚说过的事,阿龙赶紧问:“对了,阿虎,那个姓官的小子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带了女人回来?”
阿虎努力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试着回想当时的情况。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放弃。“我也不确定。当时那里人好多,哪能看得清楚谁是谁。”
只除了看见一堆黑压压的人头和四处乱甩的拖鞋——当时杂货店外一堆人根本是拖鞋穿了就跑出来看热闹的吧。
阿龙闻言,不禁担心地从沾满黑油的地板上跳了起来。“惨了我。”
“怎么了?你怎么会惨?”阿虎摸不着头绪地问。
“那个阿姐刚呛声说,如果姓官的那小子带老婆回来,输人不输阵,就要押我去结婚!”
“啥米?你没跟她说,我阿虎愿意,我一百个愿意吗?”
没空理会阿虎的少男心情,阿龙放下钳子,喃喃自问:“我是要先收拾行李落跑,还是要去杂货店探探究竟啊……”
“走,我们去搞清楚状况!”阿虎一跃起身,准备为自己没希望的恋情而战。
“也好。先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带女人回来。”
不然,开玩笑,他张天龙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啦,他绝不接受逼婚。
“娃娃,我听说那个人回来了,这次是真的有看到人了,不是捕风捉影了说。”
不该走路回家的。娃娃头痛地想。
沿路上,每个遇见她的人,都停下来想告诉她镇上最新的“新闻快报”;而且报完新闻后,还围在她身边不走。
已经嫁作人妇、目前有孕在身的高中排球队队长珍珍与一群年纪从二十到五十不等的妇运会成员在半路拦住她,劈口就骂道:
“好可恶,居然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回来,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乡一样!”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乡啊。”尽管内心激动,但娃娃还是理智地陈述事实。
“别再强颜欢笑了,其实你很想哭吧。”珍珍很有正义感的拍拍她的肩膀。“走,我们现在就陪你去找那个负心汉算帐!”
“笑话!算、算什么帐啊。早八百年他就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什么负心汉,真是笑话。充其量,她在他心中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随时可以抛弃的朋友而已吧。他并没有负她的心。
“别逞强了,娃娃。有我们给你当靠山,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大家马上就去海扁那个家伙。”
“呴,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要回家了,不过还是谢谢各位的关心。”如果这份关心能少一点就更完美了。
然而珍珍非但不走,甚至还决定要在今天展现她对朋友的“义气”。她转身号召镇上的妇女同胞。
“姐妹们,咱们今天就为娃娃去讨个迟来的公道!”开什么玩笑,十年的青春耶!可不能白白等待。
珍珍一呼百应,转瞬间,一支声势浩大的娘子军便气势高昂地准备去讨伐她们心中认定的负心汉了。
娃娃立刻抗议。“拜托,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在等他回来娶我吧?”真是误会大了。大家到底是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的?
珍珍眯起眼睛。“不然你为什么还没结婚?娃娃,你骗不了我。可还记得我高中跟你练习对打时,你想攻哪一边,我都看得出来。”
“那是因为我没打排球的天分。”事隔十年,如今为了大局,终于不甘不愿地承认。
然而这句供词并没有受到在场女性陪审团的“青睐”,而且现场还越来越多人加入陪审的阵容。这可不是一般快闪族的噱头。
娃娃想跑,却被身材高挑的珍珍紧紧捉住,并在越来越多人的簇拥下,向春花奶奶杂货店全速前进。
第五章三餐另外计费。无诚勿试。
——一则小镇租屋启事之关键字
就在当事人女方被带往杂货店的同时,春花奶奶正坐在店门口,开心地计算着人头,点数钞票。
来店里“参观”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几乎在店门口前排队排了三圈了。
至于被观赏的对象——当事人男方——则被困在杂货店中央,由喷火巨龙——春花奶奶——看守,以及一群显然来自疯人院的卫兵限制行动。
官梓言没料到——
好吧,他或许有料想到他的归来将会在生活步调缓慢的小镇引起一股“小小的”骚动,却绝没料到这骚动会像产生涟漪效应般,一阵阵地往外扩散,一波大过一波,并且即将失控。
如果他才刚回镇上就已经使居民这么疯狂,那么他无法想像,住在镇上、身处事件中心的她会受到怎样的打扰。这阵子想必她不会很好过吧?
这不是他的原意。他本来是想安静地、悄悄地回来的呀。
但是天啊,这十年来,夏日镇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为什么目前所见到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疯了?或者在场唯一陷入疯狂的人,其实只有他?他究竟把自己丢入了怎样的一个境地?
“春花奶奶,你不能先让我去放行李吗?”官梓言试着自救。他人才刚到,就被困在这里,前进后退都动弹不得。
春花奶奶假装没听到他的哀求,迳自打起算盘来。呵呵,一个人收五十块就好,两个人就一百块了。瞧瞧现在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冲进店里来看这个小伙子一眼,这简直就是经济奇迹啊。
眼见春花奶奶根本不理会他,梓言转向站在他身边的两个高头大马的守卫。
“一男、永敢,你们能不能别捉着我的手?”他两只手臂分别被两个国小同学捉住,铁钳似的,甩也甩不开。
“不可以、老公!绝对不可以放开,不然他会逃走。”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在守卫旁边指挥呼喊。
只见发线已经略略后退的一男和肚脯稍稍鼓起的永敢在老婆大如天的命令下,分别扮演两尊尽责的门神。
哭笑不得地看了小学同学的老婆——两名国中女同学一眼。“莎莎、莉莉——”
卷发莎莎与大眼莉莉分别捣住耳朵,闭上眼睛。“不行、不可以心软,不管他的脸看起来再怎么无辜、可怜,我们一定要坚守阵营才行。”
此时一名白发老公公付了五十元取得通行证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戴着老花眼镜仔仔细细地瞧了被架住的男人一眼,突然间,还伸手拍了拍梓言的胸膛。“好小子,你长大了。”
“雷达公公,他都快三十岁啦,早不是小孩子喽。”一名主妇说着说着,也跟着伸手上前摸了梓言肩膀一把。
这时春花奶奶喊道:“老雷达,别伸手乱摸,不然要加钱!”俨然视她的房客为私有财产。
这时刚在付钱买入场券的秋月大婶则爽快地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