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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究竟,这满坑满谷的开化党暴徒,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安静的午后,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景福宫那里,又如何了?
第三卷 在朝鲜 第二十五章 溃局(中)
更新时间:20091016 14:45:36 本章字数:8082
泰殿内,升起了暖暖的地龙,用来蒸发宫殿里的潮气殿外走进来,哪怕一直绷着心思的杉村睿,踏进这干爽的殿内,都觉得精神上面一松。
朝鲜王室,虽然没有他们宗主国大清那种皇室的排场。但是这种正式的觐见场面,礼宾官员还有从殿门口一直排进了殿内,两个白衣高冠,按着腰刀的卫士,跟钉子一样守在门口。四下都有浮动的熏香香气,殿角廊下,全是垂首侍立,穿着朝鲜传统民族服装的宫女。在高高的王座上面,一左一右,并肩坐着现在朝鲜名义上面的最高统治者李王殿下,还有他的夫人闵妃殿下。
两人都是盛装,一脸肃然的端坐,旁边羽扇麾盖的仪仗一应俱全。静静的等候着杉村上前觐见。闵妃看起来很疲倦的模样儿,心思微微有些不属,不知道这些日子在操心着什么。倒是她身边的李王,这位看起来很有些儿富态的朝鲜国王,朝着杉村露出了温和的问候笑容。
这位李王,原名叫做李熙,说起来也当真是不容易。十二岁就成了朝鲜王国的第二十六任国王,入承没有子嗣的哲宗大统。从一接位到现在,他基本上就没自己拿过什么主意。在老婆闵妃和老爹兴宣大院君的争斗当中起起伏伏。一次次的政变宫斗,壬午甲申的时候儿都被挟持过。不过他好像也就这样不疼不痒的过来了。甲申之后,朝局稍稳。他更是将什么事情都交给老爹,安心当他地撒手国王。
什么中日在朝鲜的角力。各种本国势力集团地明争暗斗,他都一概当不是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专心上宫女生孩子,他的子嗣倒是很是繁多。也不知道他真是对朝局有心无力,还是天生没心没肺。
不过在徐一凡曾经经历的那段历史上面,在甲午战争之后。日本完全掌握朝鲜,并且在1904年增兵数万抵》+保护条约,为日韩合并张本之际。这位庸庸碌碌的国王,却秘密写信给英法德俄等强国,宣布乙丑日韩保护条约无效,并且排除南允植等专使再赴中国,乞师一战!
可是,当时朝鲜被日本吞并的大局,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他被迫退位,不长时间就被宣布为脑溢血突然逝世。他那点浪花,被历史吞没得无声无息。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高高坐于王座上面地朝鲜统治的象征呢。
杉村绷着一张脸,缓缓的走向王座之下。伸手按着胸口,行了一个西洋式的礼节。李王又是笑笑。目光微微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赞礼官。
赞礼官顿时用日语高声道:“谢公使大人礼!李王殿下和闵妃殿下,向公使转达问候。并且敬候公使阁下,呈递国书!”
杉村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站得恭恭敬敬的。从身后唯一跟着的秘书随员手中接过放国书的盒子:“李王殿下,闵妃殿下。日韩交好。关于在釜山设立大日本帝国二等领事馆的国书照会,由鄙人正式转递。天皇陛下,殷切期盼,日韩两国友谊,能更加深切……”
这时连闵妃,都尽力维持出礼节性的笑容。赞礼官庄重地步下台阶,准备接过国书,完成这个仪式。就在宾主和熙的时候儿,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抖!
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地爆响。这声爆炸。似乎是从大地深处爆发出来的一般!声音迅速由沉闷转而尖锐,发出了尖利的嘘嘘的声音。紧接着交泰殿内所有人。都觉得脚下大地,整个一跳!
