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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走过去,在那矮几前面的蒲团之上,跪坐下来,却发现自己的侧边墙壁之上,有一个颇为不小的洞。
他不由好奇,顺着这个洞往里面一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大锅,下面烧着熊熊的烈火,将锅里面的水烧得早已沸腾,发出一阵“嘟嘟”的响声。
那墙角之上,摆着各种刑具,看起来触目惊心。那牢房的正前方,有几步台阶,台阶之上摆着一张高高的案子,上置惊堂木。
“原来这是一个审讯室!”张易之看了一阵,得出了结论。而且,从那煮得滚烫的水来看,今晚似乎还有一场审讯要进行。否则的话,这火就白烧了。
直到此时,张易之才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弄来旁听审讯的,并不是当囚犯。霎时间,张易之只感觉一颗心头大石放了下来,浑身都是舒服无比。然后,他又有些恼怒:“他娘的,旁听就旁听呗,你们偏偏不给我说清楚,这是存心要和老子过不去,耍着老子玩吗?”
张易之有些郁闷地斟了一杯酒,往嘴里一送。一种曼妙的感觉,从张易之的肺腑,蔓延开来,不多时,便将他整个身体都覆盖住,让他只感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服,整个人就像飘飘然翱翔于天际一般。
好,好酒啊!
张易之并不是一个十分好酒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一直忙于剿匪的事情,也没怎么喝酒。他敢说,这绝对是他喝过最好的酒,比当初凤栖楼的美酒,还要香醇三分。旋即,张易之又夹了一枚花生米塞入口中慢慢咀嚼,只感觉人生妙事,莫过于此了。
忽然,隔壁的审讯室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张易之转过头,顺着那个洞往里面一看,便看见一个身着深绿色官服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恰是管泛。管泛的身后,几个捕快紧紧跟随,鱼贯而入。
缓缓地迈步在那案子前面坐下,管泛抓起惊堂木,在案子上面一拍,沉声喝道:“带人犯!”
张易之暗暗称奇。这老小子,装孙子的时候像孙子,装逼的时候,也还蛮有一个逼样的嘛!说实在的,张易之十分不喜欢管泛这种人,城府太深,装得太像了,居然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让人难以和他推心置腹。
过不多时,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手戴手铐,脚戴脚铐,带着“哗哗”的声音,被押了进来。
这男子满脸的惶恐,见到高高在上的管泛,颇为惊惶,跪下来磕头不已。
管泛冷笑一声:“你是何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男子惶恐地应道:“小人李铁牛,因家中贫困——”
“没问你那些废话,你只说你所犯的罪行便是!”
“小人——小人受人蛊惑,落草为寇,为祸乡里。”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声调,嚎啕大哭起来:“明公开恩饶命哪,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多作恶事啊!”
管泛冷笑一声:“开恩自然是可以的,就看你是否能如实回答问题了!”
那李铁牛一听似乎有门,大喜,连忙说道:“明公单请发问,小人知无不言!”
“据本官所知,这次*朝廷税银,也有你的一份——你不必害怕,本官自又分断!本官只想问你,这劫取税银之前,你们山寨之上,可有什么说法没有?”管泛软硬兼施。
李铁牛道:“当时的确是有一些说法。我们下山之时,寨主,唔,也就是孙英杰曾经告诉我们,我们只需下去在路口搬银子便是,官兵决计不会抵抗的。后来事实也恰是如此,官兵在他们的那个官儿的命令之下,不准抵抗,我们毫不费力就将全部的银子拿到。”
听到这里,张易之顿时恍然。原来,马敏早就和观风山有勾结,这银子与其说是丢在那里,还不如说是马敏送给观风山的。不过,这厮倒也真是大胆得很,这么多银子,说送给山贼就送给山贼了,他居然一点也不怕上面怪罪下来。
张易之也听说了昨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黑衣女子追杀马敏的大戏。他早已确定,马敏的身份,十分的不简单。他的心机深沉,和管泛也不相上下,将整个辽山县的百姓,包括他张易之在一起,全部都骗过了。
张易之暗暗庆幸,当初上山之前,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没有把暗道的事情告诉马敏知道。否则的话,自己的命运和刘胡氏的前夫,恐怕是一样的。说不定,刘胡氏的前夫,就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勤政爱民的好官”马敏,才遭致杀身之祸的。
第290章 审问李静
“那好,我再来问你,那个异族女子,是什么身份,她的那些手下为何如此凶悍?”管泛问道。、
张易之不由醒觉,李香儿的身份,他自然也是极感兴趣的。毕竟,这女子和他一度春风,虽说以后未必还能重逢,但若是能多知道一些消息,总是好的。将耳朵凑到那墙洞的边上,张易之细听起来。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只是知道,她手下的那些人,都不会说汉人的官话,而她本人的官话,也带着严重的异族口音。我们猜想,应该是北方草原上被吞并的部落,过不下去才逃到中原来求生的!”李铁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胡说!”管泛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一个破败的部落,怎么会有这么多凶悍的武士?你别以为抵赖就可以了,本官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证明这个女子的身份,还有她以及你们山寨的那些图谋,你还想抵赖吗?”
见到管泛声色俱厉的样子,李铁牛直骇得阵阵发抖,颤声说道:“小人只是一个小喽啰,对于上面的图谋,委实不知,还请明公明察!”
