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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背着手走了两步。突然放硬了声音:“你们是怎么勾结那些流亡大臣的?怎么给朝鲜花马队通报的消息?我自问没有委屈你们,为什么还要伏击我,想取我性命?李小姐视你们如妹妹一般地疼爱,为什么你们连李小姐都不肯放过?你们要玩什么心念故国地悲情,我都由着你们,但是伤害到我还有我地人,就容不得你们!”
最后他的语气。已经阴冷到了极处。想到李璇铺在雪地上的那栗色长发,想着她那一动不动压在马下的样子,徐一凡就心里面一抽。一巴掌猛的拍在了炕桌之上!
姐姐咬着牙齿倔强的不回答这个问题,南心爱却吓得又泪水涌出,直往姐姐怀里钻。朝鲜话夹杂着汉话想辩解什么,才说了几句,就被南英爱呵斥住。只是眼泪稀里哗啦的直朝下流。哭得连抽带喘,已经怕到了极处。
姜子鸣再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儿就告罪退了出去。徐一凡和楚万里心里有数。还绷着脸站在那儿,两只大灰狼恶狠狠地看着炕上这对小白兔。
“还想保护那些前来救你们的人?告诉你们一句实话,他们已经全部被我俘获。包括带头的前朝鲜右诩卫大将军,你们父亲的从弟南允容!破铜烂铁,将这个屯子塞得满满的,他们是不是人头落地,就在你们一语之间!如果真是居心对付我,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如果只是想救你们,那还有可恕之处…………”
听到徐一凡说出了南允容的名字,南英爱就知道不妙了。徐一凡的兵队之精锐,在北朝鲜势力之大,都是她自己看在眼中地。更别说居然在东北,还有他这么一支伏兵!也都是人马轻捷剽悍地汉子。她老爹掌管景福宫宿卫,朝鲜士兵什么德行她都清楚。就算徐一凡是唬他,还没抓着南允容他们。知道了底细,只要
拾他们。南允容掌握的这点残存势力,在朝鲜东北天无路,入地无门!
支撑小女孩子最后的精神支柱一下崩塌。当初落入朴泳孝手中,当她知道叔叔南允容出逃,也知道父亲为了苦心支撑朝鲜江山,还是在大院君闵妃他们默许下,尽力在朝鲜四下布置了一些力量,随时准备应变,或者在中日进逼地时候,有条最后的退路。南允容还会带着人马将她们姐妹救出来…………
可是眼前这徐大人,仿佛就是他们朝鲜人天生的克星。不管怎么挣扎,不管朝鲜哪方面的势力,东学党,投靠日本的开化党,南允植他们这些旧党残余,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们的的确确没有主动勾结南允容他们,是在陪李璇游玩的过程当中,一个朝鲜杂役偷偷给他们带了一个消息,叫她们静静等候援救。当时突然遇袭,都吓了一大跳,但是在枪炮声中听到了熟悉的招呼她们的声音的时候,一切仿佛宛若梦中!
徐一凡虽然不拘管她们,李璇也对她们亲热。可是当年养在深宫的重臣娇女,突然成亡国一般的妾妇,投到自己亲人怀中,不管如何艰险,都是最梦寐以求的!南英爱还想,只要能逃出来,无论如何要辅佐自己叔叔,给爹爹南允植报仇!在宫中被闵妃抚育的时候,她最得闵妃疼爱,也学了许多的学问!
可是,一切到头,朝鲜人的不管什么算计,在这个并不高大的徐大人面前,只能如浪花一般被撞得粉碎!
南英爱低低的说出了她知道的一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再坚强,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子。到了最后,干脆放声大哭:“杀了我吧!我当初伤过你。带着妹子逃跑地也是我,只求你放过心爱,她不懂事,她最单纯,她从来没坏心。她也最喜欢李小姐!”