交泰殿的房梁发出了咯吱咯吱抖动的声音,灰尘稀里哗啦地从殿顶落下来。殿上瓦片也发出了被冲击波波及的哗啦哗啦掀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有的宫女下意识的尖叫了出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只有闵妃反应得最快,一下站了起来:“贞善坊的火药库!”
她当然明白,甲申开化党政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占领了贞善坊的火药军械库。才那么快的控制住了大院君掌握的京城武装力量。而这个爆炸地声音,就是从贞善坊火药军械库那里传来的!
杉村最先快步地向外走去,卫士们扶着李王闵妃也脸色仓惶的跟了出去。才走到殿门口,就看见贞善坊所在的汉城南面的天空上,卷起了一道巨大的爆炸后的烟云。血一样的在暴雨中翻卷着,汉城天空之上,血火雨水烟云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副超现实的画面!
尖叫声从远处,从宫内都传了出来,宫内空地上,被吓傻的人在爸暴雨当中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着。只有负责宫禁安全的右诩卫大将军南允植带着几个卫士匆匆的朝交泰殿这里奔过来。李王闵妃还有杉村这个时候站在一起,杉村脸色已经是一片通红,李王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有闵妃还算镇定,大声的向南允植发号施令:“快!快带着士兵去贞善坊!查明发生了什么事情?汉城现在乱不得!任何人传播谣言,趁火打劫,就地正法!”
南允植站在大雨里面,大声的答应,目光又看向李王。李王却只是颤抖着挥手让他快去,看南允植在雨里撒开腿就要朝外狂奔,李王才挤出了一句话:“派人手去保护兴宣大院君府邸,还有清国钦差行辕!”
“是!”南允植也知道事情紧急,礼都不行了,带着十几个
朝大门口外踏水狂奔。他是经历过甲申政变的,当师,他就是大院君派出的特使。贞善坊火药库爆炸,如果是有心人的刻意举动,那么只要能保住大院君和清国钦差安全,和清国联系能够沟通得上。那么朝鲜政局,就能安稳下来!
十几个赤手空拳的卫士。跟着南允植一路跑到门口,正想招呼守卫大门地卫士。入眼之处,宫禁大门却是空荡荡的。一个卫士地踪迹都不见!
“混蛋!这些家伙擅离职守!”南允植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直朝外奔去。所有人都是浑身透湿,也顾不得了。才出门口,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在他们眼前。是排成整齐一排的黑衣白袜套的士兵,全部都静静的伫立在水中。村田式步枪平端举起,对准了宫门。雨水激打在乌黑冰冷的枪管之上,溅起了点点的雾气。一名军官握着西洋式地指挥刀,站在队伍之侧,雨雾之下,只能感受到他阴沉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日本公使馆的卫队!
南允植手足冰凉,下意识的四下看去。宫墙之下,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几具卫士的尸体。雨水冲刷之下,看不到血迹伤口。只是堆在那里。
“倭奴!”这个时候,南允植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口大骂。那日本军官指挥刀用力下劈,一排村田步枪,顿时打响!
******
啪啪两声枪响过后,扶着大院君的身体送他上院墙的一个卫士身子一抖。软软地栽倒。大院君失却了支撑,也一下从院墙上落下,摔倒在泥水里面。
兴宣大院君府邸,已经有火苗升腾而起,到处都是尸首,都是惨叫。百余人的队伍,几乎都有洋枪短枪,短短时间就已经席卷了整个大院君府邸。这些人开化党残余都是对大院君怀着刻骨地仇恨,对府邸里所有人下手都没有容情。
整个府邸,似乎都沐浴在了血海当中。
带着攻击大院君府邸开化党人的。是朴泳孝。他再没了在金玉均面前畏缩惯了的模样,披着一件风雨衣。穿着套鞋,狞笑着将六轮手枪插进了腰带里面,手一招。两个壮汉就奔了过去,抓着老头子的头发,将他从泥水里面拖了出来,一直拉到了朴泳孝面前。
大院君身上就只有一件睡衣,已经湿透了。显得身子越发的干瘦,白发凌乱。摔到地上之后呻吟了一声,又慢慢的转了过来。看了朴泳孝一眼,老头子哼了一声:“叛贼!”
