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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纳闷的心情,武隆基见到了他的姑母太平公主。
今天的太平公主穿了一声高领的紫色襦裙,一脸的肃穆,表情竟是罕有的凝重。
“侄儿拜见姑母!”武隆基在这位姑母的前面,不敢放肆,很正式地行礼。
太平公主并没有招呼武隆基坐下,而是静静地看着武隆基。半晌,才轻轻说道:“三郎和你父亲长得真不是一般模样呢!”
武隆基莫名其妙,同时也吃了一惊。一般而言,“子不类父”从来都不像是什么赞扬的话,武隆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眼前这位看似低调却在朝中有莫大影响力的姑母。
太平公主却没有把方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解释一句的意思,忽然又说道:“前些日子,我为我家二郎请了一位老师教授文学,最近都不能出去随喜了。”
“哦!”武隆基恭谨地应了一声,心中无比的失落。
他所失落的,倒不是失去了薛崇简这么个玩伴。事实上,他虽然只比薛崇简大两三岁,但因为性子刚强,成熟的程度超出了他的年龄。薛崇简这个表弟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小侄儿一般,若不是曲意迁就,和他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
武隆基只是在想,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眼前这位姑母了。武隆基刻意的讨好薛崇简,自然不是为了多一个玩伴那么简单,他的最终目的,还在太平公主——他一向就很知道眼前这位姑母在老祖母心目中的地位。
“没有什么事,你就去吧!”只是说了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太平公主就像累了一般,轻轻地摆摆手,向武隆基说道。
武隆基不敢多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一脚刚跨出门槛,他忽然又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其实,我觉得三郎也应该闭门多看看书了!”
武隆基身子一个哆嗦,心中闪过浓烈的沮丧。看起来,这位深藏不露的姑母对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早就看得通透了,只是一直都不点明而已。如此看来,小表弟之所以会被关起来,也不仅仅是需要读书这么简单了,而更像是要刻意地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忽然之间,一向自认半个主人的武隆基,对于这太平公主府忽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从头到尾,他都仅仅是一个客人而已。
武隆基是一个自幼就怀有很高的志向的人,他从来都不因为自己卑微的出身而自弃,他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样能达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心目中的偶像,便是自己的祖母——当今天子武则天。老祖母当年还当过太爷爷的才人,后来又剃光头当过尼姑,最终却能君临天下,他武隆基怎么说也是龙子龙孙,凭什么就要比她差呢?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这就是武隆基这时候的心情。
正当武隆基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地向外面走去,忽然,旁边闪出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来,向武隆基道:“三大王,我家大王有请!”
“姑父?”
武隆基脑海里现出一个还算俊秀但有些模糊的身影,暗暗纳罕。
说起来,他虽然时常来太平公主府走动,但对于这位常年卧病在床的男主人却并不熟悉,甚至有一点陌生。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位姑父打照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并没有任何的交流。而他每次来太平公主府拜访,下意识里也都没有当这位姑父存在过,他心里唯一重视的,只有自己的姑母太平公主。
虽然满心疑惑,武隆基还是静静地跟在那丫鬟的身后,向武攸暨的居所行去。
作为太平公主府里面的常客,武隆基自然知道太平公主夫妇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坊间传的那样和谐。这一点,从两个人的居所就能看得出来,太平公主住在西苑,而武攸暨住在东苑,两处地方之间,相隔竟有两里以上的距离。而且,武隆基也没有看见过太平公主往东苑来的情况,一次都没有!
怀着满心的疑问,武隆基来到了东苑。
很难得的,今天的武攸暨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他的东苑门口的凉亭里面摆了一小桌酒菜,坐在那里静静地候着武隆基的到来。
“见过姑父!”武隆基面对武攸暨的时候,就轻松多了,表情也就圆润多了。
武攸暨转过身来,露出那一张异常苍白,却颇为俊秀的面孔:“三郎无需多礼,且坐下来说话!
武隆基略一迟疑,还是依言坐了下来。他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武攸暨终究是武家的人,和当今武氏最为得宠的武承嗣、武三思以及武攸宁是兄弟。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位姑父大人,和他自己这位混迹在武家的李家人,还是政敌呢。
第79章 怂恿
“方才在西苑,受委屈了吧?”忽然间,武攸暨来了这样一句。;
武隆基当时就愣住了,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否”。
说“是”的话,好像在说太平公主的坏话一般,虽然他知道太平公主夫妇之间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琴瑟和谐,但显然也不能在姑父面前说姑母的不是。
说“否”的话,好像又是在欺骗姑父。而且,从姑父的表情来看,似乎对那边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武攸暨笑了笑,本来苍白得可怕的脸上现出少许红晕:“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那个人来了,她要让孩子们都去跟他团聚,向他学习。而你,在她眼里,一向都不是一个好的榜样,他自然是不会让孩子们跟着你到处惹事闯祸。”
武隆基没有应声。他听出了武攸暨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的对自己妻子的强烈不满,甚至是怨毒。这种家务事,不是他一个做晚辈的能置喙的。尽管武攸暨同时也点出了太平公主对他武隆基的负面印象。
武隆基一直觉得,印象并不能代表什么。太平公主固然对他武隆基印象不好,他对太平公主也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身为女子,就应该严格遵守上天给女子制定到底守则,一旦超出这种守则,就是触犯了天理。
而上天给女子制定的守则,不外乎《女诫》里面的“卑弱”“敬慎”“专心”“曲从”这一类的。用简单的话说,就是好好的相夫教子,做好本分。
但太平公主显然不是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女子,在家里,她是当家作主之人,一应事务大包大揽。这还不够,她又暗中插手朝廷事务,影响朝政的走向。这是典型的“牝鸡司晨”,阴阳颠倒。
更让武隆基倍觉羞愧的是,这位姑母还学着她那样当皇帝的母亲的样子,蓄养面首。为妇者,丈夫卧于病榻之上不闻不问,却和其他的俊美男子私相授受,岂能不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现在,关于太平公主蓄养面首的传闻,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大概,也就只有太平公主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在坊间已经有多么的出名了。
不过,武隆基在心底对太平公主不满是一回事,但他知道取舍。要是让他在姑母和姑父之间取其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姑母。这并不是因为血脉亲情,而是纯粹的因为厉害关系。他相信,自己只要与姑母联合,达到最终目的的可能性就会大上很多。而眼前这位病怏怏的姑父嘛——
像是窥透了武隆基的心思一般,武攸暨缓缓地端起一樽酒送入自己的嘴里,随即放下酒樽,冷笑一声道:“其实,从你第一次踏上这太平公主府,我就知道了你的目的。崇简这孩子的脾气,和你根本就不对路,你怎么可能喜欢和他一起玩呢?她的聪明敏锐远在我之上,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一直没有点透而已。但今天她却通过她自己的方式向你点透了一个有点残酷的现实——你最近将要采取的行动,她不会支持!”