语调凄切抽噎,已经到了极处。这么多日的压力,到了此刻,让这个一直象刺猬一样警戒。保护着妹子的南英爱终于崩溃了。搂着妹子哭得不能抬头。
徐一凡却仍然容色如铁。只是悄悄退了出去。楚万里跟在他身后。脸上还是惯有的似笑非笑。到了外间厢房,就看见姜子鸣在那里坐立不安的等候。
徐一凡身子一晃,终于坐在了椅子上面,撑着脑袋,吐出的气儿都是虚热的。肩膀也垮了下来,他实在已经疲倦到了极处。
楚万里轻声的问道:“大人,你相信不相信?”
徐一凡眼睛也不睁:“信不信也就这样了。还真剁了她们?死个女人在读者当中反应会很大地…………只希望,她们在那个从叔面前也能哭得这么荡气回肠就好了……”
楚万里一笑:“那我就去带那个南允容来了?”
徐一凡摆摆手:“嗯,找他来谈买卖,少不得老子又要牺牲色相了…………”
楚万里哈哈一笑就走了出去,姜子鸣听得糊涂,又看徐一凡疲惫虚弱得坐也坐不住。脸颊上全是病态地潮红,担心地问了一句:“大人,是不是先歇一下。您实在是……”
徐一凡招呼他过来。缓缓的扶着他肩膀站了起来:“子鸣。我累死了,头也疼。可是我不能歇啊…………我手底有八千子弟,有几百投效我的官佐。现在又有你们这些新马队……我是你们的主心骨啊!想成就大业,不脱几身皮怎么能够?你们跟着我要卖命,但是我姓徐的,不会比你们轻松半点!你们想不到的,做不到的,我就必须要做到!你信我不信,子鸣,我能带着你们一飞冲天!”
姜子鸣眼眶一热,心如铁石地汉子,也被徐一凡掏心窝子的几句话打动了。他从官到匪再到官,世态已经见得多了,还没见过徐一凡这样的人物!
下定了逐鹿决心的徐一凡,也和以前的他,再不会一样了。
到了最后,姜子鸣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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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软成一滩泥似的那位朝鲜前右诩卫大将军南允容已经被丢到了徐一凡脚下。他脸上那些伤痕已经上了药,只是挨的两拳还乌青未退。半蹲半跪在地上,扬着一张高丽版大熊猫一般地脸呆呆地瞧着徐一凡。
徐一凡脸上病容依旧,只是已经不见了半点疲倦的神色。背着手腰背笔直的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好半晌之后突然一个转身,瞧着他地眼睛:“南大人,在汉城我们未曾亲近过,没想到在这儿见面了,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个别,来而不往就是非礼你。我可不想背着一个非礼大老爷们儿的臭名声,就回过头也给您打了个招呼…………怎么样?还算恭敬吧?”
南允容一脸晦气的神色,吞了一口吐沫。连叫骂的气力都没有了。一身单薄捆在马上送过来,冻得命已经去掉半条。只是喃喃道:“要杀要剐,都由你吧。反正,咱们朝鲜也是毁在你手上的。”
徐一凡死死的瞅着他,脸上皮肉**一下就算笑了:“毁在我手上?是我的子弟,冒死平了东学党,救了汉城,救了你们大王和闵妃!我是你们朝鲜的再生父母!你们自己争不过朴泳孝,没有朴泳孝的手段,还在这里怨天尤人…………朝鲜真是出人才!”
南允容倒也有趣,也不激动,只是蔫蔫儿的反驳:“不过就是朴泳孝送了个国库给你,你就扶植他了,要不是你当时给他撑腰,现在他能这么张狂?我们是他政敌,他在台上,我们就只有被逼逃亡…………可是你也没想到,朴泳孝这么快就投了北洋了吧?你现在也不见得多好受,听说也给逼迫得够呛…………要是咱们大院君一系还在位上,你也不见得就没有转的余地。”
徐一凡哈哈真的笑了出来:“要是你们在台上,比朴泳孝更是北洋铁杆!连这个国库都不会送给我!我又怎么能借着你们地国库。坐拥朝鲜半壁江山?…………说一千道一万,反正现在北洋也不会再接纳你们了。丧家之犬,也没有利用价值。朴泳孝他们用得顺手得很…………南大人,你们这些孤臣孽子,到底有什么打算?”