管泛又逼问一阵,见李铁牛实在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接下来带上来的,是辽山县主簿李静。
李静被带上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一身白色的囚衣之上,沾满了血迹。不过,他的样子兀自十分倔强,眸光狠厉,让人难以直视。
管泛皱了皱眉头,厉声问道:“人犯,你可知罪?”
“知罪啊,当然知罪。”李静的语气很轻浮,显得毫不在乎。
“那你从实招来,所犯何罪?”
李静“嘿嘿”一笑:“我说管泛,你现在这样子,倒还有几分像个人。想当初,你敢跟我这样说话吗?罢了,看在你在我面前点头哈腰地装了十几年的儿子,我这个老子也不来为难你。你说的罪过啊,我想想,统共有几条吧!第一,在衙门里当班,经常无故缺席,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忠臣啊,总是把自己的享乐放在国事的前面——”
“啪——”管泛的再也忍受不住,猛拍惊堂木,说道:“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和态度。现在是本官在审问你,而不是在和你闲聊!”
“呀哈!”李静撇撇嘴:“审问?你觉得你有资格审问得了我吗?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七品小官,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的,你难道不知道——”
“你是不是还想抬出你姑父来压我啊?”管泛也难以保持先前的肃然,也换了个嘲讽的语调说道:“可惜,你姑父现在也在这大牢里面呆着呢,他现在已经无力回护你了,他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能保住!”
李静一震,道:“不,不可能,你——”
“我胡说?你可知道,那天将你拿下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吗?那是皇嗣的亲护队!你姑父在箕州虽然算得上要员,到了皇嗣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这一次,箕州的天,已经是注定要变一变的了。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供,不必再幻想着你姑父来帮你!”管泛冷声说道。
李静兀自不信,摇着头道:“怎么可能,皇嗣怎么可能跑到箕州来?就算他要来,如何能将我姑父拿下。这些年以来,我姑父行事缜密无比,绝不可能有一丝风声漏到箕州以外的地方去的!”
“这就要感谢你们自己了。本来,你们人手充足,足够将箕州城内所有有可能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的人尽数监视起来的。这次剿匪,张五郎带走了几十名捕快,你们也用了几十人来监视他,而放松了对箕州城的监视,于是——”
“啊——”李静痛苦地长嘶了一声:“好你个管泛老儿,竟然奸猾如斯!我们一个小小的疏漏,都被你抓住。你……你等了这么多年,恐怕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吧!”
“不错!”管泛冷笑一声:“想当年,圣皇还是太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箕州此地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隐秘。但她老人家引而不发,将我派过来,让我不必心急,就算是等上几十年,只要我能将这里的情况查明,然后禀报上去,便是天大的功劳。而事实上,箕州的内幕并不复杂,只是你们控制地方的手段颇为高明,很多有意揭发内情的人,都被你们一一戕害,我也就不能不万分小心。也是苍天助我,圣皇将张五郎派来,成为了我大功告成的契机!”
说罢,管泛“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出无比的欢畅。
张易之顿时有些恍然:“原来如此,我说这厮怎么一直都表现得这么奇怪。最开始,他反对剿匪,应该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后来支持剿匪,应该是刚刚听说了皇嗣要离京来太原的消息,看到了一个将消息传出去的好机会吧!这厮的心机真深沉啊,连我都被他好好的利用了一回!”
“现在,你可以将你的罪行都好好交代一番了吧?”笑过之后,管泛又说道。
李静终于软了下来,脸上闪过惊怖之色。他之所以能在箕州城内横行霸道,并非因为自己的官位,而是因为他姑父鲁廷宇在箕州州衙内的地位。如今,他后台既倒,自然无所倚仗,所有的底气自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李静终于颓然地将自己的罪状源源本本地交代了一遍。
原来,辽山县的这些官员,不是斗鸡走狗就是做生意或者窝在自己家里不露面,州衙对他们还是不甚放心,特意派了李静监视他们,这是李静的一大罪状。
李静的另外一大罪状,就是拦截追杀刘符度了。若不是太平公主身边的侍卫相救,刘符度已经被他亲手射杀——就像,很久以前有一位箕州州衙的不开眼官员一样。
管泛显然对于这个招供并不十分满意,又冷笑道:“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你应该还有一些要说的吧!比如说,马敏是何人,他在你们这些人中,起到的又是什么作用?还有,观风山的强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还有,龙城军和清谷军两镇的校尉,又是如何和你们搭上的?”
李静无力地摇头,道:“马县丞的身份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好官,他也是我多年以来监视的对象之一。不过——”
说到这里,李静的眼中蓦然闪过一丝亮光:“对了,马敏有一个可疑之处,他经常会借故外出,说是去乡下走动,了解民情什么的。还有,关于箕州三镇的校尉,其实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去送一些礼物,有时候直接送财货。另外两位倒还好一些,只有那辽城军的侯门海从来对我们不假辞色,更遑论收钱了!我们去送过几次,都碰了钉子,后来也就没有再机会他了!”
管泛听得摇头不已。李静既然连这些都招了,说明他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但这些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当下,他拍了一下惊堂木,命捕快将他押下去。
略略沉吟了一阵,李静又命人去押鲁廷宇。
张易之坐在隔壁,将旁边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总算是明白了,看来上面已经给了管泛任务,让他今天晚上之内,就把这件案子审理清楚。否则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一个又一个地审下去。
随手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然后又抿一口不知名的佳酿,张易之忽然觉得,相比管泛,自己实在是够惬意的!