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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小妹是个很漂亮的南方女孩,戴着耳机看小庄噗哧一乐。小庄把小祖宗们拉回来冲着她笑笑:“没办法,这个年头革命工作不好做啊!又当爹又当妈的,该给孩子们找个妈了!”录音小妹就乐了:“去!少跟我贫,谁给他们当妈啊!”小庄嘿嘿笑着把孩子们交给剧务,凑近录音小妹拿出一根烟递过去。录音小妹看一眼:“哟!都宝啊?你还好意思拿?”小庄笑笑低声说:“里面是红塔山,这不怕他们分吗?”录音小妹抽出来看看,笑着叼在嘴上。小庄给她点烟低声说:“后面胡同,我等你。”录音小妹别有意味看他,吐出一个烟圈:“你以为你谁啊?你们戏剧学院导演系的都这么没情调?”小庄眨巴眨巴眼睛,自己走了。
后面的胡同很安静,雪积了一层。小庄和录音小妹笑闹着在胡同里面追逐着。录音小妹格格笑着:“不闹了不闹了,气都岔了!”小庄一把拉过录音小妹:“过来吧你!”录音小妹挣扎着被他抱住强吻,喘不过气来推开小庄:“我告你小庄,你刷牙了没?怎么昨天晚上吃的韭菜饺子还在啊?”小庄嘿嘿笑着:“刷牙不刷牙你也过来吧你!”录音小妹躲着:“先刷牙去先刷牙去——要不我这里有口香糖你先嚼两下——啊——”
远远的,透过飘落的雪花,一声嘶吼传来:“一二、一二……”
正在强吻录音小妹的小庄一下子呆住了,他抬起头茫然寻找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讶一种肃穆。
一个人的口号断断续续,节奏也是在时断时续着。
“你怎么了?”录音小妹诧异地看着小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嘿!嘿!傻了?怎么了?”
小庄一下子松开她,丢下录音小妹没命地寻着声音跑过去。穿过胡同就到了后海边上,那里在搞一个酒吧的外装修。看来平时很喧闹,也许因为雪太大,所以今天没有开工。小庄没命地奔跑着,虎头绒帽被他拿在手里,哈着白气。
小庄先看见一帮子民工,蹲在屋檐下哈哈笑着指指点点,好像在看西洋景。 接着又看见几个时尚男女走过路边,看也没有看一眼很清高地走过去。
小庄还看见了什么?
一个孤独的身影。
一根孤独的原木。
一张孤独的脸。
他穿着早已褪色的迷彩服,一双破旧不堪的迷彩军靴,光着头,雪花飘落到他的头顶就融化了,化成一团白气,升上天空。
和其他民工穿的迷彩服不一样,他的迷彩服是掖在裤子里的,系着一根宽宽的绿色尼龙腰带,黑色的金属扣;花色也不是很一样,料子很厚,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绣着细密的针脚;裤脚整齐的掖在那双破旧的高腰迷彩帆布腰的轻便军靴里,鞋带系的整整齐齐……
他喊着号子,在搬一根原木。 他先搬原木的一端,把它扛在肩上抵着地面立起来,然后竖直,一下子再把它向前推dao,然后再搬起来……如此前进着。……周围的民工在看笑话。
他的脸,典型的南方人的脸,黑黑的,小眼睛,宽嘴唇,踏鼻梁,把他扔在民工的堆里,你很难再次把他找出来。 但是他的眼睛……闪闪的,杀气。他嘶吼着,眼中的杀气油然而生:“一、二……”
小庄愣在原地,嘴唇翕动着,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在眼眶里面流动着。他鼓足胸前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班长——”
……直升机的轰鸣,阴暗的机舱。涂着迷彩伪装油膏的陆军上等兵小庄紧紧抓着自己的95自动步枪,班长马达嘿嘿笑着摸摸他的鼻子:“龟儿子,等着你给老子长脸呢!”小庄深呼吸笑笑。……
民工回过头,眼中的杀气消失了。小庄急促呼吸着,嘴唇翕动声音却发飘:“班长……”
今日的民工昔日的马达班长露出笑意:“龟儿子,你现在的头发怎么比女人都长?”