南允容擦擦鼻涕,还是蔫蔫儿的,一副认命的口气:“现在瞒你也没意思,咱们本来就想利用以前布置留下的花马队。经营起一点实力出来。我从兄南允植为王牺牲。英名已经全朝皆知。救出我那对侄女。就是养望之举。
你在平壤,咱们疯了才去撞军营。还是看你偷偷启程,不知道去哪里…………花马队里面杆子很多,你们捎溜子联系,他们都能瞧懂,知道了行踪之后。以为能趁你落单救了她们出来,顺便……顺便对付了大人你。北朝鲜就会大乱。咱们也许就有可乘之机……
现在反正咱们
开兵打仗不争气,怎么都不是你对手。是死是活,只是有一句话奉劝大人,我那对侄女父亲的英名已经传遍全朝,百姓们心口相传,你要对她们如何,对你将来在朝鲜不利。”
徐一凡和楚万里只是对视一笑,这南允容怎么看也不象个英雄人物。可还真不能小觑!这样没皮没脸的人物。也是少见。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不笨,有点鬼头心思。也不是满脑子忠诚节烈的模样儿…………这样的人,可以做交易!
他招招手,楚万里反应快,已经进了隔壁厢房,一左一右将那对已经放弃一切希望,哭得梨花带雨地小姐妹领了出来。南允容一见,上了发条一般站了起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侄女儿。
两个女孩子泪眼模糊当中也是发怔,接着就是不管不顾地直冲入南允容怀中。叔侄三人哭做一团,亡国丧家之痛,似乎就在这哀嚎一般的哭叫声中发泄无遗。
小国子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这个国家,在没有自己参与的那个时空当中,将在十二年后,成为日本的一部分,国家都亡了。国王王妃,付之一炬。
五十二年之后,又被一条线分成两半。战争在同民族当中爆发,将几个大国卷入,杀得尸山血海,朝鲜半岛人口,锐减近千万。
今后再过几十年,北面父死子续,南面趁了几个钱,却还是国土上面有驻军,是被圈养的一条狗。从现在而后的百年当中,这个小国,始终是东亚几个大国掰腕子地战场,始终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无关正义,只是赤裸裸的国家之间的丛林法则而已。
幸好自己生而有幸,托生煌煌大国,有几千年的文明传承,和始终不竭的民族意气!几经起伏,却始终还在大国博弈的战场当中!
徐一凡只是静静的瞧着他们,没有不忍,只是略微有点感慨而已。等他们哭声稍止,看着南允容地眼睛,一字字地道:“我能看着你们被赶下来,也就能帮助你们再起来!或荣或辱,就在你们一念之间!”
南允容放开搂着英爱心爱的手,瞧了徐一凡一眼,颓然低头:“大人,您又想我们朝鲜怎样啊…………”
徐一凡傲然一笑,语调如铁:“我给你们枪,给你们马,给你们秘密训练骨干,还给你们经费,让你们打着旧党除逆旗号,在北朝鲜起事!除了平壤,整个北朝鲜让给你们又如何?在北朝鲜,朝鲜千万子民的命运,就由我一言而决!”
南允容一下呆住,怎么也没想到,天上怎么掉馅饼下来了。有一点他是肯定,给他这个阶下囚天大地好处,绝对只是为了眼前这位徐大人自己的利益而已!
他是流亡大臣,当然想尽复势力,报了国仇家恨。可是也不是那种太有决断,太有担当的人物,只是没法子走上这条路而已。徐一凡遭到逼迫的风声他也听到一些,但是知道得不详细,当然更摸不清其中权力斗争的脉络。他只是知道,徐一凡开了这样的价钱,就是想让朝鲜重新大乱起来!
徐一凡又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惊惶之下,他一句话也不敢接。徐一凡那边却是一步紧似一步:“难道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