说着他就尽力支撑着坐起,盘腿坐着,还理了理头上地白头发。
朴泳孝哈哈大笑:“阁下,没有想到这一天吧!当初你们搜捕我们,追杀我们。带着清国奴对我们开枪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天吧!”
大院君扬着脸,皱纹交错的老脸上面,这个时候只有镇定,冷冷的道:“没有洋枪,你们也打不进来,没有日本人,你们也没有洋枪…………金玉均呢?”
朴泳孝脸上肌肉一抽,没有搭理这个话题,只是狰狞的怒吼:“我要报仇!”
大院君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淡淡的道:“随便你们吧…………金玉均是不是去了景福宫?今天杉村公使觐见,是不是还有日本人配合?你们抓到了一个好机会啊,清军调离了汉城…………但是你们不要忘记,清军随时也会南下!”
朴泳孝冷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老头子面前,就是找不到复仇的快感。他用力一脚,将盘坐的老头子踹倒:“你还指望袁世凯再来救你?告诉你,平安道东学党已经起事,清军正在开枪平乱。等到他们能调大军南下的时候,汉城已经大事底定!日军大队,也会派来汉城,清国奴在朝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大院君挣扎着爬了起来,再次坐稳。冰冷地雨水,还有刚才的逃亡,让老头子地精力也已经耗尽了。但这个时候他却是死死的盯着朴泳孝:“是不是日本人和你们,煽动的东学党起事?你们想害死多少朝鲜人?”
老头子突然冷笑,摊开双手:“成者王侯败者寇,行大事不拘小节,我也怪不得你和金玉均。可是金玉均是比你明白的人,也更像一个朝鲜人…………他知道,朝鲜作为一个小国,可以自立,但是绝不能断然的倒向另外一方…………这是我们小国生存地根本。也是我们小国的悲哀。就算开化党政府建立了,金玉均也绝对不会如你所愿邀请日本大军进驻。他和闵妃。还是会保持和清国地交往,在中日之间谋求平衡,让朝鲜,成为两个国家都不能逾越的缓冲地带…………除非你能取代金玉均的位置,可是你,永远也只能做一条走狗!”
大院君盘坐在雨水里。豁出去一切的侃侃而谈。朴泳孝身后不少开化党徒脸上都悄悄变色。朴泳孝也安静了下来,神色不动。仿佛没听到大院君痛骂他一般。
老头子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漫不经心的抽出手枪,啪的一声打响。一偻白烟闪动,大院君头上顿时多了一个弹孔。老头子哼都没有哼一声,软软倒地。
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连宅邸周围地惨叫声音似乎都低落了下来。只有雨水冲刷着大地的哗哗声响
秉持朝鲜国政十余年的,现任朝鲜国王的父亲,兴宣大院君,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朴泳孝走过去。轻轻踢了他尸体一脚。让大院君仰天躺着,无神的眼睛。只是看着朝鲜灰蒙蒙的天空。
“走狗?有的时候,走狗比人过得滋润!”
******
枪声震动了整个景福宫,到处都是乱奔的宫女侍卫们。李王和闵妃,也被混乱的人流带动,跌跌撞撞地四下奔走,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应和着景福宫混乱的。是整个汉城上空响起地惨叫喧嚣的声音。朝鲜国都,正处在漩涡的中心当中。
如果此时他们人在宫外,就能看见贞善坊火药军械库爆炸的血火烟云笼罩下的汉城。街头到处都是吓傻了的人群,民间坊巷组织地救火会正在到处奔走。女人哭娃娃叫。一队队穿着短装,头上扎着白布条的人。正挥舞着武器,从各个方向向景福宫涌来。有的撞上了汉城的少量警备队伍,枪战对射就在街头打响。双方子弹都不多,打完之后就是肉搏。每一处战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