“班长——”小庄扑上来抱住马达声嘶力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马达抱紧小庄,眼泪流出来:“龟儿子,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小庄哽咽着抱住自己的班长,抱住自己那段已经遗忘的青春岁月。很多往事就从他们眼中浮现出来,带着久违的热泪。
雪花点点飘落,两个男人压抑的哭声却是撕心裂肺在这个胡同回荡。追出来的录音小妹脸色发白惊讶地看着,似乎这是一部电影的开场。小庄压抑地哭着捶打着班长的后背:“班长,班长——……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了……”他们压抑地哭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头顶。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雪花的飘落,把一切丑陋都掩盖了。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小庄和他的班长重逢了。
戏剧学院导演系大四实习生小庄在若干年后和他在部队的班长重逢了。他是一个已经在混迹剧组的小碎催,而他的班长则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民工。——他和别的民工的不同,就是在想部队的时候自己扛扛原木。
第二节
更新时间2005324 14:37:00 字数:1608
2
哗——立柜的门被打开,小庄跟疯子一样在里面翻那堆破烂一样揉巴在一起的各个季节的衣服。一直到翻完,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咣地关上立柜的门,瞪着血丝眼睛在屋子里面四处寻摸着。他的目光转到床下,哗地掀开床单,跪下钻进去把里面的箱子什么的捞出来。在最里面的一个破旧的迷彩大背囊拉出来了,上面还打着细密的补丁只是尘土积了厚厚一层。小庄看着这个没有任何特点的迷彩大背囊愣了半天,双手颤抖着。
他拿起一件T恤匆匆擦去灰尘,颤抖着手解开扣带。在解开扣带的瞬间,直升机的轰鸣声、电台嘈杂的通话声、自动步枪清脆的点射声……种种声响如同闷雷一样席卷而来。小庄呼吸急促,打开这个背囊,犹如打开一个青春的潘多拉魔盒。
在背囊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一颗流弹清晰的啸声掠过小庄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额头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再睁开眼,已经是满眼热泪。他颤抖着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在面前的床上。
……缝着补丁的迷彩帆布腰军靴,叠得整整齐齐的特战迷彩服,半旧士兵87夏季和冬季常服,一把迷彩色帆布鞘的野战匕首……最后拿出的是一个故囔囔的档案袋。小庄的手颤抖着打开档案袋,慢慢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哗啦啦……陆军大檐帽徽、领花、从列兵到中士的军衔肩章……接着往外倒,是一顶叠出褶皱的黑色贝雷帽,还有草绿色的粘贴胸条和按扣臂章。小庄翻过胸条,上面写着“中国&;#8226;特种部队”,他的眼睛湿润了。再翻过臂章,上面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露着阴森恐怖的狼牙,狼头上有个红色的八一五角星,下面是交叉的闪电利剑标志,环绕狼头的是一行汉字:“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
——一张大黑脸严肃地看着小庄,掷地有声:“自我军区特种大队组建以来,你是第一个以列兵身份来受训并通过全部考核而获得入队资格的!但是——你也是第一个在通过考核以后,自愿放弃特种大队的队员资格的!”……
小庄看着狼牙臂章,眼中含着热泪。
——上千头戴黑色贝雷帽的特战队员手持步枪齐声怒吼:“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小庄的嘴唇翕动着,眼泪滴落下来。
——倒在泥地上的陈排举起步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这要是在战场上,我毙了你!”……
小庄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鼻涕流在了一起。
他的手颤抖着取出剩下的东西,一个蓝色封皮的印着UN徽章的蓝色笔记本。随着笔记本拿出来,风干的野兰花飘落出来。他的右手颤抖着拿起野兰花,撕心裂肺地迸发出吼声:“小影——”
——身着中国陆军87士兵常服的女列兵小影穿着黑色皮鞋嘎巴嘎巴走在特种大队的训练场上,带着一股女兵天然的鸟气径直穿过这些亚洲最彪悍的士兵群落犹如在逛公园……
“啊——”小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扭曲着自己已经逐渐变得不鸟气的脸。
——戴着蓝色棒球帽的小影几乎是飞过工程兵弟兄的身边:“黑猴子,你翻跟斗云过来的啊——”……
“啊——”狂暴的小庄开始在屋里砸东西,抓住什么砸什么。屋里立即叮当哐啷乱成一片,杯子书本乱飞。砸完了桌子上的东西他抓起笔记本电脑,但是手却停住了。他呼哧呼哧急促呼吸着眼睛血红,嘴唇翕动着慢慢放下笔记本电脑。
哗啦啦——桌子上残留的东西全被他胡噜到地下,桌子上面立即清净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机,呼吸急促地看着屏幕亮起来打开word文档。他的双手颤抖着在键盘上敲击着——“热血军魂”——啪啪啪啪!他删除了,随即又敲击下——“我的绿色年华”——啪啪啪啪啪啪!他删除了,血红着眼睛双手停留在空中颤抖着……
突然,他的手指按在键盘上——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他急促地喘气,手在颤抖着开始敲击键盘:
“从哪里开始呢?……2002年的年底,我结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在一个城市刚刚安定下来……”
第三节
更新时间2005325 1:25:00 字数:4962
3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能感觉到包裹在心灵外面的那层已经变得坚固的壳一点点在破裂,心里很疼,因为这种柔弱已经很久不见阳光,藏在自己的一个阴暗的抽屉里不敢示人。”小庄叼着烟在键盘上敲击着,他的眼泪已经停止,只是眼中还依稀有血丝。他停下来狠命抽口烟整理自己的思绪,闭上眼睛整理自己的思路,往事一幕一幕重现。烟雾当中,他踩着年轻尾巴的脸变得那么沧桑,那么冷峻。
他突然睁开眼睛在键盘上敲击着:“我从9岁开始写诗,11岁开始写小说,屡屡的,也在报章的小角落发一些小小的豆腐块。在我成长的经历里,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小男孩,小学的时候甚至还可以说秀气,属于很受小女生喜欢的那种宝玉类型的小奶油。再加上写诗和小说,所以性格也是很内向的。……”
随着键盘的敲击声,小庄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华北平原的小城,那个阳光灿烂的童年……
“跟着跑,跟上!”戴着黑框眼镜身体强壮的篮球教练对着呼哧带喘的童年小庄吼道,“就你那个样子还是个男子汉?!你以为你喜欢写两笔歪诗就是男子汉?!跟上!”
童年小庄呼哧带喘,脸上流着眼泪被父亲呵斥着跟着前面的篮球队员们:“爸,我,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跑不动可以,你爬回家!”父亲板着脸说。小庄咬牙跟着前面的篮球队的大男孩们,脸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变得粗重……
——正在写作的小庄抬起头,愣了半天。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翻出老爷子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拨通了。嘟嘟了半天,那边才接,显然父亲睡觉了。“喂?”
“爸……”小庄热泪盈眶。
“小庄?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老爷子变得严肃,“你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生活都不正常了!工作解决没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要先找个单位不能自己那么混……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了,爸。”小庄按下手机,眼泪夺眶而出。他缓缓神色继续敲击着键盘:“我小时候的体质不是很好,可是我的父亲却是我们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