“什么——我最近,将要采取的行动?”武隆基一惊,浑身一颤,脸色只在那一瞬间,就涨得通红。
武攸暨笑笑,道:“三郎啊三郎,你虽然聪明绝顶,在姑父一辈子见到的少年之中,绝对是第一人,可你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你的那点聪明,在并不算很老辣的姑父我看来,也是洞若观火。更别说那些真正的聪明睿智之士了。”
也许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点累了,他微微的顿了顿,又说道:“你也不要急着否认。我只问你,你最近为何一再四处挑衅那些你并不怎么挑衅得起的人?张昌宗的那个兄长、来俊臣还有河内王武懿宗,难道仅仅是因为年少轻狂甚或凑巧?特别是你和张昌宗那个兄长之间的冲突,为何传得人尽皆知?难道不是你自己故意传播的吗?”
武隆基嗫嚅一阵,待要否认,终究感觉无力,只好假作淡然地说道:“既然姑父觉得是侄儿自己所为,那便是侄儿自己所为好了。”
武攸暨轻轻地摇摇头,瞥了一眼兀自死鸭子嘴硬的武隆基,道:“你那点心思,谁人看不出来。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觉得自己出身不够,比不上几位兄长,才想用这样的方式提高自己在清流之中的威望,对不对?张昌宗、来俊臣以及我那位不成器的堂兄武懿宗在清流之中,都是很不受待见的人,你觉得你和他们闹出点矛盾来,清流就会向你靠近?”
武隆基一脸讪讪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小九九被揭穿,开初还能抵赖下,再到后来被人一句句都说在要害上,就再也抵赖不下去了,只能是红着脸默认。
“你这孩子,心思还是太过单纯了,朝中的那些官儿,都是在宦海里浮游了数十载的人,岂能因为你这一点莽撞的小动作就对你另加青眼?你姑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禁止她的几个儿子和你继续交往下去,你明白吗?”
武隆基面红耳赤,以前,他身在局中,看不透这一节,被武攸暨点透之后,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
当下,武隆基连忙改变了态度,以极为虚心的姿态向武攸暨道:“姑父乃是明眼人,依你看来,小侄应该怎么做呢?”
武攸暨摆出亲热的姿态,笑道:“三郎啊,虽然咱们并不经常见面,但我一向是很看好你的。要不然,我今日也不会特意把你找来,对不对?我刚才说过了,你是年轻一辈中最为聪明的,只要敢于下决心去做大事,就一定能成——”
“姑父还是说说,到底是怎样一件大事吧!”武隆基插入道。
武隆基不相信亲情,尤其不相信自己和武家的人之间有什么亲情。他早就觉得今天这位姑父说话太多了点,而且看起来太推心置腹了点,这并不符合他在武家的身份地位。所以,武隆基觉得,他前面的话一定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终究还是要抛出自己的目的的。当武攸暨说到做大事的时候,武隆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姑父是想蛊惑自己为他出头做事。武隆基几乎是怀着冷笑,打断了武攸暨的话。
武攸暨丝毫也不尴尬,笑道:“天下大事,莫不汇聚于朝中,而朝中大事,莫过于内忧外患。你小小年纪,突厥、契丹以及南蛮这些外患自然是无法解决的,但若是有心的话,绝对可以为朝廷除一内忧!”
“内忧?”武隆基略略沉吟,冷哂道:“姑父莫非是指来俊臣么?”
“三郎聪颖,果非常人!”这一次,武攸暨简直是由衷的感觉钦佩了,作为一个武隆基这样年纪的小孩,能一语道破自己所指,实在令人难以不刮目相看。
“可是——”武隆基毫不因为武攸暨的赞美而生出丝毫的自得:“姑父难道不觉得,以侄儿我的能力,和来俊臣硬撼的话,很像是以卵击石吗?”
武攸暨点点头,道:“自然!不过,三郎你不要忘记了,如今朝廷之中,很多人对于来俊臣的愤懑已经快要迸发出来了,就只差敢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